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不妨事,只是皮肉伤。包扎一下即可。”汪忠嗣挥了挥手,略显疲惫。
 
    “召军医统领。”高远朝账外传令兵大喝一声,他轻轻用手扶住汪忠嗣受伤手臂的上侧,眼见侵染的鲜血有些乌黑发青,还有淡淡腐蚀味道,皱了眉颇为紧张道:“主帅,末将怎么瞧着你这伤口的颜色不太对。这箭莫非有毒?程忠生你快看看。”
 
    军医统领闻声赶过来,用匕首破开汪忠嗣衣袖,只见他手臂被箭头豁开了一个小孩嘴巴一样的伤口,伤口乌黑发紫,除了血还有黄色液体流淌出了。仔细再一看,不禁心惊胆战,靠近伤口又轻轻嗅闻,大惊失色道:“糟了,主帅中了尸香蚀骨油的毒。”
 
    “那你愣着干什么,既然知道什么毒,解毒就是。”高远呵斥道。
 
    “这毒,我解不了。这是西域才有的奇毒,只有突波的巫医能解。”军医统领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可是,这突波的巫医,如今上哪儿能找到啊?主帅这条胳膊,怕难再保。”
 
    “胡说八道,赶紧命人去找巫医。”高远怒不可遏地抬脚踹倒了军医统领,斥责道:“平日只见你们吹牛,遇到正事全都完蛋。若主帅的胳膊保不住,我砍了你们军医营所有混蛋军医的脑袋。”
 
    “不妨事,不是右臂就好,还能握剑。”汪忠嗣微微蹙眉,并没有高远那么激动。
 
    “快请温三公子到哥舒营,求请为雪狼王解毒的军医,传得那么神乎其神,或许还真有点儿真本事。赶紧的。”高远慌慌张张地跑出大帐外,顺手揪住了一个传令兵,语气十分不善:“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是给人家磕头送银子也好,还是直接把人给我绑来也罢,主帅的箭伤不能耽搁?懂不懂。”
 
    这边的哥舒暗军营,哥舒寒的大帐里,柳辰青正来求见。
 
    “哥舒将军,不知暗军这边还需几日,便可破城。”柳辰青对哥舒寒是恭敬的。不仅畏惧他摄人魄力,更为他花钱如流水的做派,这一个月随暗军出征,作为钦差他这一路的吃喝玩乐,都是哥舒将军付的账。不愧是长安巨贾的出身,实在太有钱了。
 
    “几日之内吧。”哥舒寒不动声色:“怎么,柳大人可有见教?”
 
    “贵妃娘娘那边,自然希望哥舒将军可夺破城头筹。老夫眼见铁魂军那边日日攻城,暗军这边似乎没什么动静。老夫忧心忡忡啊。所以,想助哥舒将军一臂之力。”柳辰青眯着眼睛,精光四射。
 
    “哦?莫非钦差大人可有破城妙计?”
 
    “领兵打仗,老夫肯定不及将军。但若论权谋纵横,老夫倒是有些心得。汪忠嗣刚愎自用,圣上已多有不满,这次着老夫督战,也有别有深意的。”
 
    哥舒寒笑而不语。
 
    “听说,汪忠嗣今晨巡逻,中了埋伏,身中尸香蚀骨之毒。恐怕……”柳辰青阴笑几声。
 
    正在营帐角落里研药的明月夜啪嗒一声,手中药杵落地。
 
    哥舒寒置若罔闻,轻声道:“这是西域之毒,却非无药可医。你能解吗,十七。”
 
    明月夜拾起药杵,继续捣药,虽然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却是波澜不惊:“不过是用千年古尸的尸油做引,加之蟾蜍、蜈蚣、沙蝎等毒虫,药有剧烈的尸臭味,沾之血肉伤口会迅速发黑、腐蚀,伤者疼痛加剧,出现高热昏厥。解药却并不难配,只是受伤的人会比较辛苦,拔毒的过程稍微费力。”
 
    “暗军的军医确实名不虚传。虽可解毒,却会让伤者元气大伤。至少要卧床休息几日方可。”柳辰青饮口清茶,惬意道:“这不是天助哥舒将军,要抢先破城吗?”
 
    “恐怕,是钦差大人,助我吧?”哥舒寒长眉微挑,眸光微寒,唇边旋起讥哨笑意。
 
    柳辰青并未看懂,只以为自己马屁成功,便更加眉开眼笑地:“想必不久之后,老夫还将为大将军再奉上一份厚礼,若您得破土库堡,他日皇上加官进爵,哥舒将军可不要忘了老夫的鼎力相助。”
 
    “必然。柳大人想必也疲惫了,不如去看看舞姬们,新编排的胡旋舞吧?倚翠楼千里迢迢,为我送来了几个年轻的胡姬,或许您有兴趣一睹为快?”
 
    “有兴趣,老夫很有兴趣。”柳辰青眉开眼笑,连忙站起身来。眼见柳辰青屁颠屁颠跟着左车奔出了营帐。
 
    哥舒寒停下手中军情奏报的批示,似在思忖,似在询问:“十七,你真能解毒?”
 
    “尚可,但若伤口太深会比较麻烦,需要刮骨疗毒。”明月夜停住手中动作,声音微微颤抖:“将军,愿意十七,前往铁魂军,为汪帅疗伤?”
 
    “带着耗子去,虽然他笨,但至少能能挡个暗器之类,不算完全无用。”哥舒寒哂笑道:“汪帅是我的岳父大人,这个马屁我得拍得及时。我担心的是你的蹩脚医术,千万别丢了暗军的脸面。”
 
    “反正,那个笨蛋统领程忠生,肯定无法疗毒。”明月夜微微鄙视,遂而低低道:“您,放心我?”
 
    “你,可下了手?刮骨疗毒。”哥舒寒避重就轻。
 
    “应该……可以。”明月夜思忖片刻:“听说,铁魂军的内鬼是宋离?但他逃走了。”
 
    “十七,有时,你看到的并非真相。若你能退后一步,所谓真相就会,自己跳出来。”哥舒寒微笑,眼波若水,几乎浸溺般笼罩住面前女子。
 
    “我说过会保他,你大胆去医好他。不必担心其他。”他淡淡道。她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听话般,沉静了些许,她看着他,竟有些出神。
 
    “将军,光熙商会温亭羽携铁魂军密令前来,请军医十七过营,为汪帅解毒疗伤。”账外传令兵恭敬的声音传来。
 
    “准。”哥舒寒声音温和,不喜不怒:“着卫营,一路护送。”
 
    他站起身来,解下自己黑色豹皮的厚重披风,稳稳披在她身上。他理了理她额前乱发,顺手勾了下她的鼻梁,羽毛般的轻柔宠溺便,铺天盖地地笼罩住了她。
 
    “别怕,我在……”
 
正文卷 55.揭穿
 
    汪忠嗣的营帐之中,此时灯火通明。
 
    几个军医围着他,小心清洗着他小臂上的伤口。箭头已经取下,但伤口已经赫然青紫色,尸臭味道越更加浓烈。
 
    温亭羽护送着头戴面纱的明月夜,一路畅通进入营帐。高远见着他们,赶忙过来迎接。
 
    “劳烦军医,连夜赶来。只是主帅的伤,已经愈加厉害。军医统领换了几种药材外敷,几乎无用。”高远焦灼道。
 
    “无妨,让十七来看。”温亭羽背着明月夜的药箱,拽开了正围着汪忠嗣忙碌着的军医。
 
    明月夜远远瞥了一瞥伤口,又抬眸透面纱,看了看汪忠嗣表情。
 
    几日不见,他的脸色疲惫而晦暗,眼睛下面有浅浅的淤青。虽然束着发,但凌乱而毛躁,有的乱发被汗水浸湿贴在了两颊。他没有披甲,一袭暗紫色外袍有撕破的口子和血渍,显然多日未曾换洗。这般狼狈而凌乱,她第一次见到,心痛如蚁啮。
 
    “程统领,碍事,让开。”明月夜声音暗哑。
 
    汪忠嗣微微一愣,凤目如炬,他盯住明月夜的面纱,语气不善:“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军医十七?为何要蒙面而来,莫非,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明月夜闻听此言,揭下面纱,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少年脸颊。这次她准备充分,不但使用了倒嗓的药丸,还换上了人皮面具。
 
    容貌若如此平淡无华,那必然有过人本领,不然为何能令哥舒寒刮目相看?连温亭羽都对其赞不绝口,汪忠嗣本稍有好奇,以为会见到如何惊艳的一张脸,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军医。对于男人来说,他实在过于瘦弱。那硕大的药箱若不是被亭羽帮忙提携着,估计随时能压倒这个少年吧。
 
    或许,唯一吸引人的,就是少年一双邃黑星眸,黑白分明,清冷傲慢,似曾相识。
 
    明月夜见汪忠嗣愣神,微微蹙眉,她斜身走过军医统领,直接来到汪忠嗣面前,盯住他继续恶化的伤口。
 
    “十七,你可能解毒?”温亭羽在一边小心翼翼问,多少有些担心。
 
    “高将军,请您在账内立一铜柱,上缚皮带与铜环,一定要结实。这营帐烛火不够,多加几盏。程统领,这是我配好的麻沸散,请派人煎好呈上。我还需要温水,净手。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散了吧。”明月夜干净利落,打开药箱。
 
    “军医,你想如何医治本帅?铜柱铜环何用?”汪忠嗣冷笑,研究般审视着明月夜。
 
    “汪帅,您中是尸香蚀骨之毒,西域巫医取千年之上的古尸尸油,配置五毒毒虫制成。毒已侵骨,必须将腐肉清除,并在骨头的伤口之上再敲开一个小口子,敷上化腐生肌的伤药,方可根治。我配置的麻沸散可令汪帅在几个时辰内没有痛觉,将您伤臂穿过铜环,缚于铜柱,是固定伤口便于处理,更避免疗伤后期您无意识的肌体反应。”明月夜迎着汪忠嗣审视,淡淡道,波澜不惊。
 
    “你这阵仗,分明华佗给关老爷刮骨疗毒的架势啊。”汪忠嗣揶揄。
 
    “麻沸散已失传多年,后人们找到的只有药材组成,却无具体份量,十七所用的也是自己调配,并不敢肯定药效能持续多久?多了必然会伤害大脑,所以也只敢用比较轻的,万一剧痛难忍,铜环可固定伤口,不易误伤。”
 
    “不用铜环铜柱,亦不用麻沸散,更不用找人来陪我下棋。”汪忠嗣冷笑,带点儿嘲讽道:“你留下清毒,其他人退下。”
 
    高远屏退众人,明月夜拉住温亭羽,恳求道:“兄长,你留下来。”
 
    独自一人面对汪忠嗣,明月夜多少有些纠结与尴尬。
 
    “汪帅,十七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我留下来陪他。”温亭羽见汪忠嗣微微点头,明朗一笑,接过来随从端进来的水盆,小心翼翼放在明月夜旁边,看她整理着剔骨的匕首,在特制的烛火上炙烤消毒。
 
    明月夜净了手,一手拿着精巧的剔骨刀,一手拿着沾了药液的手巾,走到汪忠嗣面前,认真道:“汪帅,不肯喝麻沸散,那不如用些烈酒,来止痛。”
 
    “不必。”汪忠嗣冷哼一声,把伤臂放在桌几上,用另一只手打开一本线装《孙子兵法》看起来,他沉声道:“来。”
 
    明月夜咬咬嘴唇,附身观察着伤口,她犹豫片刻,终于下刀,缓缓切开伤口。她抬头看了一眼汪忠嗣,见他神情冷淡,并无异常,便放心清理起伤口来。
 
    她用小刀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周围腐肉剔除,用手巾擦拭着紫黑色的污血。因为手巾上有止血药,所以血流得并不厉害,一会便隐约见到臂骨。
 
    她换了一条新鲜的消毒手巾止血,眼尖地发现汪忠嗣虽纹丝未动,但苍白的额上已有涔涔细汗,不是他不痛,而是他在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挡疼痛。
 
    明月夜心中酸痛,她朝着身边紧张的抱着止血药巾的温亭羽,小声道:“擦汗。”
 
    温亭羽一愣,蓦然惊醒,赶紧手忙脚乱的用药巾去擦明月夜额上亮晶晶的汗珠,她惊吓的一躲,忍不住呵斥道:“呆子,不是给我。”一时间,小女儿神态毕露,汪忠嗣眸光微聚,眼神一凛。
 
    温亭羽恍然,赶忙拿手巾给汪忠嗣擦拭了额头上的暴汗。
 
    听着明月夜用锋利的小刀,在骨上擦擦作响的挖凿声,温亭羽根本不敢看那污血淋漓的伤口,随着血腥气与尸香蚀骨特有的尸臭味,他强忍住自己想要呕吐与眩晕的感觉。
 
    他怯生生问道:“汪帅,您还挺得住?”
 
    “军医,你叫十七?这名字很特别。”汪忠嗣似乎没有听见温亭羽的担心,而是耐心而审视的盯着明月夜。
 
    “名字,不过代号而已。”明月夜聚精会神的只注意着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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