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相公和娇媳妇——炽凤
时间:2018-08-07 11:06:05

  夏温言也将喝到半的药碗从嘴边拿开,“爹,娘。”
  “连笙坐着就行,站起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外人。”本是满心忧愁的徐氏在看到依旧如往常一般好端端的月连笙时露出了爱怜的笑容来。
  此时此刻,也只有在见到好端端的夏温言与月连笙时,她才能笑得出来。
  “那爹娘也坐。”月连笙有些腼腆地笑笑。
  “我不坐了,我就是过来找连笙的而已。”徐氏笑得很慈爱。
  月连笙有些诧异,“娘找我什么事儿?让小翠来叫我,我过去找娘就好,哪儿用娘来跑这一趟。”
  “没什么的,我也没事干,走走也是好,正好还能过来看看言儿。”徐氏走上前来,轻轻拉上了月连笙的手,“今儿个晚饭我想亲自做,咱们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顿晚饭,不过我许久没有正儿八经下厨,怕自己整不好,便来找你给我搭把手。”
  “娘要亲自下厨?”月连笙诧异更甚。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娘你会下厨!?
  夏温言不由得笑了,“连笙可是没想到咱们娘会下厨?别担心,娘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不会让咱们难以下咽的。”
  徐氏伸出手轻轻揪了揪夏温言的耳朵,佯装恼道:“你这贫孩子,就不能在连笙面前给娘说点好的?”
  夏温言笑得更愉快,“不是说了娘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么?”
  徐氏轻白夏温言一眼,松开了手。
  月连笙此时也笑了。
  一家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好。
  “走吧连笙,跟我去厨房吧。”
  “好的,娘。”月连笙应了声,随徐氏离开之前不忘替夏温言揉揉那被徐氏揪过的耳朵,却发现公公夏哲远还在,她当即红了脸,跑开了。
  夏哲远看到月连笙如此关心在意夏温言,也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对夏温言道:“言儿快些把药喝完。”
  夏温言点点头,把剩下的大半碗药喝净了。
  夏哲远替他将药碗拿过,交给了屋外候着的绿屏,回到夏温言前面时问他道:“院子里山茶花树下的阴凉正好,言儿可要与我对弈一局?”
  “好啊。”夏温言依旧笑得愉悦,“许久没能与爹下棋了。”
  “是啊,挺久了。”夏哲远有些感慨。
  竹子很快就在山茶花树下为夏哲远与夏温言摆好了棋盘,还是与以往每一次一样,夏温言执白子,夏哲远执黑子。
  父子俩的注意力全都在棋盘上,谁都没有说话,皆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下棋。
  他们眼里,似乎就只有棋局。
  可明明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适合下棋。
  夏温言没有问夏哲远今日为何没有出门看生意,也没有问他为何没有故意避着傅清风不接待,更没有问他为何忽然大白日里陪他下棋。
  以往,夏哲远都是入夜回家后才有空暇来陪他下棋。
  夏温言虽然喜爱下棋,但他的棋艺并不算得上好,鲜少能有赢夏哲远的机会,而在棋盘上,夏哲远也从未让过他,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夏温言的棋艺有所长进。
  但今回,夏温言却赢了夏哲远,且赢得轻而易举。
  “爹有心事。”夏温言看着棋盘上被白子包围的黑子,抬头看向夏哲远,道。
  “是啊,有些心事。”夏哲远坦白承认。
  “爹是有何心事,可愿意与儿子说说?”夏温言温和关切地问道。
  夏哲远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神温柔慈爱地看着夏温言,看了好一会儿,才慈笑着道:“言儿长大了,总觉好像就是不知不觉间的事情,还清楚地记得刚生出来的言儿捧在掌心里刚刚好,小小的,大夫都说养不活。”
  夏哲远边说边比划了一个大小,那是夏温言刚出生时候的大小。
  的确很小很小。
  “可你娘不舍得你,说什么都要把你养活,不管大夫怎么说,不管如何苦如何累,她都要把你养大,然后你现在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快要当爹了。”夏哲远愈说愈慈和,但夏温言听着却愈来愈觉得有些心慌。
  因为这样的话,夏哲远从未与他说过,更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说。
  “爹,我会好好活着的,会的。”夏温言肯定道。
  “我自然相信我们言儿会说到做到。”夏哲远点点头,“我们言儿除了身子弱些以外,从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和你娘担心的,会是一个好丈夫,届时更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爹,能与我说说你想要说的事情了么?”夏温言终是忍不住问道。
  夏哲远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伸出手,将棋盘上的黑子拈起来放回棋盒。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有些无奈地笑道:“言儿总是太聪明,我们心中想着些什么言儿都能猜得到。”
  “是啊,我是有事情要和言儿说,还是挺重要的事情。”
 
 
第64章 家人
  徐氏会下厨已经让月连笙惊讶不已,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 所有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所以才会有一双青葱细嫩的柔荑。
  然, 徐氏不仅会下厨,且厨艺还挺好, 这就更让月连笙诧异。
  徐氏烧的不过是些家常菜而已,她也只会烧些家常菜而已。
  一盘炒虾仁儿, 一盘肉末焖笋,一盘蜜醋肘子, 一条清蒸河鱼,一盘什锦豆腐, 一盘素炒豆子, 还有一道红枣香菇鸡汤, 单单是闻着那香味儿,月连笙都已有些垂涎欲滴。
  没有让丫鬟帮忙,从清整食材到将菜端上桌, 都是徐氏与月连笙亲力亲为。
  月连笙和徐氏各端着最后一道菜到前厅里来时, 夏哲远也正正好推着夏温言来到前厅。
  “你们父子俩的鼻子可是带了钩子?”徐氏见着夏哲远与夏温言,不由笑了, “我正打算让连笙去叫你们,你们倒是自己先过来了。”
  “谁让娘做的饭菜香呢,我和爹在谦逊园都能闻到。”夏温言也笑了。
  月连笙轻掩嘴偷偷笑了, 温言的嘴真是能甜又能贫。
  “饿了没有?”徐氏慈爱地问夏温言。
  “本还能忍, 可是闻到娘做的饭菜香味, 就觉得饿得不行了。”夏温言笑得有些像个就会逗娘开心的男孩儿。
  徐氏难得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嫌”他,反是笑得更慈爱,“饿了那就开饭了。”
  “爹,我来吧。”月连笙从夏哲远手中将夏温言的轮椅推过来,将夏温言推到了桌边,与桌沿正正好合适的距离,而后才开始盛饭。
  月连笙面上挂着欢愉的笑,甜甜的模样。
  因为夏温言身子的关系,他们一家人都不能像其他人家一般每日都会聚在一起用饭,月连笙嫁到夏家来已经大半年,但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却只有除夜那一次,且那一次月连笙吃得很是忐忑,根本没有开心的感觉。
  而现在不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她的丈夫早已从沉睡中醒来,除了身子依旧差些之外没什么大恙,她的公婆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能和他们在一块儿吃饭,而且还是徐氏亲自烧的饭菜,满满都是家的味道,这如何能不让她开心?
  没有任何丫鬟在旁伺候,就只有他们一家人而已。
  月连笙吃得很香甜,每一道菜她都觉得好吃极了,甚至不当心让油渍沾到了脸上都未察觉。
  “连笙。”月连笙正将一根笋子送进嘴里时,夏温言忽然唤了她一声。
  “唔?”月连笙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正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只见夏温言抬起手,用帕子擦掉了那沾在她脸颊上的油渍,“脏了脸了。”
  月连笙登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小声对夏温言道:“温言你告诉我就行,爹娘都在看着呢。”
  羞死人了。
  夏温言只温柔地笑着。
  徐氏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噙着笑给夏哲远夹了一大块肘子。
  夏温言向来吃得不多,但这一顿饭,他却吃得比平日里多得多。
  是因为徐氏烧的饭菜太美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月连笙也吃得比平日里多,因为开心。
  当他们一家人不紧不慢地将这一顿晚饭吃完时,夜幕已经完全拢上了大地。
  空气中带着一股沉闷之气,仿佛又在酝酿雨意。
  且还是一场大雨。
  早该是掌灯时分了,但除了前厅里由徐氏亲自点上的灯火外,院子里黑沉沉的,一点火光都没有。
  下人们今日好像偷了懒,竟都没有来点亮厅前廊下的风灯。
  看着没有一点儿光亮的院子,月连笙这才发现她今儿个除了见到竹子和绿屏之外,便再没见过这府上的其他下人,就连那总是在徐氏身旁伺候着的小翠,今日她都没有见过。
  府邸里的下人,好像都消失了,不见了。
  怎么回事?
  月连笙觉得不对劲。
  不是有些不对劲,而是很不对劲。
  “娘,小翠呢?怎么今日都没有见过她?”月连笙终是疑惑地问徐氏道。
  温言的心思那么聪慧,不可能没有发现下人们都不见了。
  小翠不见,或许是娘今日准了她的假让她回家探亲,那其他人呢?不可能全都在这同一日有事吧?
  月连笙的心蓦地不安起来。
  “我和你爹今儿准了下人们的假,让他们回家探亲或是玩儿去了。”徐氏温和地回答了月连笙的问题。
  虽是得到了答案,可月连笙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消退,反是更浓了。
  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答案。
  只听徐氏又道:“连笙,我夏家能娶得你这么样个儿媳妇,是我夏家的福分,更是言儿的福分,你会一直待言儿好的,会一直陪着他的,对不对?”
  莫名的话,莫名的问题,让月连笙的心突突直跳。
  “我会一直陪着温言的,不会离开他的。”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心里满满装着的也都是他,可,“娘为何突然说这些?”
  “那我就放心了。”徐氏笑得温柔又慈爱,她的眼眶有些微的红,“有你在言儿身旁照顾他,他会好起来的,只是他的身子骨实在太差,怕是要很辛苦你了。”
  “娘。”月连笙不安地伸手去握徐氏的手,她的手有些不由自主地轻颤,她发现徐氏的手也在发颤,颤得厉害,再看徐氏的眼睛,眼眶更红了。
  这让月连笙突突直跳的心慌得不行,“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和那个想要取我性命的美妇人有关?”
  若不是出事了,娘怎会无缘无故与她说这些?
  这些……这些明明就是别离之前才会说的话啊!
  “是……是不是我连累到夏家了?”月连笙的手颤抖不已。
  “不是。”徐氏将手从月连笙颤抖不已的手心里抽出来,转为握住她的手,微红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不是你连累了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你。”
  月连笙的眉心已然紧拧成了如打了死结般的麻绳。
  她摇摇头。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好孩子。”徐氏抬起手,轻柔慈爱地摸了摸月连笙的头,“我和你爹知道你从小都在青州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州,可现在……”
  徐氏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难以启齿,可就算再怎么为难,她都要把话说完。
  是以她顿了顿后继续道:“可现在需要你离开,和言儿一块儿离开,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因为青州这儿……已经不适合言儿不适合我们夏家人继续生活了。”
  “那娘你呢!?你和爹呢!?”月连笙本就圆圆的杏眼大睁着,震惊又惶恐不安地看着徐氏,“娘和爹跟我们一块儿走的对不对!?”
  月连笙没有再问徐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问她他们要去往的地方是哪里,远是有多远。
  这一瞬间,她心里想着的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要走,也是他们一家人一起走。
  可听徐氏所言,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我和你们爹也会走的,只是不能和你们一块儿走。”徐氏将月连笙的手握得更紧,“所以,这一路上只能由你来照顾言儿了。”
  “娘和爹为何不能和我们一块儿走……?”月连笙不懂,她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懂得,“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不一块儿走?”
  她已经没有了亲爹亲娘亲弟弟,没有了一个家,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一个本该温暖美好的家。
  月连笙双手颤抖,声音颤抖,便是眼眶,都在微微颤抖着。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们才不能一起走。”徐氏又抚了抚月连笙的脑袋,“明白么?”
  月连笙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怔怔地看着徐氏而已。
  “我已命人将马车备好,待到子时,你与言儿便从偏门离开,现下还有些时间,你与言儿回谦逊园收拾收拾行李。”徐氏眼眶红红,神色却是极为严肃极为认真。
  因为她在说的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月连笙心中有很多不明白,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到答案的。
  夏温言则是一直沉默着,他看似很平静,可他搭放在腿上的隐隐发颤的手却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安。
  徐氏与月连笙说的这些话,方才在谦逊园里的时候夏哲远也与他说过。
  他像月连笙一样不明白,也像她一样根本问不到答案。
  他们能做的要做的,就只是离开而已。
  *
  夏温言从记事开始,就住在了谦逊园。
  因为他体弱多病的原因,他几乎足不出户,是以他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在谦逊园里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六岁的时候,娘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罩着布的小笼子递给他,让他掀开布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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