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见——May_月见草
时间:2018-08-02 08:38:48

  刘召安淡淡一笑。
  他本以为荀司韶是个不学无术有头无脑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还藏了一手。练得这样的功夫,此人必然来历不凡。
  出身当朝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身为太后子侄,圣上表亲,如此敏感尴尬的位置,这位身份特殊,立于风雨正中央的荀家四少,他身边留着这样的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金陵怕是要起风雨。
  若是院子里的荀司韶知道这厮有这般想法,估计要边喊冤枉边笑掉牙。可惜他现在没有功夫想别的。
  甄从容露的这一手,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也挖出了一部分他压在心底极为不愿意细想的事实。
  其实他很清楚,他家老祖宗不愿意传授武功,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的资质并不出众。对于荀老太太这样强硬的人来说,有些东西,宁缺毋滥,所以她宁可带着自己一身本领入土,也不愿意传授给资质平平的子孙。
  也是,毕竟有着那也传奇一生的她,一身傲骨。
  尽管她什么理由都没有说,荀司韶肚子里也一清二楚,他没有遗传到荀老太太筋骨清奇的练武体制,骨子里的骄傲却是像了十足十。
  曾经他也鸡鸣时分起身习武,一日不落地坚持了十多年。但在发现荀老太太对他根本不报任何希望的时候,心高气傲的他,才会极端地彻底放弃。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认真打过拳,摸过剑了。
  面前站着的是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的甄从容,再看看他自己。心底的妒忌哪怕他再不想承认,再自欺欺人,都压不下去
  是不是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耳边是王淰之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讲话,也是,如愿以偿的他怎么能不高兴?
  见他脸色不好,王淰之只当他因为没让甄从容出糗而懊恼,担心他要发脾气,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小心试探道:“四哥,要不别为难她了?她有这身手,不好好利用可惜了!”
  荀司韶木着一张脸,没有回他,眼睛却依然复杂地直视甄从容。
  到底是因为甄从容得了好处,王淰之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人家,继续劝道:“四哥,你想想,留着他以后闹了什么事儿,有个人给我们当替罪羊也好呀,再说了,有她在,以后我们和冯小狗那□□,也多个帮手,就她这身手,都不用我们出手,让她偷偷拿暗器嗖嗖嗖!保证有够冯小狗那帮人受的……”
  甄从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拒绝:“我不帮你们打架。”
  “嗨呀你真不识好歹!小爷帮你讲话呢!!”被下了面子的王淰之当初气红了脸叫道,“别以为你搞定了这些蛐蛐小爷我就放过你了!”
  “行了,”荀司韶微微垂下眼,再抬头,面上已经恢复了之前那般玩世不恭的欠揍模样,吊儿郎当地朝着王淰之道:“王小六你废话哪儿那么多,口不干么你?渴死老子了,走了喝茶去。”
  见他前后变化这么大,王淰之差点没回过神来,忙追上去:“唉!等等我啊四哥!”
  荀司韶往前走了两步,头也不回地冲后头继续说:“还有你,爷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你不是嫌吵吗?还不跟上?”
  “哦。”甄从容应了一声,也不多言。
  她转头看了眼某个角落屋檐下的回廊,哪儿已经空无一人。
  甄从容平静地收回视线,随即跟上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重新回顾一遍以前写的大纲,码字速度比较慢,下次更新是周日
 
 
第9章 小谋划
  “她人就往那儿一戳,手一抬,嘿(第一声)!你们猜怎么着?那架子上的蛐蛐就接二连三的掉下来了——”
  “哪儿有那么玄乎?你就吹吧王小六!”
  突然有人出声打断。
  范十一听着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给王淰之留面子,满眼不信,道“我又不是没见过骠骑营的那帮神人,就是能百步穿杨,蒙眼射鹰的也不乏少数,也没你说的那么牛!”
  范十一全名范启谅,是当朝范丞辅的长子,其父晚来得子,前头三个女儿,到了天命之年才有这么个儿子。故而金陵的一群世家子弟里头,谁拎出来岁数都比他大。
  好在后头从琅琊来了个王小六,终于有个比他年纪小的,当时就乐了三天三夜。
  自此以后就爱在王淰之面前显摆年长者的见识……
  “咳!我怎么可能骗你,”王淰之被抢白,差点噎到,“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好吧!至少她一出招,三个蛐蛐匣子掉下来!”
  “得了吧!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淰之急了,忍不住搬救兵,扯着一旁玩核桃望着远处湖面发呆的荀司韶:“四哥四哥,你给我作证,我可没骗人!”
  荀司韶被他拉扯得心烦,再听清楚他说的话,只觉得脑壳疼得厉害。
  “行了,”他推了王淰之一把,不耐烦地说:“说够了没?说书呢?我昨天喊你一块儿是让你想办法收拾那‘假正经’的,你倒好,跟人家打听了一路就差没拜师!”
  王淰之尴尬地挠了挠头,喃喃道:“算了吧,四哥,她那么厉害,我们,我们没胜算啊!”
  回应他的只有荀司韶一个冷冷的眼神,还有一旁听得他说要放弃,吓得跳起来的宁知锦。
  “王小六!你在说什么呢!”他气得直指王淰之:“你居心何在啊!你这是眼看着你兄弟我跳火坑是吧?!娶个那样的母老虎,我还要不要活命了,四哥,四哥你可千万别收手啊,快赶她走,救救小弟我啊!”
  荀司韶也是毫不留情地大手一挥,推开了他:“一边儿去,烦着呢!”
  唐宪是一帮子人里难得有城府的,其父礼部尚书唐峥,是正儿八经科举出来的。按理说他本不该和这帮纨绔子弟混在一块,但偏偏这厮看厌了那些言情书网出身,千篇一律的读书人,按他自个儿的话说,那些人开口闭口之乎者也,酸腐之极,阴阳怪气。
  奇怪的是,礼部尚书居然也由着他不思进取,和荀司韶等人终日游手好闲。
  甄从容一事,唐宪从头听到了尾,期间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慢悠悠地问:“我比较好奇的是,她昨天逛了些啥?当真拿着四哥家里的银子,看什么买什么随意花?”
  王淰之闻言,刚想说话,瞄到荀司韶低着头皱起的眉,便默默闭了嘴,对着众人做了个闭口的手势。
  荀司韶沉默半晌,直言道:“没有。”
  唐宪一笑:“花不完的银子在眼前,她一点都没心动?”
  倒是藏得住。
  “唐二哥你还别说,那家伙怪得很,”王淰之想去昨天三人之后的行程,边回忆边说:“我还当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会眼红金陵城的簪花碧玉,却没想到她只去了家武器铺子。”
  “唉,”宁知锦又怕又叹气:“我就说是母老虎,这些好了,指不定还是个男人婆……”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扯着王淰之急问:“她买了什么?难不成是要以后嫁过来准备对付我的?”
  荀司韶斜嘴一笑,逗他:“你倒是已经当她四平八稳要嫁你了。”
  “呸呸呸,我瞎说的!”
  宁知锦苦笑:“四哥别闹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荀司韶拈着廊间花树上无意落在袖口的花瓣,“依我家长辈的意思,是铁了心给这臭丫头做娘家了,放心,嫁妆不会少。”
  “谁在意嫁妆多少!”宁知锦哭道:“四哥,我就求求你了,可千万别让她嫁过来,否则,否则小弟绝对朝不保夕,日夜以泪洗面!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英年早逝吗?”
  “哪儿那么夸张,阿锦你唱戏呢,”荀司韶淡淡一笑。
  “四哥你一定要出手襄助啊!要不……”宁知锦恍然一顿,灵机一动想到:“四哥你不是最喜欢我爹那根藩王进贡的七星宝石琅琊鞭吗?!你要是帮了我这个忙,我,我就想办法把那鞭子搞来送给四哥你!”
  荀司韶闻言,长睫一动,眼尾微抬扫了一旁的宁知锦一眼:“此话当真?你可别逗我,谁都知道,那玩意儿可是先皇御赐的。”
  七星宝石琅琊鞭乃是前朝六大国宝之一,重九斤七两,鞭身由极寒之地犀牛皮所制坚韧无比,又裹玄铁碎刺,一鞭可碎石。
  在人身上就更不用说了,皮开肉绽是轻的,若是在练家子手中,一鞭子就能抽的人血流不止,伤口深可见骨无法愈合。
  鞭把用西域特殊的铸铁术外国法郎金丝,镶嵌了七颗不同颜色龙眼大小的宝石,这也是其名的由来。
  荀司韶爱好多,大部分和这些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差不多,但也有少数特别的,比如收集兵器,就是其中一个爱好之一。他翻阅诸多记载兵器的典籍,也收集了不少个中名兵,唯独这七星宝石琅琊鞭是属于国宝,别说拥有,至今没开过眼界。
  先皇把这鞭子赐给宁老太爷,嘉其从龙之功,宁老爷逝世以后,这鞭子自然就到了宁知锦他爹手里。
  宁家早就弃武从文,从宁知锦父亲那一辈,就不再习武,但这鞭子却相当于光宗耀祖的象征,祖上留下来的传家宝,能那么轻易送人?
  他也就当宁知锦在说笑。
  “真的真的!”宁知锦拍着胸保证,“四哥你也知道,我爹就知道读书,那玩意儿被他丢库房,若不是每年打扫一次整点清单,他指不定想不想得起这玩意儿还是个问题呢!四哥你家孤本奇籍那么多,随便拿几本跟他换就成了!”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宁知锦见他动心,更加卖力地劝说:“《梦谈笔录》我爹就差卷三其一那一本,你家藏书楼里的可是世间唯一的孤本了,我爹早就眼红上了,一直没好意思跟荀家开口要,我跟你说,你拿那个,再添上几本别的孤本,他老人家保证东西!”
  荀司韶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手说道:“我娘还有十二幅唐时寅的真迹,你爹要是想要,挑几幅一并给了。”
  “噗——”一旁喝茶的唐宪把满嘴的茶都跟喷了出来,“咳,咳咳咳!我说,阿韶,你娘哪来的那么多我家祖太爷的真迹?”
  唐时寅,原名唐诗逸,前朝一代大画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用说,唐宪所在的金陵唐家,就是他的后人之一。
  “我见过的都没超过十二幅!”
  “哪儿来的,这你就不用管了”荀司韶一笑,“反正绝对是真迹,不信你可以找小唐家里鉴。”
  宁知锦现在哪儿有心思管真不真啊,就是假的他到时候也帮荀司韶一块儿蒙过去,总而言之,先搞定眼前的事儿再说。
  他压着激动试探:“四哥,这话的意思是,你答应帮我赶走那甄从容了?”
  “嗯哼,”荀司韶搁在廊座上的手,抬起一根食指,清清浅浅地在木质上敲了起来,他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个没什么善意的笑:“我可没说要帮你赶人走啊……”
  “啊?四哥,不是……”
  “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知道,最后是那甄从容自己想走的,旁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记住了没?”
  他这么一说,宁知锦还有什么不明白,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记住记住,四哥放心,这事儿我绝不会跟家里说出一个字。”
  荀司韶朝着廊下坐着的几个人看了一眼,范十一、王淰之、唐宪也纷纷点头,作闭口不言状。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迟了一天不好意思!因为礼拜四之后会多更新几章的
 
 
第10章 说服
  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女子自己主动退婚?
  想多了吧,这世道,退婚一事,无论出自何缘由,后头被说三道四的总是姑娘家,谁会愿意主动退亲坏自己名声?更何况退的还是金陵城世家大族长子嫡孙,这样好的亲事,只要不是脑子坏掉的女人,都不会退好吗?!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荀司韶皱着眉沉思。
  “爷,这还事儿还不好办?!”
  见主子头疼此事,听风凑上来小声说:“去城北烂人街找那帮混混瘪三,给点钱,也不用做绝了,意思意思坏了她名声,给那甄从容一个教训……任凭她武功再好,也反抗不了那么多壮年男子……”
  “呸!”梧桐在一旁吓得赶紧捂上他的嘴,一边观察荀司韶的反应一边托着听风后退:“少爷别听他瞎说!他,他脑子不灵光。”
  荀司韶刚刚正要发作,见梧桐先发制人,听风又自知说错话,低着头眼神躲闪心虚状,他这才把心头的火气消下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懂?哼,她是以荀家的名义出嫁的,你以为她坏了名声就不牵连荀家了?更何况,爷根本不屑用这种手段逼女人,下三滥!”
  手里拎着的扇柄毫不留情地敲在听风头上,怒斥:“要再让爷听见你说这混账话,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蛐蛐!”
  被捂着嘴的听风拼命点头,吓得脸色苍白。
  待他脸色稍霁,梧桐才敢松开捂着听风的手,尚有后怕的听风小心地跟在荀司韶后面,捶背递茶,分外殷勤。
  梧桐见荀司韶沉默不语只低头思索,便小声提议“爷,不如直接告诉表小姐,宁少爷根本不想成这门亲事,让她自个儿知难而退?这样还省的您伤神费劲……”
  “婚姻大事,原本就是长辈做主,你以为她跟在老太太身边,会不知道宁知锦在他们家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吗?本来就从没见过宁知锦,谁会在意他感受?”
  再回想刚刚梧桐说的话,荀司韶敲着扇子,乐道:“不过……伤神费劲吗?哼,我倒觉得有意思的很!”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假正经一天到晚待在自己院子里练功,偶尔出去也是陪在荀老太太身边,想整她也得有机会啊。
  不管了,怎么整她可以日后慢慢谋划。他刚才已经想了个法子,给那个黑碳脸,找点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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