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重生)——青橘一枚
时间:2018-09-02 08:12:34

  “够了!”吕吉海暴躁地一挥手,“对不起三个字有用吗?”
  “你说你反正也就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一人被李砚砍头也就罢了,可为何要连累我吕家上下这好几十口人?你侄儿元均、元朗、元沛他们才十几岁,你便要让他们随你一道去地狱陪葬?青儿、榕儿她们还未及笄,连说亲都没开始过,你就忍心看她们被没入掖庭,终身为奴?”
  吕吉海气不过,挥起手中的戒尺冲吕吉山的腰背一阵狂抽。
  “俊青尚了公主,我看他们小夫妻过得也算琴瑟和鸣,公主殿下自然会保他一条贱命,但日后的仕途也是不用再想了。只是俊青他跟咱们不是一房,咱们哥俩就算被碎尸万段了,他也可以作壁上观。你说你犯了死罪就收敛点吧,今日还说话触那李砚的霉头,你是嫌你自己命太长还是我们吕家太碍你眼了,巴不得我们吕家全都早点死绝?”
  吕吉山躬着背,任由兄长挥舞着戒尺冲自己发泄他滔天的怒火。他也没办法啊,今日那李砚摆明了是来找自己的茬,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被杀头。可以预见的是,以后这样的日子一定是三天一来两天一搞,直到李砚顺利砍下自己的头颅为止。
  或许自己日后去上朝得先在家写好遗书,床底下那几大箱金还得先分成几份才好……
  “兄长你放心,我吕吉山一人做事一人当,保证不会让侄儿侄女们受我连累的!”吕吉山抱着脑袋冲吕吉海声嘶力竭的喊。不说别的,就冲今日吕吉海在百官面前不顾生死地替自己向李砚圆场,自己就应该披肝沥胆保兄长全家安好。
  “哼!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滚犊子吧你!你把我们吕家害惨了,要不现在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了,送给李砚,说不定他气消了,我吕吉海就有好日子过了!”
  说完吕吉海伸出手揪住吕吉山的耳朵死命地扯,吕吉海虽然只是个看皇城的,但也是做武官的,力气可不小。吕吉山吃不住痛,嗷嗷乱叫起来,再也跪不住,爬起来绕着宗祠的房柱子抱头鼠窜。
  “哥,饶了我吧,你扯得忒痛了,这耳朵怕是要废了。”
  “狗日的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耳朵废了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说过的话你都记不住,索性不要了算了!我吕吉海对你怎样,你自己说,可你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看你臭小子的良心也被狗吃了,要不我帮你把心也挖出来扔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哥,别这样……咱不转了可以么?折腾了一整日,我没吃过饭,禁不得转……”
  “吃饭,都快满门抄斩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吃你个王八羔子的……”
  “哥啊……哥啊……”
  ……
  吕吉山的卧房内撤去了熏香,门窗紧闭,只在背风的地方开了一扇小窗透气。琬儿半靠在床头,身上搭着锦被,腰间垫了个绣枕,额头包着棉帕,任由幼白一口一口给自己喂那黑乎乎、臭烘烘的药汤。
  “我说幼白,我又没生孩子,为啥搞得像在坐月子?这夏天还没过,这样闷着我很不舒服。”
  用完药汤的琬儿热出了一身大汗,她不耐烦地一把扯下包额头上的棉帕,这吕吉山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大热天儿的,非要给自己包成这样,可是在变相复仇?
  幼白看见琬儿额头亮晶晶的一层汗,也有些心疼,但是没法啊,女人坐月子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于是她扯起个笑轻言细语地同琬儿解释。
  “夫人,您瞧啊,二爷他是担心您吹风漏了寒,以后头疼,才这样给您包着。若是夫人觉得太热,幼白用水给您擦擦身子,松快松快?”
  “妥!妥!”听说可以洗澡,琬儿乐得跟什么似的。
  须臾,便有仆妇抬来了几大桶水,冒烟的和没冒烟的排了一长溜。琬儿兴致盎然地望着那几桶没冒烟的凉水,两眼放光。幼白一边招呼仆妇们兑水,一边对琬儿说话:
  “夫人,这些凉的,都是早间便烧好的开水,奴婢把它凉在后院,待她们兑好水,奴婢便用这熟水给您擦擦。”
  但见幼白将最后那扇开启的窗扇关闭得紧紧地,才重新来到琬儿身边。先替她换掉汗湿的衣袍,换上了干爽的棉衫,再用棉帕沾水拧干后,用手探进棉衫细细给她擦拭身体。
  琬儿愕然,第一次见如此“洗澡”的方式,她有点无可奈何,“幼白,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小心了点,我又不是纸做的,还怕我会被风吹走?我要到浴盆里去洗……”
  “洗什么洗,小娘子莫不是不想要自己的身体了?”
  不等幼白回答,门口传来吕吉山暴雷似的怒喝。
  一众婢女们起身纷纷朝吕吉山见礼,只有幼白冲吕吉山点了点头,手下不停,她满头大汗冲吕吉山告罪,“二爷恕罪,幼白替夫人擦身子,耽搁不得,就不向您请安了。”
  “无碍。”吕吉山不以为意,直直走到床边低头望着琬儿,面无表情地说,“能给你擦擦就不错了,下床之前都不要想沾水。”
  “……”
  待幼白擦拭完,吕吉山抬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幼白忙不迭安排人重又开窗户,收拾巾帕,一通人仰马翻后,屋里只剩下了吕吉山与苏琬儿相视无言。
  吕吉山有些疲倦,眼中都是血丝。琬儿知道他近些日子没有睡好,房间里闷闷的,琬儿让他去厢房住,他也不肯。午夜梦回,琬儿总能听见小榻上的吕吉山辗转反侧……
  踯躅许久,琬儿终是开了口。虽然能预想到李砚对吕吉山会有什么态度,琬儿还是想问一下他白日里的情况:
  “山,今日……还顺利吧?我觉得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明日便进宫……”
  “住嘴!”
  吕吉山抬手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坐在床头,低头握住了琬儿的柔荑放在手心轻柔地摩挲。“你得在我吕府住满一月,在这一月期限未到之前休要再提离开的话。”
  “为何非要住满一月?”琬儿百折不挠,这真是一个古怪的规定。
  “因为我想同你住在一起满一月。”吕吉山抬眼望着她,眼中有诡谲闪烁。
  “……”
  “可是,琬儿的母亲会担心。”
  “琬儿放心,许夫人,吉山今日已经去看过了,我告诉她,你被陛下安派处理登基及后续事宜,如今都在政务殿安家了,过些日子松泛些了自会回去,让她稍安勿躁。你的母亲便无比自豪地对我说,我的女儿从小就这样,做起事来跟拼命一样,可以比得过许多儿郎呢!吉山对此表示了赞同,并对她说,许夫人说的对,吉山正是把侍中大人当作人生楷模加以仰视呢。所以琬儿,你就把心好好放进肚子里吧,她一点也不会为你担心。”
  “你个臭破皮,怎么说话呢……”
  琬儿小手一挥,捶上他的肩头,她望着吕吉山那有板有眼的表情乐不可支,心中却有丝丝不可忽视的柔情溢出:
  吕吉山在做被他放心上的事时向来周到,在他和他的吕家如此困难的时候,他还能主动替她周全她所有正在担心的、还未能开始担心的事,这让琬儿生出的感动不止一点点。她望着吕吉山飞扬的眉眼心内激荡,她柔媚了眼,轻声说话:
  “山,今晚睡床上,琬儿有话同你说……”
 
 
第81章 衷肠
  月影婆娑, 花灯影煜, 今晚的夜风比以往更加温柔。
  吕吉山蹬蹬蹬冲过来, 嘭地一声关掉了苏琬儿身前大开的花窗。沁人心脾的如水月光陡然绝于眼前,琬儿不满地嘟起了嘴:
  “山,把窗户打开, 你不觉得今晚的月儿特别美么?”
  她是预备与吕吉山一同坐在这窗边赏月谈天, 她细细了解一下情况,方便一月期满后她回宫替吕吉山做工作。
  “黑咕隆咚的有什么好看?要看, 咱们到灯下, 你看我就行。”
  吕吉山淡淡地说话, 捞起苏琬儿的胳膊就往里间带。
  “山, 我天天都在床上躺着,实在受不住了, 我的肚子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一顿能吃两大碗!用不着再养了,你陪我出去你的汉白玉桥上走走,看看风景,我保证还在你家呆足一月,怎样?”
  苏琬儿扯住吕吉山的袖子, 满脸乞求, 她秀眉高挑, 眼中尽是蛊惑,软绵绵的身子不住地轻轻叩击吕吉山的胸膛……
  以往琬儿如此求他的时候,吕吉山最终都会因招架不住对她让步。可是这一次吕吉山的态度却很坚决, 那就是——没门儿!散步可以,咱每天睡腻了可以在房间里散散步,出门就免了。当然,如果能最大限度地坚持,最好还是不要下床。
  苏琬儿为吕吉山做出的如此“苛刻”的规矩愤怒不已,这算什么事儿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吕吉山的囚犯!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胳膊,赌气地一挥:
  本姑奶奶不干了!我要回家!
  吕吉山一看,小娘子居然撂挑子了,他沉下脸来,痛心疾首地开口: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这么鸡婆是为了谁好呢?怕你吹着了,我不许人开窗户,怕你疼着了,我天天晚上守着你,怕你累着了,我让十多个婢仆专门儿伺候你。你说我一大男人这么啰里八嗦的可是为了我自己?”
  琬儿一口噎住,竟无力反驳,他说得很有道理啊!他这是在关心我呢,我不应该如此凶神恶煞地对他。
  于是琬儿复又放缓了神色,她拉住吕吉山的手,温柔地开口,“山,不用担心,我没事儿了。你在外面折腾了一天也累坏了,咱们歇下吧……”
  琬儿考虑到他工作辛苦,还一定受了李砚的气,决定不再与他作对。既然不能出去散步,那么就睡觉吧!在房间里散步,纯粹吃多了找不到事做型,还是找这种不费他精神的事来做比较好。
  吕吉山颔首,早就该这样了,早点睡觉,好早点揭过这一桩破事儿。
  可是吕吉山很快便发现他遭遇到了更加严峻的形势。
  身子“恢复了”的琬儿明显对自己热情了许多,她情绪高涨地邀请吕吉山兑现白日里的承诺,睡她身边来。待吕吉山老老实实抱着被子心神不宁地躺下后,琬儿呼啦啦脱得只剩个肚兜钻进了他的怀里……
  吕吉山严肃又认真地告诉她,夜深寒气重,不可以如此裸身睡,你看我都穿戴整齐地睡觉。
  琬儿一看,果真如此!洁白的中衣中裤扣得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暑热未退,你不热吗?
  不热,夜深寒气重,你看我还盖被子呢。
  ……
  琬儿百般无奈地穿上了薄棉的单衣,吕吉山仔细地为她系好了所有的绳结,保证没有一处可以漏风后,终于放心地躺下了。
  山,你同我说说宫里的情况。
  耳畔是琬儿温柔的呢喃,她如此关心他的处境,让吕吉山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甜。他开始同她细细描绘宫中目前的形势,他告诉她如今“大德五虎将”是如何的威风八面,他们吕氏一派是如何的进退维谷。他自动略去了白日里他当众受辱并差一点丢了脑袋的一节,自己堂堂一品大员,被皇帝当众戏弄,说出来岂不丢人现眼!
  琬儿颔首,她知晓吕吉山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吕吉山竟然比上一世难过如此许多!上一世因吕后被关入秋宁宫后还活了挺长一段时间,他们吕家也因此维持了原来的荣华挺长一段时间。
  琬儿心内暗自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应该是吕吉山了,就算不是,他吕家能得的权柄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这样想着,她巴不得明日就进宫,帮助吕吉山周全周全,可是自己一月期限未满,吕吉山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琬儿叹了一口气,吕吉山如此担心她的身体,或许是那日自己的惨状实在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自己就依着他一点吧!毕竟他也是出于一番好心。
  于是琬儿温柔地靠进他的颈窝,一只柔荑轻轻揉捏他的胳膊,表达着她的怜惜,“吉山辛苦了,只是那新帝如此苛刻对你,你能不管的可千万莫要再沾染了,至于那同中书门下三品之职,你得尽快找机会主动辞去。”
  吕吉山颔首,琬儿说得很对,那职务大大增多了与李砚同朝议政的机会,他得尽快扔掉。于是他一把捉住了苏琬儿四处作乱的手,压下心中隐隐的沸腾,疲累地说,“明日我便先去处理那职位之事,今晚便早点歇息吧。”
  “嗯,吉山睡吧……”
  琬儿莫名的有些失落,可是吕吉山也是真的累了,眼看他刚闭上眼竟瞬时就迷离混沌的模样,她也心疼不已,于是收敛了心神,挨在吕吉山身边做好了入睡的准备。
  可是这大半月来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她实在睡得够饱了,神采奕奕中,她开始自寻妙处。
  借着今晚自后窗透进来的迷蒙月光,琬儿细细端详着吕吉山的侧脸。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柔和的唇,优美的下颌,每一处都透着那股阳光般飞扬的风流。琬儿眉眼弯弯,她真的很喜欢安静下来的吕吉山,抛弃了那“贱笑”姿态的吕吉山,能让人能感受到他活力四射的“纯粹”。
  ……
  手下是他饱满充盈的筋骨,散发着温热荷尔蒙气息的蓬勃有力的身躯下,是吕吉山完全不同于白日的乖巧又温柔的灵魂。这种控制与亵玩的感觉太过奇妙,琬儿愈发来了劲,她只手探进吕吉山的隐秘,戏弄起那沉醉于迷梦中的柔弱。
  那绵毬成团在她凝脂般的纤手中翻转,轻拂揉弄中如眠鸟苏醒,头棱渐高,俄而挺然。
  手腕被一只铁钳死死扣住,耳畔是吕吉山低沉的呢喃,“小娘子想找死?”
  琬儿心内灿然,噗嗤笑出声,“小郎君如此急迫响应,可是起了心思?”言罢她主动凑上吕吉山的口鼻,呼吸交织间,轻轻摩挲。
  吕吉山不言语,兀自岿然不动,琬儿愕然,恶趣味顿生。手下不能动,嘴上却是自由的,她一口咬上吕吉山的耳垂,换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琬儿口舌腾挪辗转间,腰间有灼热的大掌破门而入,焦灼却拘谨地止步于她的腰间。
  “琬儿娘子莫要再逗我了……”吕吉山的声音颤抖又无力,向来占据主导地位的他今日却犹如被困牢笼中的小兽,吕吉山的惶然无措已成功挑起琬儿那征服到底的决心。这猛禽突然改吃素,那种非同寻常的三百六十度角色大转换,带给琬儿的挑逗却是颠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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