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快跑,你是炮灰[快穿]——叶鲜
时间:2019-02-15 11:17:50

  折衷之计,便是拿炮急一阵缓一阵的轰,在城下骂一骂,跳个脚。
  城里的人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故而气定神闲地立在城楼上,与他打口舌官司,以唇舌为箭互插,都没什么损失。
  他们也在等山东战场的捷报,金圭大军若是胜了,他们这处之危,可迎刃而解,否则他们将毫无意外的会化成炮灰。
  “紫微,太白金星,天狼星,命运相连哪!”方机淡淡的总结时下之局。
  “我爹是天狼星?谁封的?”
  “我呀!”
  紫微是太白金星封的,太白金星是紫微封的,太白金星又封了个天狼星,想想觉得好笑,金子彦与方机坐在府衙大堂里闲侃,谈笑如风。
  不知是谁的肚子“咕”的响了一声,方机按了一下自己的肚皮,问金子彦:“你饿不饿?”
  金子彦吃惊道:“你会饿?”
  方机叹气:“会的呀,不过饿不死就是了,这几天我不吃了,我那份让给你。”
  说起这事,是个大麻烦,城中缺粮了。
  两位大人与军民同甘共苦,自然不会单独下小灶,金子彦把他家粮仓几乎搬空了,搬到军营每日清粥小米慢慢熬,熬到父亲的好消息。
  城外的士兵情形好一点,他们带的粮食不多,不过附近可以抢。
  他们在这里已经僵持了一个月了,信阳府的城墙已经惨不忍睹,焦黑、斑驳、残缺,就是不肯倒。
  值得高兴的是,城里的人,城外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丧命于炮火与刀剑。
  可他们就要饿死了呀!
  一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城外的营帐里灯火未熄,巡哨的兵整齐有序的穿梭不停,大部分士兵已经准备入睡了,远处突然飘来隐隐约约的歌声。
  “三月里等我的郎哟,是清明哟,情郎我的哥哥,话儿讲得明,话儿讲得明,凉水能点灯。”
  “五月里等我的郎哟,是端阳哟,缎子那个鞋子做两双,端在郎面前,问郎穿哪双?郎哟……”
  “九月里等我的郎哟,九月九,情郎我的哥哥哟,是我的心头肉,妹的心头肉,怎么舍得丢,郎哟……”
  “腊月里等我的郎哟,是新年哟,家家那个户户把灯笼挂,大红灯笼,照到我的郎,回家……”
  这是一群年轻女人的声音,用柔美的嗓音,充沛的感情吟唱着她们异乡的情人。
  要命的是,这是一首南方的歌谣,调子起伏不大,婉转哀切,如吟诗,如咏叹,勾起人深藏的思肠。
  湖广兵们清醒了,纷纷钻出帐篷。
  城墙上站着许多年轻的女人,她们站成一条线,在月色下吟唱。
  有的女子过于敏感多愁,唱出了心中情,眼中泪,盈盈的挂在腮边,惹人怜。
  关英提着大刀走了出来,定睛一看,这群女人中间夹着个男人,正是那饶舌利口的紫微星。
  紫微星朝他微笑:“关都督,好听吗?”
  关都督毫无示弱的还击:“金星君,饿了么?”
 
 
第36章 重生爸爸穿越儿
  一首缠绵的情歌唱完, 城下的士兵们听得如痴如醉, 不知谁起的头,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 接着有人朝城上扔食物,接着有更多的人效仿, 一个个油纸包朝城墙上乱飞。
  有的被城楼上的姑娘们接住,有的落到城内,金子彦也接住了一个, 打开, 是两个冷了的黄馍, 他朝城下气急败坏的关英笑道:“多谢关都督,我不饿。”
  关英朝着他的士兵们大叫:“都给老子滚回去!督训官何在?把他们弄回去, 老子要行军法了!”
  金子彦怀里揣着两个冷馍, 回去加了热,把饿着肚子入睡的方机叫起来,一人一个开啃,他也没有想到,叫女人们去城楼上唱个歌, 还能收到不少打赏。
  山东中部的战况可谓惨烈,朝廷与反军俱是倾巢而出,背水而博。
  那一场流星雨的降落, 给圭王部注入满满的元气,拥有天命星君的圭军士气大振,以逸待劳, 这两个大便宜弥补了武器上的略逊。
  双方在鲁地激战月余,圭军步步推进,山东再失十余州县。
  关英隔几日便接到一封朝廷诏令,命他火速攻城,务必拿下紫微。诏令一封比一封急迫,最后一封却是令他分兵回援山东。
  关英寝食难安,要他回援山东,朝廷军必定是败了。
  踌躇一番,分了五万兵北上,留小半依然守在这里,却把北门的守军尽数撤了,四门围其三,网开一面。
  金子彦与方机在府衙内饮酒庆祝,空腹喝酒,醉的特别快,两三杯之后两个人脸都红润起来,他们乘着酒意登上南门的城楼,给这位骑墙摇晃望风行事的都督送行。
  关英说话客气了许多,朝着城上一抱拳:“二位星君,关某去也,后会有期!”
  金子彦与方机拱手回礼:“都督好走不送。”
  城上又有女人们在唱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绵长哀婉的调子,把正在缓缓撤军的关都督唱笑了。
  “他娘的!这是打的什么仗?!”
  的确不像是打仗,仿佛是在玩过家家。
  关英百感交集,他的兵一个也没死成(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多月,在城下吃了睡,睡了起来撩妹,偶尔发几声炮,像是在放礼花。
  湖广兵们舍不得走,这是他们经历的最舒服有趣的一场战争,没有流血,还有歌声伴他们入眠,离别时再来相送。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后退改道,朝身后的城楼挥手,依依作别,齐声和唱:“长亭外,古道边……”
  关英领着五万兵北进,沿途观光赏景,连剿散匪都懒得剿了,战报一道道传来,山东已失了大半,朝廷卫节节败退,溃兵比伤亡兵还多。
  他再也没有接到过朝廷传来的诏令,却收到了金圭王的书信。
  他抖着手打开,上面写了短短几句话:“都督既已网开一面,何故北来跋涉?既叛朝廷,又攻吾军,君自居于何地?不若退居湖广,种桑麻养菊花,吾保都帅福寿无穷也!”
  关英看了信,金圭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已对其子留情放生,何必再来为朝廷效力,与他为敌?若是按兵不动,待他拿下江山,可保他性命(寿)与爵禄(福)。
  关英不敢回去,也不敢北进了,他僵在中间进退两难。
  圭王军自京畿军溃败后,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沿途各州县望风而降,偶有抵抗,未几而破,大军很快进入河北,直逼京城。
  自信阳府解围后,两位星君又吃上了饱饭,他们感觉很满足,夜里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看星星,秋季的星空并不那么明朗,月不明星不亮,薄云如雾朦胧。
  金子彦望天:“我爹大业将成,你什么时候变回来?”
  “变成什么样子?”
  “你原来的样子。”
  “我原来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你不肯变回来是?”
  方机望天:“当初,他起兵是我说通的,他一路所向披靡,是我助力,他遇灾厄,是我神机谋算,我,方机,是开国功臣!”
  金子彦从藤椅上爬起来,惊讶的望着身边横躺的人。
  “机机,你想干什么?”
  “躺下,跟我一起赏星。”方机抬手挥了挥。
  他慢悠悠的摇着扇子驱蚊,婉转轻言,吐露他的心思。
  “他敬我如神,与我称兄弟,曾言,若得江山,必与我同享,我不要他与我享什么江山,这开国元勋的待遇,我倒是想品一品。”
  “我要做开国良相,青史留名,永垂千古。”
  “英雄无志,枉担其名,既然做了个人,就要活得轰轰烈烈,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金子彦听他娓娓而谈,心中颇受触动。
  夜间得一梦,梦中的方机一身朱红补服,纱翅帽冠,长身玉立于丹犀之上,意气风发,雄压群臣。
  这梦只是他的臆想而生,自古开国功臣,并没有几个能善始善终,不过他希望方机能有一番不同的青云路。
  圭王大胜的消息传来,守信阳府的罗峰一鼓作气领着兵马从城门冲出,装模作样围城的湖广兵不战而溃。
  战争总要有个目的,或为江山城池,或为仇恨,或为荣耀。
  守在这里的湖广兵群龙无首,心中并无战意,加上朝廷大败,他们降的降,逃的逃,各奔东西。
  金子彦与方机商量北上事宜,方机道:“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
  “对,大局已定,只要你父入京城,坐上那把龙椅,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百姓并不在意龙椅上坐着谁,接下来颁政令,稳朝局,派几支军收西部之地,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不过这机会留给我的那些同僚们好了。”
  方机嘱咐金子彦:“记住咱们的身份,两大星宿呢,新皇陛下必定遣人来迎。”
  金圭坐在乾清殿宽大的御座上,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椅,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又冷又硬,坐在上面的感觉并不舒服,椅背上雕九龙腾云花纹,龙首面目狰狞可怖,与那些祥云极不相称。
  他形容不出屁股与椅面接触那一刹那的感觉,如果硬要他描述一番,他会说像置身云雾,坐在上面看不清下方众人的心思,也看不清自己此时是何种面目表情,然后是亢奋,极度的亢奋,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深深的压在肚子里,做出威严肃穆的姿态。
  谁能料到一个乡土田地主,居然能手握乾坤,成为江山共主?
  这感觉比“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中榜进士要刺激多了。
  旧朝当然也有不怕死骂他的,他当然也不怕他们骂,一刀子下去就完事。
  软骨头的降臣更多,他瞧不上他们那点出息,却要留着他们为新朝效力,不然朝政就乱套了。
  麾下文臣武将个个加官进爵,迅速填补了旧朝倒塌时留下的缺口。
  昏君庞大的后宫,当然要遣送清理,旧朝余孽要清除,士民要安抚,他坐在乾清殿那把龙椅上忙了三天,每晚只合眼不到三个时辰。
  大局初定,金圭瘦了一圈,人却越发精神起来,明黄龙袍一披,往龙椅上一坐,十足十的一代霸君,铁血帝王。
  他依旧遣他的堂弟金胜去信阳府接儿子和大功臣方机。
  新朝改制,将五军卫改成京师左中右三营。如今的金胜封了忠义郡公,并提督左营。
  金胜再次接到这么一个美差,喜滋滋的领着三千亲兵上路了。
  信阳府军民在修补城墙,方机在屋里摇扇子,金子彦闲不住,骑着马绕着城墙查看工事修筑进度。
  金胜领一干人马浩浩而来,远远望见他家小主子骑着马在城墙下转悠,跟工匠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他翻身下马,正要行礼,金子彦看见了熟脸,欢快的叫了一声“叔叔”,策马赶过来。
  金胜一抖,忙纠正道:“啊,不,你没有叔叔!”
  “什么?你不是我堂叔吗?”虽然隔了两代,好歹也是堂亲。
  金胜为难的回答:“这个嘛,是,也不是,目前陛下并没有封哪个族弟为王,小爷还是别乱叫了,臣如今提督京师左营,咱们新朝名号叫做“炎”,不过规矩还是照着旧朝来,品级都严的很,刚进京城那几日臣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学习,免得错了被人笑话。”
  “提督大人,您的话可真多,我爹有没有说方先生什么官职?”
  说到这里,金胜一脸崇拜:“陛下没有说,不过内阁首辅这位子还空着呢,臣想着定是留给方先生的。”
  金胜见到府衙中高卧的方机,便深深一拜,这可是将来权倾朝野的大丞相啊!
  金子彦在旁道:“机机,起来收拾行李啦,我们明天就动身了。”
  金胜一愣:“呃,小爷啊,以后到了京城就不要叫机机啦,要叫方卿,要是你们两个实在感情好,就叫爱卿也可。”他很体贴的教导他家小爷。
  方机翻了个白眼,冷冷的一哼:“少废话,彦彦,我喜欢“机机”,不许改口。”什么爱卿,酸死了。
  金胜有些尴尬,便用傻笑来掩饰。
  晚上收拾好行李物件,两位星君照常在院子里赏星,金子彦有些忧虑:“机机啊,我怎么觉得心跳这么快呢?”
  方机伸手在他胸口一摸:“没事,紧张的。”
  金子彦伸手摸了回去:“我看你紧不紧张。”
  结果方机并不紧张,因为他没有心跳。
  历朝历代开国君主,大多喜欢杀功臣,金子彦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方机的为官路并不乐观。
  既然方机没有心跳,应该就是杀不死的?
  “机机,你会伤心吗?”
  “哈哈哈哈……”方机意气风发,仰天长笑:“只有吾令天下人伤心!”
 
 
第37章 重生爸爸穿越儿
  金胜从京城带了四辆香樟驷马车架, 为迎接贵人之用, 金圭夫人单独乘一辆,两房姨娘共乘一辆, 方机和金子彦这两位贵人却挤在一辆车中。
  金胜骑着马走在车旁,听着车厢里断断续续的谈笑声。
  金子彦:“机机, 你知道什么是高处不胜寒吗?”
  方机:“彦彦不用怕,咱们互nuan。”
  金子彦:“互nuan是什么?”
  方机:“就是抱成一个团儿,人前咱们做个高贵冷艳, 人后咱们随意翻滚。”
  金子彦:“哈哈哈哈哈哈……”
  金胜一路上不知听这位小爷笑多少回了, 眼看快要到京城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金胜轻轻敲了一下车壁, 提醒道:“小爷, 到京城以后,不管见了多大品级的官,还是黎民百姓,宫女太监,您都要把脸绷起来, 不能多笑啊。”
  金子彦的脸出现在车窗上,正如金胜所言,板板肃肃绷着一张脸。
  他淡淡的开口道:“金卿言之有理, 不过呢,脸是我自己的,我想哭就哭, 想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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