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她杀人不眨眼——书礼
时间:2018-08-02 08:39:35

  纪如寻侧身回头看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何时立在她的木榻旁,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嘴里还鼓得满满的,嘴角边上有些糕点的渣滓。
  这人很眼熟。纪如寻擦了擦眼睛,仔细瞧去,竟是那日青楼楼阁上的少年天子。
  孟慎也被吓住了,记忆中最凶的女子就是此人。此时她正躺在一张搬在院里的榻上,还是穿着白衣,模样很好看很出挑。
  “小鬼头,把我的糕点吐出来。”女子的声音冰冷,幽幽地像是地狱阴鬼。
  孟慎彻底被吓懵,却下意识咽了下去。
  “这是我早饭!”
  “朕爱吃,就是朕的!”
  叶岚沁找了小皇帝很久,才跟着丫鬟的说法来了这院子。这院子风景好,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他正疑惑着九王爷最近战事紧急,又接了哪位贵人来时。
  他就见,这小桃园里。九王爷吩咐自己看护的小皇帝,被人打得满院子逃窜。
  再次看见纪如寻时,叶岚沁心中猛颤,他思了很久的人儿依旧如此生龙活虎,在自己面前跑跳着。他一时也没发觉着纪如寻头上的妇人发髻。
  “叶将军!救朕!”孟慎面容凄惨,他此生还未被人这样追打过。“这个女子是疯了!”哪会为了一块糕点就么无礼的!
  叶岚沁忙上前将逃窜的孟慎逮住,他顺道拦下了纪如寻。他一向很刻板,此时千万般情娆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他板着脸道:“阿寻,不得无礼。”
  三人打闹了好一阵,直到月儿将新做的糕点摆上来,才罢休。
  叶岚沁听丫鬟唤了声“世子夫人”,才惊道:“你嫁与李歌那混账了?”
  纪如寻皱起眉,她哪会喜欢别人说自己夫君混账,伸手将叶岚沁前面摆的糕点拿了过来,合着自己也吃不完,她又将这盘糕点给了小皇帝。
  “半月多前的事了。”想到叶岚沁是苦智大师带过一年的弟子,纪如寻神色黯淡了下来,她将苦智大师圆寂的事说了。
  叶岚沁听完,眼眶红了也死死抿唇。二人都沉默了下来,孟慎不知苦智是谁,但见着二人不说话,孟慎也跟着闭嘴不言。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的,纪如寻算了算,今日是小镜子当上皇后的日子。她脸上还是有了点点笑意,无论怎样有些灰白的日子里,总还是有人欢喜有些色彩的。
  大商京都平野。陆非镜全身微汗,她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晕倒,总算是过了立后大典。她全身有些汗湿了,换下来衣服。她看着镜中的少女,她此生都没有被如此端庄华丽的装扮过,正红的锦衣勾勒她细腰。陆非镜离镜子近了些,她看了看自己的眉黛,和眼皮子都被轻轻抹上一层的珠粉。
  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今夜就要洞房了,她对往后的日子还是有很多期盼,即便是自己身子差到无法生育,即使自己只有三年可活。她想安稳地陪在高仪淮身旁,就如此简单而已。
  夜色来临时,她坐在宽大金贵的床上,痴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高仪淮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刚刚才批好折子。他与几位重臣商议了借兵于孟珏,与大夏交战的事。谈论得久了,他才恍然已经是深夜了。
  高仪淮看了看喝了药,耐不住药性歇下的陆非镜。屏退了一众宫女,自己只是沐浴完穿着里衣,尽量不惊扰到陆非镜地躺下。陆非镜对于他,是终身都不知怎么去回报的恩德,什么都会尽量为她去做,可是心中的装的人,却怎么也换不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隔得远了,中间的被子就透了些风。凉意贴上陆非镜的背,她慢慢醒来。感受到隔着一臂长的地方,睡着高仪淮。她眼睛闪动了几下,又紧紧闭上。
  总有人是睡不着的,半夜玉无伤喝醉了发酒疯,被闹醒的纪铮晨气得浑身发抖,却觉得自己与个醉鬼打架很是掉价,只得忍着。
  这旁玉无伤还在纪如寻的院内发疯,“阿寻,出来陪我喝酒!”他眼中都是醉意,晃晃悠悠提着两壶酒,去拍着纪如寻的房门。
  纪如寻自然是不在卫国公府内,被吓坏的丫鬟叫来了纪铮晨。纪铮晨深吸几口气,上前拍拍玉无伤的肩膀,“小妹不在府中,你待她回了再喝酒。”
  玉无伤有些伤心地呜咽起来,还传来阵阵酒气,“我不管,我要阿寻陪我喝酒,我不管我不管!”
  “你怎地突然发疯了,她人又不在怎么和你喝酒,况且她如今嫁人了,怎么能陪你个男子饮酒?”纪铮晨耐着性子,他是很少见过醉鬼的,心中还妄图与玉无伤讲几分道理。
  “小镜子也嫁人了,阿寻也不陪我喝酒了,呜呜呜...”玉无伤醉后痛哭的声音愈发大了,“世间我喜欢的人都不会陪我了...”
  纪铮晨叹了口气,他看着哭了几句眼睛闪进几分清明的玉无伤,此刻坐在纪如寻的房门边哭着,活像是被自家小妹始乱终弃一般。
  纪铮晨指了指天上的那轮月,“玉无伤,我知道你口中的小镜子就是现在的皇后。她是大商的国母,不知你们之前是怎样的关系,但往后绝不可能会和你有牵扯。她就是天上的月亮,你莫要肖想。”
  皓月当空,却不同秋日的月如银盘。春季的月,便是再明亮都是带了丝朦胧,遥不可及。
  “为你自己好,也为她,也为小妹不为难。”纪铮晨顿了顿,还是同这个醉鬼讲道理。
  也不知玉无伤有没有听进去,他头一歪,竟是睡了。
  纪铮晨双手抱胸,皱着眉喊来小厮照料着玉无伤。玉无伤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挽风楼,可他倒是对翻墙进小妹院子,很是熟手。
  纪铮晨有些头疼,罢了罢了,玉无伤醉疯了半夜,也总会醒的。
  深情倾倒,冰冷刺骨,疯魔的人也会被淋得清醒。
  纪如寻趴在桃花盛开的墙头上,她听闻,大夏大商已经交战了,李歌已经回大商了,他不敢带着纪如寻一道回大商,怕路上出事。但他临走时说过,他一定会很快回来接她。
  纪如寻的头在九王府的小桃园墙上,端了三日,吓破了众多小厮丫鬟的胆。身边能说话的,不过是孟慎个小皇帝。
  说来孟慎年龄应该只比纪如寻小几个月,可武力不占优势,他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纪如寻老爬墙,爬上这堵墙,可以看见九王府的一道侧门。李歌因着身份原因,都要悄悄进府,所以都是进侧门的。
  李歌对于边关的武将,都敲打了一番。也派了人去探探魏家手下掌控的兵马虚实,总归是忙完时。
  他抬头就望见了桃花枝里的那颗脑袋,他笑着问:“这位小娘子趴在墙头,可是为了瞧在下一眼?”
  纪如寻歪着脑袋答道:“不是,只是想出墙来。”
  “出,随意出哪道墙,墙里墙外都是我。”李歌眼中全是笑意,比桃花还漫。
  孟慎本是躺在院中吃些糕点,可下一口就被噎住。他惊恐地看着,那个凶悍妇人趴着的墙头上,又平白出现一个男子的脑袋。
  那个男子亲了白衣妇人一口。
 
 
第87章 
  李歌只觉得, 周身的疲惫和倦意都在看着自己心上人时,突然消失。
  夜里,已不知是第几次结合。纪如寻练武十余年,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腰怕是要折了。
  “李歌, 不这样了好不好...”话音没有落下太久, 纪如寻身上的男子大手一揽,将她瘦弱的小身子换了个面。
  从后面异常地激烈。
  到后头时, 纪如寻嗓子都要哑了。李歌俯下身来, 咬着她粉嫩的小耳垂,调笑着说道:“小别胜新婚。”
  她和李歌要搬回了李歌在温城的宅院, 李歌面含春风, “局势稳定。”
  即便魏家狗急跳墙也怕是来不及了,夫妻二人在温城再待上一夜就要走了。纪如寻要离开九王府时, 认真地同小皇帝孟慎道别。
  她想了想,前辈临走时都会说些话勉励后辈,“你以后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孟慎漫不经心, “往后就是朕的大哥孟珏当皇帝了。”
  纪如寻一噎,她对孟珏的印象不大好。但是这小皇帝就几日的相处下来,她觉着小皇帝挺好的,小皇帝每日都去问问九王爷,救出那些被魏家欺压的书生没有。
  魏阶似是消失了。李歌也派人寻过一阵,可如今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不能大张旗鼓。
  到二人都决定回大商的那一日,李歌接到了消息。魏家的江湖势力出动了, 其中有暗杀绝杀的能人,对孟珏甚至李家的孟沅已经出手几次了,幸而未成功。
  李歌皱眉,他也深知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一柄利剑,铮鸣方圆,杀人却能了无声息。他的势力主要都在大商,墓谷玉家也是尽力留守在大商京都护着纪家李家,如今必须立马回去调配。
  夫妻二人乔装打扮,像是寻常人家一般。借着玉无恨玉家的江湖势力,掩人耳目回大商。途中刚到墓谷,纪如寻就听说了江湖上的一件事。
  玉石剑客败了,败在慕仙阁的一个长老手下。
  纪如寻气不打一处来,师父怎么可能会输,江湖上的草莽也好,大成者也好,回回都是面色惨白输到怀疑命运。
  李歌见此,也只得好言相劝。“想必是江湖中没影的事,以讹传讹罢了,没必要置气。”他很是贴心地为纪如寻夹了几块肉来,红烧肉烧得色泽光润,酱汁浓厚黏稠。李歌有些皱眉,阿寻自小被药浴泡大,不容易长肉。
  纪如寻却趴在桌上思考着,“江湖上少有人敢传师父的闲话,我得回山上看看。”李歌有些小脾气了,夫妻二人成亲后,大事小事都堆在了一起。拢共还没在一起快活轻松过几日了。
  “不是说好陪我回大商么?怎地又要离?”李歌有些话还未说出口,对魏家的战事连连告捷,他知道叶岚沁近日闲了一些下来,也要去山上祭拜苦智大师。
  而他却不能陪同阿寻去,想着叶岚沁也算是比自己早些结识阿寻,李歌心中有些泛酸。
  纪如寻也不是个榆木疙瘩,从师姐那处不知看了多少本话本子。里面的俊少爷美男子,都是有脾气有小心思的,吃起醋来很一本正经。
  她得知这样不陪着李歌,也算是失信于他。心中计较了几番,决定运用终极杀器——睡服。
  “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那再别几次定是更好。”纪如寻想了想,小声安慰道。
  李公子不吃这一套,哼哼了几声,“有个词还叫如胶似漆呢,能不分离何必要分离。”
  如今在客栈厢房里,四下无人隔音甚好,纪如寻伸长了脖子,在李歌耳边道:“今夜让你知道,这个小别可比黏上几日,有趣多了。”说话间,她不忘记也朝李歌耳边呵气。
  李歌耳朵红了,眼睛越发漆黑了。
  这虽是客栈的上房,李歌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悄悄下楼跟客栈掌柜的,订下了他与纪如寻所住那间,周围三间房。
  一夜里,经得起折腾的罗汉床咯吱咯吱唱了一宿。
  清晨,李歌在被窝里看着纪如寻起身穿衣。突兀地,明白了美色误人的道理。本就是血气方刚,怎么忍得住娇妻在侧,却茹素呢。
  纪如寻回过头来,眼神带些怨恨地看着李歌。昨夜可真是,好不容易颠龙倒凤缱绻了两回,她刚想睡觉,又被拉回到李歌身下,再次折腾了起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娘子这般瞧着我,可是再想同为夫欢|好几番?”虽是天气暖春,倒也有些寒凉。李歌却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裸|露的胸膛,墨发流淌在他俊美脸庞的一侧。
  一双诱人的眼睛,正对着纪如寻眨啊眨。
  若是平常,纪如寻早被惑得神志不清,可她如今却真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双腿打颤,李歌这厮哪哪都好,连榻上的本事本钱也是上上的佳品。
  她和李歌像是被反过来了一般,纪如寻像极了话本里被山精野灵吸了魂气的好色书生,李歌却宛如勾魂摄魄倾国倾城的妖女媚狐。
  “不了不了,夫君你等娘子我养好身子再战。”纪如寻连忙摆手。
  李歌笑出了声,“到那时,为夫就被养得更精猛了。”纪如寻摇头晃脑,学着小孩子念书的模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祸明日愁。”
  出了客栈,纪如寻看了看高大的马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客栈的老板,能否找辆马车来。马车的价钱自然是只有更高,老板赶忙去找了。
  李歌终是不舍得,放不下还能再看的几眼,穿好了衣服跟了出来。他倚在墙边,看着老板牵来马车,找来马夫。纪如寻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李歌憋不住只得闷笑了几声,他想着,昨夜确实有些狠了。
  纪如寻到了马车上,同李歌挥手道别。便又去了大夏温城,云月山。
  到了山上,她才得知了一事,气得她气血翻涌只想杀人。
  师父被九王爷派去护着孟珏,虽说是护着,也不过是在大夏的边关拦下要去刺杀孟珏的魏家杀手。
  而玉石剑客,竟然在事成回山的路上,接连被两拨人暗算。才受了伤,好巧不巧刚回到上,才发现到了自己与人约比剑的日子。玉石剑客一生手下败将无数,常有手下败将说,“一年后,我定会再来讨教。”此类的话,玉石剑客也从未放在心上,很是无情很是超然地回道:“随你。”便抽剑离开。
  那日遇上了同慕仙阁一长老的约架日,虽是玉石剑客也记不清此人了。他还是不听劝告,死活起了身要比剑,结果那人也是个重诺的,那人身上也有伤。
  玉石剑客伤了右腿,那人伤了左腿。俩人谁也不吃亏,就在一山头的桃花林里比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没有江湖中传的玉石剑客败了。
  纪如寻立在师父的床头,不知说什么好。
  “阿寻,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江湖中多了什么闲话?”玉石剑客哑着嗓子道。
  纪如寻想了想,最新传得更为骇人的消息。还是老老实实道:“江湖中,说玉石剑客比剑败了,当即气得呕血不止,恐怕命不久矣。”
  一旁的薛曼,和正为玉石剑客包扎右腿伤口的苦了大师,听了也很想笑。怎么传得如此笑人。
  而最为疑惑的,是暗算玉石剑客的两拨人。武功路数,杀气狠戾皆不同。到底会是谁呢?自然里面会有魏家的手笔,那么另一拨人,又是何人指使的?
  纪如寻将疑问埋在心中,她已经飞鸽传书与李歌了,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
  想着失踪多日的魏阶,纪如寻悄悄问薛曼,“魏阶那人有没有再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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