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要是难过了痛痛了,要和芽芽说哦。”娘亲都是这么和爹爹说的,芽芽这么说应该没错的哦?
“好。”夏温言柔笑着点点头。
月连笙拿着找来的竹枝回到家时,两人一狗正坐在院子里对着一地细木棍和燕子模样的纸鸢面儿犯愁。
小新芽举着纸鸢面儿,夏温言拿着细木棍朝纸鸢面儿上上下下比划,晃晃蹲坐在旁,一副严肃的模样,尾巴一动不动,似乎在为这父女俩犯愁。
月连笙见着这一幕,由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一时之间,六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连笙你回来了!”夏温言欢喜。
“娘亲娘亲你回来了!”小新芽更欢喜。
“汪汪!”晃晃直晃起了尾巴,显然也很欢喜。
“来,我来做,温言你不会的。”月连笙笑着从小新芽手里拿过画好的纸鸢面儿,夏温言将凳子让给她。
于是,那在夏温言父女俩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月连笙手里变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夏温言觉得月连笙的双手灵巧极了,就好像是燕子的翅膀在舞动。
没多久,一只有面有骨的纸鸢便做好了。
小新芽举着她爹娘给她做的纸鸢,高兴得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爹爹娘亲,芽芽要怎么让大燕子飞起来呀?”
“院子里太小,它飞不起来的。”月连笙笑道。
“那要怎么办呢?”小新芽一脸困惑。
“爹爹带芽芽到郊外去,爹爹替芽芽把大燕子放飞起来。”这是他昨日答应了孩子的。
“不行。”月连笙却在此时握住了夏温言的手腕。
第77章 娇惯
月连笙只是不放心夏温言的身子而已, 虽然自来到西林镇的这些年来他的身子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犯过大的病痛,可他的身子依旧很弱,远远比不得常人,他能这般好好的月连笙已经谢天谢地, 她怎还敢奢望他能如常人一般跑跑跳跳?
更何况近段时日来他的身子较往日里更为虚弱些,怎能放纸鸢?
奔跑着将纸鸢放飞起来是很需要力气的。
但夏温言又怎舍得让小新芽失望,最终还是劝好了月连笙,不过说好了是由她这个当娘亲的来把纸鸢放飞起来, 小新芽绝不可胡闹。
父女俩答应了。
准备好水囊,带上晃晃, 在街边糕点铺子买上些糕饼, 小新芽背上背着她的大燕子纸鸢, 小手拉着夏温言的大手,蹦蹦跳跳地出发了。
在经过昨日她看到的那些各式各样的纸鸢摊子前时, 她还特意将身子背过去, 让摊主看到她背上的纸鸢,然后昂着小圆脸一脸得意地对摊主道:“大伯伯, 你看芽芽的大燕子比你的好看!这是爹爹给芽芽画的哦!”
小家伙说完, 继续蹦蹦跳跳地拉着夏温言往前走。
月连笙一脸尴尬, 忙给摊主赔不是,摊主却是笑呵呵的,“没事儿没事儿, 小娃娃嘛, 不碍事的。”
待月连笙走了, 摊主一个劲地盯着小新芽背上的燕子纸鸢瞅,然后瞅瞅自己身后墙上挂着的纸鸢,愈瞅愈觉得好像小娃娃说的对?
月连笙跟上去之后斥了小新芽两句,小新芽不服气地嘟囔起嘴,“芽芽说的都是真的嘛,爹爹画的大燕子本来就比那些好看嘛。”
月连笙默了默,觉得小新芽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温言画的画儿确实是最好看的。
但,“你心里知道就好,日后可不许在别人面前那么来说。”
月连笙叮嘱道。
“嗯嗯。”小新芽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们自己知道爹爹好就好了,是不是呀娘亲?”
小新芽天真的话顿时让月连笙闹了个红脸,夏温言则是轻轻笑了起来。
“汪!”月连笙没说话,倒是晃晃非常响亮地叫了一声。
“晃晃也是这么觉得的!”小新芽伸出小短胳膊抱抱晃晃的脖子,“是不是呀晃晃?”
“汪汪!”晃晃尾巴直晃。
阳光正好,春风正好,心情正好。
绿茵茵的青草地,舒爽的春风,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野花开得烂漫,小新芽摘了满手,非要给夏温言戴上,夏温言便蹲下身来让她把野花插到自己头上,小新芽把满手的野花都插到了他发间,最后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得开心极了。
月连笙将小新芽背上的纸鸢取下来,像四年前青州郊外的那个春分日一样,奔跑着将纸鸢一点一点慢慢飞起来,飞到天上去。
“噢噢噢噢——!娘亲让大燕子飞起来了!”小新芽看着慢慢飞起的纸鸢,激动得直拍小手,不忘晃着夏温言的手道,“爹爹爹爹,你看你看!大燕子飞起来了!”
“嗯,飞起来了。”夏温言宠溺地摸摸小新芽的脑袋,而后看向奔跑着的月连笙,她正转过头冲他们父女俩笑,夏温言眸中满是柔情。
再看那在空中飞翔的纸鸢,夏温言想到了四年前他奔跑起来的那种感觉。
虽然很累,但却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只见小新芽眨巴眨巴大眼睛,自言自语道:“爹爹放的纸鸢会不会比娘亲放的还要飞得高高哦?”
夏温言微微一怔。
他低头看向小新芽,见着自说自话的小新芽笑得开心又自豪,“嗯嗯,肯定会的!爹爹是最好的!”
夏温言抬手摸摸小新芽的小脑袋,“待会儿爹爹就给芽芽把大燕子放飞起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新芽想也没想就用力摇摇头,“娘亲不让爹爹放,娘亲会生气的,娘亲生气好凶凶!”
娘亲生气最可怕了!
“不会的,爹爹给娘亲说,娘亲不会生气的。”夏温言笑得温柔。
“那要是娘亲还是生气怎么办?”小新芽还是觉得娘亲会生气。
夏温言想了想,然后又笑着对小新芽道:“芽芽在这儿看娘亲放大燕子,爹爹去摘些花儿,很快就回来。”
“爹爹摘花儿做什么?”小家伙总是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心。
“待会儿芽芽就知道了。”
月连笙跑得累了,气喘吁吁地回到夏温言身旁来,小新芽举着水囊递给她,“娘亲喝水!”
“谢谢芽芽。”月连笙愈看小新芽的眼睛就愈觉得自己闺女可爱,“芽芽喝过了没有?”
“芽芽喝过了。”小新芽乖乖巧巧,“爹爹也喝过了!”
娘亲肯定会问爹爹喝过没有,她就先告诉娘亲好啦!
“芽芽真乖。”
“娘亲坐。”小新芽拉着月连笙的手让她在夏温言身旁坐下。
月连笙才一坐下,便觉有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头顶上来。
她看向夏温言,夏温言正笑着将举起的手放下来,月连笙便抬手朝自己头顶上摸去。
是一顶花冠,打编得并不算牢固,但她能感受得到做这顶花冠之人的认真。
小新芽此时也戴着一顶小小的花冠站到月连笙面前,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娘亲娘亲你看!爹爹也给芽芽编了一顶哦!”
“真好看。”月连笙笑道。
“连笙可还喜欢?”夏温言柔笑着问月连笙道。
“喜欢。”只要是温言做的,她都喜欢,“很喜欢。”
“那我给芽芽放放纸鸢,可好?”夏温言又问。
月连笙顿时不笑了。
小新芽紧张得慢慢朝夏温言那儿挪去。
只见夏温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我不想让芽芽失望。”
月连笙蹙着眉,看看夏温言又看看他身旁的小新芽,最终缓缓舒了眉心,轻轻点了点头,“可要我先将纸鸢放起来?”
“我自己来就好。”
“那温言你别跑太累,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停下来,嗯?”
“我知道的。”
“那……你去吧。”
听到月连笙答应,小新芽顿时两眼亮晶晶的。
夏温言终是没有让小新芽失望,在第三次努力后终归是让纸鸢飞到了天上去。
小新芽高兴得直跟着他跑,晃晃一边欢快地叫着也一边跟着跑。
夏温言笑得像个吃了蜜糖的孩子,笑容灿烂得迷了月连笙的眼。
如此的夏温言,让月连笙觉得他与常人没什么差别。
但终究,还是有差。
白日里笑得欢快亦跑得欢快的夏温言,夜里则躺在床上咳嗽不止,鼻息急促,面色很差,便是他习惯了的汤药,这会儿喝下去未多久他竟吐了出来,吓坏了月连笙,当即就要再去找大夫。
“没事的连笙,不用再麻烦大夫来一趟了,咳咳,我就是,咳咳……”夏温言握着月连笙的手,不让她离开,“我就是一时间有些不适而已,你,咳咳咳,只是要麻烦你再给我煎一副药就是了。”
“温言你别说话了。”见着夏温言连说话都吃力的模样,月连笙心疼得眉心紧紧拧成了乱麻,一边着急地抚着他的背一边道,“你快躺下歇息。”
月连笙扶着夏温言躺下的时候,瞧见房门处正探着一颗小脑袋。
小新芽正双手扒拉着门框,朝屋里怯怯地探着脑袋。
“夏新芽,你过来。”月连笙当即唤了小新芽的大名。
小新芽有些害怕。
因为她知道她的娘亲点她大名的时候证明娘亲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
小新芽松开扒拉着门框,紧张地朝月连笙走去。
待小新芽近了跟前,月连笙扬起手就要朝她的小屁股扇去巴掌。
小新芽慌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夏温言则是慌得赶紧抓住了她的手,急道:“连笙不可!咳咳,咳咳咳咳——!”
“温言!”月连笙当即垂下手继续给夏温言抚背顺气。
“连笙,莫打芽芽。”夏温言边咳边道。
“好好,我不打她就是,温言你别着急。”
“爹爹,喝水。”小新芽这会儿摇摇晃晃地端来一杯水,递到了夏温言面前。
夏温言抬手摸摸她的小脸,“谢谢乖芽芽。”
水是凉的,月连笙本想阻拦,但终是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盯着小新芽,沉声道:“夏新芽,我一直与你说爹爹身子不好,不能闹腾爹爹,更不能和爹爹任性,你怎么都不听话?你现下瞧见爹爹难受了没有?”
“连笙你别怪芽芽,芽芽没有胡闹我,是我自己要给她放纸鸢的,你别与她说这些,她还小,咳咳咳……”夏温言着急得不行。
“温言你总是这么由着她,会把她惯坏的。”月连笙脸色更沉。
“呜哇——!”小新芽忽地就哭了起来,扑到了夏温言腿上,眼泪大滴大滴像豆子一样,“芽芽错了,芽芽再也不胡闹爹爹了,呜呜呜……芽芽不要爹爹难受,芽芽不要爹爹疼,呜呜呜……”
“爹爹不难受也不疼的,芽芽不要哭啊。”夏温言心疼地赶紧给小新芽擦眼泪。
小家伙白日里玩得累了,方才也哭累了,这会儿躺在夏温言身旁抱着他沉沉睡了去。
月连笙端着药进屋来时正瞧见夏温言低头亲亲小家伙的额心。
月连笙将药碗递给夏温言,无奈道:“温言你会把她宠惯坏的,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夏温言却是宠溺地柔笑起来,“女儿就是要娇生惯养的不是?”
“……”
第78章 惊喜
炎热的夏日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在不知停歇的阵阵蝉鸣声中, 学生们上课时要么不是提不起精神, 要么就总是神游天外, 夏温言索性停了学堂的课,道是天气转凉了再来上课。
大人们没意见,学生们高兴,夏温言自己也正好可以有一段完整的时间好好陪陪他的妻女。
不过,说是陪, 这么炎热的天也无甚事可做,月连笙还是一如既往的闲时便做刺绣,虽然夏温言办学堂得到的银钱足够养家, 但月连笙还是由不得自己闲着, 她如今在的绣品都能放到绣庄里贩卖。
起初夏温言办学堂时并未收乡亲们的什么银钱,但乡亲们看着他有妻子有女儿有家要养活, 且他身子还不好, 久而久之乡亲们便觉得这么下去是不行的,便说什么都要给他孩子们的学费,甚至撂下话说他要是不收, 那他们以后也不能再把娃娃们送来了。
便这么着, 夏温言自然而然地就挑起了养家糊口的担子。
起初月连笙是到绣庄领活计, 倒也不用到绣庄里去干活, 只要在绣庄给的时日内将活计做完拿去交了就成, 但她绣工好速度又快, 总是在绣庄给的一半时日内就能将活计做完。
慢慢地, 她觉得这般不大妥,便与绣庄老板做了个商量,道是她日后的活计不再从绣庄领,而是她自己绣好了放到绣庄里让绣庄代为贩卖,若是卖出了,绣庄抽取两分红利,若是卖不出,她便分文不取,那绣庄老板爽快答应了,因为她的绣品很是受镇上女子的欢迎,不愁卖不掉。
久而久之,甚至还有人与她订绣品。
月连笙做这些绣活虽还不能养家,但补贴家用已是绰绰有余。
夏温言心疼她,觉着她辛苦,早些时候总是劝她莫做了,他能够养活她和小新芽,但月连笙说她觉得这般过日子才是真真的,只有她做了活儿,她才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
夏温言便只好由着她了。
这会儿月连笙绣得觉得乏了,回屋睡去了。
夏温言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房里看书,芽芽坐在他身旁,短短的腿够不着地面,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只见她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按着桌案上的纸,正朝纸上画着些什么,一副专心致志的小模样。
过了一会儿,只听她欢欢喜喜地对夏温言道:“爹爹爹爹,芽芽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