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处,墨规和游泉仍站在原先位置上,观望着,一动不动。昆墟和薄华门的掌门意欲上前,却被那两人看了两眼,也停下动作。
感受到虹归冲过来,小白也从袖口钻出,变大体形,扑向折燃。
除那四大宗门外,雾外山以及台下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赶过来,想要抓住突然出现的一人一兽。
小白仰天怒吼,放出重重威压,硬生生吓制住那些人。
栖迟睁开眼,眼底隐隐浮现金光,身上禁锢瞬间消失不见。
她抬手至身侧,星辰剑出现在手里。
没管虹归和小白,让星辰剑带着她向上飞去,找到最上端的那阶台阶。
她向下瞥了一眼,果然,再次和梦境重叠。
那接下来,便是斩断登天梯了。
第68章 窒息
此时再握住星辰剑,栖迟脑子里又多了一些东西。
人界之外,是永无止境的战争。
她好像在大战之中,于后方协助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可敌人仿佛杀不尽一般,不停向他们袭来。
她看不清同伴,也看不清敌人,可内心传来的担忧与焦急不似作假。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熟悉又深刻。
她望着眼前正在发光的光柱,难道这就是人界不能连通外界的理由?
正当她思考之际,小白发出一声巨大的兽鸣声,将她从这一瞬间的恍惚中拉出。
虹归和小白同折燃纠缠在一起,阻止折燃去找栖迟。
小白已经变大身形,牢牢占据上空位置,竖瞳死死盯着折燃,在虹归身后做最后一道防线。
折燃怒极,连连施了几个术法。
虹归躲闪不及,被击中好几下。他拍了拍衣服,虽满身狼狈,但并未受到重伤,继续挡在折燃与栖迟之间。
“让开,不然连你们一块杀了。”折燃冷声道。
“不让。”虹归道,说着又欺身而上,握紧拳头袭向折燃。
孰强孰弱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虹归身体异常强硬,硬生生扛下一次又一次攻击。再加上小白一起,一人一兽拦着折燃,不让他前进一步。
栖迟听着下方传来的动静,望向手中的星辰剑。
她只看过渡苍练剑,并没有学过剑法。
回忆着渡苍的每一个动作,快速在脑海中过一遍。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心想。
右手抬起星辰剑,学着最简单的剑招,向光柱挥砍过去。
像是砍向了坚硬无比的东西,栖迟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疼痛。星辰剑被光柱拦在光源外,并未对登天梯造成任何伤害。
可这一下,却让底下的众人大惊失色。
“她在做什么!”
“她要对登天梯做什么!”
“快住手!”
“离开登天梯!”
人群发了疯一般冲向栖迟,小白只能将身形变得更为巨大,拦住飞上来的人。
折燃见小白注意力转移到那些人身上,立刻唤出一道雷电劈向虹归,随后加速绕过小白,冲向栖迟。
虹归侧身避开,等他回过神,折燃已经越过小白,“小心!”
听到虹归的声音,栖迟立刻离开原地,但还是没能躲过折燃。
折燃来到栖迟面前,手掐在她脖颈上,面目狰狞,“你居然真的敢动登天梯!”
栖迟脸色涨红,说不出话。她左手抓住折燃手臂,试图让手镯里的蛊虫出来。
折燃瞥了一眼手镯,下一刻,手镯瞬间化为灰烬,“别白费功夫了,受死吧。等你死了,再将你这一身血肉喂给登天梯也不迟。”
那人不准他杀了栖迟,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所有要坏他大计的人,都得死。
“住手!”游泉飞到两人身旁,伸手就要拉开折燃,“她是北辰的徒弟,你无权处置她!”
折燃挥手将游泉甩开,“这孽障此时想要毁了登天梯,日后便会毁了修仙界,我今日势必要替天行道,将她铲除!”
这是栖迟第二次面临窒息感。
这些人多么可笑,一边想要杀了她,一边又舍不得浪费她这一身血肉。
栖迟感觉越来越难受,已无法呼吸,意识逐渐模糊,就快要撑不住了。
不行,她还没有完成复仇,不能死在这。
脑子渐渐失去思考能力,她想不出解决之法。
当初她应该好好和渡苍学习术法,现在就不会面临如此困境。
渡苍……
也不知道渡苍现在如何,会不会很生气。
一定会吧。
但她不后悔。
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抛下渡苍,独自离开。
就是她还有好多话没和渡苍说。
不对,渡苍怕是还不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吧。
若是他知道她被通缉,将来还会毁了修仙界,他会怎么想呢……
真糟糕,她觉得渡苍或许再也不想理她了。
“折燃!”一道被术法放大的声音响起,“你看看这是谁!”
折燃下意识偏头看去。
远处的山顶上,宋期声手握着刀,架在身前秋寒的脖子上,眼睛盯着折燃。
折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松手!”卿律紧接着开口,将全部灵力都灌注在这两个字上。
话音刚落,折燃便受到言灵术的约束从而松开手。
与此同时,虹归快速飞过去带走栖迟。
不过短短几瞬,三人完美配合,救下栖迟。
“泉客一族。”折燃脸色渐黑,咬牙切齿道。
他不顾游泉阻拦,飞向秋寒所在山头。不论是谁,敢动他的人,都得死。
宋期声察觉到折燃冲着他来,松开秋寒就要跑。可他哪快得过折燃,刚跑开不过一丈远,折燃就已经来到身前。
“砰”的一声,山头被炸开,落石滚到下方的人群中。
“宋期声!”栖迟清醒过来便看到这一幕,嘶吼道。
尘土飞扬,山顶一片朦胧,看不清情况。
刹那间,两个光团从尘雾中飞出,不停地碰撞在一起。
栖迟眯着眼,仔细看着。
“师尊!”虹归道。
北辰完全没听到下方的声音,他匆匆救下宋期声后,就和折燃缠斗在一起。折燃很强,上次他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绝对不可能再来一次。
“栖迟师妹!”
檀兮、南随趁着人们不注意,前来找栖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随满脸焦急。
“说了又如何,你们会信吗?”虹归档在栖迟面前,防备着眼前两人。他不敢保证在听到折燃的那些话,看到栖迟所做的事后,别人还会相信他们。
“我信。”檀兮道,眼神诚恳,“我信你,更相信卿律。”
檀兮在卿律出现的那一刻,便认出了他。她也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和栖迟、卿律他们在做的事有关,她要帮他们。
南随:“我还是那个想法。”
栖迟碰了碰虹归,示意他没事。
她被扼住喉咙后,又立刻叫了那一声,如今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虹归仔细看着两人神情,不似作假,便将事情简单概述。
随着虹归一句又一句道出事情真相,檀兮和南随的脸色也越发沉重。
南随看着栖迟,“他真的是折燃?”
栖迟点点头。
“我去找师尊。”南随转身离开。
檀兮也是思索片刻后,就回去找游泉。
墨规听完南随的话后,先是一惊,仍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
“师尊您还不了解同衡山主吗?这么多年了,北辰仙尊做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哪一次山主同他生气?更别说打起来了。”南随道。
墨规又陷入沉思。
列昼、孤征也凑了过来,将南随拉到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何事。
南随便又重复一遍。
列昼也是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南随:“就算你们不相信栖迟,总相信渡苍吧,这可是他亲自带大的师妹。今日他虽不在,但先前跟着去秋家,定是也参与了此事。”
此话一出,孤征头也不回,去找昆墟掌门了。
“栖迟师妹还好吗?”列昼问,脸上满是关心。
“虹归在她身边,看着是没事了。”南随回答道。
列昼放下心来,也回到薄华门找掌门。
栖迟与虹归隐了身形,在远处看着天上的两道光影。
栖迟有些担心,也不知北辰身上的伤如何了。
“他们在赶人。”虹归指向原本人群密集的广场。
以墨规、游泉为首,四大宗门正把广场上所有人赶出广场。
雾外山弟子与长老不满,纷纷拿出武器。
白洛川在此时赶到,一眼就看到天上正在缠斗的两人。南随连忙上去,附耳说了几句话。
白洛川走到雾外山弟子们面前,“诸位师弟,先跟着离开此处吧。”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为什么要走?”
“山主和北辰仙尊怎么会打起来?”
白洛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待事情解决,我定为大伙一一解惑。如今时间紧迫,还望各位同门配合。”
雾外山弟子这才离开广场。
一时之间,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四位掌门、四位首徒,以及白洛川、叶盏萤还有卿律他们。
小白驮着宋期声、秋寒来到叶盏萤身边。
北辰来得及时,宋期声并未受到致命伤,但还是被波及,此时还在昏迷。
叶盏萤立刻为他们查看伤势。
蓬莱弟子离开广场后,游泉也加入战局,对折燃发起攻击。
北辰没注意到广场上的情况,只看到游泉突然来帮他,“你怎么来了?”
游泉唤出层层海浪,袭向折燃,“和你斗了那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两人不再说话,共同面对折燃,竟也配合得相当默契。
折燃握着那柄莹白色长剑挡下北辰剑气,侧身反攻。
游泉瞧见折燃将后背暴露在他面前,立刻飞身上前,踏浪一掌狠狠拍向折燃。
折燃没有防备,受下这一掌。
趁着折燃晃神之际,北辰握着极星剑,立刻跟上,在折燃胸前划开一道血口。
折燃受了伤,没有片刻犹豫,径直往后山跑。
“不好,他要躲回雾涯秘境里!”栖迟道,“千万不能让他进去!”
雾涯秘境变化多端,要想在里面抓住折燃,只会是难上加难。
虹归立即带着栖迟往雾涯秘境入口飞,“你要怎么拦住他?”
“有个封印阵,或许试试。”栖迟道,她虽没用过此阵法,但这已经是她所知道的最为坚固的阵法。
他们的速度还是比不上折燃,但好在北辰反应得很快,当即跟上折燃,在秘境入口拦下他。
两人再次缠斗到一起。
栖迟和虹归从一旁绕过去,来到入口前。
“此阵我从未用过,需要一些时间。”栖迟道。
虹归:“我替你看着。”
栖迟拿出小黑刀,划破手心,对着秘境入口开始绘制阵法。
才画到第二笔,栖迟就被虹归护着躲向一旁。
一把莹白色的剑,深深插入秘境入口。
是折燃!
此时折燃已经被北辰的剑气击中,飞落在地。
“为何他宁愿受伤,也要打开秘境入口?”虹归不解,“难不成里面还有他的同伙?”
栖迟不觉得里面还有折燃的同伙,不然在秋山、乐岐围攻北辰时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那次的情况,栖迟顿时觉得不妙。
那个奇怪的双目黑洞之人……
似乎是为了验证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秘境入口“哐”一声,自剑锋处裂开,一个又一个身形高大,双目黑洞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69章 一切有我
在第一个人出来之前,虹归便感觉到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当即带着栖迟远离秘境入口。
一个接一个,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无一例外,都是身形比常人要更为高大且双目像黑洞一般,没有眼球。
“这都是什么人,为何会在雾涯秘境里?”虹归只觉得愈发烦躁,想要将眼前这些人都撕碎。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很危险。”
这些人虽然都是双目黑洞,但除了眼睛一样外,都存在差别。
栖迟一个个看过去,并没有看到那天那个黑洞人,“幸好那人不在。”
有黑洞人正在往他们所处位置走来,虹归握紧拳头就冲上去。
其余人也赶到此处,都被眼前这乌泱泱一群人惊到。
白洛川:“这是哪来的人?”
卿律:“栖迟呢?”
列昼:“这些人长得也太丑了。”
孤征一脚踹开冲过来的一个黑洞人,“打?”
檀兮则是用白纱将黑洞人甩开。
栖迟看到来人,大喊道:“直接动手,别放过他们!”
她虽不明白这些黑洞人的目的,可就她碰到的第一个黑洞人来看,对他们并非友好态度。
几位掌门和弟子们立即对眼前这伙人发起攻击。
混战再次打响。
栖迟被逼得离秘境入口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洞人不断从秘境里走出来。
她望向四周,企图寻求帮助。
可几乎每个人都被数个黑洞人缠着,脱不开身。
这些黑洞人中,并没有如同那人一般修为的存在,但其中包含了所有境界。从入凡天地境到半游化仙境,甚至还有大乘期在其中。
“不是说出来就有人族等着,怎么是会动手的人族?”一道声音自入口处响起。
“明显是发生意外了。”另一道声音回道。
栖迟看过去,入口处站着五名黑洞人。
这五人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余人不一样。
他们给人的感觉更接近常人,栖迟甚至能从面部上看出表情。而其余黑洞人则像是戴着面具,面无表情,整张脸都异常僵硬。
更别提这五人都是玄天明仙境。
黑洞人在抱怨的同时,白洛川、南随等五位首徒纷纷收到传信。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避开身旁的黑洞人,凑到栖迟附近。
白洛川:“雾外山有弟子疯了一样往后山走。”
南随:“云碧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