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温亭羽坐在二哥对面,神情焦灼,语速很快道:“二哥,就是这样的。我已悄悄查过,那日遣去哥舒暗军送东西的士兵一共十六人,都是副将宋离安排的。目前我只对上了十五个在册兵士,只剩下一个胡虎,据说染了瘟疫,被送到医局去了,就暂无音信了。宋离为人贪财狡诈,最近却突然有了银子,带着手下们偷偷溜出去鬼混,这些都是蹊跷。”
 
    “亭羽,你说的这些可非同小可,你要明白。虽然你不愿说明消息的确切来源,但大哥那边已经禀告过父亲。如今前朝弹劾汪帅的奏章堆积如山,恐怕柳氏设局一事并非空穴来风。我先即刻修书给父亲吧,他老人家已动身从承都前往长安,准备联络前朝忠将良臣,帮助汪帅周旋。如今,这柳辰青竟敢扣押了铁魂军的军饷粮草,不知哥舒寒是否他身后撑腰之人。你生性天真,听二哥的话,不要和暗军那边,走得太近。”温亭歌低声道。
 
    他迟疑了片刻,眼尾扫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温和试探道:“还有,昨日与汪帅叙旧,他有意将女儿明月夜许配给你。”
 
    “我才不要,二哥都还没成亲,亭羽为何要娶妻呢?”温亭羽涨红了脸,断然拒绝,他结结巴巴道:“再说,那明月夜,不是已经被皇上赐婚给哥舒将军了吗?”
 
    “汪帅不喜哥舒寒,回到长安会奏请皇上,请哥舒家退婚。父亲那边倒是愿意的。我告诉你也是想你有个心理准备。”温亭歌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明月夜是明堂的继任堂主,明堂的总坛又在承都,明堂与光熙商会的联姻,对双方都会有所增益。何况还是与汪帅结亲。多少年轻才俊,求之不得。”
 
    “我才不要呢,要娶二哥娶了就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温亭羽不悦地挣脱兄长,涨红的脸开始泛白:“我知道,二哥喜欢谢家的大小姐,断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但亭羽,亭羽也有喜欢的姑娘,为何强人所难?若父亲与兄长们非要亭羽答应这门婚事,我……我就到松山寺当和尚去。”
 
    “谁要当和尚?”
 
    恰时,汪忠嗣挑开帐篷的风帘,信步而来。
 
    温亭歌一时没拉住急脾气的弟弟,温亭羽已经站前一步,跪拜在汪忠嗣面前,抬起头,俊秀少年语气决绝而笃定:“亭羽感激汪帅厚爱,但娶令嫒为妻之事,恕难从命,宁死不愿。”
 
    干脆直白的少年之语,噎得汪忠嗣哭笑不得,他赶忙拉起面前赌气的孩子,调侃道:“亭歌,这是什么话?那日我只与你闲聊,并不作数,此事还需得两个孩子相互欢喜才成,我又不是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迂腐之人。若温老爷子和亭羽都愿意,也得从长计议。我那女儿,性格倒和亭羽十分相像,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也是“宁死不屈”的。哈哈,起来吧,亭羽。”
 
    温亭歌多少有些尴尬,他不轻不重的,抬脚踹了一下温亭羽的腿,斥责道:“亭羽,都已行了弱冠之礼,做事还这么孩子气。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就不愿意,有本事你来娶啊。”温亭羽倔强地梗着脖子,不依不饶。
 
    汪忠嗣哈哈大笑,把赌气的少年拉到自己这边来,他很喜欢这率性的孩子,直截了当的性格,不由自主想要多亲近些。
 
    “汪帅,您权且不要操心亭羽的终身大事了。铁魂军里有内鬼,就是你的副将宋离。”温亭羽无视正蹙眉瞪他的二哥,心直口快的已将胸中憋闷的话,竹筒倒豆子,一并说了出来。
 
    “亭羽,不得胡说。”温亭歌谨慎,厉声打断自己的兄弟。
 
    “不妨事。”汪忠嗣坐下来,他看着温亭羽,棕黑色的凤目狭长微眯,目光却温朗而光熙,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而笃定,他温和道:“都坐下来,慢慢说。”
 
    温亭羽微愣,看一眼二哥,见温亭歌微微颔首,便也坐在两人身边,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娓娓道来。
 
    “汪帅容禀。昨日亭羽得见温家门客,他在哥舒暗军当值,碰巧见得柳辰青与一黑衣人密会,听到他们正在密谋做局,要陷害汪帅。那黑衣人就隐匿在,帮亭羽往哥舒暗军送东西的十六个士兵中,如今,十五个士兵在册,只剩下一个叫胡虎的,昨天说患了瘟疫,被送到药局了。亭羽去药局看过了,并无此人。那日,遣兵的就是副将宋离。”
 
    见汪忠嗣静静地听,并未评断,温亭羽便继续道:“您的副将宋离,那日也确实不在军营。我还听到有的兵士说。宋离对汪帅接纳万余灾民之举,十分不满,他私下喝醉了,乱放狂言说,打仗的人都吃不饱了,还养那些无用之人作甚?若老子和老子的兵再拿不到军饷,就联名去告汪帅。大不了,大家都回家再耕田去,也总比在这鬼地方,吃不饱饭强。”
 
    “酒醉之言,何必当真。”汪忠嗣淡淡笑道:“不知温三公子,所言温家门客,在哥舒暗军当值的是何人?他又如何凑巧,听得此言呢?还有,公子为何要遣人到哥舒暗军营?”
 
    “亭羽,不要吞吞吐吐,还不直说。若再有隐瞒,贻误战机,这个罪名你我可担不起。”温亭歌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略施压力,便会口出真言。
 
    “我看,你莫是被哥舒寒的细作给骗了。他现在正与汪帅打赌,拼力破城,要夺得头筹,自然会使出各种手段。”
 
    温亭羽微微蹙眉,不快地:“十七才不是细作。她和我一样敬仰汪帅,是实心实意帮汪帅追查内鬼。”
 
    “十七?”汪忠嗣和温亭歌同时诧异道:“什么人?”
 
    温亭羽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十七是哥舒将军的军医。那日我偷入土库堡遇险,就是十七救的我,我与她已义结金兰。那日,我遣人去哥舒暗军,就是为她送点心,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也没什么银子,吃起东西的样子让人看着好心酸。所以,我就给她送去些果品零食。就这样。”
 
    “军医?”汪忠嗣剑眉微蹙,不动神色道:“又是军医。想不到这小小军医,能搅得哥舒暗军和铁魂军,人仰马翻啊。究竟是什么人物,如此了不得?”
 
    “十七是……”温亭羽还未说完,已被兄长拉住,温亭歌沉吟片刻,谨慎道:“汪帅,虽然我三弟年少不懂轻重,但军中若有内鬼却是大事。想必并非空穴来风,听父亲说,前朝弹劾您攻城不利的奏章,皇上恐怕还是往心里,进去了几分。若柳氏无能将您一举拿下的后手,怕不会如此肆无忌惮。汪帅行事,小心为妙。这宋离,还是悄悄查一查才好。”
 
    汪忠嗣略一思忖,起身掀开营帐风帘:“叫高远,过来。我有事问他。”
 
正文卷 52.胡虎
 
    “主帅,宋离这个人,头脑虽简单,又爱喝酒,喝多了就容易胡言乱语,但也就限于耍耍酒疯,发发牢骚而已。若说他有叛主之心,那绝对不会,他哪有那个胆子呢。我和他都跟了您十五年,宋离一向骁勇善战,誓死杀敌,如今也官居副将统领了,若要叛主何必选在今日呢?”高远一脸不可思议道。
 
    “高副将,亭羽的意思,并不是已经坐定,宋副将就是内鬼。”温亭歌毕竟老成,他微微一笑,言语犀利却又谨慎无疏道:“但此事毕竟因我三弟而起,亭歌不想授人话柄,此事还需细细盘查一番才好。毕竟,大敌当前,高副将也不想汪帅腹背受敌吧?内鬼之事,并非空穴来风。铁魂军近来军心动摇,传闻纷纷,不知是否有人故意蛊惑,心怀不轨呢?光熙商会虽做的商铺买卖,但家父与汪帅有过命之交,铁魂军的事,亦是光熙商会的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温二公子说得是。”高远一向做人圆滑,八面玲珑,赶忙附和道:“末将会尽快彻查此事。主帅放心。”
 
    “高远,不必声张。惊动太多人”汪忠嗣若有所思。
 
    “末将明白。”高远推后一步,鞠礼道。
 
    高远走出营帐,汪忠嗣沉吟片刻,语重心长道:“亭羽,你是个简单而纯粹的孩子,以后哥舒暗军大营,少去为妙。那军医十七,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哥舒寒更为了他,夜闯大雪山。他救你,与你义结金兰,或许有他人授命。你若在铁魂军营,出了什么问题,我如何与温老爷子交代呢?”
 
    “汪帅,十七是个好人。我送给她的礼物,她让我全部带回来交给灾民。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是真心为铁魂军着想。她也敬重您是大常的英雄。”温亭羽执拗道。
 
    “汪帅见笑,我三弟过于执拗。是温家,管教不严。失礼了。”温亭歌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亭歌,我很喜欢亭羽的直率。这孩子的心就像初晴之雪一般,干净剔透。容不得半点杂质。很好。”汪忠嗣温和一笑,心里浮现出一个同样心思晶莹,皎洁如月的女子。
 
    或许,他们能在一起,真的是天作之合。
 
    这边,宋离的营帐中,高远喝着一杯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说老宋,你就不能安生点儿,没事总偷溜出去喝个花酒,找个姑娘吗?这下好了,连主帅都知道了,让我彻查那日你到底去干了什么?”
 
    “老高,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主帅平日里最反感咱们喝花酒,我能明着告诉他老人家,老子偷偷去找姑娘了?”宋离沮丧道:“老子就纳闷了,我用自己的银子喝酒找姑娘,碍着那光熙商会什么事了。干嘛非要揪着我不放?”
 
    “那天,你派了十六个士兵去帮温亭羽给哥舒暗军的军医,送东西吧?”
 
    “对啊,怎么了?”宋离挠挠头,心虚道:“我是从中渔利了几盒果品和点心,我也给你留了呢,老高。难道那承都巨贾还在乎少了的那几盒礼物?太小气了吧。”
 
    “去了十六个,怎么现在剩下十五个了?”高远漫不经心地问。
 
    宋离警觉地盯住高远:“老高,你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吧?有个胡虎,好像染上了瘟疫,我让人把他送到医局隔离了。你也知道,万一真像传言那般,这次是鬼疫,我怕他会传染给其他兵士们。”
 
    “老宋,这个胡虎可并没有在医局啊……”高远吹了吹茶杯里浮着的茶叶,缓慢道:“温家的两个少爷,正找他呢。”
 
    “找他干什么?”宋离益发心虚,黝黑的额头微微冒汗。
 
    “他可能是内鬼。”高远站起身来,拍拍宋离的肩膀:“老宋,喝喝花酒也就罢了,但咱们跟着主帅,一路征战,荣辱与共,已经十五年了。可以说,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不要想不明白,私下做什么对不起主帅的事情,那我高远第一个不会饶过你。”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内鬼?”宋离哂笑道。
 
    “不瞒你说,主帅也让我找他呢……”
 
    “主帅怎么会对一个小兵卒子,如此上心。”
 
    “事已至此,哥哥也无需瞒你。哥舒寒的军医,告发胡虎是内奸。”
 
    “军医?哥舒寒那混蛋小子,敢来谋害老子?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仗着有夜斩汐撑腰,就这么挤兑老子和老子的兵吗?哪个军医,老子去打折他的腿,让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小声点儿,老宋。我这是悄悄给你提个醒。你非要嚷嚷到整个大营,都知道你这点儿破事儿?军医你惹不起,不但哥舒寒宠着他,连温家那三公子都痴迷于他,那日送礼就是送给他的。你先找到胡虎再说吧。”
 
    “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撞见这么个妖孽。”宋离悻悻道:“我去找就是了。”
 
    适夜,铁魂军营的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里。
 
    一个浑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毒蛇般的阴霾眼眸,他背对着一个战战兢兢的普通士兵,缓缓道。
 
    “胡虎,这个事情,你做得实在不尽人意。”黑衣人暗哑的嗓音透着阴毒。
 
    “大人,胡虎可是完全按照您的意思行事的。”胡虎心惊胆战地盯着黑衣人的靴子,他不敢看那双阴冷的眼睛。
 
    “高副将在找你,铁魂军大营你是待不下了了,拿着这个,走得越远越好。”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包碎银子,扔在胡虎脚边上。
 
    胡虎跪下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拿起钱袋,胡乱塞进怀里:“谢大人救命之恩,胡虎来生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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