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话好好说——也辞
时间:2019-02-07 09:09:26

  这边母女俩各自悱恻着, 那边应如墨压根没想起来府中有她们二人似的。
  “带我去祠堂吧。”
  常伯停下脚步, 尽管一路脸上透着笑意,想着老爷见到小姐, 病情一定会有所好转。
  大夫说过,老爷的病主要是心结所致。
  这心结……常伯想大抵是因为小姐。
  “小……国师不先去看老爷吗?”
  应如墨摇首,“我从来没说要去看他, 我只想看看长姐的牌位,有些话想同她说一说。”
  常伯为难,但小姐又所说没错。
  最后还是依着她,折了方向往祠堂而去。
  府中来了人,不少下人都好奇,毕竟有常伯带着,态度恭敬,而且那女子身姿不凡,气度卓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话转眼便传到这边的周以蓉和林如画耳里。
  “哼,这个臭丫头,当真是没娘教养的主儿,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去祠堂,她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娘亲莫气,想必三妹在外多年,定是十分想念亲娘和长姐。”
  “什么长姐,不过是个污了家门名声的狐媚子。”周以蓉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
  林如画抓着团扇,乖巧的站在一旁。
  这家……今日是消停不了了。
  祠堂冷清,应如墨望着门前重重牌位,她瞧见长姐在最边的位置……犹记得当年,那人不肯承认长姐的身份,连牌位都不准放进祠堂。
  还是她在那人屋前跪了两日两夜,由着二叔劝说,最后哭过了,晒过了,饿过了也就病倒了。
  醒过来,常伯告诉她,长姐已入祠堂。
  “长姐,墨儿回来了。”她上香后站在牌位跟前,话语低吟浅谈,恨不得把自己所经历的全部告知。
  “你若入了轮回,下一世投个好人家,寻个好夫郎,相夫教子。”
  应如墨沉定,矫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什么触景伤情是她想多了,因为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了。
  “墨儿,是……是你吗?”
  苍老喑哑的声音将应如墨拉回来,直挺的身子僵硬起来,应如墨微微侧首,被下人搀扶着的人,岁月在他身上应证,华发尽显,瞧着竟比常伯还要年迈。
  仿佛只要身边下人撒手,他就站不起来。
  林尚城五官拢紧,细瞧他半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似不敢相信面前所见之人是他那早早消失的小女。
  历经两世,应如墨说不出此时心境,有酸涩有不平又有些释然。这么多违逆的心绪竟一时涌现。
  “墨……儿。”他想要过来,却又有所顾及,看到应如墨如今模样,林尚城即是欣慰又是懊悔。
  交织在一起,便是羞愧。
  “林老爷。”应如墨开口。
  林尚城被噎着,“你……你叫我……叫我什么?”
  常伯跟着跑进来双目时时盯着,生怕应如墨说什么话来。
  应如墨走近他,沉吟片刻道:“当年之事不怪二叔,是我央求他送我离开的。”
  林尚城咳嗽起来,曲着身子,那咳嗽声响彻整个祠堂。
  “老爷,老爷……”常伯忙的过去搀扶拍他的背脊。
  见他咳得难受,越来越厉害。
  “噗!”
  “老爷!”
  鲜血从嘴角蔓延,林尚城直接晕过去,只是晕过去前目光一直锁在应如墨身上。
  常伯担忧,“小姐……老爷,这些年真的后悔了。”他不停摇晃着林尚城,另一个下人赶紧去找大夫。
  应如墨仿佛没听到常伯所言,半蹲下来,从袖中掏出瓶子,倒出丹药喂林尚城吃下去。
  “先带他回屋吧。”
  应如墨站起来淡淡道,林尚城的脸上泛着苍白,眼下乌青尽显。怕是许久不曾睡过好觉,还有……他这病明显是久病成疾,约是心病。
  常伯不敢耽搁,也不再顾及应如墨,连忙将林尚城扶起往卧房而去。
  这人前脚刚走,周以蓉便带着林如画过来,身后跟着十多个下人,这番阵仗着实令人好笑。
  林如画第一眼便注意到那已然蜕变的女子,眉眼间全无当年羞怯,更多的是傲气淡定。
  “你……”周以蓉看到她也是足足愣了半响,刚吐露一个字就被应如墨投过来的眼神吓得不敢动,仿佛脚底生根。
  “三妹……好久不见。”林如画先一步唤道。
  脸上笑意却未到深处,嘴上叫着三妹,态度如同客人。
  应如墨勾起一抹淡笑,好不真实,“好久不见,二姐。”
  周以蓉上上下下将其打量,最后不过一眼轻蔑,“我还道三小姐跑哪儿逍遥自在去了,如今回来可真是时候。”
  “林夫人依旧未变,还是……那般口无遮拦。”
  “哼,比不得三小姐。”
  林如画扯扯周以蓉的衣衫,到底是在下人面前,该有的威严该做的表象还是要有的。
  应如墨没有心思同她吵嘴,欲移步离开却被周以蓉挡着,“怎么,刚把老爷气病,就想走?”
  “林夫人既然知道自己夫君晕过去,还在这里同我这个外人浪费时间?”应如墨目不斜视,此刻,叶天云走过来,气势骇人。
  “哟,还带了个帮手?”周以蓉轻哼,满目嘲讽。
  叶天云蹙及夫人这般嘴脸,眼中厌恶十分明显,“需要属下做什么?”
  话从冷面男子口中说出,竟然唬住周以蓉。毕竟男子气势骇然,手中长剑带着凌厉。
  应如墨绕过周以蓉,“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三妹,你……好歹娘亲也是林府夫人……”林如画看不过去,忍不住插口。
  “你说了她是林府夫人,我可不是林府中人,就这样吧。”她微微挑眉,径直出了祠堂,叶天云紧随其后。
  周以蓉脸都黑了,“这个……这个小蹄子。”
  “娘,你还认为她是原来的三妹吗?”林如画蹙眉,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那男子一看不是普通人在应如墨跟前自称属下,那……
  “国师……我们现在去哪儿?”出了林府,应如墨显得悠哉悠哉。
  顺便买了串糖葫芦自己吃着。
  “到处逛逛吧,好歹……这也算是我的家乡。”她嘴里含着一颗鲜艳红山楂,眼中笑意明亮照人,不比来时那般沉静。
  “那国师打算在此处呆多久?”这才是叶天云最想问的。
  一国国师说离京便离京,若是被外人知晓,少不得被风言风语。
  应如墨驻足,街上热闹,她俩却还在讨论这事儿,叹口气道:“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回去的事儿再说吧。”
  “可是……”
  “没有可是,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些瓜子顺便剥壳。”
  叶天云:“……”
  回到客栈,应如墨还没坐下就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叶天云,问也没问便开门。
  林如画站在门口,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看来是背着周以蓉出来的。
  “我能进来吗?”林如画温和道。
  应如墨让开,林如画同丫鬟进门。
  “林小姐到此何事?”应如墨帮她倒了杯茶,静坐下来,林如画犹豫着,手中锦帕被她搅得生起褶皱。
  “三妹……我来……”
  应如墨挥袖,纤指抵在下颚,红唇微启,“我此前回来不过是祭拜长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所图。”
  林如画一时怔愣,脸上略有羞愧,“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越发的小。
  应如墨看着她,两人自小不算亲,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放缓语气道:“我知你担心什么,林家不是我归处,你在林家多年,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林如画原本忐忑的心境,不知为何被她这一席话瞬间抹平。
  或许……她真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
  “三妹这些年在外如何?可是受了苦?”知道这些话说得牵强,林如画到底是问出口来。
  “还好。”
  “爹……这些年常常念叨你。”
  “他醒了吗?”应如墨想起这回事。
  林如画抿下温茶颔首道:“已经醒了,嘴上一直唤着你和长姐的名字。”
  应如墨点头,再无话说,许是尴尬,林如画又接着道:“不知三妹长居何处?”
  “逍遥四方,不会在此呆多久的。”
  林如画眼波微转,犹豫道:“不瞒三妹,下月……我便要嫁做人妇,也算是了却爹的一桩心事,不知三妹可能留到那时?”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多留。”应如墨坦诚道,即便今日她觉着废话一堆,却也耐着性子。
  林如画面露遗憾,站起身来,“你我多年未见,心中有隔阂也是应该。是先前我小肚鸡肠了,不管如何,依旧希望三妹此生平安喜乐。”
  “谢谢。”应如墨知道,林如画没什么坏心思,她此时回来不仅是林家人,外人听了都不得不多怀疑些。所以,林如画先前对她态度也不算什么。
 
 
第33章 慈爱
  街上熙熙攘攘, 林如画同丫鬟缓步于街巷。
  “那……三小姐态度未免太冷漠了些,一点都不当小姐为姐姐。”丫鬟颇有些不平。
  林如画对她摇首, 一路上她想过种种, 见着应如墨以后, 原先的担忧一扫而空,“她没有留下来的心思。”
  “小姐就不怕她是故意这般骗您。”
  “不会, 一个人的眼睛仿佛拥有万般星辰,怕是这小小林府在她眼中也不过弱水一瓢罢了。”林如画想得通透,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养就察言观色。
  娘亲冲动, 她却想得仔细。
  ……
  林府
  “老爷, 您……您要不再歇歇?”常伯拦住准备起身的林尚城。
  林尚城抓着常伯的手, 颇为急切道:“墨儿呢?怎么不见她?”
  常伯面显为难,“小姐……先回客栈了。”
  “咳咳……”
  “老爷,先喝点水。”
  林尚城缓过来,厌厌的靠在床头,抓着常伯的手依旧不放,“她还是怨我恨我。”似尴尬, 似愁伤。
  “老爷, 小姐既然回来, 说明她没有忘了林府,您不必这般担忧。”
  林尚城摇摇首, 看到应如墨那一刻,女子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看到他好像见到一个熟悉的生人一般。
  “是我……是我错了, 害了她,害了如澜也害了孩子她娘。”他捶捶心口,懊悔让他抬不起头来。
  常伯看得担忧,“老爷放心,小姐……小姐现在过得很好。”他半天才憋出这一句,回来林府前,应如墨叮嘱过他莫要随意透露她的身份,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提到这里,林尚城立马问道:“墨儿到底去哪儿了,你是怎么见到她的?她这些年过得到底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让常伯苦恼好一阵才说道:“这……小姐在京中是富贵之家,许是得罪仇家,对方知晓小姐所有家底,便抓来老奴企图威胁小姐。”
  “仇家?”林尚城恍惚,连忙道:“你可无事?墨儿可无事?”
  常伯继续安抚道:“老爷放心,小姐已经长大了,也懂得保护自己,要不是小姐相救,老奴怕是回不来了。”
  林尚城颇为庆幸,而后想到应如墨得罪人,一颗心紧紧提起来,“那……墨儿……”他说到一半,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会很危险吗?”
  常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看样子,上次绑他之人来头很大,而且小姐国师,能做对头的想必身份也不是常人。
  为了不让林尚城担心,他昧着心扯谎。
  ……
  “已然过去三日,国师还打算整日呆在客栈?”叶天云熟练的剥着瓜子,这几日他真是体会到樱桃的心酸。
  应如墨靠在锦榻上,吃下一颗红艳艳的樱桃,真是酸与甜交织。
  这几日,林府的人来了不下十次,应如墨回得厌,也就闭门不见。
  “不急,先说说你昨夜去调查的结果。”
  叶天云放下瓜子,站起身来道:“林府前段时日新买了些下人,据属下调查掳走常伯的应该就是府中人。”
  “真是……拙劣的手段。”应如墨感叹道,眉眼处似乎在嘲笑柳照月的手段。
  “国师打算处理掉那些人?”
  应如墨坐起身子,拾起锦帕擦干净手,缓缓道:“本国师看起来是如此良善之人吗?”
  叶天云被噎着,他不知道应如墨同林府瓜葛,不过看样子,这恨意不浅啊。
  “罢了,柳照月现在自顾不暇,况且本国师已然同她提醒,她要是再敢出手,就休怪本国师心狠手辣。”
  不知为何,叶天云感觉一阵幽凉。
  “国师就不怕太后宁为玉碎?”
  “她顾及的在乎的比本国师还要多,不会冒这个险。”
  “可留下那些人总归是隐患。”
  “你很担心吗?那你去杀了他们啊?”应如墨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叶天云自认为自己不是应如墨的对手,只是念着林府好歹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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