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航挑起一侧眉头，一副，“你就编吧，看你表现。”的闲适姿态。
两人的关系，自始至终没人知晓，不过通过表现，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两的关系，是女人占上位。
所以不管迟悦是质问还是冷脸，也没人去招惹他，直到听完迟悦说话，对情况有一定认知之后，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助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加上。”女人说着，继续拿着手机就要去扫季航的手机。
迟悦没看女人，只定定地看着季航，眼带威胁。
被看的人也对着她咬唇一笑，没任何动作。
拿在季航手里的手机，屏幕黑着，场面算是僵住了。
迟悦拿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3000一张。”说着，她伸手，把屏幕朝要加季航微信的女人抬了一下。
“3000？！ crazy~怎么不去抢！”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一些不满地附和。
迟悦面无表情，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表示催促。“找他拍就是这个价。要加吗？”
见季航已经被“控制住”，是不是真拍照也无从考究。于是人群也就自觉无趣，逐渐散开了。
虽然他们的桌子清净了，可迟悦还是能察觉到自己背后时不时投射过来，不甘，不善的目光。
好在执着于讨厌她的人没几个，她淡定地坐下。
“怎么不说话了。”季航微微仰着头，视线跟随着她坐下。
她没说话，看着季航放在桌上的手机，神情里的不悦迅速地冷了下来。
“点的橙汁。”季航没话找话，微低的声线，带着点懒。“晚上想吃什么？”
“不了。”看着橙汁杯壁上挂着的水珠，她满不在乎地一笑。“晚上约了朋友，这挺吵的，等回去，我把今天拍的片子传给你。
“我...”季航眼里的从容少了一点。
迟悦看了季航一眼，他在笑，不很明显，但...她只觉得他好像对女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笑。
看着看着，迟悦也笑了。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有自嘲，无奈更多一点。“有点累。我先回去歇着了。”说完她抿住唇，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等下。”季航因该是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什么。他叫住迟悦，顿了顿，像在思考什么。
迟悦捏着手机，只觉得店里的音乐声实在是闹得心很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音乐声在自己耳朵里变得越来越小，喉咙也逐渐发紧，有些快要喘不上气。
在即将被“憋死”之前，她端起橙汁，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走了。”放下杯子，她状似潇洒地起身。
“给你看。”季航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先她一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迟悦愣住，片刻后，她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眨了眨眼，又抬起头。“我看什么？”
屏幕漆黑一片，季航垂眸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急了，忘给手机解锁。然后他跟没事人似的把手机解锁，调到添加好友的界面，抬眸的瞬间，他咬唇一笑。
虽然她心里对即将看到的东西有预期，可盯着满屏的红点，她还是没忍住，露了声色。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她抬头，眼神不解中带了点迷惑。
“我没加。”季航垂手，轻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辜。
本以为解释清楚，两人之间的状态就能恢复如常了，可迟悦的表情看上去却并没那个意思。
“然后呢。”她盯着那些消息，看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我是真累了。东西回去发你啊，走了。”
“我送你。”季航一步跨到她前面，挡住了她。
“不用。”迟悦垂眸避开。
“生气？”他伸手拉住她，又侧头微微凑近。“生我的气？”
“没有。”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气拉着，她的声音也不咸不淡地。“我为什么要生气。”
也许是因为她的脸太冷了。他拉着她的手也渐渐僵硬。“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
“没有。”她头更低了点。感觉到手臂上的力度消失了，重获自由的她很小声地跟季航说了句，“拜拜。”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了。
季航好半天才回过神，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然后，他笑了。慢悠悠，有点冷，又有点无奈的笑了。
...
夏天的夜来的有些晚。此时的天空，都还没到夕阳晚照的时候。
风还有些闷热，天边那抹堇色的云霞看起来也很寂寞。
迟悦嘴上说没有，实际上顶着燃烧一片璀璨云霞的她，早就已经是满脸的不开心了。
走出咖啡店，迟悦并没急着去坐车，而是胡乱地选了一条路，漫无目地走着。
刚踏上一条铺满石子的小道，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抬起屏幕，几乎是毫不犹豫。
【真的假的！你们两个人在约会啊？】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许诺，她有些郁闷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她回许诺【约屁。色令智昏，别提了，今天很窝囊。】
踩着石子路，迟悦穿过一块干净的草地。
迎面走来一对老夫妻，手牵着手从她身边经过，她侧身让开路，接着，一个牵小孩的男人也跟她擦肩而过。
迟悦就那么耐心地站着，等人都走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亮起碎金般的橙色暖光，渐渐地有点暗淡了，手机又震了一下。
许诺【怎么了，单独近距离接触，你没绷住啊？他人怎么样呢？】
从鼻腔里长呼一口气，迟悦咬了咬嘴唇。季航在她眼里，怎么样呢？她边琢磨，边往前走。
安静的绿地走完，她又选了一条看起来比较热闹的街道。
【他就是个弟弟。】愤愤地打完回复内容，她把手机揣回包里。
红霞散去，夜色降临。
淡淡月光洒在她身上，她微垂着头，步子迈得很大。
头发从肩头滑落，她举起手，指尖刚碰到耳朵，一颗篮球就滚到了自己脚边。
“美女！帮个忙，递一下球！”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篮框下，歪着脑袋，对迟悦举起手，一双茶色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她。
男人带有目的性的眼神让迟悦感到烦躁，她有些闷地捏了一下指尖。
见迟悦没反应，男人就准备要跑过来，结果看到迟悦弯下腰，捡起球。
笑容刚在男人的脸上荡漾开来，就被迟悦扔过来的球给惊散了。
男人愣愣地看着迟悦把球丢过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走，他顿了顿，然后，做了个决定。
“美女。”
运动过的气息就这么劈头盖脸，不由分说的罩了下来，迟悦不带情绪的抬眸，看到男人的汗从脸上淌下来，一颗一颗的，打湿了衣领。
“说。”她微微蹙眉。
“加个联系方式吧。”男人笑，像是毫不介意她有些无理的态度。
被月光轻抚的面孔，显得很清凉，迟悦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给人一种无形中的距离感和隐隐的攻击性。
“不加。”绕开男人，她径直往前走。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抓了把头发，然后转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她丢到篮框附近的篮球。
“不加就不加，什么玩意儿啊。”
迟悦刚走了没几步，这个距离，能让她听清男人的抱怨。
杨柳枝在风中缓缓飘摇，她满不在乎地轻笑了一声。
“大晚上穿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装什么清高。”显然，迟悦的冷漠并没换来男人的安生。像是为了找回面子，男人冲她喊话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一点。
迟悦浅浅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转过身就朝男人走。
男人抱怨完就准备回去打球，明显是没料到她会折回来，所以呆在了原地。
“性骚扰判几年，知道吗。”迟悦抬头看他，语气是冷静后的凉。“或者，故意伤人。故意杀人。”她每说一个罪行，就停一下。极其不屑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将眼前的人牢牢盯住。
男人刚听到性骚扰的时候还面露不屑，可听着迟悦越往后说，他眼中晃动的惊心动魄般的神情就越甚。
光顾着看迟悦，他一时间也没分辨出迟悦说的，伤人和杀人到底指的是他还是她。
“去了解清楚再来学人聊骚。”淡淡留下一句话，她转头，睫毛微动。
第十五章 你不明白
回了家的迟悦，洗净一身的不适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耳边是她刚刚随便选的一个综艺节目。
热热闹闹地嬉闹声里，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
微信联系人界面，滑过了几条目前对她而言不感兴趣的娱乐组局，挑了一个商单邀约点进去。
商单拍摄地点在一家她知道，但不常去的咖啡店里。
迟悦看了一眼日历，思考了一会，然后接下了这笔单子，翘掉了明天的剪辑课。
退出界面，在联系人未读消息里，看到了许凡心的信息。
一整天，他的消息一共有五条。
上午三条，是想约她一起去买相机。
下午的两条，是告诉她，自己买了什么型号的相机，并问她，对自己选的型号的看法。
迟悦看着许凡心发来的相机图片，又看了看许凡心的头像，不知不觉间，她笑了。笑过之后，她摇了摇头，退出了对话框。
又过了一会，她打开了相册，点开下午跟季航一起拍摄的短视频。
一条，一条的过掉自己拍的，当滑到画面视角明显更高一些的视频时，捏在手机两侧的指尖，微微地收紧。
迟悦不太开心地抿住嘴唇。
“缓一点...嗯...这样？”
季航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她的手机里传了出来。他那微低的声线里有隐隐笑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就像一片羽毛，轻轻飘飘的，拂过她的唇角。
听着听着，她忽然熄灭手机屏幕。
“我去...我傻了？”说着，她有些懊恼的抓了头发一把。“手机拍的啊？！下午在咖啡店就能发给他，我傻了吧...还跟他说回来传给他？！...”像是刚意识到自己今天在咖啡店说回家传东西给季航这话有多荒唐。
她垂手，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苦笑了许久，她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看相册里的素材，又看了一眼时间。
快十点...想到季航从她离开之后，再没联系过她。没有问她有没有到家，也没问她...
她叹了口气，锁上屏幕。“算了，现在也不早了，明天再把东西发过去吧。”像是自我安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
...
...
一只蝴蝶从迟悦面前飞过，按照拍摄地址，她来到了一幢上下两层，既保留了中式古典韵味又兼具西式设计风格的古建筑前。
似乎不需要带路，她进到咖啡馆里，在一个超高的落地窗边，看到了今天的拍摄场地。
一个满是绿植的后院，布置着各种花草。
工作人员还在调整布置。她看了一眼时间，正犹豫是过去看看，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就看到了熟面孔。
拉开落地窗旁的小玻璃门，迟悦对迎面过来的男人点了一下头，“模特到了吗。”
“来了俩，正在化妆。”男人笑着掂起一个袋子，“吃葡萄干吗？”
“不吃。”迟悦环视一圈，收回视线的时候见男人正将葡萄干往嘴里送，她抿了一下唇角。“别吃了，有蚂蚁。”
“卧槽。”男人甩了甩手，跟上迟悦。“你上哪去？要不要先去看看模特。”
一条木栈道，蜿蜒曲折，两边的工作人员，一面在搭白色背景墙，一面在装打光灯。
迟悦回头对男人说：“模特到齐了叫我。我去那边。”说着，她对男人抬手一指。
“好吧。”看着迟悦高挑的背影渐渐走向湖边，男人转身往化妆间走。
上午的温度还不算太闷。
迟悦拿着相机，来到一方池塘前，对着活水里的红鱼按了两下快门。
拍完池塘，她抬眸，举起相机对着几棵树，观察了片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她挪开相机，弯了弯唇。
不远处的一个草堆旁，一把红白相间的雨伞突兀地撑在那。像开在草地上的毒蘑菇。
整片的绿色里忽然出现这样色彩的物品，让感到好奇的迟悦果断上前。
白皙漂亮的手直直地伸向伞尖，揪起雨伞的瞬间，低着头的迟悦愣了愣。
伞下，两个拥在一起，脸挨得很近的男女错愕地仰起头，略带惊恐地看着她。
“迟悦！”不远处，男人的呼声打破了僵在原地的三人。
“不好意思。”迟悦对着伞下的男女低着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
杨柳枝在风里飘摇，高挑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男女的眼中。
“她干嘛啊？”女人睁着大大的双眼，仿佛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凌乱的手还悬在空中。“好...好心人吧。”
“好心什么啊？！还好心？我看是好奇！闲着没事干吧...”
疾走的双腿在一提矿泉水边停下，迟悦弯腰顺手取了一瓶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怎么了？慌成这样。”男人拿着对讲机，笑吟吟的看着迟悦。
迟悦也陪着扯出一个称不上笑的笑容。“模特来了？”
“嗯，女模特刚化完妆男模特就到了，估计是公司安排好的时间。他们都画完就可以开始了。”
“我去看看。”把矿泉水随手一放，她拎着相机就往咖啡馆里走。
“进门右转！厕所边上红色的门！”男人大声朝迟悦喊话。
走出几步的迟悦转过头，“知道了。”
迈过大门的小腿带起几片绿叶，迟悦拉开玻璃门，余光向一旁瞥了一下，“大灯稍微往左挪一点，麻烦了。”对着扛灯具的工人笑笑，她松开玻璃门，侧身钻了进去。
模特化妆间的门被拉开，画好妆的两个女模特抬头看向迟悦。
“我是今天的摄影师，迟悦。”轻轻地松开门把手，迟悦对两个女模特逐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叫悠悠，她叫夏晴。咱们今天是先拍夏日精灵这一套吗？”坐在离迟悦比较近位置的女模特看着迟悦问。
视线在服饰区扫了一遍，迟悦摸着一对绿色的大翅膀，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对面正化妆的男模特抬眸，看到她之后，对着镜子里的人影露齿一笑。
“先拍你们。等他们画好再拍合集。”迟悦拿了几个道具，又对正在给男模特化妆的工作人员说：“男模特的衣服换那两件，我放在衣架上了。”
“啊？不穿白色绸缎的那款了吗？”拿着粉刷的化妆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迟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