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重生)——青橘一枚
时间:2018-09-02 08:12:34

  “好吧,我总算是搞明白你为何要去找李砚了。果然同我猜的一样,你这是准备去找新靠山了。我吕吉山真就看错了你,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婊子,而是一个令人敬重的文化人。"
  “我不得不那样做,山,你知道吗?如今砚王爷他回来了,你已经输了,你不仅不能保护我,反倒会成为我的把柄,可是我必须要活下去,而且,只有我活着,你才能有活着的机会。 ”
  “所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去找新主子?你和那个令人作呕的废物上床? ”
  “住嘴!你嘴巴干净点!”
  苏琬儿狠狠打断了他的话,她气势汹汹,盛气凌人。
  “我只是去看了看砚王爷,我们只是聊了一会天,并同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用了膳。”
  苏琬儿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同吕吉山解释自己的行踪,可是吕吉山太会胡搅蛮缠了,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反驳他的观点。
  琬儿顿了顿,她望着吕吉山满是嘲弄,写着你当我是傻子,这样内涵的眼睛,她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呃……在某种意义上,我的确也是,也是为了找新的靠山,可是你得搞清楚,我找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靠山,也是你吕吉山的。 ”
  “呸!除了陛下,我吕吉山从来就不需要靠山,你以为人人都能跟你苏琬儿一样,跟谁都能裹到一块去?”
  苏琬儿好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吕吉山无情地点燃,她不想再与吕吉山这样的混人在这幽深的巷道里胡搅蛮缠。她不再说话,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了满脸戾气的吕吉山一眼,转身就往巷道外走。
  见琬儿不理自己,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让吕吉山恨得牙痒痒。他才是最委屈的人,为啥人人都觉得是他欠扁?李砚夹枪带棒地对他便罢了,她苏琬儿有何立场如此待他!就在苏琬儿擦过他身前,就要离去的时候,他轻飘飘地冲她刺过去一句话:
  “你的新靠山怎么样?他寂寞得太久了,你这么带劲,他一定满意极了吧?你这个卑鄙又肮脏的女人。 ”
  苏琬儿愣住了,气得手脚止不住地抖,她猛地止住了脚,转过头来准备与吕吉山战斗到底:
  “你这个无赖!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我。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你所在的形势,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对着我颐指气使吗?”
  “呵呵!”吕吉山抬头笑,就像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那个懦弱的男人就能保护你了?我吕吉山还没有倒,我依然如日中天,我吕吉山的姑母还是帝王。陛下信任我,你就不怕我向陛下告发你,说你勾引了我,再勾引她的儿子? ”
  琬儿震怒,她不再想考虑自己的措辞与表情,眼前的吕吉山满嘴污言秽语,让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陛下会听你吕吉山的话?你实在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是谁?你不过只是陛下自徙河边捡回来的一个装裱门面的弃儿!陛下只是怜悯你罢了,施舍了你一件衣裳穿,你竟然真的把自己当作人了?大荣朝只会有陛下这一代,一代而亡!这天下只能是李家的,是她儿子的!陛下将砚王爷重又接回宫,已经充分说明,你吕吉山又被陛下抛弃了,你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再有,你依然还是那个被贬斥徙河的弃儿!”
  琬儿昂着头,犹如高贵的女王,她乜斜着眼,睨向满面疯狂的吕吉山,“砚王爷是陛下的骨肉,所以我奉劝你最好跪在我跟前来巴结着我。因为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只有我苏琬儿能救神勇的太尉大人您了……”
  吕吉山明显被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齿,腮帮子被他咬得发出咯崩咯崩的声音。但是他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回击她,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琬儿说的对,她准确预判了自己前一世的人生轨迹,自李砚回京那天起,自己便被吕皇抛弃了,如今的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自己今日不也来对李砚表忠心了吗?
  “那么琬儿你今日成功了吗?”吕吉山眼中戏谑,他恨恨地看进琬儿的眼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成功?什么成功?我只要确定了王爷对我的态度即可,无所谓成功不成功。”琬儿占了上风,望着委顿又激愤的吕吉山,她很满意,心里畅快极了!于是她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恩赐给了吕吉山几句内幕。
  “嗯,看来我的琬儿是成功了。”吕吉山望着眼前苏琬儿那销魂美景呼之欲出的,大开到胸口的纱罗襦裙,眼中的鄙视与愤怒让琬儿禁不住心惊肉跳起来——他会不会因为吃醋再来一刀把我杀了?
  丈夫因激愤,一刀杀死出墙妻子的事例层出不穷,虽然吕吉山不是她的丈夫,她也压根没有出墙,但他吕吉山非要如此认为她也没法。再说了,几天前他才试图“杀”过一次自己,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在苏琬儿满怀不安,忐忑难耐时,吕吉山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了:
  “琬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实在看不透你。我是个坦荡的男人,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所以被陛下抛弃了,再也没法与你比肩了。就像你前几日说的那样,我们之间也就只能是交易关系而已,那么你如今是认为我吕吉山已再没了资格与你做交易了么?”
  吕吉山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身边,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玲珑的下巴,狠狠地捏着。
  “你错了,琬儿,你退出交易的时机不对,你退出得太早了!我的皇帝姑母还在,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我吕吉山的能耐你还没完全见着,如今还只是一个开始。”
  “再说了,你没有权力来教训我,你是我吕吉山的人,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是属于我的,是我吕吉山的婢仆。是我把你刻上了我的印迹,是我让你流血,让你变成一个女人,是我让你散发出如此诱人的香气,变得风姿绰约。如果某一日你看见我吕吉山又要翻盘了,你是不是又会毫不犹豫地拿着李砚给你东西再回来找我?你是知道我不会把你怎样,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吗?”
  琬儿低着头不说话,她并没有想过要抛弃吕吉山,她知道吕吉山说的对,他们吕家还要荣华挺久的。再说了今日来砚王府,她也没想过要投身李砚怀抱,可是吕吉山他就是不信。
  于是琬儿只能沉静地回话,“我说过,我从没有想过要投奔砚王爷,你不信,我也没法……”
  “那好,我信你,那么我们的交易继续?”
  吕吉山凑近了琬儿的脸,低声地说话,他略带薄茧的手摩挲着琬儿的下巴,呵出的热气喷进她的耳朵,让琬儿的耳朵又痒又麻,连带心间也跟着颤动不已……
  ……
  今日受到的刺激不小,琬儿颓靡了许多日,可是她很快又被强势的吕吉山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伤春悲秋的进程。白日里她依然能看见朝堂上的吕吉山,因着那日“开诚布公”的谈判,吕吉山似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原来的他或许还存有俘获自己“芳心”的动机,行动上处处保持着翩翩君子风度。如今的他,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吃亏”,他得“捞够本”,他会在散朝后,或每日因形形色色、莫名其妙的各种缘由入太极宫时,理所当然地塞给琬儿一个纸条,要她入夜后顺着瑶华宫的宫墙去往一个小偏殿。
  那里是吕吉山新开发出来的幽会地,有层峦叠嶂的绿萝与爬山虎,深幽静谧的香樟林,宫殿没有名字,琬儿给它取名叫银樟殿。那里曾经是后宫禁卫的一个巡逻点,被吕吉海“调整布防”后给空了出来,如今变成了吕吉山与苏琬儿“完成交易”的隐秘据点。
  琬儿心中对吕家兄弟天生的卑鄙手段鄙夷更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也会迅速地沦陷在吕吉山每晚疯狂又迫不及待的凌厉攻势下。他们二人之间的肉体关系,在经过那场赤裸裸的谈判后变得更加名正言顺和理所当然,两人的心在挂上狼狈为奸的帷幔后,也在一个个销魂蚀骨的长夜中变得越来越容易沟通,和有默契。
  直到许久后的某一天,琬儿自己也会突然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越来越向往夜空下银樟殿内那融融的烛火。不管每晚她帮助吕皇批阅奏章到多晚,回到瑶华宫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来到窗前,推开后窗遥望银樟殿寻找她期盼的灯光。每每看见那隐隐绰绰的光亮,她心中的雀跃清晰又明白。
 
 
第65章 鸳鸯
  吕吉山为迎接李砚的归来, 在吕府安排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吕姓全体男人都出动了, 人丁也稍嫌不足。
  吕家原本也是一个大世家, 除了吕之与她母亲是一房,还有另外两房兄长。众所周知,这两房兄长在吕之任皇后的时候, 被揪出来做了贪官的靶子, 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其中一房的吕吉海与吕吉山被吕之召回京城东山再起后, 吕吉山为了吕家再度重振家业, 费尽心力把另一房的表弟从遥远的西北大矿场的打铁坊内给挖了出来, 这就是吕之的另一名侄儿吕俊青。
  吕俊青的父亲在被吕之砍头前, 在太仆寺任职,算是个文职干部。但吕俊青与吕吉山差不多, 在年少时没念上几天书就被送去了大西北打铁, 如今再回京城也只能算文盲一个。但上阵总要父子兵,混官场也得要堂兄弟,吕吉山把吕俊青带回来后便在兵部给他谋了一个职方主事的职务,司车舆。
  今日吕家宴请未来的储君,吕家三兄弟都出场了, 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男人。男人不够女人凑, 于是吕俊青给他自己从大西北带回来的发妻套上京城时兴的留仙长裙, 给送出来当接待。吕吉海的妻妾们也出动了,莺莺燕燕一大群,迎来送往。吕吉海的儿子们也能算男丁, 有一个算一个,嫡子庶子从大到小八九个,最大的十三四,最小的也有四五岁。
  吕皇满面春风,她满怀喜悦地看着吕吉海的儿子们,满口赞扬:
  “咱吕家还数我们吉海最能干,看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都是咱吉海房里的。只是俊青得加把劲啊,你们小夫妻也结婚这么多年了,怎的还没个音呢?”
  吕俊青是个厚道人,一脸诚挚的笑,“谢陛下关心,玉婵前些年身子不大好,如今回了京城,俊青也在给她寻大夫调养,争取早日能给咱吕家添新丁。”
  吕皇颔首,“子嗣的事马虎不得,咱吕家人丁不旺,擎等着你们哥几个给发扬光大,玉婵切莫大意,朕宫里有个汪太医专治妇人的病,回头我让他来吕府替你瞧瞧。”
  吕俊青携发妻忙不迭叩头谢恩。
  吕皇一边说,一边把眼睛直往吕俊青那大西北来的发妻郑玉婵身上扫。郑妇人在回京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乡里的里正,如今陡然成了皇亲国戚,还被当今女天子如此近距离打量,满肚的豪情瞬间萎靡,臊红了脸,直往吕俊青身后缩。
  吕皇其实哪想给郑氏看什么病,整这些虚头八脑的事儿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还不一定有效果。她其实想直接给吕俊青送几个侧室,但见那郑妇人一副憨厚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觉得当众要吕俊青纳妾有点欺负老实人的意思,便闭了嘴,决定等家宴结束后再私底下给吕俊青送。转头又对上形单影只的吕吉山,张嘴便开始念叨:
  “吉山啊,不是朕说你,你看看这吕家,就数你顶不像话,古人就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行了,行了!母亲,我说您老好不容易出来乐呵乐呵,这不是催人娶亲就是催人生子的,没得累着您自个儿。人家没后的就愿意这么单着,您瞎着急个什么劲?”
  吕皇身边的乐阳公主不以为然地开口截住了她母亲的话,乐阳在三年前下降给了门下省鸾台侍郎赵义。赵义才高八斗,偏偏身体不好,新婚不过两年,去年一场风寒竟夺去了他的命。乐阳未能诞下孩儿,倒也想得开,又回到了吕皇身边,终日游山玩水,小日子过得自由又自在。
  乐阳一接话茬,倒是又提醒起吕皇自己身边还有一桩烦心事了,她杏目圆瞪,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儿。这当妈的整日生活性福,女儿却形单影只,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招手便将一旁的吕吉山唤了过来。
  “吉山……来,替朕把这个碍眼的带走,朕每天一散朝就看见她烂肉一般堵在朕面前,实在不想再看了……”
  满堂哄笑中,吕吉山彬彬有礼地来到乐阳身边,邀请她随自己去后院赏花。不过吕吉山同吕皇一样,常年混迹“欢场”,何等聪明,他一把扯起自己的堂弟吕俊青,要他跟自己一起陪着乐阳,尽尽地主之谊。
  吕皇看着自己的女儿迫不及待地跟着吕吉山与吕俊青冲出了房门,终于放下了心来,她笑着冲身后的琬儿说话,“咱李家和吕家的孩子本就是一家人,早就该多走动走动的……”
  “陛下说的是……”琬儿垂下了头,微笑着向吕皇附和着,可不知为何,望着吕家兄弟与乐阳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有惶恐隐隐翻涌。
  说话间吕皇将吕吉山的大儿子吕元均扯到身边来,“这是吉海家的老大吧?去年吐蕃王子随那吐蕃王来京师时,那吐蕃王子看见咱马球队表演,便非要与我汉人马球队比试。朕记得,那时咱元均也上场了。”
  “陛下好记性,那时元均才同宫里的马球师傅学习不久,那次,是他马球师傅让他一同上场打这表演赛的。”吕吉海的嫡妻王氏喜笑颜开地接过了话。
  “唔,朕当然记得,咱元均别看年纪小,在场上可是威风得紧啊!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身手敏捷,所向无敌,朕前前后后也见过朝中不少臣工的孩子了,如此出众的的,可是不多见了……”
  吕皇说着止住了话头,直起腰,侧过脸冲身后琬儿问话,“琬儿,砚儿家那闺女可是跟他爹一同来了?”
  “是的,陛下,奴婢刚才见安嘉郡主往花园走去了。”
  “唔,好孩子,你有一个李家妹妹今日也来了,琬儿,你带均儿去寻寻安嘉郡主,这些孩子们怕是从来都没见过面呐……”
  琬儿领命,低着头便领着吕元均往外走。她侧身看向身后的这个半大孩子,飞扬的眉眼,身板青涩,却挺拔……
  让她想起了那时刚到拾翠殿的吕吉山。
  琬儿明白吕皇的意思,吕皇何等通透,她深知自己之于李家是何等的存在。人都会死,她知道她死后吕家这些子孙都会面临什么困境,于是她向吕家“献出”她自己的女儿、孙女们——要想李家、吕家世代和睦,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两家变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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