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棠落辞【完结】
时间:2024-12-19 17:15:03

  就在桥上大概还留有数千人尚未抵达之时,最先到达关内的商怀仁来到了他的身侧,在狠狠瞪了一眼殷昌平之后,就下令士卒收起吊桥。
  他现在来不及和此人算账,只等收拾了虞煜,再做打算。
  随着吊桥缓缓升起,上面的士卒纷纷站立不稳,随着吊桥升起的弧度不断滑落水中,有人紧紧扣着桥面木板之间的缝隙,直至指甲完全脱落也无法稳住自己不断下滑的身体,吊桥之上哭喊声一片,让刚刚安全渡过的士卒们庆幸之余,又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义父,我还没有上桥!”
  看着吊桥缓缓升起,好不容易从虞煜和姜泽手下脱身的商承志急得大喊,不断用手中的长戟拍打着马背,催促着马儿提速,又和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大军拉开了一段距离,却没发现坐下的马儿已经在口吐白沫了。
  “府君?”
  听见他的呼喊声,赵辉询问的看向商怀仁,作为其最倚重的心腹,他当然知道商怀仁对商承志的看重。
  “不用理会,加速上拉。”
  看着已经快要到桥前的商承志,哪怕心中有万分不舍,商怀仁还是没有下令停止吊桥的收起,反而让士卒们加速将它拉起。
  “义父――”
  刚刚行至桥头就因坐骑倒地的商承志被摔了个措手不及,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了他的命令,难以置信的仰头看向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从相遇就一直待他比亲子还要好的的人,会在这时冷漠的放弃自己,要是不下令加速的话,自己是有机会上桥的,只要能上去,哪怕吊桥倾斜他也能安全抵达对岸。
  “我就说你认贼作父,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身后传来虞煜戏谑的声音,商承志头也不回的骂道。
  “若不是因为你们从中作梗,我义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想活捉我,做梦去吧!”
  从这两人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骂完,向前飞快的跑了几步,然后用手中的长戟撑地跳跃,一个纵身,就伸手抓住了刚刚离开岸边大概两人高的吊桥木板边缘,然后一个后空翻,就翻身到了桥面之上,紧紧抱着向上拉起的桥头木板不放,整个人随着吊桥倾斜上升,却稳稳当当的没有半点滑落的迹象,和身后不断哭喊着掉落水中的士卒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是猴子吗?”
  带着军队追至汜水畔,虞煜看着吊桥上的商承志皱眉。
  而商怀仁也从他们刚刚的对话中听出商承志并没有投靠虞煜的事情,直接又变了一副脸色,十分担忧的对商承志喊道。
  “承志我儿,可千万抓紧了,为父这就他们把你拉上来。”
  好像刚刚下令加速的人不是他一样。
  见他态度转变的这么迅速,别说商承志的脸直接黑了一个度,就是虞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父子情深着实让人感动,可惜晚了,你们的吊桥已经收不上去了。”
第142章 破关而入
  “姜泽!”
  听到虞煜这句话,关上的商怀仁和桥上的商承志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直跟在虞煜身侧共同追击而来的姜泽,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踪影,刚刚他们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在了吊桥之上,完全没有留心该在后面的姜泽去了哪里。
  就在商承志凝神看着下方寻找姜泽身影之时,关隘上却传来了数声惊呼。
  “承志,留心背后!”
  “公子小心身后!”
  姜泽在自己身后,怎么可能?
  听到关隘上的惊呼声,商承志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姜泽是什么时候登上吊桥的?
  眼前突然闪过自己因马累亡摔倒之时的画面,确实有一个人影快速登上了刚刚才被拉离了岸边的吊桥,只是动作太快,他以为是被落在后面的梧州军。
  现在一回想,才发现那就是姜泽。
  就连站在关隘上可纵观全局的商怀仁,也在此时才反应过来刚刚抢在商承志之前上桥的并不是己方的士卒,都怪商承志摔马的动静和虞煜的盔甲太显眼,以至于将他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两人身上,才连姜泽登上吊桥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发现。
  只是就他一人登上了吊桥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想将他们收起的吊桥放下去,那正和他意。
  看着被盾兵保护在其后的一身银甲,商怀仁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这么些年过去了,虞煜还是改不了轻敌的毛病,失去了巨川之战中那些骇人的投石机相助,根本不堪一击。
  商怀仁见姜泽果然拔出腰间长刀奔着绳索而去,正中下怀的他没有露出一点端倪,反而在看到姜泽行至桥头之后,才装作十分焦急的模样,让原本瞄准虞煜射击的弓弩手转移了目标。
  “放箭,全力射杀姜泽!”
  以姜泽的能力,只要去到桥头,就必定可以斩断上面牵系着的绳索,只要他斩断了绳索,那么自己前往安远郡佯攻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尽管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只要能将虞煜彻底留在这里,那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为此他甚至悄悄的让转动绞盘的士卒放缓了速度。
  但想让虞煜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只靠这点还不够,还需要用姜泽的血,激起他的愤怒,这样他才会不加思考的冲锋上桥。
  姜泽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抽出手来格挡箭矢,而以自己对他性格的研究,他绝对会将虞煜交给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哪怕要以自己的性命来完成。
  踞牢关和其它地方可不一样,它是上京的门户,想要回到上京,怎么都绕不开这里的,哪怕明州也与上京相连,但其与上京交界处的武威关,是从明州无法攻克的存在,其险要比踞牢关更强百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峰夹道,只容单骑。
  从来没有人能成功的从明州攻入上京。
  这也是虞煜明明在踞牢关吃过大亏,却依旧要选择从这里攻回上京的原因。
  姜泽的动作很快,几步到了桥头之后,就迅速沉身蹲下,一边抓住抱着桥板无法反抗的商承志稳住身形,一边挥出长刀斩向系在桥头之上的粗壮麻绳,随着他的砍击,整座吊桥都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几击之间,就将绳索斩断了大半,只剩下细细的一根,在风中瑟瑟发抖,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此时从关隘上飞射而来的箭矢,也终于来到姜泽的背后,眼见自己的第二目的也将达成,商怀仁不由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箭矢射在姜泽的后背,却没有如他设想那般直插而入,而是都被反弹开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之后,掉落了满桥的箭矢,却没有一支能够真正射进去的。
  “这怎么可能!”
  看到己方的箭矢无法对姜泽造成伤害,关隘之上的人响起一片惊呼,而虞煜却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姜泽身上的鱼鳞甲是由他亲手设计的,凝聚了古代所有战甲的精华,外甲全由钢铁打造,内里缝制了韧度极强的牛革,五十步开外连铁箭都无法将其直接射穿,更何况是梧州军所用的铜箭,落在其上,除了声音聒噪一点,连让人痛苦的震感都不会出现。
  这也是他敢大胆让姜泽上桥断绳的原因。
  眼见桥索即将断开,因上桥姿势不佳难以调整的商承志也试图将一直拽着自己后背衣服当做固定物的姜泽甩飞出去,却被对方用刀柄狠狠敲击了一下脖颈处,剧痛的感觉瞬间袭来,险些让他抓不住桥板。
  “你想被射成刺猬吗?”
  听出对方语带威胁,商承志随即不敢再有所动作,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和商怀仁的惊呼他都听到了,身后同处桥上的士卒中也不断传来惨叫,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人跌入水中泛起的血色波纹。
  身后有人正源源不断的中箭落水,而身处攻击中心姜泽之旁的他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当然不可能是他的义父为了他的安危故意避开,那么就是姜泽用他那件刀剑不入的盔甲为他挡住了。
  “为什么?”
  他想到了也就问了出来。
  “自然是活捉你呀,我们殿下,向来说到做到,想活命的话你最好拉紧了。”
  姜泽说完,将手中的长刀重重的插入桥板之中,随着这一次的震动,紧紧系在桥头向上提升的绳索瞬间断裂,关上士卒们正在转动的绞盘也随之失效,已收起了三分一高的吊桥在失去绳索的牵引之后,迅速向着下方坠去。
  落地的瞬间,姜泽一手紧紧抓住插进桥身的长刀,一手拽着商承志的后背将其猛力向后一拉,避免他在桥面和地面撞击之时被砸断手骨。
  而为了活命,商承志此时也意外的配合,在姜泽拉开自己之后,又迅速抓住桥侧的木板,才让两人在落地的剧震之中没有跌落汜水。
  吊桥再次横亘在了汜水之上,而此时的桥上,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其余士卒不是死于箭矢,就是在刚刚的下坠中跌落了汜水。
  “夺关!”
  “放箭!”
  眼见吊桥落地,关下的虞煜和关上的商怀仁同时下令,漫天箭雨之中,盾甲兵挺立在前,将以木为架,钢铁作板的盾牌高高举起,为身后的软甲部队开路,随着桥体一沉,虞煜的大军终于踏上了前往踞牢关的道路。
  眼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姜泽忍不住心中一松,然而商承志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迅速挣脱了他的钳制,头也不回的向着踞牢关方向狂奔而去。
  姜泽本想追击,却听到虞煜让他撤回桥下的命令,只得拔出插在桥上的长刀,将它归入鞘中后就离开了吊桥,行至虞煜身旁翻身上马。
  “厉害!”
  看到他毫发无损的来到自己身侧,虞煜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刚刚商怀下令箭攻之时,虽然知道姜泽的甲胄足以抵挡铜箭的攻击,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幸不辱命。”
  看着大军在常勇的指挥下浩荡过桥,姜泽对着虞煜说道。
  只是远远看到商承志冲入关内被士卒接应的场景,又忍不住有些失落:“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活捉的话,也不值得我花那么多心思了,无需丧气,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见他失落,虞煜出言安慰道。
  “也是,我们现在的要务,还是尽快夺下踞牢关,此关一破,上京就遥遥相望了。”
  看着己方的大多数人马已经顶着箭雨去到桥的那边,和梧州军战在了一起,虞煜将自己头盔上的护颊拉下,只留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我们也尽快过桥吧,不然商怀仁该急了,要是让他狗急跳墙直接烧毁了吊桥,把我们隔绝在了这一侧,那可就不妙了。”
  手握脂水却从未大规模的使用过,不就是在等他上桥的这一刻吗?
  在常勇所带大军完全走下吊桥之后,虞煜和姜泽同时打马冲上吊桥,用身上的盔甲硬顶着扑面而来的箭矢,一路冲至桥中央,才拿出各自的武器开始边格挡边过桥。
  见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一直期待虞煜上桥的商怀仁也找到了机会,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数个满盛着脂水的罐子从上方抛掷而来,洒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关隘上的弓弩不停,已有几人悄然更换成了燃着火焰的箭矢,搭箭引弦向着脂水洒落的地方射去。
  “虞煜,这次你是插翅难逃了。”
  看着火箭即将掉落在吊桥之上,商怀仁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来,身后的殷昌平见计谋得逞,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中虞煜死后商怀仁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不过只要虞煜死了,自己赔上这一条命也没什么?
  明相手握杀手锏,又只有他们夫人一女,太子一死,这江山在他的运作之下,迟早都是殷家的。
  只是在踞牢关众人提前庆祝虞煜身死之时,汜水之上却再次有风卷起,然而在众人满是惊惧的目光之中,将射向虞煜的所有的箭矢全部卷至空中,也包括正在燃烧的火箭,失去了火箭的点燃,泼在桥面上的脂水和水无异。
  不甘心的商怀仁再次下令让士卒射出火箭,却看到除了几位将领在硬撑之外,其余士卒尽皆颤抖着跌跪在地,完全不敢直视桥上的卷风,更遑论听从他的命令再次箭射太子。
  眼见引得商怀仁动用脂水,虞煜和姜泽都打算提速下桥,他们身着重甲,又没有沾上脂水,短时间内不会被火焰烧伤的,完全可以安全的抵达桥的对岸,虞煜将自己放在最后过桥,就是算准了在他没上桥之前,商怀仁是不会轻易动用脂水的,毕竟对方筹谋这许多,不就是为了让他死在此处吗?
  只是突然出现的龙卷风,打乱了两人的计划,看着对方的士卒惊恐下跪,再看看己方的士卒突然迸发出的强盛战意,虞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看了看身侧并没有太大反应的姜泽,虞煜一边感叹这个世界还是有不迷信的人,一边试图从姜泽身上寻找认同感。
  “我说这个和我没关系,你会信吗?”
  “禀殿下,臣不信。”
  “……快走吧,我看到商承志开始拉弓了。”
  商承志射出的火箭最终来晚了一步,在桥面燃情熊熊烈火之时,虞煜和姜泽已抢先一步来到关下。
  在天降异象的影响下,梧州军近乎战力全失,而己方的军队却越战越勇,哪怕商承志再次出战,也无法挽回军心涣散的败势,眼看己方再无绝地反击的可能,再战下去也只有无谓的伤亡,商怀仁一咬牙,下令大军向后回撤,准备撤到踞牢关五十里外的平都郡再做打算。
第143章 姜固的来信(捉虫)……
  在攻下踞牢关短暂的休息之后,虞煜就带着大军,趁着梧州军对自己的敬畏还在,再次一鼓作气,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接连攻下了梧州六郡,将梧州彻底的纳入了自己的版图,唯一可惜的是,商怀仁在商承志的保护下逃往了乾州,让他没能替原主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
  与此同时,带兵前往抵御越随两州联军合力进攻的姜泠,也在成功驱退敌军之后,顺带着拿下了这两个州,让整个南方地带,除了青州之外的地方全都重新挂回了大雍的旗帜。
  只是越随两州的整体情况实在太差了,在乱世三年的大小割据战中几乎耗尽了青壮,又在各反王以吃人为乐,将人肉充做军粮的时光中妇孺难活,有人烟聚集之处除了白发苍苍的老者之外,就只有断手断脚无法应征之人,整州之地一片荒芜,沿途道边都有白骨曝于荒野。
  偏偏拿下随州之后,就直接和刚刚从戎狄大汗手中获得重金支持,重新招募了十余万众士卒的金焕登对上了,两军在越淇边界摩擦不断,爆发战事只是时间问题。
  虞煜看着汜水对岸以箭矢送过来的书信,久久不能言语,他本以为梧州的境况已经是乱世的具象化了,没想到姜泠信中的越随两州,才完全为他铺开了乱世最残酷的模样。
  思忖了片刻之后,决定去信姜泠,让她留在随州稳定两州局势,无需急着赶来与自己合兵,同时也压住了自己准备继续向北攻伐的心思,准备先将梧州整顿清爽之后再思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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