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岁寒晚急
时间:2018-10-07 09:10:18

  他叫嚷起来:“你便是杀了我,也破不开幻……”
  霍晅没什么耐心,从不给敌人说些废话的时机。
  剑气方收,沈流静便到了。
  霍晅四下一看,鱼贯柳身死之后,元婴不知所踪,看来果如他自己所说,将其用来支撑这诺大的幻境。
  “沈师兄,见到秦芾了吗?”
  沈流静摇头:“我是感应到言灵之力,才找到此处。只不过,我感应到的这股力量十分微弱。如此微弱的言灵之力,果真足以将我们三个大修,都拽进幻念之城吗?”
  自然远远不够。莫说霍晅与沈流静早已入圣,便连秦芾,恐怕也只能勉强被迷惑一时半刻。
  若不然,当年弱水之战,言灵一族足有数百人,又岂会那么容易就覆没了?
  幻境未破,二人一面寻找破境之法,还要搜寻秦芾。
  翻遍了整座城,竟然没有秦芾的半点影子。
  霍晅道:“秦芾未必能看破,此处是幻境。她是何时到了青州,又去过哪里?”
  霍晅深觉,秦芾此人,性情矛盾,优柔寡断,既有妇人之仁,又有黄蜂之毒,实在是个大麻烦。
  她闭目想了许久,她与秦芾初见,便是在青州。
  秦芾曾对她说,青州四处低矮,唯有青州之南,有一座小山,山上长着一种小灯笼一样的野果,带着一点清甜的药味,十分可口。
  霍晅还未上南山,便见一条足有人身粗的妖蛇作祟,地裂十丈,乱石崩塌。
  秦芾立在昭天尺上,急匆匆的落在山崖上,放出神识,不知在寻找什么。
  这时的秦芾,才只是金丹后期。她神色担忧,额上布满了冷汗,可眼神清澈无比,看着比现在讨喜多了。
  她焦急的找了许久,最后从缝隙里,揪出来一个穿着青衣的冷峻男子。
  她把人揪出来,一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几乎是扔在了地上:“孟玉呢?”
  男子的眼神一时更冷,厌恶的反问:“你又是谁?我不知道。”
  “啪!”秦芾手中的昭天尺化作游龙鞭,一鞭下去,那男子便皮开肉绽:“还敢说谎!你手里拿的,就是孟玉的定神鞭!”
  男子冷笑一声:“倒是可以!连定神鞭都认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仙子,找男人都找上门来了……”
  秦芾转手又是一鞭,夺回定神鞭,便跳进了缝隙当中。
  下去之前,她定定的看了这冷峻男子一眼,扔给他十几瓶丹药:“你拿着定神鞭,是想除掉孟玉?你记号,你的命也算是我救的,今后,你不许再动孟玉一根头发,好自为之!”
  霍晅跟着下到了地底,秦芾深入妖蛇巢穴,将那个名叫孟玉的男子给救了上来。
  她当时已经力竭,带着孟玉到了安全之地,便昏死过去。孟玉的家人找来,将孟玉众星捧月的救走了,却把秦芾一个人丢在了山中。
  孟家人走后,冷峻男子从藏身处出来,冷冷的盯着昏死的秦芾,一个化雨术将她泼醒了。
  “你看看,孟家的人就是这么无情。你为了救他,却把命都搭上了。”冷峻男子又问,“若是再来一次,你还会救孟玉吗?你后悔吗?”
  秦芾哪里说得出话来,迷迷蒙蒙的,难受不已。
  冷峻男子轻笑一声:“是啊,伤的太重,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吧,你要是后悔,你就眨一下眼睛。若真的,永不后悔,救了孟玉,就眨两下。”
  秦芾清澈的眼睛,眨了两下。明亮的眼中泛出晶莹的水光,没有丝毫杂质。
  男子看了许久,才起身叹气:“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你毕竟救了我,那我也救你一命吧!”
  旁观的霍晅紧紧的皱住了眉。
  他暗暗拿起秦芾的昭天尺,狠狠的扎进了她心口处。
  这男子狡诈非常,方才这么说,只是担心秦芾突然暴起,伤了他。
  这一剑刺入,男子松了口气,他低头一看,这一剑刺的有些歪了,本想将剑身转动,确保她必死无疑,却见她眼中泪水滚落。
  他松开手,慢慢道:“你死,不怪我。你修为高出我这么多,我怎么能杀你呢?怪只怪,你非要去救孟玉。你们女人呢,就是将情看的太重。你不是死在我手上,是自己的错。叫你知道了,我要杀孟玉,你不死,我实在寝食难安。”
  男子走后,却突然又回转,在她身旁又立了一个阵法。
  “你看看,我多贴心。这阵法可以挡住猛兽,好叫你尸身不受侮辱。我也是个良善人啊!”
 
 
第79章 相杀
  秦芾额上的汗水将垂落的乌发沾湿, 一缕一缕贴在颊上,苍白的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男子看她微弱的挣扎, 不服输不肯就死, 眼神越来越阴鸷。他的手还捏在昭天尺上, 只要略一用力, 就能将骨尺抽出, 带出凄厉而秾艳的血光。
  等这朵血花喷薄盛开, 秦芾也必死无疑。
  可最终他也没将骨尺拔丨出来, 不知想些什么,面上一直带着一点复杂的冷笑:“你叫什么名字?”
  秦芾已经失去知觉, 自然不会回答他。
  男子道:“吾名孟休。可惜,你死以后, 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也不能再来找我报仇了。不然,你这样的小姑娘, 我还真的想,让你做鬼也不放过我。”
  他说这话时, 看来含情脉脉,可却绝不改初衷。秦芾撞破了他的丑事, 他是一定要让她死的。
  孟休从她肩膀上捏起一团死灰复燃的磷火, 往胸口处狠狠一按, 随后, 便自行离去,丢下秦芾自生自灭了。
  秦芾自然没有死成,她在阵法中挣扎了小半夜,月深时分,被前来搜寻救助族人的聂青崖救了。
  瞭望城城主正是孟其获,除却孟家,势力最大的一方,便是聂家。这妖蛇作乱,伤人颇多,孟家与聂家都是倾巢而出。
  聂青崖将秦芾背下了山,见她身上,有妖蛇磷火造成的伤口,自然待如上宾。
  孟休第二次见到秦芾,便是聂青崖请他去看看,是否见过这位姑娘。
  秦芾尚未醒转,聂青崖自认为那妖蛇突然被斩杀,正是秦芾所为。那便对青州有大恩。将家中所有医修全都找了过来,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异宝毫不吝啬。
  孟休隔着帘子胡乱瞧了一眼,她脸色比那日更苍白了,也不知道,聂青崖废了这么多功夫,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孟休摇摇头,扯动胸口的伤,吃痛“嘶嘶”一声:“我不知道。那天少城主不肯听劝,执意追那妖蛇,却被妖蛇拖进洞中。我跟着追进去,还没见到妖蛇的模样,就被磷火打中,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不知被什么人救了上来,妖蛇也已经被斩杀了。”
  聂青崖摩挲着手指上的青铜扳指,慢慢道:“玉儿也说,他被妖蛇拖进去,可后来孟家的人是在山后找到他的。多半,是斩杀妖蛇之人,将你和他顺手救了出来。虽不能确信,但也有五成的可能是这位姑娘。”
  聂青崖垂下手,微微捏紧拳头,其人浓眉朗目,微一凛神便是正气浩然:“妖蛇惑乱青州,我等却束手无策,虽说已向剑宗求援,但人尚未到。这姑娘无意也好,特意诛杀邪祟也罢,都对青州百姓有大恩。聂某倾尽身家,也必要救她一命。”
  孟休似笑非笑:“聂兄就不怕救错了人?这姑娘只是偶然路过,并不是什么斩杀妖蛇的大英雄?”
  聂青崖豪爽一笑:“那又如何?人命关天,救了再说。”
  孟休笑道:“聂兄当真不是看人家姑娘生的好看?”
  聂青崖无可奈何的睨他一眼:“你这张嘴……玉儿太呆气,你又太油滑。”
  孟休既然知道秦芾未死,自然是坐立难安,又数次寻找机会动手。可聂青崖实在看的太紧,狡黠如孟休也找不到万无一失的良机。
  三日后,秦芾清醒,聂青崖确认的确是斩杀妖蛇之人,大喜过望。
  秦芾刚刚醒来,几个看守的侍女便匆匆回禀家主。随后便见到这青年聂青崖眼眶微红的赶来,唇上有些毛躁的胡茬,三言两语便套出的确是秦芾杀了妖蛇。
  他将昭天尺双手奉还,笑道:“仙子安心养伤。不知,是否要替仙子通知师门?”
  秦芾微微咬唇。姨姥姥不喜她来青州,自然是不让她知道的好。于是摇了摇头。
  聂青崖又问:“这既然是仙子的法器,但不知道,仙子怎么会伤在自己的法器之下?”
  秦芾低下头,慢慢摩挲着昭天尺上的符文,淡淡道:“也没什么。怪我妇人之仁。这几日,我养好了伤,便亲自了结这桩恩怨。”
  聂青崖面上的神色便有些古怪,他虽然知道妇人之仁,并不是专指女子,可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有几分怪异。
  聂青崖甚是识趣:“仙子虽然修为远超我等,但如今受伤,还是应当小心。这两个侍女都有些修为,便留给仙子。”
  秦芾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随后眼角一弯,一笑之间便沉冷尽去,如沐春风。
  聂青崖喜悦非常,派人知会城主和自家的两位兄弟,孟玉和孟休。孟休本就提心吊胆,听说她醒来,当即便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又冷静下来,并不见聂青崖兴师问罪,想来或许当日她已经昏死过去,根本不曾听见他的名字。
  孟休一直被城主差遣办事,直到三日后才有时间前去聂府。
  秦芾已经大好,聂青崖亦是忙里偷闲,二人在亭子里摆了一局。
  乍然一见,孟休险些没认出来。
  当日她一身黑衣,头上用竹枝随手一挽,连一点多余的配饰都无。只是那格外殷红的樱唇,与明亮的双眸昭示着,她是一个窈窕动人的小姑娘。
  今日却穿着浅色素纱,额上流苏与明眸相映生辉,盈盈笑意,无时无刻不映在粉面上。
  说话时呢喃细语,神色是欲语还休。
  孟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棋下的温吞吞的,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半点布局。聂青崖敬她是贵客,不好意思叫她输的太惨,艰难的替她找平。
  秦芾却志不在此,又胡乱走了几步,就差将自己的帅送上门,给对手俘虏了。
  秦芾道:“这次多亏聂道兄相救,道兄想要我如何报答?”
  饶是此种情形,偷窥的孟休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她这语气,就差明目张胆的告诉人家,救命之恩,她想以身相许了。
  聂青崖还未回答,侍女便一脸喜色的回禀,孟家大小姐游历归家,方才已经进了青州城门。
  聂青崖俊朗的脸上顿时爬满了笑意,起身时差点连棋盘都掀翻了。
  秦芾眼中的神光一瞬间黯淡下来,十分知趣的表示,聂道兄若有事,可先去忙碌,不必理会她。
  聂青崖像个得意忘形的毛头孩子,出了府门,又急冲冲的转了回来,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还配上了从来不戴的玉佩。
  他这个人,稳重的有些古板,也就是碰到了心爱的姑娘,才终于领悟,要注重外在形象,因此也骚包的打扮了一番。
  聂青崖走后,秦芾托腮坐了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棋盒里的棋子一股脑磕在了棋盘上。她腾出盒子,取出一块泛出盈盈冷光的灵玉,放了进去。
  随后,找了个侍女,托她转赠聂青崖,便当做他救命之恩的谢礼。
  她如此果决,抽刀断水,孟休看她在转眼间,就将对聂青崖的那一腔真纯情意全都收了,还真有些佩服她了。
  秦芾出了聂氏府门,走出许久,才在一处暗巷之中喝破孟休的行藏。
  秦芾道:“你倒是胆识。你修为远不如我,又没有什么得用的法宝,既然知道我醒了,不赶快逃命,还敢跟踪我?”
  孟休似笑非笑:“你可知侍女所说的孟家大小姐,正是聂兄的未婚妻?”
  秦芾垂下眼皮,昭天尺泛出冷光,杀气倾斜而出:“你是真不怕死?”
  孟休握紧了拳头。他不是她的对手,可要他放弃他在孟家苦苦经营的这些东西,就此逃命,他也做不到。
  他在赌,赌这个姑娘不会杀他。就如同此时,昭天尺上有杀气,她眼中却没有杀气。
  就如同她第一眼看见他,神色便是那么复杂。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又有些隐隐约约的同情,还有许多不可辩识的复杂情绪。
  唯独没有杀气。
  孟休似笑非笑:“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有意思。前几日还为了孟玉,不惜以身犯险,入蛇窟斩蛇妖。这一转脸,就又看上了聂青崖?”
  他话锋一转:“你要真是哪门哪派哪种离了俊俏男人就活不得的仙子,你看我如何?”
  秦芾眼中的厌恶更深,不与他废话,直接将两道禁制打入孟休脑中。
  “冥顽不灵,不知所谓!今后,你若再敢对我和孟玉起丝毫杀心,这禁制便会发作,直接摧毁你魂魄,叫你爆体而亡!哼,一肚子坏水,我饶你两次,你好自为之!不要最后,还是死在我手里!”
  孟休抱着头,疼痛欲裂,心中却暗暗窃喜:他赌对了,她的确没有杀他。
  孟休忍着剧痛半跪起身,靠在斑秃的石墙上:“仙子想要我听话,直说就是。我今后就认仙子为主,唯你马首是瞻。”
  秦芾冷哼一声,转脸走了。
  孟休除却心头大患,与心腹兄弟商议了几番,回家时,她已经是孟城主的座上宾了。
  所以说,修为高就是好,孟其获虽然是一城之主,可青州灵气本就稀薄,出不了什么大修,乍然见了一个修为不错,还满身法宝的小姑娘,都恨不得供上神坛好好的上几柱香。
  霍晅陷在幻境之中,一直冷眼旁观,实在不明白,秦芾怎么会一次两次,都放过这个心术不正、心狠手黑的孟休。
  秦芾这一辈子,坏就坏在她这性子上!
 
 
第80章 孟玉之死
  秦芾像是孟玉那小子的一条小跟屁虫, 而孟休则跟着秦芾。
  秦芾进了秦家后,胡诌了一个身份,孟其获深信不疑。也不知秦芾究竟怎么打算, 信口雌黄说孟玉那小子“天赋异禀、灵骨阔达”, 主动提出指点一段时日。
  孟其获自然喜不自胜。
  秦芾主动进了孟家, 修为佳、境界高, 为人更是谦逊和善。就连侍女都常红着脸在一起议论, 这位仙子是如何如何的尊贵却又没有半点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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