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木槿花——一叶青妍【完结】
时间:2024-12-20 17:22:49

  墙上,私人影院的幕布上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一个满脸血污的女人被镶嵌在砖墙里,头发如同树根一般在整面墙上四处蔓延,她的脸一半是骷髅一半却美艳至极,她的对面,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缩在墙角,满脸惊恐地看着墙里的女人,抽泣着,苦苦哀求着。
  “求求你,放过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杀我。”
  墙里的女人发出一阵狞笑,笑声中,她的头发肆意生长,毒蛇一般缠上了年轻女子,每一根发丝都钻进了她的身体里,然后开始在她的皮肤之下蔓延...........
  在寒冷的初春的深夜,留声机自己播放歌曲,私人影院自己播放恐怖电影,胆子再大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忍不住汗毛倒立。偏就在这个时候,涂惠珍突然颤巍巍指着正在播放的电影。
  “这是十年前的电影,是我姐下载的............”
  夏依依打了个冷战,连家良狠狠地瞪了涂惠珍一眼。
  “闭嘴!马上把电影关掉!“
  涂惠珍有些慌张地摸索着,但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女鬼那可怕的笑声依然四处回荡,连家良再也忍耐不住,他冲到电源插座前,一把拔掉了插座。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恐怖的场景全部消失。
  夏依依这才恢复了镇定,她此时已经卸了妆,一张脸比白天更显得清丽动人,那双林中惊鹿般的眼睛盯着涂惠珍,嘴唇颤动着。
  “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亡魂索命。”涂惠珍瞟了一眼连家良,轻轻地说出了电影的名字。
  噗通,夏依依身体一软,晕倒在沙发上。
  凌晨5点,涂惠珍披着羊绒披肩,手捧着一杯咖啡站在前庭连廊的寒风中。作为管家,十多年来她一直保持着早上5点准时起床的习惯,指挥厨房准备早点,监督清洁工打扫庭院,清点每日库存,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等等等。
  她刚刚去了厨房,吩咐珍姐炖参汤给夏依依,又和方诚对了一下库存,忙忙碌碌就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她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提提神。连家良知道她喜欢喝咖啡,所以每次出国都会她带些回来。她很感激这种细微的关爱,这让她相信自己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
  自从午夜把夏依依和连家良送回房间后她就一直没有合眼,脑海中都是夏依依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要这么继续下去,不用半个月,那女人就会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不断地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加码,让“鬼魂索命”这出戏越来越逼真。
  两个月前她认识了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这个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中年男人真懂事,不但在报价时帮她虚报了不少费用,让她趁机捞了一大笔钱,还给了她灵感,帮她更换了几块可以当显示器的智能玻璃、可以由她遥控的留声机和放映机,最妙的还是那幅肖像画的画框,只要她转动手腕上那个特制手表的按钮,画框内的感应仪就能启动,从而使画框内的画作随她心意更换。
  这些年,为了独占连家良她使尽了一切手段,挑拨离间,栽赃陷害,装神弄鬼。那些女人总以为凭着年轻貌美就能上位,却不懂得越是娇美的花保质期越短,一旦过了花期,男人就会厌倦,久而久之就会翻脸不认人,所以她总是挑准了时机再下手,因此事半功倍。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真正离不开的人是我。”她在心里说着,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
  一阵男女窃窃私语突然响起,她定睛一看,发现一男一女正从地下室的出口走出,正是连家琪和魏勇。
  “果然,他们两个搞到一起去了。”
  之前涂惠珍就对两人的关系有所猜测,这次亲眼所见更是进一步确认了。她鄙夷地撇撇嘴,刚要转身避开,却听连家琪远远地就喊她。
  “惠珍,早啊!”
  涂惠珍心里涌起一股厌恶,和别的男人偷情后居然故意绕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是炫耀吗?真是变态!她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得温暖。。
  “早啊家琪,你怎么在这?”
  初春的寒冷天气,连家琪只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袍,身上披着件粉色的水貂毛外套,光脚踩着一双拖鞋,但脸上却带着潮红,一双眼睛带着狂欢后的迷乱,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混着男人的体味很是让人不适,涂惠珍不由得皱皱眉,她虽然从未结婚,但男女之事还是知道的。
  看到她的样子,连家琪一脸的嘲讽。
  “别装了,你看到我和魏勇走出来,是吧?”
  “家琪,不是我假正经,你是有老公的人了,做事要有分寸。”涂惠珍改成老大姐式的语重心长。
  连家琪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夏依依吧!”
  涂惠珍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干嘛要对付她,你哥不是让她签下婚前协议了吗?”
  “咦,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连家琪好奇地问,涂惠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正寻思要用什么托词掩饰,连家琪却已经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是戴姨妈告诉你的。你别抱幻想,这只是我哥当初考察她的手段之一,结果她二话不说就签了,冲着这点,结婚后我哥一定会修改协议的。”
  涂惠珍顿时觉得手中的咖啡香气变得无比酸涩。连家良的变化她当然看得出来,过去,不管他有多少新欢,对她的态度都是温和且包容的,但这次他才回来没几天,就已经冲她发过好几次火了,而且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到她那副受伤的样子,连家琪满意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真是困死了,我要去睡个回笼觉了。”
  接着,她换了一副吩咐下人的语气。
  “对了,你去帮我把燕窝银耳炖好,我睡醒要喝。”
  说完,连家琪一个转身扬长而去,白色的丝质睡袍在风中扬起了。
第八章 她死了
  清凉的风拂过涂惠珍的脸,她觉得那阵从连家琪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有点熟悉,那是很小众的一款香水,清冷如冬日的雪松。她轻轻皱眉,突然想起了谁在用这款香水。
  “夏依依?”
  一段记忆突然出现在涂惠珍的脑海中,那是涂槿华和连家良新婚后的第三天,当时两人刚出发去度蜜月,涂惠珍却发现涂槿华的衣帽间主卧里有声音,她以为进了小偷,当时害怕极了,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衣服,鞋子,香水瓶和包包被翻得满地都是,连家琪站在穿衣镜前,圆胖的身体挤进了涂槿华的婚纱里,她憋红了脸,一边举着相机自拍,一边扭动着身体摆出僵硬的POSE.
  一丝怪异的感觉掠过涂惠珍的心头,她下意识地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跑开。之后,她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趁涂槿华回来之前把衣帽间仔细整理了一遍。
  “这个女人的心理真的有问题,一定要小心,别招惹她。”她这样警告自己。
  此时此刻,闻着从连家琪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那种混合着恶心不适厌恶的怪异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很快,一个新的想法让她豁然开朗。
  “一个变态的小姑子,够夏依依受的。”
  涂惠珍淡淡一笑,喝光了手中的咖啡。
  中午,涂惠珍按照连家琪的吩咐,把炖好的燕窝银耳汤送到她房间,但房门敲了半天,才见一身酒气的肖建棠来开门,但他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连家琪去了哪里。涂惠珍一看,连家琪的手机不在,没有整理过的被褥是冷的。
  “奇怪,早上她说要睡个回笼觉的,怎么不在?”
  她让肖建棠去找一下妻子,他却一脸的不耐烦。
  “有什么好找的,谁知道又去干什么勾当了。”
  涂惠珍知道他们夫妻关系恶劣,所以也不多话,端着燕窝走回了厨房。然而一直等到中午开饭,依然不见连家琪的身影。这下连连家良也意识到不对,于是发动大家一起去找她。
  春天的中午,阳光明媚而温暖,连家琪的粉色水貂外套搭在那丛木槿花上,那件白色丝质睡袍在游泳池水面上如同云朵般散开,连家琪躺在上面,她双眼圆睁,身体里正在汩汩地流着血,半个游泳池都被染成了红色。
  她死了,悄无声息,毫无预兆。
  见到连家琪的尸体,连家良当场情绪崩溃,其他人则手足无措,丈夫肖建棠被顾熙然拖到沙发上,但他还在宿醉中,浑浑噩噩语无伦次。一屋子人也就只有涂惠珍还算镇定,浑身颤抖地报了警。
  刑警大队的韩伟林队长接到当地派出所的电话,马上带着法医和几名刑警到达。他们一来就封锁了现场,法医开始检查现场,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查验。
  看到连家良,韩伟林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他是十年前参与调查涂槿华失踪案的警员之一,当年他们尽了全力进行调查和搜索,但所有努力都告失败,涂槿华音讯全无,所有的线索都是死胡同。涂槿华的公司经营良好,盈利丰厚,虽然她常为了利益与人发生纠纷甚至要多次被告。但经过警方的仔细调查,那些人都排除了嫌疑。
  百分之八十的妻子失踪案件都和丈夫有关。因此涂槿华失踪后,连家良成了警方最重要的调查对象,然而,和连家良一同出差的电子厂厂长刘振和保安队长张国华都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两人都证实了连家良这两天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就这样调查了接近三个月,案子依然没有丝毫进展,最后成了悬案。
  如今连家再次发生了不幸,而这次,却变成了命案。
  连家琪的尸体已经被捞到了岸上,法医冯鑫正在给她进行初步的检查。
  “怎么样,死因是什么?”韩伟林问。
  “失血过多。致命伤在颈部动脉,这一刀非常果断,直接造成了死亡。此外身体还有多处刀伤,两刀在后背,两刀在腰间,还有一刀直接穿透心脏。”
  冯鑫是个30多岁的干练女子,说话冷静而有条理。
  “从尸斑和体温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大约在7个小时前,也就是清晨5点半到六点之间。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凶器,根据伤口边缘的形状和深度,我推测是由一把带有尖锐刀尖的刀具所致,刀刃大约10到15厘米长。
  韩伟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什么人和连家琪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杀死她呢?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呆坐在沙发上的连家良,他已经从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恢复了过来,但情绪非常低落,他旁边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柔声地对他说着什么。
  看到他,连家良忙站起来。
  “韩队,家琪是被谋杀的吗?”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谋杀的可能性很大。”韩伟林点头承认。
  连家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冲向在一旁呆坐的肖建棠。
  “肖建棠!一定是你干的?你杀了家琪!”
  还在宿醉中的肖建棠原本萎靡地瘫坐在沙发,听到连家良的指责忙摆手摇头。
  “不,不是我。”
  “你恨她,你说过要弄死她!”连家良挥拳就要打肖建棠,韩伟林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连总,冷静!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冤枉任何人。”
  “我就不应该把家琪嫁给你,你就是个废物!”被紧紧拽着的连家良破口大骂,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肖建棠原本缩在韩伟林身后,此时却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没错,我是个废物,可你连家兄妹又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当街头混混时干过的那些腌H事!”
  童年、过去,在连家都是禁忌话题,连涂惠珍都不清楚,但肖建棠却在这时候说了出来,这让连家良突然失控,他突然挣脱了韩伟林的手,一挥拳把肖建棠揍趴在地。
  下午,连家众人按照韩伟林的要求来到了刑警大队做笔录。最先接受询问的是顾熙然,他昨晚并没有留在连家,而是去了一心画室,和主管商量举办画展的具体事宜,之后就回到自己家,睡到中午才过来。
  夏依依是第二个接受询问的,她虽然有些怯懦,但思路却很清晰。
  ”夏小姐,今天早上5点30到6点只见,你在哪里,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我在房间补觉,家良可以为我作证。”夏依依说,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出两人是分房睡的事情。
  “你说的补觉是什么意思?”韩伟林问。
  “昨晚半夜12点有奇怪的歌声,我们都被吵醒了。。”夏依依接着又把当晚留声机播放歌声,私人影院自动播放电影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吗?”
  夏依依点点头,又把到达当晚停电,肖像画里的涂槿华消失,密林被袭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小姐,可以大致介绍一下你之前的情况吗?”韩伟林看着夏依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当然可以,我叫夏依依,是个孤儿。10岁的时候被一对华裔夫妇领养带到了美国,18岁在纽约大学念艺术系,毕业后在当地的华人商会工作,我就是在那时认识家良的。”
  “夏小姐10岁就离开中国了吗?”韩伟林打量着夏依依。
  “是,这是我第一次回到中国。”
  “可是你的普通话说得非常好。”
  “养父母希望我能记住自己的家乡,所以从小就要求我学习中国文化。”夏依依说。”
  “你对连家琪印象怎么样?”韩伟林把问话拉回到连家琪身上。
  “她人挺好的,只是有些奇怪。”夏依依思索着回答。
  “哦,怎么说呢?”韩伟林问。
  “可能是我小心眼了,那天她看到家良给我买的睡袍爱不释手,一定要我马上送给她。”说到这里,韩伟林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连家琪的尸体上穿的就是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袍,难道是她拿走的那件?”韩伟林问,但这话显然把夏依依吓坏了,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尸体太可怕了,我没敢看。”
  询问结束,夏依依走出门外,就在她拉开门把的一瞬间,她突然回头问韩伟林。
  “韩警官,你们觉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凶手要杀的人是我?”
  她虽然欲言又止,但韩伟林已经猜到了她的担忧。
  “目前还不知道,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
  夏依依点点头,脸色苍白地离开了问询室。她离开后,赵凯呆呆地出神,韩伟林打了他一下。
  “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夏小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赵凯抓着脑袋努力回想,然而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
  “人有相似,也许她只是和某个人很像。”韩伟林说着,出去把正在等候询问的涂惠珍请了进来。
  涂惠珍还没说话眼泪就下来了,韩伟林等她呜呜呜呜地哭了好一会才开始询问。
  “涂小姐,早上5点半到6点之间,你在哪里?”
第九章 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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