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女忙种田——一碗姜汤
时间:2018-02-09 14:53:26

 
    那漫天的黄色飞絮居然是还没烧彻底的纸钱!
 
    海棠回过身,浑身都觉着冒出了一层冷汗。幸好这太阳光大,幸好有一家人随行,不然这样一幅场景,实在是太瘆人
 
    回了神,她又把头向两侧街铺张望,这一眼看过去,心都凉了半截。
 
    主道上不见行人,四处空空如也,家家户户门户紧锁,饭馆布庄的招牌都歪了,也不知空置多久了。
 
    屋门前,隔几家便能看到挂在门口的白绫,那是黄羊镇的习俗,只要家里死了人,这白绫便要挂满百日,说是为了指引亡人归家之路!
 
    风再起,白绫飘荡,纸钱纷飞
 
    太阳光在这样一副场景下都似乎暗淡了许多。
 
    想不到短短一个多月未见,这镇上居然荒凉如斯,阴森恐怖如斯,便是拍个恐怖电影,都不需要再格外布置场景了。
 
    海棠手下用劲儿,抓紧了张二娘。
 
    好似感受到她的害怕,张二娘开口叹息道:“镇子上的人可怜啊,比不得咱们乡下人,看看,看看,这屋门口的柳树皮都被扒光了,这树皮还能当粮食吃吗?哎,这日子过的多遭罪啊!”
 
    进了镇,海棠眼睛就没歇过,却没张二娘看的仔细,现在听了她这番言语,,海棠自然往路两旁瞅去。
 
    只一眼看过去,她这心里又咯噔了一下,真正开始忧心接下来的行程。
 
    街道两旁以往绿树成荫,可现在,光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子不说,树皮都被扒得干干净净了。这树还不知能不能活
 
    灾荒闹成现在这样,那粮食必定是拿钱都买不到了。
 
    此刻车榻后头,便放着两布袋口粮,是她家一个月的吃食。如果人人都如黄羊镇上这般缺吃少喝,她家的这粮食还能保住吗?
 
    海棠不敢想,更不敢不想
 
    “娘,树皮都有人吃了,咱家的粮食,再不能被人瞧见了”海棠贴着她娘耳畔,斩钉截铁,低声说道。
 
    张二娘拍拍她的后背,轻轻点了点头。
 
    她目光里透出坚毅,那是母鸡护食,护犊子般的眼神,海棠并不陌生。
 
    路上无人,车辆便走的格外快些,黄羊镇本来就是只有三四条街道的小地方,不出一刻工夫,驴车便驶出镇子,把这荒凉地儿远远甩在身后了。
 
    此刻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大山把车又猛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茶肆摊子前停了下来。
 
    这处茶肆也已经被丢弃,屋顶破败不堪,茅草掉落的到处都是,凭着门口撑起的一个大大的茶字酒幡,海棠才判断出这是以往这官道上的正经歇脚处。
 
    一家人天未亮便开始坐车赶路,到了现在,少说也快两个半时辰了,此刻别说生病的桩子,便是海棠,都觉着腰酸背疼,浑身难受。
 
    四野不见什么人,身后随行的那三辆驴车也还没赶过来。
 
    趁着这点空当,海棠和张二娘赶紧取出锅子,捡了几块石头搭成个简单灶台,生火做饭吃。
 
    干柴四处都是,随手可得。
 
    桩子虽然没多少力气,还是懂事的帮着捡柴火。
 
    旁边张二娘已经吹燃了火折子,一会儿工夫,这柴堆就烧起来了。海棠见状,赶紧去车上取干粮和水。
 
    阿福肚子虽然饿,却没有闹腾,和大山在茶摊荫凉处给驴子喝水喂食,乖顺无比。
 
    这次带出来的干粮是做好的现成馒头,海棠取了六个出来,又舀了些玉米面打算做个杂烩粥吃,野地里条件有限,没法做菜,只好把带来的腊肉和干野菜丢锅里一起煮。
 
    腊肉是早就在家切好了的,薄薄的一片片,在热水里烫烫就能熟,而野菜,在采摘晒干之前,就已经洗干净了,现在也无需废事再清洗。
 
    很快旷野地里便闻到了香味儿,粥煮好了。
 
    张二娘仔细给一家人都盛好。
 
    大山饭量大,一个人能吃两个馒头,阿福人小,吃了面粥,这馒头也只啃几口就够了,多出来的正好给张二娘和海棠平分。而桩子生着病,饭量也小了很多,一碗粥,一个馒头就足够了。
 
    四野空旷,一家人聚在一起,没有如往日般闲聊,狼吞虎咽,三下五下就把饭食吞下了肚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着,有口吃的,只有到了肚子里,才是自个的。
 
    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惦记上,这车里仅有的粮食,便该改名换姓了。
 
    阿福吃的慢,几个大人吃完时,他还剩着老大一碗。
 
    张二娘也不催促他,又倒了些清水出来,把锅里的那点沫子搅合搅合,点火烧开了,一人匀一些,喝了。
 
    这样一来,这锅碗也就不用再浪费水洗了。
 
    现在食物和水太少了,可不比以往,允许浪费。这样艰难的年份,一切都要将就,都要从简。
 
    当然现在就算将就些,脏些,大家也没啥话说。
 
    便是海棠这现代社会过过好日子的,到了这份上,也不得不低头。
 
    所谓的讲究,那也有物质充盈做底子,如今别说吃喝,便是连粮食都怕被人看到抢走,哪里还敢有那些穷讲究呢?
 
    也没讲究的本钱呐!
 
    吃好之后,一家人很快收拾完毕上了车。直到海棠家的车往官道上走出去老远了,那随后的三辆车才晃晃悠悠从黄羊镇出来,上了官道,在茶摊前驻足。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落后她家许多。
 
    不管了,故意就故意吧,这样正好,她还怕谁打她家的主意呢。
 
    海棠把头扭回来,心满意足靠坐在车上小憩消食。
 
    太阳火辣,西风萧瑟,带着丝丝凉意,安抚这一家人慌乱不已的心。
 
    驴车慢慢朝着官道行驶而去
 
 第212章:赶路
 
    中午太阳依旧火热,赶车的大山汗流浃背,有凉棚挡着的海棠等人情况还好些,吹着风儿还算凉爽。
 
    海棠给大山递了装水的竹筒过来,问道:“爹,咱这还要走多久呢?怎么周围不见一个人呢?”
 
    大山喝了水,把竹筒递回去后,笑着道:“莫慌,等把这一条路走完,拐上前头一条阔些的官道,便能见着人了,这一块都都是黄羊镇的地盘儿,咱这才多大点地方啊,都到山沟沟了。”
 
    海棠了然,再不多话,接过空了半截的竹筒,回到车里,靠在凉棚上小睡。
 
    驴儿拉了这一车人,一车行李,走的比以往慢了许多。海棠记得她爹以前带着桩子去过一趟西河城里,据说只花了大半日功夫便到了。
 
    可现在依着这样的速度,明日早上能到城里都算是快的。
 
    一个时辰过后,毛驴哼哧哼哧总算跑完了这一条官道,拐上了大山说的那条阔道上。
 
    感觉到身下车子不甚平稳,海棠赶紧睁开眼查看,原来是拐弯了。
 
    黄土路上没有遮挡,眼界很开阔,拐弯之后,又过了一个稍微有些坡度的斜坡,便上了更大的官道。
 
    一上道儿,就见着了许许多多如她们这般逃命的人。
 
    赶驴车的,拉着板车的,挑着竹箩的,拖儿带女,汉子妇人,老人孩子,皆一脸菜色,憔悴愁苦不堪,好似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一样,浑身也脏的看不过眼。
 
    在茶摊吃了饭之后,海棠一家也换上了破旧衣裳,桩子和海棠都是捡的他爹娘以前的穿的,不是特别合身,但这样反而更好些。
 
    海棠一家随着人群往前走去,在一群衣裳褴褛的人中,他们这样的也不显眼。
 
    人多,车便走的更慢了,海棠一把跳下车来,扶着车把手走路,给自家驴子减轻负担。
 
    阿福在车上早待不住了,见了海棠下来,他也闹着要下去走路。张二娘可不敢放他瞎跑,顶不住他吵闹的厉害,只好把他抱了,陪着海棠一起走。
 
    车上就只剩下桩子一人躺着,守护着一家人的这点家当。
 
    往官道上拥挤来的人群似乎在不停增多,不时有从各处小道上汹涌而至的难民在壮大这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驴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终于停歇下来,偶尔还得等前头的人群疏散些后才能勉强前行几步。
 
    人越来越多,张二娘早就把阿福抱到车里去了,喊了海棠上去,她不肯。
 
    海棠是担心多一个人,时间久了这驴吃不消。她休息了这一路,身体底子又不错,再折腾她也能扛得住。
 
    身旁挤满人群,灾民许久不曾洗漱,头发上,身上,嘴里,散发出的各种异味儿能把人熏晕。
 
    海棠勉强自己镇定心神。
 
    也许以后老长一段时间,都要与这样的味道作伴了,想到此,心下的惶恐不安更甚了几分。
 
    天色终于慢慢暗淡下来,人群不再挪动,三三两两在这官道上歇下来。
 
    海棠一家正好被挤到了路旁的一颗歪脖子矮树下。
 
    前无进路,身后也被堵得严实,一家人干脆就把这里当了落脚点,解开毛驴的绳套,把板车的把手挂在伸展出来的歪脖树上,停下来歇息。
 
    人多,眼杂,生火做饭吃也不好找地方。
 
    好在路旁开阔,野草荆棘多,但也能将就找个地方出来生火。
 
    逃难的妇人们蹲下来找地方做饭,大山和张二娘也躬身张罗。
 
    一小会儿工夫,驴车旁便升起了一团灶火。
 
    野地现在没了石块,但经过长久的日晒,黄泥已经结实的堪比板砖,张二娘的运气好,捡到了好几块弃用的土块,正好用来垒灶。
 
    这土块上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应该是前一茬人生火用过的。
 
    火生起来之后,海棠还是取了些水和玉米面儿熬粥,野菜也抓了些出来,却不敢再拿腊肉了。
 
    现在灾民多,估计能吃上肉的,寥寥无几,当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人拿肉出来吃,这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粥熬好之后,夜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风起,四野里慢慢飘荡起各种米面味儿,总算掩盖了些酸腐之气。
 
    海棠帮着张二娘把粥盛好,一人一碗端了,趁着还有几分光亮,快速往肚子里倒去。
 
    玉米面粥出锅很烫,不过野地里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很快碗里最上头的那一层便被吹出一层黏糊糊的面皮儿,吃起来不仅不烫,还挺可口的。
 
    在这旷野中,跟着这么多人,幕天席地吃饭,她还是头一遭,新鲜也心酸。
 
    吃完,张二娘依旧和中午一样,取了点水往锅里烧了,给家里人一人一些,暖暖肚子。
 
    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歇下来之后,有些扛不住的,已经歪靠在行李上,酣睡过去,妇人婆子们,睡眠少的,浅的,跟挨得近些的熟人说些闲话,感叹下世道艰难。
 
    大山蹲坐在矮树边上,拿了旱烟袋刚抽上,一个汉子便靠拢上来,抽出烟杆子吧嗒吧嗒吞云吐雾起来。
 
    这男人家也是赶一辆驴车,跑在海棠家的前头,两车前前后后挪了一下午,这车上的人也都混了个脸熟。
 
    “兄弟啊,打从哪里来啊?”男人看上去四十出头,脸型瘦削,一双眼睛倒是明亮的很。
 
    “咱是黄羊镇上来的,大哥你是哪里来的,也是要上西河城里去?”大山吐出一口烟,笑着问道。
 
    “不上西河城,也没地儿去了哇,地里的庄稼旱死了,人连口吃的都没了。只能到西河城里看看,还有没有活路了”男人叹口气,说道。
 
    “可不,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子”大山附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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