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家对她如此的好,给予她的温暖甚至超过了在乔家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这样做,不过是报之以琼瑶。
☆、第七百六十五章 新婚燕尔
乔彤萱回到了院子,方梓泉正做在树下看书。
见她回来,方梓泉放下手中书册,含笑看着她道:“回来了?”
说着,将手边的茶杯推到她面前,示意道:“这是妹妹从宁先生那里拿回来的花草茶方子,我让人泡了,你尝尝看。”
他的态度自然从容,但经过昨夜,乔彤萱却有些不自在。
腿间的酸楚提醒着她,这个男子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夫婿,不再是幼时那个玩伴。
梧桐扶着她坐下,乔彤萱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味道不错,书妹妹那里,果然有不少好东西。”
茶汤清亮,呈现出微微的胭脂色。闻之香甜,隐约能分辨出有蔷薇、金桂、茉莉的味道,其余的她便尝不出来。
这样用几种花草配制而成的茶,眼下就只有在百草味能喝到。每一样的功用,还都不一样。方锦书是百草味的股东,才能有方子。
见她满意,方梓泉笑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妹妹多弄几个回来。”
他眼神清澈纯净,乔彤萱看着他眼底的自己,微微一笑应了:“好。”在这个瞬间,她突然觉得,母亲真的是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在方家,没有妯娌争利、没有姑嫂不合,更没有婆媳不睦。
虽然这才是她嫁过来的第二日,说这些为时尚早。但乔彤萱相信,以公婆的人品,将来就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会亏待了她。
更何况,方梓泉是如此干净,令她心底柔软。
“萱妹妹,萱妹妹?”方梓泉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乔彤萱才回过神来。两人才刚刚成亲,还未适应新的身份。方梓泉对她的称呼,便沿用了旧时。
乔彤萱笑了笑:“我小名叫彤彤,夫君你叫我彤彤就成。”
“啊?”方梓泉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衣角,被她叫夫君的感觉,有些奇妙。
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彤彤,你给我们这座院子起个名吧!母亲没有起,就是等你来的意思。”
起名吗?
乔彤萱想了想,看着高远而辽阔的天空,喃喃道:“小院新晴天气,轻烟乍敛。我很喜欢这句词。”
“不如,就叫新晴居,如何?”
新晴,对她来说,意味着新的生活,也代表着她对未来的愿望。
“甚好,甚好!”方梓泉抚掌叫好,道:“就叫新晴居。”
定下了院子的名字,他转而与她商议起另外一事:“我在学堂告了十日的假。待你回了门,我们就去散散心。”
“你说说,你想去哪里玩?”方梓泉的眼睛闪着光,问道:“我们在京郊有两个庄子,景致各有不同,小住几日也使得。”
成了家,意味着肩头的责任更重。同时,也意味着他拥有更多的独立空间。
对从小到大都在方家里住着,听从父母安排的方梓泉来说,和新婚妻子一道出外游玩,无疑是一种极新鲜的体验。
看着他孩子似的神情,乔彤萱的心,没来由的软了一下,温言道:“秋日赏景,当数北邙山。你若有兴致,我们可叫上大哥一起去山里游猎。”
她微微思索片刻,又改口道:“不过,眼下大哥正是忙碌的时候,还是别跟他添乱。我们就自己去,多带点人就成。”
他们毕竟是刚成亲的新婚夫妻,司岚笙让他们出外游玩的用意也十分明显。若是叫上了乔世杰,未免就有些大煞风景。
方梓泉听到要叫上乔世杰的时候,正一脸兴奋。再听到他没时间,整个人就都焉了下来。
乔彤萱看得好笑,道:“我的陪嫁里,正好有一座在山脚下的庄子。这两天我把院子里的事好好理理,待我回过门就去。”
“先去住两日,你若是觉得好,我就着人好生拾掇一下,消夏避暑。”
“我觉着好。”方梓泉有些迫不及待。
乔彤萱扑哧一乐,笑道:“你都还没去,就知道好了?”
“彤彤说不错的,就一定不错。”方梓泉快乐无比,只想立刻就去到那边。
两人有说有笑,连空气都充满了活泼的气息。
接下来几日,乔彤萱忙碌的紧。
收拾嫁妆入库,将典籍书画搬到外书房。司岚笙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回门礼,让方梓泉陪着她回去了乔家一日。
然后,两人就去了北邙山下的庄子里游玩。
乔彤萱在陆家住了几年,接受的是最正统的陆家女儿调教。事情虽多,却也有条不紊,理得清楚明白。
出去游玩,在新晴居里也留下了她自己的人手,安排妥当。
院子里的人瞧了,便知道这位大少奶奶不是好欺负的。再加上司岚笙的态度,和方锦书对她的维护,有什么小心思,都赶紧收了起来。
待两人从北邙山回来时,季节已经慢慢进入了深秋。
出门玩耍这一趟,方梓泉总算是了结一桩心愿,回了学堂安心读起书来。成了家,他的言谈举止显然沉稳了不少。
一场秋雨不期而至,空中雨丝飘零,给洛阳城里添了几许瑟缩的凉意。
权墨冼披了一件斗篷,从刑部衙门里信步出来。看了眼天色,将斗篷的帽兜拢上。
“公子,”候在外面的木川迎上前,问道:“下雨了,公子上轿吧。”权墨冼有步行的习惯,但此时的天气不宜散步。
权墨冼摆摆手,道:“这点小雨,不碍事。”
想当年,他还在唐州的时候,什么样的疾风骤雨没有见过?些许雨丝算得了什么。
木川不再劝说,招呼镖师一道,两人护在权墨冼两侧,在被细雨浸湿的青石街道上,慢慢走着。
细雨中的洛阳城,仍然繁华如昔。
一名王府下人着装的中年男子,正等在一家酒楼的门口。远远见到权墨冼来了,便迎上去,拱手道:“大人,我们家王爷等着你。”
权墨冼微微挑眉,道:“你带路。”
从上次赐婚一事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齐王。
但在朝野上下,已经将他自动划入了齐王的阵营。原因无他,谁让这份赐婚的懿旨,乃是曹皇后亲自下达?
哪怕肖沛有罪,临时找来权墨冼顶替,事实仍然是事实。
☆、第七百六十六章 厚颜无耻之人
更何况,曹皇后给权墨冼赐婚的对象,乃是齐王府詹事的嫡女。
这么一来,权墨冼便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孤狼、独狼,在他的身上,打上了齐王派系的烙印。这是众人的观感,并非外力所能扭转。
于是乎,在朝堂上,站在太子一系的官员,以关景焕为首者,越发排挤于他。有意无意的,在庆隆帝跟前给他上着眼药。
而被顾尚书把持的刑部,也不是头一回想要对付权墨冼。只是他实在是死硬,他们在一时之间,着实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法子罢了。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齐王所属官员对他释放出的好意。
不过,在这些日子里,恶意也罢、善意也罢,权墨冼统统不予理会,冷淡处理。竟,还是一副当初的独狼模样。
在这个时候,齐王来寻他,必定是因为他表了忠心,得了赐婚,之后却毫无动静,不偏不倚的缘故。
权墨冼如墨的眸子微敛,齐王,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不过,也恰好了。
有些事情,正需要这样的一个时机。不过比他心中所筹谋的,稍稍提早了些许,无伤大雅。
跟随着王府下人进入酒楼,权墨冼用余光一扫,便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这座酒楼虽然名气不如醉白楼大,却因为距离六部衙门不远,环境还算雅致。在此或用饭、或请客、或小聚的官吏不少。
他微微点头示意,将一众质疑、探询、猜测的目光抛在脑后,上了二楼。二楼空无一人,想来齐王因为此次见面,将整层二楼包下。
闹得如此大的动静,又特地选在这个地方,齐王的用意,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无非是要昭告所有人,已经将朝中最有前途的、庆隆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官员,收入麾下罢了。
“王爷。”权墨冼拱手见礼。
齐王清风朗月地一笑,从主位前起身,走到他跟前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子玄总算是来了!本王盼了好些日子,总不见你上门,只好特地设宴相请。”
“这里实在是粗陋,还望子玄莫怪。”他这番话,可算是折节下交:“你若有闲,还是时不时来王府里小聚为好,本王方能好生招待。”
“王爷一番好意,在下心领。”权墨冼冷声道:“只是下官与王爷之间,并非上下级、亦非同僚,还是保持距离为佳。”
什么?
齐王一惊,转瞬心头火气。
这个人,变脸未免也太快了些!
想当日在王府,他求赐婚之时,对自己的态度是何其恭敬,甚至恭维。
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以为他是谁,以为求到了赐婚,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齐王的脸黑如锅底,五指微张,恨不得一掌捏死眼前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自己在当日真是眼瞎,竟然信了这个无耻之徒。原来他在洛阳城里的坏名声,事出有因。
“无耻!”
齐王怒喝一声,踏前一步。跟在他身后的亲卫见王爷发怒,“锵锵”几声,宝剑出鞘,划出呼啸风声,剑指权墨冼。
楼下诸位正侧耳听着动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权墨冼,不是已经投了齐王吗?
怎么这才刚刚上去,就闹得如此不愉快。
难道,传言不实?
酒楼大堂齐齐一静,众人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这其中蕴藏着的意味,真的让人看不懂了。
二楼上,权墨冼洒然一笑,面对着这凌冽剑光夷然不惧,笑道:“敢问王爷,下官如何无耻?”
他的声音有些大,连酒楼大堂中都隐约能听见。
这一下,大堂中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惊叹与权墨冼的大胆。
他所顶撞的,可不是什么没有实权的皇子,而是当朝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齐王,曹皇后的嫡长子。
而权墨冼是什么人,不过是刑部区区一名五品官员罢了。
他得到的赐婚,正是曹皇后所下懿旨,未来的岳丈更是齐王府詹事。
齐王在此大张旗鼓设宴的目的,一干人等心知肚明。
原以为,会见到齐王礼贤下士,权墨冼感激不尽的其乐融融局面。怎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等情形。
权墨冼公然不给齐王颜面,难道,那道赐婚懿旨,其中有什么别的猫腻?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越是聪明人,便想得越多一些。
来回仔细地琢磨几次,便越发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二楼上,齐王死死地盯着权墨冼看了半晌,不怒反笑。
“哈哈哈,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竭力控制着面上的神情,但抖动的面颊肌肉,仍然出卖了他内心的愤怒。
权墨冼并不在意,迎着宝剑的锋芒,缓缓举步来到桌边。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写下一行字。
他这番举动,让齐王的亲卫们摸不着头脑,只拿眼看着自家主子。
见齐王并未有指令,指着权墨冼的宝剑,也只得跟随他而移动。看上去,倒像是在簇拥着他一般。
齐王收敛着努力,走过去瞥了一眼权墨冼用茶水写下的字,用质询的目光看着他。
只见权墨冼双手作揖,道:“下官承蒙王爷错爱,赏给在下一个‘克夫’的妻子。此等美意,下官领教了!”
“下官告辞!”
说罢,他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离开二楼。
他下楼很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出现在楼梯口处。人们一怔,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气氛有些微妙。
权墨冼脚步一顿,目光缓缓扫过齐刷刷看过来的众人,丝毫没有退缩、避忌。
“啊!来来来,喝酒。”有人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朝着同伴举杯。
“哦,哦,对!”同伴猛然一拍脑门,道:“今日这桌菜,味道做得特别好,适合下酒。”
大堂里,瞬间又恢复了热闹。
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权墨冼勾了勾唇角,负手信步离开,身姿如松。
二楼上,齐王亲卫里的心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王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齐王摇摇头:“你不知道,他刚刚写了什么。”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有古怪
更何况,曹皇后给权墨冼赐婚的对象,乃是齐王府詹事的嫡女。
这么一来,权墨冼便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孤狼、独狼,在他的身上,打上了齐王派系的烙印。这是众人的观感,并非外力所能扭转。
于是乎,在朝堂上,站在太子一系的官员,以关景焕为首者,越发排挤于他。有意无意的,在庆隆帝跟前给他上着眼药。
而被顾尚书把持的刑部,也不是头一回想要对付权墨冼。只是他实在是死硬,他们在一时之间,着实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法子罢了。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齐王所属官员对他释放出的好意。
不过,在这些日子里,恶意也罢、善意也罢,权墨冼统统不予理会,冷淡处理。竟,还是一副当初的独狼模样。
在这个时候,齐王来寻他,必定是因为他表了忠心,得了赐婚,之后却毫无动静,不偏不倚的缘故。
权墨冼如墨的眸子微敛,齐王,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不过,也恰好了。
有些事情,正需要这样的一个时机。不过比他心中所筹谋的,稍稍提早了些许,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