望月楼的人多少会点蛊术傍身,不过都是三脚猫功夫,树莓想要云月教她蛊术,云月不肯,但树莓私底下了解过一些蛊术。
她爱看小说,苗族蛊术中的禁术自然对她有天然吸引。
还魂蛊――顾名思义让死去的人还魂。这种邪门蛊术早已失传,且成功率极低,稍有不慎巫蛊师会爆体而亡。
此术法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借寿。
借寿还魂,破解方法需要让还魂者爱上借寿者,否则蛊虫反噬宛若一万只蚂蚁啃咬全身血管。
树莓自幼主意多,上山爬树,下河摸鱼,云月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做。她断掌拍向云月背脊,“娘亲你且等着吧,我一定把另一位娘亲领回家。”
云月差点被树莓拍出瘀血,蹙眉道:“谁是你娘亲?”
“你呀~”树莓做了个鬼脸,“好啦,不逗你了,我要去把夏夏姐找回来。”
“站住,不许去。”
一堆绿色毛毛虫围绕树莓。
“啊!你明知道我最害怕毛毛虫了!”树莓踮起脚尖,一时间不敢随意走动。
云月咳嗽一声,暗哑地说:“我答应过她,不去找她。”
“你还真是死脑筋!”树莓插腰,对着云月疯狂输出,“她让你不去见她,你真不去?”树莓用力拍打额头。
“嗯。”
树莓:“”
云月很少提到树莓身世,一问便说是在树莓林里捡到的,她未说完的故事还有前半段。
树莓是余夏在弃婴楼捡来的,起初余夏以为养孩子就是养小猫,抱着呀呀学语的树莓和云月见过一面。
云月讨厌孩子,讨厌一切令她心烦意乱的人或事。
那时余夏捧着树莓脸蛋,吧唧一口亲上去,糊了树莓一脸口水,“以后我就是你娘亲。”
余夏举着小婴儿到云月面前,“这个呢,也是你娘亲。”
过家家的一句玩笑话,云月当真对树莓付了一辈子责任。
记忆跳跃,她抱着余夏冰凉尸体走出火宅时,喂养的尸蛊找遍整个余家也没找到小孩尸体,后来打探一番才知余夏父亲把树莓扔了,像丢小猫一样。
故人已死,从此树莓便是云月唯一的牵挂。
夏夏,我把我们的‘孩子’养得很好。可惜再次见面,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她了……
昏暗房间内只听见木地板嘎吱作响,余思夏走到余夏身后,双手捂住余夏眼睛,推动余夏往前走,低喃地说:“我给姐姐准备了惊喜。”
余思夏松开双手。
一层不染的桌面摆放花瓶,紫色鲜花花瓣有些凋零,一片片花瓣落入餐桌,花瓶两侧摆放精致小巧点心,中间摆放水果小蛋糕。
“今天不是我生日。”余夏没有坐下,“我很累,先上楼休息。”
“姐姐,对不起。”
余思夏坐下,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块蛋糕,“去年我在国外接受治疗,没有陪你过生日,今年给姐姐补上。”
“别扫兴呀。”余思夏单手支颐,目光落到屋内复古留声机上,“我这里有姐姐最喜欢听的唱片,姐姐要不要听?”
余夏拉出椅子坐下,“我不想听。”
她每次听到熟悉欢块的旋律,会觉得全身寒冷,恶心想吐。脑海中自动播放儿时画面,那时的她十分依赖余思夏。
似乎没有余思夏的存在,她会活不下去。
余夏拿起整块小蛋糕,大口大口塞进嘴里,唇边沾染蛋糕屑和一层淡奶油,指尖也沾染上了奶油,“我吃饱了。”
“姐姐吃饱了,我还没吃饱。”余思夏双手交叠拖住下颌,狡黠的目光盯着余夏指尖奶油,“我要姐姐喂我,像小时候那样。”
余思夏指腹擦过余夏手背,“好吗?”
“别碰我。”余夏躲开。
“姐姐不喜欢?”余思夏左手把玩叉子,利落插进瓷盘,瓷盘碎裂。
她快速走到留声机旁,翻找唱片。
余夏没再停留,立即往台阶上走。欢快歌声响彻大厅,让她无处可逃,即使捂住耳朵,音符还是会从指缝间钻进耳畔。
“关掉!”余夏按住脑袋想要缓解疼痛,歌声让她变得躁动不安,渐渐平复的歌声又让她感到痛苦。
她取下一幅刺绣挂画,眼前有很多个余思夏影子,只能凭借感觉砸向余思夏,“我让你关了,没听见吗?!”
砰!玻璃碎了满地,碎片划伤余思夏脚踝。
她关掉留声机,缓慢走向台阶靠近余夏,攥住余夏手腕质问道:“你讨厌我碰你,那为什么其他女人可以?!”
“为什么文竹静可以,为什么蓝草可以,为什么云月可以。”她抓着余夏手指,“姐姐,为什么我不可以?”
余夏泣不成声,“你是我亲妹妹!”
她很少爆发情绪,堆积的坏情绪压在心底像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思夏,姐姐求你别这样了好吗?”
余思夏轻笑一声,拉扯余夏重新回到桌前,双手按住余夏肩膀,对上余夏小兔一样无辜的眼睛,“不行。”
你是我亲手种下的玫瑰,我不会允许别人采走。
余思夏摸出打火机重新点燃熄灭的蜡烛,平复情绪温柔地说:“过生日吧,今天不是姐姐生日吗?”
“我回国给姐姐过生日。”
“思夏,姐姐从未怪过你错过我生日。”余夏轻轻拉住余思夏手臂,“你别骗自己了,行吗?”
“姐姐……”余思夏手指抚摸余夏脸颊,询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当作女人看待?”我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余思夏站在余夏身后,握住余夏的手切了蛋糕。
两姐妹好似恢复寻常,但无人知道那根引线什么时候会被点燃。
余思夏手里端起一块小蛋糕,拿起勺子,“姐姐尝尝看,我手艺有退步吗?”她自言自语地说起国外的事,哪怕余夏并不想知道。
“除了治疗我每周都会去学烹饪课,想回来亲自做给姐姐吃。”余思夏晦暗地目光看着余夏,“我回来晚了,姐姐身边有了其他女人。”
余夏按照余思夏要求,听话地吃了两口蛋糕。她没吃晚饭空着胃吃了甜食,只觉得难受,“现在,我可以上楼休息了吗?”
她像小时候那样征求余思夏意见。
“姐姐,我还没吃呢?”余思夏说话模棱两可,掌心却攥紧余夏。
余夏没站稳,向后仰倒到桌面,眼睫轻颤,发丝铺开,发尾落到烛光里烧焦,她不怕火光更怕看见余思夏眼底欲望。
“姐姐,你好甜呀~”余思夏指腹擦掉余夏唇边淡奶油,伸到唇边舔舐。她握住余夏指尖带到唇边,真想让余夏每根手指都沾染她的气息。
余思夏另一只手举着低温蜡烛。玫瑰花形状的蜡烛燃烧灯芯,诡异、美丽,又透着不可言说的暧昧,红色蜡油滴落余夏白皙胸口,像从胸口处盛开的朵朵玫瑰。
“姐姐,你是我亲手种下的玫瑰。”余思夏瞳孔火苗雀跃,兴奋地靠近余夏,唇瓣将要落到余夏胸前。
“不要”余夏低声哭泣。
一道亮光撕破屋内黑暗,将余夏拉出欲望深渊,陈灵站到门口,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出神情,垂在裤腿一侧的拳头紧紧握着,不情愿地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看来,我打扰到余小姐雅兴了。”
她摘掉墨镜,只流露出片刻怜悯,极为张扬地笑了,“余小姐继续?”
第28章 控制
陈灵脱下外套搭在余夏肩头,“她现在状态很不好,我送她上去休息。”
“你刚才的举动,很关心她?”余思夏不爽地撩了一把头发,打火机点了三次没点燃,指尖夹着一根香烟。
“她讨厌烟味。”
陈灵斜睨一眼看着余思夏,“作为她妹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十分自然地解释,没露出丝毫破绽,“我照顾她时间太久,习惯照顾她了。”
余思夏放下香烟,轻靠在桌子旁,倒了两粒薄荷糖扔进嘴里,嘲讽地说:“你还真是天生照顾人的命。”
陈灵笑了,照顾余夏确实是她的使命。
看见余夏受伤心如刀绞……
余夏耳畔响起滋滋电流声,头痛欲裂,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靠着陈灵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很浅很浅。
陈灵刚搂上余夏腰侧,余思夏出声阻止,“我抱她上去睡。”
“余小姐还要刺激她吗?”陈灵抄起余夏腿弯将她抱在怀里,余夏发丝轻轻扫过她脸颊,那股好闻的香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刺鼻蜡油。
“难道你想在精神病院看见她?”陈灵讥讽道:“还是说……你想亲手把自己的姐姐送进精神病院。”
她站在灯光下,金丝镜框架在她鼻梁上方,烈焰红唇搭配西装外套,衬得她成熟许多,不再是跟在余夏身后的小助理。
“余小姐,你父母可是很想要送夏夏进去呢?你想做什么?推波助澜吗?”
“我没想伤害她。”余思夏皱眉。
“那就别再跟上来,剩下的时间交给我。”
陈灵抱着余夏走上台阶,余夏这段时间一定失眠了,眼底有粉底液盖不住的淤青,手臂捏起来没有肉感。
她轻手轻脚将余夏放到大床上,忙前忙后端来一盆水,拧干帕子擦拭余夏脸上汗液,“夏夏,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她虔诚地擦拭余夏每根手指,再将余夏手臂放进被窝,盖好被子。
陈灵没有睡到余夏身旁,她坐到余夏床边守着余夏睡觉,指尖触碰余夏皱起的眉头,一点点帮余夏舒展。
余夏没来福利院找她那段时间,陈灵整晚整晚睡不着觉,计划找到余夏定要让对方身败名裂,找到后又只想护着余夏。
不让余夏受到伤害……
“夏夏,我把钱攒够了。”陈灵目光柔和看着余夏,自言自语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问我,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现在姐姐有钱了,能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陈灵小声啜泣,不敢吵醒睡梦中的余夏,“你答应姐姐,要快些好起来好不好?快一点想起姐姐。”
陈灵接通特殊设备,将文竹静和余思夏给她的钱全部转到国外账户。她擦干眼泪,笑着说:“姐姐现在也有能力,保护你了。”
送去检测的DNA报告已经有了结果,陈灵查看检测结果,果然如她所料余夏和余思夏并无血缘关系。
那余家对外宣称余夏是亲女儿……出于什么目的?
所有线索如一团毛线,而陈灵是解开毛线团的猫。她开了一点窗户,站在窗边抽完一根香烟。
余思夏常年待在国外接受治疗……?!
陈灵按灭烟头,大胆猜测一下,余家收养余夏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余思夏治病,担心东窗事发败坏企业名声,所以各种打压余夏,让她患上精神疾病。
这样一来,余家彻底洗脱嫌疑。在大众眼里,余夏不过是命不好的豪门大小姐,不得不说余家算盘打得真好,蒙蔽所有人只为救余思夏的命?!
陈灵哪还有心情抽烟,她赶紧回到床边守着余夏。
有她在一天,管他余家还是其他豪门,都不能伤害余夏分毫。
余夏浑然不知陈灵心里活动,她听见细微电流声,梦中的场景断断续续出现在她眼前。
刚被领养那会,余夏不记得自己几岁了,好像智商低下,说话也说不清楚,更别说认字了。
养母带她去看医生,她模糊的记得医生叹气、摇头,对养母说她病了,病得很严重……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奇迹,医学解释不了。
她很难过,害怕自己因为不聪明被弃养,一路上偷偷哭过好几次,小碎步紧紧跟在养母身后,担心一回头就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
养母似乎对她的病很满意,只是养父对她很嫌弃,经常指着她脑袋说她愚蠢,接着她被关了小黑屋。
记忆不清晰,她自己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直到,养母带她见到余思夏,那天阳光明媚,她看见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坐在摇椅里,手里拿着好吃的点心。
周围的一切都超出她的认知。
她总把自己当小孩,当三岁小孩,因此见到余思夏那天,她闹了个笑话,叫余思夏姐姐。
余思夏扔掉手中的点心,“捡起来吃掉。”
她对余思夏的初印象并不好――一个很坏很坏的小孩。
再后来她像是开了窍,天灵盖突然被打开,不管是学习还是业余爱好处处都压余思夏一头,甚至有高于旁人的天赋。养父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开始带余夏出入各种场合应付各种社交。
那时余夏在想,要是养父能和那些啤酒肚、秃头、大腹便便还爱揩油的中年男人一起去死,该有多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养父母身体一直很好。
余思夏那个小坏蛋也发现了余夏的不寻常,开始刁难余夏,包括读故事书,抱着睡,随叫随到等服务。
只要铃声响起,不管余夏在做什么,都必须出现在余思夏面前。
余思夏对余夏的精神控制,是从余夏小时候开始,当铃声响起,余夏便会顺从余思夏……
叮,叮,叮,欢快节奏在脑海中循环播放,音符早已刻进余夏大脑,闭上眼睛耳旁全是歌曲声音。
“不要!”余夏惊呼一声,后脑勺撞到床背,立马起了一个鼓包,她不知不觉流了眼泪,嘴里呢喃喊道:“云月……”
她睁开眼睛看见床边身影,屋内没有开灯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云月,是你吗?”
陪伴总会成为习惯,余夏已经习惯云月在她身边。
陈灵没有发出声音。
“云月,我后悔了。”后悔没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后悔没和你开启一段恋爱关系,后悔没整日和你腻歪在一起。
所以分别后总会想起曾经,想再一次感受你指尖温度。
余夏跪在床上,探出身体抱住陈灵,双手交缠到陈灵颈肩,泪水打湿陈灵肩头衣衫,“我错了。”
云月,我不应该骗自己。
“我好想你。”
眼泪落下,诉说无止境的爱意,同时烫穿陈灵衣衫滴落陈灵心头。
余夏将日思夜想的人抱了个满怀,这时她才明白,思恋卡在喉咙里最让人难受。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余夏眨着水雾雾的眼眸,黑暗中却格外明亮,鼻尖贴在陈灵颈肩,炙热呼吸勾起痒意,让人想要在无尽黑夜中缠绵悱恻。
陈灵双手放在腿侧,捏紧大腿上的肉,疼痛让她保存一丝理智,余夏指尖在陈灵如玉背脊上游走,她的呼吸彻底变得慌乱……
换作圣人也不能做到,暗恋对象坐在怀里撩拨,还能不动如山吧……?
她又不是不行。
陈灵停顿一下,起身拖着余夏臀部,余夏双腿餐住她腰间,两人一同扑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