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声色的吕吉山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他抬起手一把捏住苏琬儿苍白又纤细的手腕,翻身自那兀自号鸣不止的少女身上爬起来。
“疯婆子你要干什么!”
吕吉山手上一个用力,琬儿手腕间一阵剧痛,长剑被吕吉山轻易缴卸。他将剑反手握紧靠近身侧,避免剑锋外露,吕吉山只手捏着苏琬儿的双手手腕,将它们禁锢在她身后不能动弹。
“你疯了吗?”
吕吉山恶狠狠地冲琬儿怒吼,因着未褪的情潮,他的脸颊泛着红晕,额角有点点晶莹的汗。
“你个死变态把我锁这里干什么,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琬儿发髻凌乱,双目赤红,她彻底被激怒了,怒火滔天,她咬牙切齿,巴不得立马将吕吉山碎尸万段!
“呸!”吕吉山狠狠地啐了一口,将琬儿愈发扯近自己身边,“想出去?你不是来替陛下修园子的吗?活还没干完就想走了?你走了我怎么交差呢?你不是让我乖乖尚公主吗,你不替我铺好路,我怎么有力气去讨好乐阳?”
吕吉山喷着满口的酒气,混合着那刺鼻的脂粉味,势不可挡地冲进琬儿的鼻腔。晚上在客房等吕吉山召见时,因为心中忧虑,她只喝了一碗汤,没吃下饭。如今闻着吕吉山身上混合着各种的味道,回想起让自己魔怔的那一幕,琬儿心中止不住一阵翻涌,一个忍不住,扭过头便开始干呕起来。因着双手被反剪,她也抽脱不得,只能任由自己呕得神魂颠倒,嘴边牵出一丝丝长长的清口水。
见琬儿如此,吕吉山也有些愣怔,以为她生病了,便一把扔开手中的剑,腾出手来伸向琬儿的脸,想看她哪里不妥。
不等吕吉山靠近,琬儿看见那曾在黛儿腿上抹下一道道鲜亮润泽的手冲自己而来,便高声尖叫起来:
“别碰我!”
琬儿一边高喊一边奋力扭身,想挣脱那令人反胃的怀抱,吕吉山一个不留神还真被她挣脱了。她抡圆胳膊,用尽全力狠狠挥向吕吉山的脸,想把他扇离自己身边。
伴随一声响彻云霄的脆响,吕吉山脸上留下了一道五指印,嘴角一丝鲜红氤出。不等吕吉山回过神,耳畔再度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尖叫,
“泼妇,拿命来!”
第70章 征服
眼前有人影闪过, 被吕吉山遗弃并忽略的呆坐一旁的婢女黛儿冲了过来, 她胡乱披了一件外袍, 闪电般捡起吕吉山丢在地上的那柄剑,劈头盖脸就朝被吕吉山扯着一只手的苏琬儿砍去。
琬儿扇了吕吉山一巴掌后,被吕吉山扯住了一只手。但她实在太厌恶吕吉山的碰触了,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与吕吉山相反的方向挣脱。
吕吉山在琬儿身后, 眼看那柄长剑呼啸而至,惊出了一身冷汗。黛儿距离自己太远, 离琬儿太近, 他够不着她, 自己一只手还得扯着疯魔的琬儿不要撞到近在她眼前的剑锋上。电光火石间, 他想也不想,便一步向前伸手抓向迎琬儿面而去的刀锋……
指尖紧缩, 吕吉山用尽全力钳住逼近琬儿额顶的玄铁剑, 饶是他将指尖磨痛,剑锋依旧势不可挡地没入虎口。
噗嗤一声,鲜血喷出,溅到琬儿的脸上,犹如当面一盆冰水, 终于让魔怔的琬儿重拾清明。她回过了神, 望着吕吉山流血不止的左手张大了嘴巴。
意外砍到心上人的黛儿再度发出震天的尖叫, 她惶然无措,高高举起手中尚未脱手的长剑,另一只手包住自己的脸蛋兀自大喊, “二爷!啊,二爷!”
不等黛儿再喊出第三声“二爷”,吕吉山抬起左腿,干净利落,当胸踢上黛儿的心尖,将她与她手中的剑一道,像踢蹴鞠般踢到屋角。
“臭婊子还敢动剑!”
“来人!”吕吉山也不管自己手上的伤,另一只手一个用力,将苏琬儿扯到自己身后,并高声唤人。
转瞬间,屋外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小厮屁滚尿流地冲来开了门,挤了进来。
“把这女人给我带出去。”
吕吉山抬起他流血不止的左手,指向缩在屋角瑟瑟发抖的黛儿。
“爷!您的手流血了,庆言给您包包?”一群小厮手忙脚乱地将黛儿扯出房门后,留下一名穿着最华贵的小厮躬着身,好心地提醒吕吉山。
“无碍,你也出去。”吕吉山大手一挥,挥落一地嫣红。
众人皆退,喧嚣的屋内复又恢复了平静。琬儿怔怔地望着吕吉山流血不止的左手不说话,心道:他要是就这样流血流死了,倒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似乎听见了琬儿的腹诽,吕吉山唰地一声扯下身侧系纱幔的锦带,唏哩呼噜缠上虎口,也算止住了血。
吕吉山没有回头,背对着琬儿只顾低头看着自己莫名遭受无妄之灾的手,他上身没有了衣衫,硕果仅存的洁白中裤上布满斑驳的血痕。
“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吗?”吕吉山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琬儿知道他在说自己,可是她不想理他,刚才的神经错乱还没褪尽,如今的她身心俱疲,人很难受,难受得想大哭。
我是挺招人恨的,连我自己都恨自己呢!琬儿在心底默默地说话,可是她的嘴巴却是紧闭的,她抬起腿就要往屋外走,却被吕吉山一把拽回。
“你他娘的怎的就如此铁石心肠!”吕吉山恶狠狠地将琬儿扯回身旁,将她一把推到身侧的墙上,他混合血腥与酒色的嘴凑近了琬儿的脸,将她的唇一口咬住。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剩下的话被琬儿吃进了肚子。吕吉山咬痛了她的唇,口里有血腥的味道,也不知是吕吉山嘴里的血,还是她自己的血。于是琬儿也狠狠地回敬了他。
吕吉山混身一僵,铁钳般的手摸上了琬儿的前襟,嘶啦啦清脆的布帛撕裂声传来,名贵的烟纱罗一分为二。吕吉山的手粗鲁地蹂躏着琬儿的身体,他肆意地撕咬她娇嫩的肌肤,引得她喉间滚出一阵嘶哑的漫骂。
吕吉山的血洒上琬儿雪白的肌肤,又被他血红的舌舔舐殆尽,在男人疯狂的扫荡下,那斑驳的女人的胴体逐渐同他摒弃的那位少女一样,颤抖不止间,开始变得湿漉漉。
诺大的厅内充盈着沸腾的荷尔蒙的气息,内里夹杂着吕吉山不容抗拒的犀利进击与压倒性攻势。琬儿深陷一种从未有过的嗜血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她疯狂地迷恋上了吕吉山那浴血的冲击。他一次次发泄式的洞穿,带给琬儿的是恐惧中的喜悦,癫狂中的期待。
大厅内的地面上洒满了血,琬儿被吕吉山毫不留情地拖进了偏厅后一间小小的暖房。斑斑血痕一路拖拽,让整个场面看上去更加诡异又妖娆,犹如杀敌的战场,一个充满激情与欲望的,两个互不妥协的征服者之间的搏击战场。
在吕吉山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琬儿忍不住痛哭起来,身体里是排山倒海的颤栗,一浪高过一浪,让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无穷地攀升,攀升,直至她的身体破裂成最轻盈的碎片魂飞魄散。
她第一次绝望又愉悦地发现,她手中的玩偶拥有的是她无法威胁与制伏的力量,她无法将他踩在脚下,无法让他匍匐在地,而她自己只能被动地张开自己的身体,承接他最恣意的掠夺与攫取。
……
在清晨熙暖阳光中醒来的琬儿觉得今日的自己,是这一辈子里最丑的时候。她浑身布满了斑驳血污的痕迹,头发凝结成了一缕一缕,吕吉山身上的血腥与残酒味也将她笼罩,让她觉得床上躺着的是两个才从前线杀敌归来的勇士。
她抬起无力的胳膊将自己尽力撑起来,身后传来吕吉山慵懒的呼唤,“琬儿歇着,待婢女抬水来,吉山给你洗一洗,你满身臭气熏的我昨晚一宿没睡好。”说完,他高声唤来屋外的婢女,让她们打水来替自己和苏琬儿洗澡。
“……”
睡醒的琬儿突然想起昨晚吕吉山那流过一地血的左手,便急急忙忙掀开锦被找,待她看见吕吉山那血红的深可见骨的左手伤口时,忍不住痛骂出声:
“你这色坯子,手被砍成这样,也不知让大夫给包一包,你看你昨晚都急吼吼地做了些什么?”骂完又忙不迭地唤来婢女,让寻个大夫来给吕吉山包手。
吕吉山静坐一旁,看琬儿口中不停,又忙着张罗,心中莫名有种苦尽甘来,拨云终见日的感觉。盘算这么久,这一次绝地反击的效果明显强过以往任何一次求爱,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苦心啊!自己费神又费力,兵行险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终于让自己看明白了她的心,也算让那女人看明白了她自己的心。
吕吉山按按依旧发胀的额角,他其实一直都看不明白苏琬儿的心,他摸不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最坏的预期是,自己对苏琬儿毫无意义可言,她对自己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也就死了那份心了。让他振奋的是,自己竟然成功刺激到琬儿了!她也会痛,也会失态——那么他就有希望了。
他压下心内激荡,默默提醒自己,这女人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心性坚韧,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在没走完最后一步工作计划之前,切不可掉以轻心,控制这小妮子的心,是这一辈子都得主抓的工作,上辈子的血泪教训万不可忘!
吕吉山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兀自忙碌的苏琬儿,看她温婉地笑,轻言细语地说。苏琬儿没有谈及吕吉山的亲事,吕吉山也极有默契地避而不谈,他们二人皆自然又大方地看待着两人之间的“非正常关系”。
吕吉山对此非常满意,这说明他们二人皆是同一种人,他们能非常坦荡地看穿对方道貌岸然背后的一切,并不以为耻。吕吉山再一次发自内心地为自己与琬儿的天生契合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吕吉山信心百倍,他深深相信,只要琬儿肯一直保持这颗爱情的心,他们一定可以一路坦然地携手共进,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
吕吉山不知道的是,苏琬儿如此“没心没肺”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只是依据他自身的体会去臆测苏琬儿的想法。尽管没有抓到事件的最根本原因,(不过就算能抓到那令人揪心的根本原因,也不会对扭转结局产生什么额外的影响)但原本就处于不利态势的吕吉山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绝对是能令人刮目相看的。
“琬儿……你要一直对我好,好么?”在等候大夫的间隙,吕吉山拉着琬儿的手,深情恳求。
他的声音低沉又醇厚,包含了浓浓的爱意与渴求。苏琬儿也陶醉其中,她是女人,也迷恋能给自己心理安慰的男人,她再一次不想去考虑李姓皇室与自己的命运,她就想不顾一切地徜徉在吕吉山爱的海洋中,感受那份纯粹与唯一。于是她抬起那璀璨的眸子,冲吕吉山温柔地笑:
“好!”
不多时,吕府的大夫周承邦提着药箱子来到了上房,一眼看见浑身血迹斑斑衣衫不整的吕吉山烂泥一般瘫倒床上,这位见多识广,样貌清濯的中年男子也禁不住惊愕了一瞬。
昨夜上房那浩大的声势让吕吉海都早早地缩回了房间,吕府上下都不约而同地变成了聋子与瞎子。连上房背后住的烧火的赖大娘,都早早地把她那小孙子给按进了被窝:小孩子吃饱了就别到处跑,早点睡觉,免得不小心撞见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
只是,又不是杀敌上战场,周承邦相当意外吕吉山还会因此而受伤!
不过这位端方正直的中年男子什么都没有多问,他只垂着眼,默默地替吕吉山包扎好了伤口,再默默地离开。
不多时,澡盆、胰子、巾帕也陆续就位了。琬儿心疼他手痛,怕他沾湿了伤口,便亲自伺候吕吉山先洗,完事了再压下满身的疲惫与酸痛自己草草清洗一番了事。
“爷,黛儿还被关在柴房呢……怎么处置,小的们等爷示下呢……”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庆言终于得见吕吉山了,那女人在柴房号了一夜,兄弟们的脑袋都被吵糊涂了。
“唔……怎么处置……”吕吉山认真想了想:念着往日的情份,本应该给她留条活路的。但是黛儿心术不正,竟敢趁乱杀人,就这一点,便当诛了!
于是他终于向庆言挥了挥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庆言颔首,有了成算,复又恭敬地一揖,“家奴伤主,可贩卖于人市,不知爷有旁的需要小的们特别注意的么?”
庆言多问了这一句,是想再度确认一下黛儿在吕吉山心中的地位。黛儿不是普通婢子,如若二爷对她还有什么心思,他还得仔细挑选购买黛儿的下家。
不等庆言说完,吕吉山早已没了耐心听,“行了行了,此等小事,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你自个儿办了就行,用不着拿这点小事来烦我!”
庆言忙讨好地笑,冲自己的嘴角谄媚地一个小巴掌,“爷说得是!小的该打!小的这就去办!”
苏琬儿端坐花窗旁,听着吕吉山与庆言的对话,她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被人宠爱的甜蜜。她呆呆地望着庆言屁颠颠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自己与吕吉山黑暗的前程,也忍不住郁闷起来。她揉了揉额角,觉得眼下的情况一团糟,该怎么解脱,倒真是个麻烦事……
身后凑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吕吉山的声音愉悦又温柔,“琬儿叹什么气,无论吉山变成了什么样,我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琬儿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呸呸呸!这种拙劣的骗人的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你除了专门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你还能做些什么!”
她狠狠地揉了揉酸胀的面颊,直起身来就要往屋外走,身后伸过来一只遒劲胳膊将她重又捞了回去。
“琬儿莫急着走,若是吉山求琬儿帮我一个小忙,琬儿会拒绝吗?”
第71章 夺夫
琬儿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心神不宁, 她时不时便伸手摸摸怀里的那个小瓷瓶, 每摸一次她那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心脏就会更加猛烈地狠甩几下。
小瓷瓶是吕吉山塞给她的, 里面装的是“春潮涌”。这是媚药,是为吕皇的女儿乐阳准备的。
在吕府,当吕吉山向自己介绍这春潮涌的用法时, 苏琬儿在心中止不住对吕吉山肃然起敬。
吕吉山精通媚药, 深谙各种勾栏秘事,他甚至比琬儿更早看出乐阳对吕俊青的女儿心思。他热衷于给各类痴男怨女生事造势, 包括给他正在求娶的公主殿下引路搭桥, 哪怕给自己戴上一顶耀眼的绿帽也是无所畏惧的。
琬儿暗叹, 她实在很难将吕吉山这样一副花间老手的做派与他至今还算洁身自好的现实状态联系到一起来, 这个男人,就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