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流——和烟绿
时间:2018-08-12 09:17:00

  裴斯说着,又看了乌卓一眼:“大郎君对昌乐公主的心思陛下也是清楚的,眼下您自立,依大郎君的心性定是难以接受的,他如此也算是顺理成章。”
  “可此人……”裴斯绕着乌卓走了一圈:“就算他真的是二郎君派去的人,二郎君若是想要灭口,他又怎么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温轧荤的目光从裴斯身上移到乌卓身上,最后又停在了温绍安身上,他神色变换,看的温绍安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不知过了多久,温轧荤淡淡道:“乌卓污蔑皇子,处死吧。”
  亲卫闻言,没给乌卓喊冤的机会便堵住他的嘴,将他拖出去了。
  温轧荤后又对温绍安说:“今时不同往日,你身边不能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我便将温平、温实给你用了,他们自小便养在我这儿,最是机灵。”
  温绍安看着温轧荤毫不遮掩的往他身边安插人手,心中不忿,却不能表露,一时间很是憋闷,偏如此,他还得对温轧荤道谢:“儿子多谢阿耶割爱。”
  温轧荤点头:“下去歇着吧。”
  温绍安看了裴斯一眼,转身离去了。
  待到人走了,温轧荤面色沉沉的看着裴斯:“你和他关系不错呀。”
  裴斯面色恭敬:“二郎君虽不驯,但于带兵打仗确实是能为陛下分忧的。”
  温轧荤沉声道:“你不必和我绕弯子。”
  裴斯应是:“陛下也知道,我以往行商,如今待人接物难免留了些以往的圆滑态度,可陛下放心,臣是个清醒的人,知道能依靠的只有陛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来投。”
  等裴斯一番真情实意的表露忠心,打消了温轧荤的疑虑后,又被温轧荤留下一同用了膳,才被他放回去。
  裴斯回去后,处理了一番事务,便早早洗漱睡了,谁知正睡得熟时,却被温绍安给吵醒了。
  裴斯神色不善的披衣起身:“二郎君就不怕被人看见?”
  温绍安嗤笑:“我又不是什么要犯,他们哪能连我睡觉的时候都守着。”
  裴斯打了个哈欠:“更深露重的殿下来我这有何贵干?”
  温绍安将酒递给裴斯:“心中憋闷,来寻救命恩人说话解闷。”
  裴斯接过酒:“闷又能如何,今日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以后怕是更要谨慎行事了。”
  温绍安狠狠灌了一口酒:“真不想受这憋闷气了。”
  他说罢,看向裴斯:“你说乌卓怎么还活着?”
  裴斯摇头,懒声道:“这就要问二郎君手下的人了。”
  他说罢,又补充道:“或许也可以问陛下,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
  温绍安闻言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握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紧,大有空手将酒壶握碎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感觉温绍延还是走的远远的好,突然感觉他好幸福呀~从此以后无拘无束,还有我这个亲妈替他逆天改命*
  悄悄告诉你们,一开始我是想把他写死的,毕竟初恋怎么能好端端活着呢……
  可后来emmmm唉~是我太良善了(*/ω\*)
 
 
第202章 溪客
  自昨夜长安便下起了雨, 一开始来势迅猛,到了后半夜便化作了细密的小雨, 一直到魏熙用完早膳都没停。
  魏熙见这雨喜人,便抱着琵琶去了溪客轩, 雨打碧叶, 鞭蕖盛珠, 实乃夏日独有的清丽怡然之景。
  魏熙坐在廊下, 听着雨打荷叶的声音非但没有觉得呱噪,反而难得的觉得舒心,她抱起琵琶,闲闲拨了几个清脆的音, 不成调,却于此情情景莫名的合契。
  一抬眼, 便见陈敬撑着伞站在岸边,隔着朦胧烟雨,魏熙看不清他的神色, 却感觉他有些踌躇之态。
  “去将陈敬叫进来。”魏熙说罢,便又低头拨弄琵琶, 这次她倒是没有乱拨,反而弹了一曲《采莲令》。
  陈敬进来后,见魏熙正低头弹着琵琶, 便站在一旁候着,却听魏熙道:“什么事?”
  魏熙的声音包裹在琵琶声里,显出一派柔和, 陈敬顿了顿,道:“大燕传来消息,温绍延于温轧荤登位之日葬身火海。”
  陈敬这话说完,魏熙未有应答,手底下的琵琶却断了一根弦,发出一声孱弱嘶哑的嗡鸣。
  陈敬忙俯身去看魏熙的手:“公主您怎么样?”
  魏熙摇头,陈敬看着她怀中断了弦的琵琶,怕她伤怀,小心道:“这琵琶,拿下去让人续上弦吧。”
  魏熙抬手抚着微凉琵琶,声音轻轻的:“这琵琶是他制的,合该由他来修。”
  “公主……”
  魏熙抬头看他:“裴斯传信了吗?”
  陈敬摇头。
  魏熙见状一笑:“既然裴斯都没传消息过来,你又何必信这些。”
  魏熙说罢,将琵琶抱起来细细端详,过了片刻,她将琵琶递给陈敬:“妥善放起来。”
  陈敬接过琵琶,目含担忧的看着魏熙,魏熙见状又是一笑:“我无事,我信裴斯是有本事的。”
  魏熙说完,不再理会陈敬,抬头看向廊外的亭亭荷叶,眼里似被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
  未过几天,魏熙便听安排在宫里的人传话出来,说是皇帝咳血了,魏熙心中忧虑,但碍于这消息是她私自探听的,因此只得按捺下来,命人这些时日多注意些。
  可结果才到了第二日,魏熙便听说皇帝于道途有所领悟,到三清殿闭关修炼去了。
  魏熙听了这个消息心中一沉,知道皇帝八成是不太好了,眼下正值兵祸,魏潋又远在疆场,若是皇帝有什么不测,长安必定又会乱。
  眼下皇帝闭关,倒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法子,三清殿的门一关,旁人谁能探听出什么。
  魏熙是极想进宫侍奉皇帝的,可皇帝没传话,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若是一时冲动进了宫,惹了皇帝不喜是小,让人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如此,魏熙挂心了两日,又听说皇帝传了雍王和谢珏论道,她心中一紧,从榻上下来便急急往门外走去,走到廊下时却又突然停住,过了片刻,她垂下眼眸,抬起有些僵硬的手理了理衣袖,便又折回去了。
  魏熙在府里担忧,谢珏听宫里来传却很是淡定,他放下手中经书,在家仆端来的水盆中净了手,才起身往外去。
  等他和雍王到了三清殿后,却见皇帝正在打坐,并没有预料中的油尽灯枯之相。
  二人行了礼,皇帝抬眼看着他们,指了指对面:“坐。”
  雍王和谢珏依言坐下,却一直不见皇帝说话。
  雍王问道:“陛下传唤我们来是有何事?”
  皇帝低低一叹:“说起来我们三人,我的岁数是最小的,可眼下老的最快的却是我。”
  雍王闻言,面色亦有些感叹。
  谢珏倒依旧是一副淡泊的模样:“陛下是叫我们来,就是要我们听陛下说这些闲话?”
  皇帝看着虽生了华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谢珏:“你倒是还如往常一样。”
  谢珏一笑:“没有俗事烦心,自然不见老。”
  皇帝摇头轻笑:“往后就有了。”
  谢珏笑意不变:“何事?”
  皇帝也如闲话一般道:“过两日你便是中书令了。”
  雍王和谢珏闻言都颇为惊讶,谢珏摇头:“陛下说笑了,难道想让我当着朝臣的面打坐念经吗?”
  皇帝道:“朕没有说笑,眼下比不得以往,大夏要有个有手段的中书令。”
  皇帝说罢又道:“等六郎回来后,是走是留由你便是了。”
  谢珏闻言默然。
  雍王看了他一眼:“陛下有令,我等自当遵从。”
  谢珏没理会雍王的话,他抬眸看向皇帝,眼里似染了沧桑:“陛下,我们都老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皇帝念完这一句,感叹道:“成润,我记得你少时最是桀骜睥睨,心怀壮志,可到了该大展宏图时,你却隐世二十余年,你心中就没有丝毫遗憾吗?”
  谢珏嗤笑:“我不是马,老了就想安安稳稳的待在家中。”
  他说罢,又道:“我这个岁数,何必同那些孩子们争长论短。”
  皇帝摇头:“他们年纪小,难保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皇帝方说完,便听内侍在殿外通传:“陛下,昌乐公主殿外求见。”
  皇帝有些无奈的指了指殿门:“瞧,这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
  皇帝说罢,向外问道:“阿熙来做什么?”
  内侍道:“回陛下,公主说她得了一本失传已久的《清平经》。”
  皇帝失笑:“还有这本经?”
  他正笑着,却觉嗓子有些痒,他强自忍住,对雍王和谢珏说:“我此次闭关不知要多久才能出关,大夏就劳你们多照看了。”
  皇帝说罢,终是没忍住拿帕子捂住嘴咳了起来,雍王神色担忧的扶住皇帝:“陛下?”
  皇帝摇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谢珏神色复杂的看了皇帝一眼,便转身往殿外去了。
  皇帝拂开雍王的手:“阿兄也走吧。”
  雍王看着帕子中零星的一丝暗红,心中一惊,正欲说话,便听皇帝道:“大哥去吧。”
  雍王一叹,沉声道:“陛下珍重。”
  说完,便也转身随着谢珏离去。
  魏熙见谢珏从殿里出来,唤了声阿翁,忙对他问道:“阿耶现在怎么样。”
  谢珏拿扇子敲了敲魏熙紧紧握着经书的手:“规矩呢,不怕人见了笑话?”
  魏熙一怔,忙将双手放松了些,复又听谢珏道:“好着呢,他这样的合该办一场清谈会。”
  魏熙闻言笑道:“阿耶说什么了?”
  谢珏没答,反而道:“你老实些吧。”
  说完,他便抬步走了,魏熙似有所感,对晚谢珏一步出来的雍王行了礼,便乖顺的目送他们离去。
  “公主,陛下唤您呢。”
  魏熙反应过来,忙往殿中去了,皇帝免了魏熙的礼数,指着魏熙手中的经书:“拿过来,朕倒是要长长眼界,看看你这《清平经》有何玄奥。”
  魏熙很是淡定的将经书递给皇帝,皇帝接过,看了一眼书皮便笑了:“朕看你还得重新去认字呀,《清静经》都能让你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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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煞有介事的往书皮上看了一眼,继而羞愧道:“都是阿熙的错,一时没看清,还以为是什么没听说过的经书呢,想着阿耶会喜欢,也未细看,便着急忙慌的来了。”
  皇帝将经书放在手边,看着故作惭愧的魏熙,叹道:“阿熙,你不必找借口了。”
  魏熙脸色微变:“阿耶。”
  皇帝淡淡道:“倪杭是个机灵的。”
  魏熙虽早有预料,闻言却依旧做出一副惊惶样:“阿耶,我……”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温声道:“不必慌,朕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魏熙鼻子一酸,跪在皇帝膝畔:“阿熙害怕。”
  皇帝轻笑:“此乃人之定数,有何可怕的,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可不兴这般小家子气。”
  魏熙抽泣道:“大夏和阿熙都不能没有阿耶。”
  皇帝抬手抚了抚魏熙的头,道:“朕已经立了旨意,封你为楚国公主,等朕去后,你便去封地吧,一辈子拘在长安怪可惜的。”
  魏熙身子一僵,抬头看向皇帝:“楚地凄凉,阿耶是要流放我吗?”
  皇帝收回手:“长安繁华,却不是你的。”
  魏熙紧紧抓住皇帝的手:“阿熙知道,大夏的每一地都是阿耶的,可我自幼长在长安,我的亲友也都在长安,我不想走,不想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皇帝突然又咳了起来,他此次咳得比方才更加凶猛,一口暗红的污血猝不提防的从口中涌出,魏熙被骇住,忙拿了帕子给皇帝擦拭。
  皇帝看着魏熙担忧的神色,心中一软:“好了。”
  魏熙将手缓缓收回,又听皇帝道:“你是朕最心疼的孩子,朕百年后,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  溪客和鞭蕖都是荷花的别名,太好听啦~
 
 
第203章 修道
  平安顺遂。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平安与否,皆是天定, 谁又能预料到以后呢。
  皇帝说完,精力不济, 道:“你下去吧。”
  魏熙看着皇帝, 心中涩然, 她轻声应是, 缓缓从殿中退了出去。
  厚重的殿门在魏熙身后闭合,沉闷闷的声音响起,将魏熙与天光皆关在门外,如同隔了阴阳。
  皇帝终是忍不住往后倒去, 原本静静在殿中另一侧念经的褚玄贞,忙过去扶起皇帝, 只听皇帝道:“扶朕去歇着吧。”
  褚玄贞应是,将皇帝安顿好后,忧心道:“今日所见皆是陛下亲近的人, 陛下又何必用那虎狼之药。”
  皇帝摇头:“朕不想狼狈的连话都说不清。”
  他说着神色微凝:“那个泼皮老道,不论是行径还是制的药都太过邪气, 留着怕是祸端。”
  ————
  魏熙方进了马车,便见马车中有一老道鸠占鹊巢好不自在。
  魏熙安抚的拍了拍被惊到的蕤宾,便矮身坐了, 她看着老道,眉头轻蹙:“我不是让道长照看阿耶吗,道长怎么私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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