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男人的女人——哥拉条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20 23:01:47

  七舅老爷又哭起来:“姐姐呀,你咋遭这么大的罪啊?”
  二舅老爷跟七舅老爷说:“外甥对他娘是没得说的,他娘跟我们也没少夸他。六姑的死是个意外,家柏这堂屋置办得不错,对得起他娘。”
  七舅老爷哭着说:“堂屋再好只能躺着,她啥时能坐起来跟弟弟说说话啊?”
  这时大苑跑进来说:“老爷,快去看看,两家响手班子打起来了。”
  韩家柏听了转身离去。
  刘家带来的响手班子来到宅门前面,跟韩家请来的响手班子说:“你们到下首去吹,这里由我们坐。”
  在宅门的东旁为上首,也就是主位,宅门西旁是下首,相当于副位。前来吊唁的人都是从西边过来,坐在门东旁可以面向西坐,与来人迎面,而坐在门西旁的人只能面向南,与来人侧面,不被人注意。因此,韩家请来的响手班子不同意,他们说:“我们先到先占的位置,凭什么让给你们?”
  刘家请来的响手班子说:“我们是娘家请的,是客人就应该坐在上首。”
  韩家请来的响手班子说:“我们是东家请的更应该坐东边。”
  两家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围观的人看两家互不相让,故意煽风点火,唯恐两家打不起来。就这样,两家响手班子越吵越凶,竟然动起手来。
  韩家柏听说响手班子打起来了,慌忙转身出来,两个舅老爷也跟着出去,刚走到院子当间被韩世纪拦下,跟两个舅老爷说:“两位舅老爷,人都坐好了就等老哥俩了。”然后给韩家顺使个眼色,两人强行将他们拉到西厢房中间屋子里就座。
  七舅老爷看见两边的屋子也坐满了人,都是跟他一起来的侄子侄女们,骂道:“你们饿破脸了吗?不好好哭姑奶奶就坐下来大吃大喝?”
  两边的人就像没有听见,照样吃着喝着,一边聊着天一边带着笑,七舅老爷要过去骂他们一顿被旁边的四姨老爷拉住,跟他说:“行了,老七,走了那么远的路,让他们竭一竭吧。”
  七舅老爷这才坐下,又见旁边五姨老爷伸着筷子正在夹菜,一把夺过来说:“你也饿破脸了?”
  五姨老爷瞪他一眼,刚想发火,被二舅老爷拦住了。
  韩家柏来到外边,问明响手打架的事,跟自家请来的响手班子说:“咱们是东,让着来客,我姥姥家的人我都惹不起,就忍一忍吧。”
  响手班的班主把脸一拉道:“东家这话就不对了,你跟姥姥家的人怎么样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们跟这一帮吹响的都是雇来的,没有主客之分,只有先来后到,既然我们先占了地方凭什么要让着他们?”
  韩家柏说不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圆偷偷塞给班主,班主把钱装进口袋里跟自家几个伙计说:“既然东家出面了,咱们就让着点吧,把家伙搬到这边。”
  几个吹响的就拿着各自的东西走到门西旁去了。
  因为两家响手班子有了矛盾,吹奏起来相互攀比,两家的调门一个比一个高,吹奏的人员个个红头绛脸,像战斗的公鸡一样,这一下可乐坏了围观的群众,他们越是欢呼,两家越是上劲,最后两家全都累得直不起腰,趴在桌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场席宴之后又开第三场,直到天黑下来还有人趴在桌子上吃喝,有的人一连吃了两遍,红着脸,嘴里冒着酒气,不停地打着饱嗝。
  天黑以后,刘家一帮人不好回去,睡在哪里成了问题。因为丧事有忌讳,不可以去邻居家里,几十人只能挤在韩院。
  按照韩世纪的安排,年轻力壮的守灵,就是坐在堂屋的棺道里,这样就节省了很多床铺,其他人以年长女性为主,睡在各屋的床上,年轻的女性和年长的男子在地上铺上麦秸,睡在麦秸上,韩家被子不少再加上长庚和苑启明家的全都拿了出来,好在这些人也只是将就一夜,不是住旅馆也都能够理解。
  两个舅老爷和两个姨老爷睡在东屋,这里原先是韩母的房间。七舅老爷和二舅老爷睡在韩母原来的大床上,两个姨老爷睡一张小床,好在两人都是瘦小的身材,刚刚躺下身子。
  七舅老爷躺在床上一刻也不安生,一会儿出来趴在棺材上哭,一会儿又回屋里睡觉,二舅老爷和两个姨老爷不管他,任由他出来进去。坐在棺道的几个侄子和外甥也不理他,只看着他别往外跑就行了。
  另有韩母的三嫂和四姐五姐跟香莲回她租住的屋子里睡觉,这样就将他们全部安顿了。
  夜里,在院子里点起火把,由仇长庚、苑启明、哑巴和秋来福轮流看守,火把不停地加油,让它一直烧了一夜。
第五十章 送殡仪式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家大部分的人离去,只留下几个年轻人为姑奶奶送殡。
  七舅老爷开始不愿意回去,要将姐姐送下地,两个姨老爷硬拉着他走的。
  他一边走一边哭,引来庄上很多人围观,四姐和五姐看他在众人面前丢丑,让他不要再哭了,他向两个姐姐骂道:“六姐活着少给你们东西吗?她死得这么凄惨,你们还能跟饿狼一样吃喝,还是不是人啊?”
  五姨老爷想着昨天饭桌上夺了他筷子的事,心中的气还没有消,又听小舅子骂他老婆不是人,生气地说道:“老七,你别说人家,谁也没你喝得多。”
  七舅老爷一听恼火起来,举起拳头要打五姨老爷,被众人拉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韩家大院,韩家柏领着殷氏和香莲跟在后边送行,走到拐弯处,韩家柏立住,向前边一行人喊道:“舅舅、姨父,家里有事我就不往前送了。”
  二舅老爷挥下手说:“外甥回去吧。”
  韩家柏望着众人远去,心里像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回到院子,韩世纪跟他说:“你快去请举重的过来。”
  “举重的”就是抬棺材的人,韩家柏要一个一个到家里去请,每去一家不管辈分高低,年龄大小都要向人家磕头。
  这些人连同四个挖墓穴的共计三十六人,一个不少全部到家去请,不管人家在家还是不在家,见人就要磕头,跟家里说,请某某人明天帮忙举重。
  这一趟跑下来,加上两天不停地起身跪下,两条腿累得抬不起来,回到家里,站都没法站了。
  按照当地规矩,孝子不许坐,只能跪在地上,夜里也不能睡在床上。他就跪在灵堂前面,不停地有人问他事情,他一边指挥一边给新来的客人行孝磕头,他觉得晕头转向,浑身快要散架了。
  这时候,钱家和殷家的人先后来到,他们没有刘家的高规格待遇,也不用出庄迎接,基本上就和庄上的人一样,进院子的时候,韩家柏上前行孝,拉着来人单腿跪一下,并不用真正把头磕在地上。
  长庚和启明两家的岳父岳母都来了,他们借吊唁的机会正好走趟亲戚,看看女儿和外孙,韩家柏将他们引到西厢房里入座,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女儿并非下人。
  刚到正午时分,头场席宴开桌,所有的桌子全部坐满了人,还有余下的不少人没有空位坐,只能等着有先退席的桌子继续入座上菜,就这样不清场轮番入席,一直吃到晚上,把几个厨师和烧火的累得直叫着腰疼。
  等所有的人吃过饭,众人将院里的桌子撤掉,把院子中间留出空来,又在墙上插上几根火把,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两家响手请进院里,分左右站齐,朝着堂屋猛吹,那曲调哀婉让人呕心断肠,催人泪下。
  在堂屋里,举行的是入殓仪式,入殓师名叫韩世灵,将死人净容之后,让所有亲人围绕棺材走一圈,见棺材中的死者最后一面,然后封棺。
  韩家柏缓缓走在人群前面,望着棺材中死人的面容,思忖着三十年来朝夕相伴的继母,那一份悲苦之情油然而生。
  韩母比他大十二岁,八岁时韩母来到韩家,待他既像儿子又像弟弟,他从抵触到顺从,其间又经历了生与死的较量,最终,他们都以隐忍到方式平静下来。
  在别人眼里,他们母慈子孝,很多人羡慕不已。如果不是琼草儿进门,他们会继续下去,直到终点。
  韩家柏想起这些年的隐忍无限悲痛,他感到身心疲惫,自己装得太累了,一刻也不想再装下去。
  想起琼草儿,胸中怒火升腾,她虽然没有直接害死他心爱的女人,是她在背后推了一把才让本想收手的太太最后痛下杀手,同时,又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儿子,他本应该为他们报仇,可为了家族的声誉,他选择了继续隐忍。
  今天,他憎恨的人死了,按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他的心情更加沉重,更加悲凉。
  他恨她,更恨自己。他恨她的歹毒,恨自己的无能,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未能保护好。
  他心中有一坛苦水无处倾倒,憋闷得快要死了。此时,他可以心情发泄了,就如憋足的阀门突然崩裂,情感如洪水一般一下喷发出来,他无法控制情绪就放声大哭起来。
  为了心爱的人,为了未出世的孩子,更为了自己。
  那哭声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让很多人诧异,也让很多人为之动容,跟着落泪,却不知道其中的隐情。
  一家上下二十多口和外来的亲戚分成几排跪在院子当间,对着堂屋的棺材一起嚎哭,再加上两班唢呐吹奏,声振屋瓦,感天动地。
  棺材盖好,材匠将材钉往棺材上钉,孝子要哭喊亲人躲钉,然后众人也跟着喊:“奶奶躲钉。”“老太太躲钉。”材钉订好以后,韩世灵宣布殓棺仪式结束,让大家不要再哭了。
  这时,唢呐声从哀婉的曲调变为劝解的语调,就如说话一般:“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啊!”
  接着,曲调又转为哭泣,如真人悲痛。再又劝解:“别哭了啊!别哭了!”反反复复,大家才一个个停止哭声。
  此时,已是半夜。
  丧事进行到第三天是发葬的日子。一早就来了很多人,厨师用前一天剩下的菜做了两锅咸汤,仇长庚带着秋来福去镇上买了两筐油条,回来后,众人用咸汤泡油条垫下肚子,只有举重的人要重点款待,厨师要为他们做四桌酒席。
  举重的一早来到大院,先用木棍在院子当间绑好大架子,再将一根大木棍放在棺材上与棺材捆绑一起,这根大木棍被称作滚龙,几个人抬着滚龙将棺材从堂屋移到当院,放于大架子上,再将棺材与大架子固定,这样整个棺材就算捆绑好了,然后开席吃饭。
  这一场席宴只有四桌,每八人围一张桌子,他们身后没有椅子、板凳,全都站着吃饭,桌子上有酒有肉,任意吃喝,只要有人喊:“起棺!”那些举重的转身就去抬棺,抬起棺材便走。
  棺材还在后院的时候,韩家柏被两个人搀扶着跪在宅门以外,他肩上扛着幡,手里抱着牢盆,只要听见有人喊:“起棺!”便将手里的牢盆猛地摔碎,扛起幡就往前走。
  他身后是儿子义洲,这年已经十四岁了,也由两个人架着,手里捧着噎食罐子跪在地上,看见父亲起身摔烂牢盆,也跟着起身往前走,他后边是义清,已经十岁了,再往后是义爵只有六岁,也由人搀着。
  他们被称作孝子贤孙,走在棺材前边,身后就是举重的抬着棺材。
  女人们走在棺材后边,也是按身份排队,走在女人队伍前边的是殷氏,身后是香莲,她俩称作孝媳妇,各有两个人搀着前行。
  女人不能跟着棺材下地,出了庄子就被拦截下来,孝媳妇孝女们为了表现对亲人不舍,挣脱众人再要向前,会有很多人拦住她们,跟她们说:“人死不能复生,送再远也有一别。”
  孝媳妇孝女们不听这些,拼着命地哭喊,有时还能哭死过去。
  香莲来了几年,见到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可轮到自己身上,她却装不出来,别人让她停下她就停下来,看着前面的大嫂拼着命地要往前冲,几个人都拉不住她,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不舍得婆婆离去,又是否真的这样悲痛?她想到她在表演,不由得笑了一下。
  忽然听见围观的人说:“你看,小媳妇还笑呢。”
  又有人说:“还是大儿媳哭得厉害,你听嗓子都哭哑了。”
  “大儿子虽不是亲生的,在一起十几年了,当然难舍了。”
  “什么亲儿媳妇,又不是坐花轿来的,凭什么哭啊?”
  对于闲言碎语香莲不屑一顾,她早就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了,只要老太太承认她,是不是坐花轿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昂着头只管走她的路。
  女人们又哭了一阵子就被一个个劝住,然后取下头上的白布往家里回去,她们要等第三天圆火时才能到坟前上坟。
  棺材抬到坟地,由阴阳师韩世玄指挥各种仪式,比如:抬着棺材快速地绕墓穴跑一圈,嘴里还要拉着长音大声吆喝:“哟!”要将鬼怪从墓穴里撵出去。
  放下棺材后将绳索松开,只架着滚龙将棺材移到墓穴旁,解开滚龙放下吊绳,然后由孝子下到墓穴内接棺,用手托着棺材一点一点移到墓穴里。
  有人把孝子拉出墓穴,孝子再到棺材盖上,将一张拆了边的竹席铺在棺材上,然后开始填土。
  第一铲土必须由孝子先填,然后,其他人接过来正式封土,直到把棺材完全包起来,堆成一座土堆,但这时还不能包成坟墓的样子,要等到第三天圆火时才能包成坟墓。
  韩世玄让人将幡接过来插在坟旁,把带来的纸钱和两个童男童女一起烧掉,另外还有花圈和纸糊的水牛(女的用水牛,男的用马)堆放在坟前,等两天之后的三天圆火时再一起烧掉。
  从墓地出来,响手班子、和尚、道士都不许回头看,不许再回死者家里,他们所到之处代表着不吉利。
  同样不许回死者家的还有举重的人员,他们把棺材埋进地里就扛着滚龙和木棍回自己家了,一路上也是不许回头。
  其他送殡的人员还要回到死者家里,中午还有一场答谢的酒席要尽情享用。
  人们回到院子,二话不说就围着桌子坐下来,厨师早把饭菜准备好了,韩世纪命令一声“上菜。”几个跑堂的托着菜盘跑起来。
  人们又开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路上痛哭流涕似乎不是他们,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哭过的样子。
  香莲吃不下饭,这些天不停地哭把嗓子哭哑了,说话带着沙沙的声音,看着别人狼吞虎咽,她更加难过。
  “二奶奶怎么不吃啊?”同桌的人都是劝她,殷氏夹起一块肉片放在她的碗里,香莲夹起来看了看,实在吃不下去,是大嫂送给她的,她又不好不吃,为难地咬了一口。
  吃过饭,韩世纪指挥人员收拾院子,需要扔掉的东西扔掉,借来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还给人家,再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
  很快,整个院子就还原成平时的景象,如果一个刚从外边进来的人,看不出这个院子刚刚办完一场丧事。
第51章 番外1
  办完婆婆丧事,香莲几天没去韩院,长庚家的过来找她,说太太想她,要跟她说说话,她这才到后院里来。
  殷氏拉住她的手说:“你几天没来,我快要想死了,快紧搬过来住吧,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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