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又一拳砸在了小几上,薛云卉没因这启元真人的飞升太过震惊,毕竟她早已知晓其结局了。
天道也有漏洞,启元真人正是看到了那漏洞之人!
薛云卉心下凄然,继而又颤抖起来——如今,又有人欲效仿启元真人,逆天飞升了!
启元真人弟子手书丝帛丢失,那上面的记载定然同这场飞升密切相关,有人欲效仿之!可即便是有道场,有法门,可又哪里来的龙槐呢?
思及此,薛云卉脸色突然煞白——青藤?!
可青藤只有百余年的灵力,怎么能同龙槐相提并论?!那便是除了青藤还有旁的!
不由想到了梧桐田庄里她那本体,她虽是已经转世,可梧桐中尚有几百年的灵力贮存,可否会有人,打上了她这棵树的主意?!
这么一想,薛云卉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回去!”
第329章 交给我
紫心山庄出了大案,只是这一桩桩的案子连在一起,又都自行解了。知府周瑾心惊胆战了三日,总算是缓了口气。
王老太爷是被施姨娘临时起意捂死的,而偷盗了宝物丝帛的王三老爷又被暗通款曲的三太太和大姑老爷樊治洪,害死在了假山洞里,这一点,经不住吓的三太太已经招供了;而樊治洪死在了自己房中,二爷王烨携匣子而逃,以王烨慌张跑路的情形来看,能看出两点:一,樊治洪正是为他所害,樊治洪死后,他畏罪逃跑;二,他所携匣子中应该是丢失的宝物丝帛。
然而有一件事令人费解。
仵作在樊治洪饮过的茶碗中发现了一种毒。这毒在现如今的世面上,没有出现过,仵作判断不出毒性出自何处,而樊治洪正是饮下此毒后,随即毒发身亡。仵作在樊治洪窗外的院中,发现一根紫色的羽毛,倒是和那在山崖下将王烨扑下山崖的大鸟羽毛颜色近乎一致……
薛云卉送走了顾凝,在房中收拾东西的时候,袁松越正琢磨着这根羽毛,往回走。
二胖迎过来回话。
“侯爷,夫人想明日便回去,眼下已是开始收拾行装了。”
袁松越皱了皱眉,“缘何突然急起来?”
二胖把顾凝来了一回的话同袁松越说了,袁松越闻言不再多言,径直到了薛云卉院中。
进了屋子,果见她正收拾东西,不知在想什么,他走近了,她都未有察觉。
“怎么突然要走了?不查了?”
薛云卉正思索青藤当时同自己说的情形,思索到深处,他这一出口,把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自家侯爷,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方才顾凝同我提了这紫心山庄从前的事,我觉得很是不对,准备到保定查问一番,看看那采生折割之事可否抓到了什么要犯。”
袁松越没想到她提起那起拐卖孩童的大案,问道:“怎么说?”
薛云卉也不瞒他,把顾凝问来的往事同袁松越说了一遍。
“……顾凝也觉得是有人要效仿启元真人,以邪术飞升。这人飞升不飞升,同咱们没干系,可他若是害人,咱们既然知晓了他的意图,如何能袖手旁观?”
薛云卉说着,紧握了袁松越的手,“侯爷,若是没什么旁的事,咱们合该赶紧回去。”
袁松越顺势拉她坐下,将眼前的茶水推到她手边,“别急。这些事若真如你所说,委实不能坐视不理。不过他欲采童血之事败露未能成行,即便这丝帛是落到了他手里,他欲再采童血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那采生折割的案子我未听说有什么进展,你也别急,待回去我再派人查问。”
说着,见薛云卉还是一脸的焦虑,摩挲了一下她的手,“穗穗,这天下的事不是你一个人之事,便是旁人都以为无关紧要,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你何必如此焦心?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袁松越这话说得薛云卉心头一颤,鼻头一酸,哽咽地喊了一声“侯爷”,不知该说什么,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人对他掏心掏肺,她也想据实以告,可眼下危机四伏,她也只能闭口不言,唯恐隔墙有耳,让他们二人陷入困境之中。
她低头去蹭袁松越的手背,又喊了一声“侯爷”,“侯爷的话,我记得了。”
声音柔柔的,袁松越再看不得她这乖巧似小兔儿的难得样子,抬了另一只手去轻抚她的发顶,“记得便好。”
说着又道,“王家众人把事都交代了,倒也没什么非要在山庄逗留的必要,你若是想走咱们明儿下山便是了。”
薛云卉被他这么一说,心下缓了一缓,倒是又想起了顾凝说得邪气一事。方才顾凝走之前,便道这邪气必得尽快除去,看样子,是要开那地道。
那地道是启元真人当年留下来的,薛云卉深觉必是同他飞升时的邪术之间又莫大的关系,若能将这地道也探一番,兴许她能知晓更多。
于是,她抬起头来,道:“侯爷,全真定要施法替这山庄除一除地下的邪气,要不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松越一个眼神给截了回去。她不敢说了,咬了唇,袁松越看着,捏了她手一下。
薛云卉直朝他眨眼,袁松越长叹一气。
“你若想看,我替你下去。”
薛云卉一听,当即摇头,“侯爷,那地下有邪气,你一个凡人,万万去不得!”
袁松越却拧眉看住了她,“凡人?那穗穗是什么人?”
薛云卉暗道失言,连忙又道:“我是说,好歹我同顾凝他们这些道人有些法术,侯爷再是领兵带将,也禁不住术业有专攻!”
这话倒把袁松越说得一愣,“可我以为穗穗你,法术并不甚是精通。”
薛云卉被他噎得咳了一下,“这……”
她虽然道法不够精深,可她另有的力量可是凡人所不能及的,只不过,这话说不出口。
她挠了挠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袁松越看了她两眼,道:“能不能去,明日问过全真道长,便也知道了。”
薛云卉心道也只好如此,点了头,袁松越见她面上还有思索,又补了一句,“穗穗可要记得方才我说的话。”
薛云卉又是一哽,她方才是不是不该记住得这么快呢?
……
翌日,拨云见日,一早便有明媚的日光越过山庄上空的薄雾照射进来,薛云卉起了个大早,等着袁松越同官府以及全真商量好的开启地道一事。
她把自己的桃木剑带了,还从梁星手里讨要了几张符纸来,梁星见她这模样,不由道:“师妹呀,你果真要下去?要不?我替你去?我看你若是真去了,侯爷怕是一路都要拉着脸。”
薛云卉叹气,她知道梁星说得是实话,可梁星平日里修的是逍遥道,修得的内心,于捉鬼降妖一道还不如自己这个时常走街串巷的人,若是梁星要替她,恐怕最后替的便成了冷成了。即便冷成曾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杀手,可同袁松越也没两样,都是不会法术的凡人。
只不过这事到了顾凝处,一句话就替她解了。“顾凝有一法器,可替袁善人遮挡邪气侵体,圆清你留在地上接应便是了。”
既是这般,再好不过。
第330章 着急回程
袁松越随全真三人沿地道下去的两个时辰,薛云卉在地面上一直盯着地道的入口不敢眨眼。
山庄里去过的小厮道,这地道奇邪,从这进去,却不一定从哪里出来,只是薛云卉却心里发慌,直到亲耳听到了地道入口下传来动静,她才猛地起了身。
最先上来的是顾凝,接着顾凝将瘸着腿的晏嵘拉了上来,袁松越紧随其后,薛云卉当着人不敢同他多说,他却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师叔谢炳在袁松越之后上来,直叹:“袁善人识路本领果真不一般,这地下通道极其迷乱,袁善人竟凭着一盏灯又寻了回来,堪称奇迹。”
那些下去过的小厮也连道是,“小人们下去,出来时人都浑浑噩噩的了。”
但看袁松越眼眸清澈,确实未有什么被浑浑噩噩之态,薛云卉听着众人夸赞他,就同夸赞自己没什么区别,她绷着笑意,见袁松越眼神扫过来更是连忙朝他眨眼。旁的不晓得二人之间关系的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倒是晏嵘见顾凝沉着脸出神,轻扯了他一下,又跟袁松越道:“善人可还记得方才的路?不若尽快画下来。”
袁松越微微颔首,周瑾早在一旁等着了,连忙招呼人上前伺候笔墨,“早就听说侯爷领兵打仗,地图藏于心间,今日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袁松越对他这逢迎之言并不回应什么,只是仔细寻着记忆将地道下走过的各处路线画了下来。待画过,推到了全真三人眼前,“几位道长看看,可有错漏?”
全真三人看了均道没什么问题,薛云卉也凑上前去,心里怀着些心思,一眼看下去脑中嗡嗡作响。
袁松越手绘的这地道线路极其复杂,纵横交错不知凡几,连出口都有六处之多,而那龙槐树皮中的纹路却哪里有这般复杂了?
薛云卉颇有些失望,又看了几眼,一时看不出什么,谢炳却点了那地道西南的一处,道:“这一处邪气最盛,寻过去时,仍隐约可闻血腥味道,百年前之事,虽不可知详情,只是这邪气必得去除。”
知府周瑾没见过这等阵仗,不过若是能将紫心山庄的一连串大案往这全真道士所说的邪气上面靠拢,到时候上面追究他办案不利才导致后续连连死人,他倒是也能寻一个由头开脱一番。
当下见着袁松越没什么异议,他连忙道好,“多亏几位道长了!本官实在没想到这山庄竟是如此奇邪之地!”
他说着,责备地看了一眼王家尚能理事的大老爷和二女婿胡字勇,而这两人却被他看得心下颤抖,皆是侥幸没经手这奇邪的山庄,这才没有出了人命,当下两人都觉得这庄子简直如同鬼魅,避之不及。
王家如何处理这紫心山庄,在此按下不提,只是薛云卉将这地道图又看了一遍,一时并不能因此解开树皮的纹路之谜。
既然如此,回涿州探看便成了当下的要务。
她打了去保定查问的借口同袁松越说了,袁松越点头同意下晌便走。下晌,顾凝前来送行,薛云卉问他如何打算。
“顾凝和师兄师叔自然要留下除了邪气,圆清不必担心,此处若是发现了什么,我定告知与你。圆清去保定探问可万万要小心,莫要独来独往,顾凝甚是担忧。”
薛云卉朝他笑着点头,心里却想她倒想独自去,只是某人是不会同意的,就好比现下,顾凝来此送行,某人有事不能前来,便让魏方坐在房门前没,一边吃大饼,一边竖着耳朵听。也就是顾凝心大量宽,不同他计较罢了。
待送了顾凝离去,袁松越也回来了,他倒也没过问顾凝之事,薛云卉却不敢不说,连忙一言一行都交代了,见他脸色颇缓,才松了口气,上了马车,一路下了山去。
回程走得极快,薛云卉心下挂念着自己的梧桐和青藤,直同袁松越道:“咱们直奔涿州去吧,先把师姐送回福清观再说。”
袁松越倒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看她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水泡,若有所思。
回到涿州那日,未近惠山,薛云卉便要求下了马车,换了马匹。十一月中下旬,涿州已是河面结冰,树叶落尽,寒风直往人脖颈灌去。薛云卉将袁松越好一番软磨硬泡,才终于骑上了马。一鞭子抽在了马臀上,她扬声道:“我先跑一圈,松快松快!”
言罢,直奔惠山脚下的梧桐田庄去了。
她一路跑在前面,晓得后面鬼侯爷已是打马追了过来,她也顾不上了,心里的着急一路上极力压着已是快压不住了,她这原身梧桐随着她转世的年月,越发地同她淡了联系,她只有近前才能感知一二。
打马飞奔,越是靠近那田庄心里越是害怕,她几百年的灵力,说来够她在凡间平平稳稳度过一辈子用的,一想到有人欲吸食灵物灵气化为己用,她便胆战心惊。虽说这灵力于现在的她,看不出太多功用,可若是被人吸食殆尽,谁有晓得她这人身会否受到波及?毕竟这是违逆天道的邪术,结局如何,她亦不知晓!
这个时节,梧桐树已是叶落殆尽,自薛云卉远远地瞧见了树,便催动灵力与树种灵力感应。
马儿被她抽得吃痛,发足狂奔,薛云卉心急如焚。
越是靠近,她心中越是颤抖,靠得如此相近,竟还没有感知,岂不是……一鞭子抽在了马臀上,她扬声道:“我先跑一圈,松快松快!”
言罢,直奔惠山脚下的梧桐田庄去了。
她一路跑在前面,晓得后面鬼侯爷已是打马追了过来,她也顾不上了,心里的着急一路上极力压着已是快压不住了,她这原身梧桐随着她转世的年月,越发地同她淡了联系,她只有近前才能感知一二。
打马飞奔,越是靠近那田庄心里越是害怕,她几百年的灵力,说来够她在凡间平平稳稳度过一辈子用的,一想到有人欲吸食灵物灵气化为己用,她便胆战心惊。虽说这灵力于现在的她,看不出太多功用,可若是被人吸食殆尽,谁有晓得她这人身会否受到波及?毕竟这是违逆天道的邪术,结局如何,她亦不知晓!
这个时节,梧桐树已是叶落殆尽,自薛云卉远远地瞧见了树,便催动灵力与树种灵力感应。
马儿被她抽得吃痛,发足狂奔,薛云卉心急如焚。
越是靠近,她心中越是颤抖,靠得如此相近,竟还没有感知,岂不是……就在这时,一股热流突至心间,薛云卉一下伏在了马颈上。
“老天!”她颤声叹出了口,梧桐没事,灵力完好!
一口吊了很久的浊气吐了出来,薛云卉摸了摸马颈上的汗,连道辛苦。
往后看去,袁松越只在她身后几丈之处了,薛云卉不敢让他瞧出半分,立时打马站住,调头等他。
“侯爷!马跑得都出汗了!真是痛快!”
袁松越却眉头皱得如同山川,私下里无人,他奔至她身前,一探身,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马上。
“有你这样跑马的?!”怒声斥她,袁松越忍不住朝她发火。
她那是跑马么?她那是不要命!
薛云卉却回过身来,抱住了他的脖子,贴在他胸前,“侯爷,你再带我跑一程吧!方才跑得好痛快!”袁松越一腔火气,被她压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