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花事——鹿青崖
时间:2018-07-02 09:06:42

  袁松越哪里抵得住她这么一招,心下酥麻了一下,当即搂了她到怀里,柔声说好,“便是停上十天半个月的,你只乐意便行。”
  薛云卉直接便笑了,“那太好了,方才在楼下,大方跑过来同我说,三天后有庙会!他还问我有没有空闲玩来着!”
  见她这兴奋地两眼放光的模样,和魏方那小娃娃还真是一般无二,袁松越笑着叹气,“不是走走走,就是玩玩玩,你这性子满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了!”
  薛云卉心想鬼侯爷可真是小看她,她还念着“钱钱钱”呢!
  ……
  这文昌宫略有些远,在太原城的东北面,靠近阳曲县青龙镇的地方,好在他们有马车,便宜的很。这会儿到的时候,那观门口还真来了不少道姑。薛云卉和梁星惊奇地对了个眼神,这门口便有七八人之多,还不晓得观里多少,来路上又是多少。
  袁松越瞧见这架势,捉了薛云卉来问话,“怎生这般多的女道士?”薛云卉心知瞒不过他这双眼睛,便道:“里头有一大户人家在找坤道做法,不少人来试一试。”
  这话说得袁松越盯着她呵呵笑了起来,“我道怎么跑了这么远的道观,原来夫人竟是技痒了。”
  只是她他这一笑,引来一旁不少道姑看了过来。
  他这模样太扎眼,身上的气质太出众,通身的气派更是遮掩不住,投过来的目光和品评立时多了起来,像是香气撩人的花儿引了蜜蜂一般。
  蜜蜂在耳朵边嗡嗡地响,薛云卉能高兴才怪,倒是袁松越瞧见她面色有些不快,又笑了,“薛道长的这些道友,比大户人家那些礼数周全的姑娘可潇洒多了,想看便看,想说便说,倒也真性情。”
  薛云卉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下的不快似冰层破裂一般,转瞬的工夫,冰水封住的湖水便溢了上来。
  她一声冷哼,当即瞪了笑眯眯的袁松越一眼,又一回身,眼神直往众道姑杀去。
 
 
第258章 她的白菜
  袁松越简直笑弯了腰。
  他被拉到了几棵树的后边,树把众人的视线齐齐挡住,他瞧着小手紧拉着他的人,见那人眼神还戒备地往身后看,他不由便笑道:“怎么?醋了?”
  薛云卉被这话叫回了神来,回头看看目光灼灼的男人,清了一下嗓子,“哼!好歹也是我带来的白菜,没得被她们瞎拱!”
  袁松越直接笑出了声,然后又皱着眉头看她,“白菜?夫人就不能用些旁的词?”袁松越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心里是有答案的,他这般丰姿,那些道姑们的眼神又蜂拥而至,难道不是花儿……
  低头瞧见薛云卉一怔,他晓得她明白了,正想着她会如何说,谁知她突然斜了他一眼,“招蜂引蝶!”
  袁松越呛了一下,这大帽子可是不小,实在是要不得,他连忙道:“夫人莫气,我哪里晓得这地界的坤道们都这般真性情?”
  薛云卉又是斜他,突然点了头,“那侯爷便同人家好生交流一番去吧!”言罢,抬脚就走。
  袁松越哪还有心思同她调笑两句,连忙追了上去。一人走,一人追,这二人什么个关系,众人可都看在眼里了,不少道姑直接叹了气,“竟是名花有主了,可惜可惜。”
  华康在旁听着默默地擦汗,果然京里的姑娘妇人都规矩得厉害,这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尤其又是方外之地,规矩什么的,早就飞得不见影了。
  倒是薛云卉,一路到了庄昊提前定下的香客小院,瞧见一旁那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不由地想到了那“醋”的事。
  原来“醋”就是这么回事啊——见不得自己的白菜被人拱不说,连鸟盯一下都是不行啊!看来,她真把鬼侯爷当她的白菜了啊!
  不过这白菜像是高兴得紧,趁她不注意,抓了她的手就是捏,还道:“果然不虚此行!”
  薛云卉无言以对。
  ……
  不过是在小院歇了小半刻钟,那边庞家的问试便开始了,薛云卉让袁松越不要跟着,到底那处不是坤道便是人家女眷,不合适得很。袁松越自然晓得,道:“耍耍便罢了,若是麻烦,可别搀和,让大方远远跟着。”
  魏方自然得跟着,便是袁松越不说,冷成也是要说的。魏方如今对梁星的态度好转不少,原因不外乎,梁星太会吃了!
  经她指点的东西,就没有不和魏方胃口的。魏方这两天胃口大开,连华康都道:“待到回了京城,衣裳得重新做了。”
  所以这会儿,魏方跟着师姐妹二人,蹦蹦跳跳地往庞家人落脚的香客院去了。师姐妹二人进去忙活,他便跳到了树上,躺在树杈里玩。
  门外站了不少坤道,有懂文墨的丫鬟在旁一一记录来客的姓名来历等等,薛云卉和梁星也是正经道观出身,自不怕这个的,倒是有两个语意不详的道姑,登记这一关没过,直接请走了。
  进了院子,薛云卉才晓得庞家定下的这是个极大的套园,引路的丫鬟将她们安置了,便自去继续做事,甚是规矩的样子。
  薛梁二人不知庞家此次招人的详情,不过是听路人提了一句过来的,当下少不得打探一番。
  正好旁边坐了个年纪与二人相仿的胖乎乎的道姑,姓翁。她虽是当地道观出身,却是头一次自己下山历练,她倒是没指望能选得上,道是不过来见见世面。
  她说,庞家在当地很有名气,家中老爷在京里做官,大爷外放北直隶做知州,二爷三爷也都有功名在,前一个月,那家的小爷得了京城赫赫有名的远山书院的名帖,说是立时就要进京求学了。
  这般枝繁叶茂又子孙上进的人家,按理说该是祖宗保佑才是,不过相比男丁仕途顺畅,这家的女眷却是差些了。现有四太太多年盼来的胎滑了干净,接着一向健朗的老夫人突然病倒,如今那主持中馈的大太太也道夜中常见鬼怪,心绪不宁得很。三人前后出意外,也就是两月内的事。
  这般不顺遂,只能找人看了,不过这家人不信佛,只信道,正是在座诸位道姑的机会。
  薛云卉听那翁道姑说了,心道果然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招人。能把这么多人招来,给的赏银自然少不了,翁道姑道:“贫道方才过来,不小心听到两位上了年纪的道友闲话,说这庞家的赏银,少说也得二三十两。”这赏银,堪比秦氏出的数了,在山西,委实不少了。
  薛云卉暗自点头,只她三人在这儿说得的声音有些响了,坐在一旁的一位年长的道姑,不屑地哼了一声。
  三人自然转过脸去瞧她,见着这位道姑四五十岁的年纪,脸颊瘦陷下去,嘴角若是自然垂着,应是下垂得十分明显,不过现下因为这不屑的笑,有些扭曲的弧度在上头,看上去很是不好相与。
  她并不转头看三人,三人自也不好问她为何要突然笑这么一声,只是三人相互对了个眼神,都不出声了。
  屋里的人被挨个叫出去,也有那两人或者三人搭伴来的一道过去,庞家的人并没什么意见。薛云卉和梁星来得稍晚了一步,自然有得等,不过在她们之后来的人也多得是,屋子总是满的。
  新来的人不乏有薛梁二人这等慕名而来的,并不了解情形,当下来了自然还要探问一番。既是来了,除了似翁道姑一般来长长见识的以外,其他人来,自是奔着赏钱来定的,不少人听到那丰厚的赏钱,都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这本也是常事,只人家笑过,那坐在三人旁边的老道姑,总是适时地不屑一笑。尤其有一人胸有成竹地与同伴商讨得了赏钱如何分的时候,那老道姑直接笑出了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众人看这老道姑的眼神也不友善起来。只这老道姑淡然自若,脸上不屑之意不减,仿佛静等着看众人笑话一般。
  这会儿前边进去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往另一间屋子就坐,院门已然关闭,不再引新的来客进院,看这架势,庞家选了谁,待所有人试过,便可见分晓了。
  薛云卉自然跃跃欲试,只她并不说什么,倒是多看了那老道姑两眼。
 
 
第259章 一场试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薛云卉师姐妹二人才被唱了名字,领过去了。里间的院子整齐得多,丫鬟婆子也都规矩地各自做事,但从此处看庞家的家风,一个“严谨”是少不了的。
  薛云卉本以为这等情形没什么男子会在,还以为都是女眷,没想到院中还真坐了两位男子,约莫十六七岁上下,许是为了替屋里的女眷镇场子,或者来掌眼的。薛云卉这么想着,果然听一人道:“樊兄外家信道,果然比我等见过世面,方才那道姑明摆了是行骗之人。”
  那樊姓少年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人不算高却也结实挺拔,听到那旁边一绿衣少年这般言语,不过是儒雅地笑了笑,道:“道人们也都不易。”
  这话让薛云卉微微惊讶了一下,她还以为遇见坑蒙拐骗的,这位少年嫉恶如仇呢!
  她的目光投过去,少年便察觉了,侧头看了过来,许是见着是个唇红齿白、同自己年纪相仿的道姑,他先是眼神一顿,随即极有礼数地朝薛云卉颔首。
  薛云卉看人反被人看,还怪不好意思,她点头回礼,这边便有小丫鬟唱了二人姓氏,道是先往屋中对答一二。屋中不见人影,侧间和中堂只间架了一副山水屏风,二人这边进来,小丫鬟引着坐了,拿了个黑漆木盒来,道是抽题对答。薛云卉心道比秦氏那次还要严几分,可见那位执掌中馈的庞大太太素来是如何严谨的一人。
  薛云卉和梁星分别抽了。薛云卉抽了画符,是做一道护身符和一道驱鬼符,这是她的强项,提笔就来的。梁星那边抽到的是《通玄真经》的最后一段,薛云卉想了一下,还没想起,梁星便出了口。
  她二人这一关表现较佳,薛云卉这画出的符纸,先是拿到里间给人看了,又被丫鬟拿到于外间所站的二位少年看,而后丫鬟又回到里间,传了外间少年的话,薛云卉隐约听丫鬟道:“樊二爷说,这符瞧着甚好。”
  薛云卉闻言,眼角往外别了一下那位樊二爷,不曾想这少年也正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上一会她瞧人家被人瞧见了,怪不好意思的,这一会人家瞧她被她撞见了,谁不好意思呢?
  可那樊二爷却是朝她淡淡一笑。薛云卉怔一了下——少年年纪不大,心态却老成啊!只她现下可没心思管这少年的心态,里间的太太们叫她二人进去了。
  梁星走在前头,薛云卉跟在后头,几步绕过屏风,里间坐的众位庞家女眷便在眼前了。上首两座空着,左下首一排坐了三位妇人,一位比一位年轻,小丫鬟介绍了一句,说是分别是大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两人自然行礼,那大太太、三太太不过嘴上客气一下,四太太撩着茶盅盖子喝茶,连眼都不抬一下,更不用说不起身回礼了,大太太也只让师姐妹两人落座。这家人架子摆的不小,不过也难怪,毕竟若是抽题过了,都要进里间说上一二,还让人家富贵人家的太太挨个客气?如今这样已是不差了。
  薛云卉和梁星并不见怪,落了座,那位大太太便道:“两位道长是涿州来的?怎么到此处了?”
  薛云卉道是,“家师云游至陕西,让我师姐妹二人寻去。”
  大太太恍然点头,“我前些日子也从北直隶过来,回了家中才两月不到,总觉得夜里恍惚,总看见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白日里派人四处撒了朱砂压了,也是无用,想问问道长所谓何故?”
  薛云卉和梁星对了个眼神,张口欲回,那大太太又道不急,“我家三弟妹和四弟妹也有些不适之处,待一并说来,道长再言说不迟。”
  她这么说,那做了中间的三太太便笑了一下,“我倒也没什么的,做不过是梦多罢了,整宿整宿地做梦。”
  三太太说完就端了茶,像是示意那四太太说,那四太太却撑着胳膊在小几上,眼睛闭着像是疲乏地要睡着了一般,她没说话,后边的丫鬟替她道:“我们太太身子没什么,只是平日里在家中小院总觉得闷,偶也有透不过气的时候,出了院子便好了。”
  三位太太都说完了,师姐妹又对了个眼神。
  两人还没说什么,倒是那大太太又道:“倒是我疏忽了,两位道长远道而来,有所不知,我们家老太太近来也很是不好,平日里最是康健,这一下就病倒了,满太原的大夫看了个遍,病却没什么起色。”
  这么说,这庞家女眷的事儿可是不一般呢。
  师姐妹对了个眼神,皆往三人身上看去。大太太最是明显,天庭发青,田宅宫发蓝,明摆了有邪气侵体;三太太比她强些,只泪堂附近有些青色;再看那四太太,那四太太还闭着眼睛,一副疲于应对之态,只是她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没有邪气侵入的样子。
  薛云卉看了一眼梁星,梁星颔首示意她开口,薛云卉略一思索,道:“现下听闻三位太太所言,再看三位的面相,贫道以为,约莫是大太太、三太太是邪气入体了,至于四太太,倒看不出什么来。邪气之事,自还是得找到源头才能除根,现下做什么倒是其次的。”
  话音一落,那四太太便哼了一声,眼都不睁一下,只揉着头道:“不过如此。”
  薛云卉立时皱了眉头,那大太太见状清咳了一声,严肃叫了一声“弟妹”,看了一眼那四太太,便朝小丫鬟道:“送这二位道长歇息吧。”
  这就结了?
  薛云卉略有些讶异,只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又看了一眼那四太太,见着那四太太闭着眼睛,脸上仍旧挂着讥讽的笑,这便出门去了。到了院子里,有丫鬟正同那樊二爷回禀方才薛云卉二人在房中的言语,那樊二爷没说什么,倒是旁边小丫鬟称呼六少爷的少年道:“也算不差了,眼下已是有四人这般说。”
  薛云卉没转头看,只觉得有目光往自己说身上落了落,脚步起落之间,已是出了这间院子,一路跟着丫鬟,往另一间屋子就坐了。
  约莫是这间屋子的道姑们都完结了这一场试的原因,气氛倒是甚活跃,三五成群地小声说道那庞家女眷身上所生之事。
 
 
第260章 窥探
  “……那三太太多梦,我瞧着就一个睡仙大法便解了,最多再佩两道安神符,包她夜里一夜无梦。”
  “你着法子不错,人家问你你这么回的?”
  “可不是?这一招一滴药不用喝,不是妙方是什么?你想想,睡仙功可是宋时的陈抟祖师创得,流传下来多少年了?还能错了?”
  薛云卉竖着左边的耳朵,听两人在讨论三太太的多梦,右边的耳朵当然也闲不着,听得都是些大太太的事。“……大太太定是邪气入体没错吧,看她那面相,倒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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