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重生)——青橘一枚
时间:2018-09-02 08:12:34

  “本王累了,明日让康嬷嬷自己来量吧,你来铺床,本王要睡觉。”
  锦瑟的表情有些惶然,适才替李韧量尺码,她明白地感受到了他蓬勃的矫健筋骨与暧昧的温热气息。她沉浸在李韧诱惑的气息中不能自拔,她喜欢与李韧如此亲密的感受……
  可是李韧的陡然离去,犹如毫无预兆的釜底抽薪,让锦瑟变得恍然无措。接下来他的话更如同迎头而来的一盆冷水让她失望——他要休息了。
  不论锦瑟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她依然只能老老实实地替李韧安顿好了一切。在细细查看过被衾门窗后,锦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上房,回到距上房不远的耳房休息。
  今晚她值夜,与其他婢女不同,给李韧值夜,是锦瑟朝思暮想,日夜盼望的事情……
  今晚没有月亮,空气有些闷,李韧心猿意马地抱着被子躺下后,儿时那“可怕”的梦魇毫无预警地重又登堂入室。
  政务殿的书桌旁,如火如荼的纠缠着两个人,二人皆衣衫不整。不同与以往的是,那辗转于书桌上的女子娇喘吁吁、媚眼如丝,似乎甚是愉悦。她那水蛇般的腰肢扭动,桃红色的肚兜边缘露出大半个包裹不住的浑圆。
  她的身上俯首一个男人,那男人气喘如牛,一双大手死死固定着女子的柳腰,就像按住一只无力的小兽。
  女子的裙摆被高高撩起,露出两条浑圆修长的玉腿,如白练般无力地缠上男人的腰,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自二人交接之处传来。
  李韧的心狂跳起来,他望着殿中沉醉的二人忘记了挪步。女子被男人肆意翻转腾挪,暗夜流光中,女人的脸对上了李韧的眼,她额间那颗妖娆的红梅花钿发散出勾魂摄魄的光芒。李韧看见她冲自己妩媚一笑,曾经无比熟悉的柔腻婉转的低吟清晰入耳:
  “殿下……”
  心跳猝然暂停,李韧大吼一声,自床上直挺挺陡然坐起。
  他大口喘气,浑身虚汗淋淋,心脏如同逃命的野兔快要飞出自己的胸膛。他死命按住自己的胸口,好容易缓过了气来,李韧一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喝水。
  一股怪异的冰凉自身下传来,李韧低头,看见了自己早已濡湿的中裤,与被褥上被浸润出的深墨一片……
  ……
  吕吉山率部停留在了梁州的入口处,桐城,他要在这里修整几日,再继续前进。
  敏锐的李韧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吕吉山那跃跃欲试的动机,他再一次唤来了方清扬,当方清扬再度肯定地告诉他,陌刀军已在高统领的带领下奔赴安西府时,李韧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安西都护府曾经是李肇遥领的封地,被吕后收回兵权后,安西都护府都护换了吕后一派的人。
  但是,安西都护府辖域宽广,含70个州,96个县,103个军府,且皆山穷水恶之地。朝廷换得了都护府,却换不完那逾两百辖区单位的各级统领。李氏一派掌控安西都护府逾两代帝王,其势力早已深入骨髓。
  李肇的黑袍军,驻扎在毗邻突厥腹地一带的姑墨州,是安西都护府抵御突厥人十分重要的一个节点。如今突厥人日子不好过,除了强翻昆仑山,安西都护府这条传统路线的压力也不小。
  黑袍军驻守姑墨州,这几年来损耗不小,向安西都护求物资、求人员了多次,皆石沉大海。因为西北一整条毗邻突厥的边境线都很难,不仅今年难,去年也难,是年年都难!姑墨州缺钱、缺人,其他州县也没宽裕啊!但凡突厥人没打进来,那么就请这么着吧……
  高统领率了陌刀军奔赴姑墨州打突厥人,不仅可以解黑袍军的难,还能避开吕吉山的锋芒。
  更重要的是,吕吉山就算想立马收了陌刀军也不能够立时如愿了。将手伸进安西都护府拿军士,这脸面还要不要了?自来的抗突厥力量,安西都护府都护求之不得。如今大家日子过得好,兵丁不好找极了,能有人主动去姑墨打突厥人,那是安西之幸!
  李韧气定神闲地同方清扬交代,方将军,派人去石庭口接吕大人吧,他要来咱颍川看看了。
 
 
第109章 两强
  原本并不繁华的颍川街头走过一队声势浩大的军士, 战马赳赳, 戈戟森森。队伍当中一顶华盖大马车相当夺人眼球, 锦缎的车帷,嵌宝的窗牖。所过之处无人不好奇心顿起,盯向那随车辄行进颤抖不止的织锦帷幔望眼欲穿。
  吕吉山端坐车内, 闭目养神。急行军月余, 为的就是今天,他要亲眼看看砍掉他头颅的那个人, 他是真的长大了吗?
  “吁……”
  车夫止住了车马行进的步伐, 有军士掀开车帘, 低声相告, “太尉大人,颍川王府, 到了。”
  吕吉山颔首, 撩袍,起身就要下车。抬眼看见立在马车边上候着一群人,官帽、礼服,隆重又正式。当先一人,稚气未脱却气宇不凡, 深目高鼻, 三分飞扬似李肇, 七分内敛胜吕后。
  “多年不见,小王爷气度更甚当年啊……”
  吕吉山嘴边噙着笑,缓步踱下马车。李韧是王, 他是臣,吕吉山却并未依礼跪拜,反倒理所当然地承受了李韧的出府相迎,还只虚虚抬手作了一个揖。
  李韧满面带笑,他不介意吕吉山的粗鲁无礼,他是被贬之人,别人怎么瞧不起他都正常。
  “吕大人为国操劳,行军多日,韧有失远迎了。”
  说完还恭恭敬敬地冲吕吉山深深一揖。
  吕吉山盯着李韧的脸,双目微闪,他止步抬手,示意李韧带自己进府,“吉山不才,领了皇帝陛下的令,来颍川督查军务,得要叨扰王爷数日了。”
  听得此言,李韧心中咯噔一声,这吕吉山将目的地直接由梁州改成了颍川,这贼人也是够直接的。可是面上,李韧依旧一副礼貌又温和的笑:
  “吕大人盘桓于我颍川王府,是我颍川王府之幸,李韧之幸……”
  ……
  回到小院的李韧疲累不堪,吕吉山太会缠人,他详细了解了李韧手中现有的兵源构成,屯田规模。他要李韧详细分析颍川军备开支中中央度支的军费开支,与李韧自筹军费的来源及使用情况。
  李韧是颍川的王,这里是他的封地,吕吉山不应该如此盘查下属般盘查他。可是吕吉山有他兄长李砚的诏书,说的是让李韧配合吕吉山调查梁州周边诸镇的军备情况,方便朝廷对梁州撤府建藩作出统一的,合理的考虑。
  李韧的心荡到谷底,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李砚要夺走他封地的军队,以梁州建藩为名,让他彻底变成一个空有王侯头衔的光杆司令。
  李韧望着吕吉山那咄咄逼人的双眸,敛下了自己脸上所有的情绪。他知道他那温吞老实的兄长想不到来忌构自己,真正想灭了自己的,是眼前这位太尉大人,而吕吉山背后——应该还有远在京城的那最煊赫的世家,钱家。
  李韧没有办法阻止吕吉山那阴暗龌龊的心思,但是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剑被他藏起来了。吕吉山不出意料地问起了陌刀军,当李韧略带歉意地告诉他,高统领早带着陌刀军去安西都护府打突厥人时,李韧分明看见吕吉山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杀意。
  李韧不知道吕吉山会怎样继续搓磨自己,但能肯定的是,待吕吉山此番回京,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愈发惨淡的未来,与更加不堪的折辱。
  李韧路过花园旁的耳房时,抬眼看见锦瑟的窗户大开。灯下,锦瑟正低着头奋力绣着什么。
  心头有暖流泛起,康嬷嬷和锦瑟是上苍给他的保护神,疲累的时候同她们说说话,连困难似乎都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李韧抬步推开了锦瑟的房门,锦瑟背对着他,奋战正酣,连李韧进屋也没发现。
  “锦瑟做什么呢?灯油快燃烬了都不知道!”
  李韧长臂一展,越过她的肩一把夺过锦瑟手中物事便要展开。
  锦瑟被唬了一大跳,当她发现自己手上的东西被夺走时,惊得高声尖叫起来。她奋力攀住李韧的胳膊,想要把东西给夺回来,可李韧人高胳膊长,她明显实力不济。
  明艳又瑰亮,眼前展开是一方绣帕,正中一对儿鸳鸯戏水。
  “邪!锦瑟姐姐有心上人了?”
  李韧眼中光亮大涨,他高举这方绣帕,压根不管锦瑟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的粉拳,只挑着眉毛,非要锦瑟告诉他那人是谁。
  锦瑟臊红了脸,咬紧牙关,打死不说。李韧兀自笑了个够,压根没注意到锦瑟那红得跟熟虾似的脖颈与那双娇羞漫溢,快要闪出水的双眸……
  “我累了,锦瑟帮我铺床。”
  李韧不管不顾地朝锦瑟的床榻上一倒,便指挥锦瑟去自己房间把床收拾好了再来唤他。
  李韧太累了,锦瑟回房后却怎么都唤他不起来。李韧闭着眼睛,抱紧锦瑟的被子,躲避着锦瑟四处击打的手,直往墙根钻。与吕吉山缠斗了一整日,比去东山坡打一天猎都还要累!
  锦瑟无奈,只得任由他睡在耳房,就在她吹灯关窗就要出门去另一间耳房时,她顿住了脚,转头望着锦榻上睡得正香的李韧……
  不过一须臾,锦瑟失魂般抽回了自己早已迈出房门的腿,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李韧第一次离她如此的近,她不想走。
  ……
  李韧睡得很沉,梦境如厚实的深海将他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在梦里,他看见了大明宫繁复的槛窗与廊角那斑驳的惊鸟铃。有女子的手抚过他的胸膛,带来一阵过电般的颤栗。
  “殿下,莫要再抱着书了,奴婢陪你出去青丘山跑马……”
  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令人迷醉,像母亲的怀抱,熨贴又宽广。
  好……
  李韧心内激荡,他喜欢这个声音,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她的到来,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让他做什么都行。
  有清风拂面,他看见了那双朝思暮想的眼,双瞳剪水,目若横波。它们离他那么近,内里盛满了柔情,让他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女人的柔软将他紧紧包裹,鼻尖传来那熟悉无比,香甜的梨花香。
  殿下啊……
  如微波乍起,李韧的心击如鼓捶,他不想走了,她也不能走!于是他伸出手将她的柔软紧紧固在怀中,他将唇覆上了她的滑腻,意想中的甜美与迷醉……
  他闭上眼,深深吸着他最喜爱的馨香,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迷恋她,迷恋她宽厚的拥抱与无边的温柔。
  身下坚硬似铁,李韧的心奔如脱兔,他的手四下里攫取着她的美好,穿过峰峦,游走深谷,他想要得到她的全部……
  有女人靡媚的声音传来,一双温软滑腻的柔荑缠上了他的灼热,李韧再也坚持不住,周身一个激灵——
  “琬儿——”
  李韧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血液陡然凝固,他看见了一张迷醉又失态的脸。
  “锦瑟?”
  李韧大惊失色,他苍白了脸一个骨碌翻身爬起,凉意袭来,李韧低头一看,两具光溜溜的身体赫然目前。
  李韧被吓坏了,兀自滚了一大圈,裹着锦被滚到了床下。望着周遭那简约质朴的榆木柜橱,他终于想起是自己非要赖在这里过了一夜……
  李韧的神色过于惊恐,犹如见了厉鬼,这让锦瑟尴尬万分,她是姑娘,怎能受得如此侮辱?
  李韧把床上的锦被都裹自己身上了,锦瑟只能抱紧床上硕果仅存的枕头缩到了床角,嘤嘤嘤哭了起来。
  “锦瑟……对……对不起……”
  李韧手足无措,他压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他只是很累,想在锦瑟铺好床之前小憩一会而已。
  可是不管怎样,都是自己有错在先,锦瑟是姑娘,对自己还有恩,自己怎能如此下作对她做出如此事情!
  李韧好容易神魂归位,他手忙脚乱地从床角把自己的衣衫重新翻出来,胡乱穿好了。再七手八脚地把整条锦被堆到锦瑟身上,给她遮遮好。他小心翼翼地将锦瑟的衣衫一件件翻出来,平平整整给铺在她面前。
  “锦瑟姐姐,韧先出去,你把衣衫穿好,韧再进来给姐姐赔罪。”
  说完,他就势跪在床上,以额扣床,给锦瑟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表达歉意,再干净利落地转身出了房门。
  房门啪嗒一声重又关上,兀自俯首枕间的锦瑟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望着那乌青光亮的榆木门,神思惘然——
  琬儿……
  究竟是小王爷的什么人?
  ……
  李韧唤来管家李元忠,要他送十匹缎子,十盒珠花与水粉给锦瑟。他告诉李元忠,锦瑟的月银,由八两涨至二十两,要他给记清楚,别发少了。
  李元忠不以为然,他晃晃脑袋,温言劝慰李韧:
  “小王爷,小的知晓王爷您重情重义,一心只想对锦瑟好。可是这凡事无有规矩便不能成方圆,这王府的一等婢女最高只能八两银,你一口气给涨到了二十两,赶上京里王爷良娣的月银了。是不是太不像话了,你让其他下人们怎么想?”
  李韧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本王让你加,你便加,若是不好交代,就从本王的零用里面扣。”
  李元忠愕然,盯着李韧那乌云压顶似的黑脸瞧了半响,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
  李韧独坐书房,望着窗边墙角一株尚未开花的腊梅茎发了半天呆,一想到住在东院的吕吉山,他便心绪繁杂如乱麻。
  李韧翻箱倒柜翻出一坛酒,又找出一支铮亮的玄铁箭头捏在手里细细的看。他叫人拿来一只酒碗,披着一身清辉便如此对月独酌。
  夜风凄凉,李韧却不觉得冷。待到月上中天,他来到书桌旁,将玄铁箭头压在桌角,铺好纸笔,下定决心般一番提笔挥毫。
  “观云!”
  李韧抬首高声呼喊自己新任用的贴身小厮,为避免麻烦事情再度发生,他将身边的婢女都换了,将自己负责外院的两个小厮拉进后宅来伺候自己的起居。一个唤听风,一个唤观云。
  他仔细将自己才写好的书信和那玄铁箭头一起,放入一只牛皮袋,用线细细封好口后,递给了观云。
  “把这个,交给方将军,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