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快跑,你是炮灰[快穿]——叶鲜
时间:2019-02-15 11:17:50

  金胜叹气,车上这二位爷,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再难伺候也得受着,这两个可都是皇帝陛下的心头宝,后头两车上的三个女人可能已经开始暗搓搓的开始宫斗了,还是不要去听了。
  江山改朝换代,京城依旧热闹繁华。
  皇城第一街紫金街官衙林立,朝廷内阁及六部公衙皆设于此处,品级高的大员、皇亲国戚皆由皇帝钦赐府第,也多半在此,放眼一望,整条街楼宇鳞次栉比,气势恢宏。
  新朝头号大功臣方机的新府邸,是旧朝一个十分受宠的亲王闲置的府邸加以修缮而成,规制与众不同,门楣上还挂着大红的绸布。
  方机在自己的府第前下了车,金子彦与他作别,跟着嫡母及姨娘们换车入宫。
  下午,官印文书就送到了方府,还有十几套新制的朝服、礼服、官帽,大箱的赏赐,成群的男女仆役,一整个下午,方机忙着接受皇帝的赏赐。
  次日方首辅入宫谢恩,君臣在御书房促膝长谈。
  身穿朱红朝服,头戴翅帽的方机少了几分仙气,举止沉稳,端端肃肃一副儒臣的姿态。
  炎帝金圭笑容亲切,询问起居作息,谈论天气风物,一番家常闲聊之后进入正题。
  依旧制,各地奏章由通政司汇总交予内阁,由内阁出票拟,送司礼监,太监秉笔皇帝批红,再送入内阁,发六部执行。
  君臣二人讨论了一番,方机谏言裁撤司礼监,以免宦官干政,乱局重现。
  皇帝沉吟半响,说道:“此事容日后再议。”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素有“内相”一说,这是专门针对于内阁首辅这个“外相”而言的。
  内阁统摄六部,职权滔天,庆朝之前,内阁坐大,皇帝政令难行,帝相水火不容是为常态。
  庆朝立,削内阁之权,增设司礼监,给批红之权,凌驾于内阁票拟之上,方得以制衡。
  从此内相与外相之间,明争暗斗,此消彼长,一个不慎,宦官就踩在阁臣们头上的情形屡见不鲜。
  皇帝自知宦官之弊,然而内阁坐大,也非他所乐见,司礼监这一茬搁置再议。
  “方卿回去早点歇息,明日大朝,百官拜见,有得劳累了。”
  然而方机并不打算辞出,他还有要紧的事要问。
  “陛下,听闻紫微星君昨夜宿于乾泰殿?”
  “有何不妥吗?朕的乾泰殿甚广,多日不见,父子且亲近一时,想必御史们不至于小题大做。”
  方机暗道:御史上疏议论你皇帝处事失当,可不关我的事儿。
  “臣的意思是,陛下对于紫微的安排,尚未有决断?”
  提到这个,皇帝长长的一叹,自古至今,立储是个比天还大的麻烦事。
  提到国本之事,不光是皇帝头疼,就连平常最敷衍混日子等死的大臣们都立即变得鸡血起来,拉帮结派,各抒己见。
  立储,从来都是一场流着暗血冒着明烟的大战。
  “方卿啊,自古之立国本,有立嫡、立长、立贤、立爱之说,卿以为如何?”
  “臣想知道,紫微如今占了几条,缺了几条?”
  “彦儿居长,朕爱之,贤否,朕说了不算,诸臣必有议论。”
  方机反驳道:“紫微如何不贤?以一己之身,赴千里危地,解大军之厄,其勇其志,臣自问不及。再者,臣方机,乃诸臣之一,百臣之首,有议论之权,臣请立紫微为主。”
  日后皇帝后宫多了,儿子一个个的冒出来,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皇帝也有难处,他皱着两道浓黑的眉:“方卿,朕知道你爱惜他,朕何尝不是?不过这事且先缓缓。”
  他的三个女人接进宫,位份还没定呢,先叫内务府把三个糟糠妻妾混在一个宫里住了。
  正房夫人,该晋后位,然儿子却是二房姨娘所出,母以子贵,儿子先立了储,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安排?
  大臣们闲得慌,最爱管皇帝的家事,美其名曰:皇家无私事,一举一动皆关国运。
  若是把这几个潜时旧人通通抛在妃位,再立高门新后,他这新皇帝的名声就烂到沟里去了。
  晚上皇帝借口事忙,独宿乾泰殿,三个女人一个也不搭理,让她们自己先唱个戏。
  奏章批红之后还早,便往配殿去找儿子。
  金子彦日子过得清闲,这会儿正靠在床头翻书,披散头发,只穿一件素色中衣,灯光微黄,染出一道清逸怡然的暖色身影。
  金圭大步疾行进来,把儿子这幅挑灯夜读的形象一瞧,笑道:“小紫微这是要考状元,改做文曲星了?”
  金子彦放下书,朝父亲微笑:“很遗憾,嘉佑二十七年的春闱,儿子只考了二十九名,真是惭愧。”
  现在叫他去考,可能一百二十九名都考不出来,名落孙山,因此没事就加紧恶补。
  “儿子啊,你已经很能干啦,对啦,你那姨娘嫡母没找过你?”金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与儿子拉家常,不过语含深意。
  金子彦明白他的意思,调侃回去:“爹呀,这么晚了,你不翻牌子吗?”
  “咳咳,宫里的绿头牌还没制好。”
  金子彦头疼的紧,来时的路上,嫡母和亲娘就抽空找过他了。
  嫡母说:“彦儿,你小时候娘可没少给你穿衣把尿,你姨娘那会儿才十九,什么都不懂,都是娘帮着她养,你就是娘的半个儿呢!”
  亲娘对他道:“儿啊,你爹登了大位,将来这天下就是你的,你可要把牢了,娘以后跟着你也享享福。”
  金子彦明白这几个女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他刚回家那会儿,她们趴在他身上哭,他就知道她们对他的感情不假。
  只是后位太诱人,退一步就低头俯首,进一步则母仪天下。
  他的嫡母和亲娘都出生富家,多少都有一些见识,谁也不想放弃这顶诱人的凤冠。
  金子彦理解她们的心情,他左右为难,进宫后就在乾泰殿里没出去过,也不知道她们在宫里怎么样了。
  他的皇帝爹不去翻牌子,大概也是为这个发愁。
  他不明白的是,这些女人为什么要来找他?好像只要他去跟皇帝撒个娇,就能决定她们的后位一样。
  亲娘也好,嫡母也好,这个后位不管谁来坐,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他也不能去跟他爹提意见,但是有些事不能拖,拖长了便夜长梦多。
  万一他爹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糟糠妻妾都甩了,再寻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那个位子上,他还得管那个年轻的女人叫娘,这就要命了。
  “爹,有些事情要早做决断。”
  金圭深深的看着他的儿子,点头道:“你说的对,有些事是要办一办了。”
  他站起来,走到殿门口朝外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一套杏黄的衣物和一顶金黄的冠子。
  金圭把衣服抖开,是一套三件式的正服,内衬中衣加外袍,连腰带都是纯正的杏黄色。衣襟、袖口跟下摆上绣着五爪金龙。
  这套衣服的颜色太过高贵,款式太过华丽,坐在床上的金子彦那衣服看了一眼,就转向他的父亲。
  金圭朝他微笑:“起来,试试看?”
  金子彦下床穿上了那套杏黄色的正服,头发也梳了起来,用那顶金冠套住。
  往镜子跟前一照,金子彦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恬淡怡然被这明晃晃的颜色压得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庄严霸气,镜中人很陌生,不像他自己。
  金圭看着他的儿子,满意的微笑。
  “彦儿,笑一个。”
  金子彦嘴角一扯。
  “把脸蛋绷起来。”
  金子彦神色肃然的看着他:“爹,以后都不能笑了吗?”
  金圭哈哈笑道:“可以哭,可以笑,不过要注意分寸。”
  金子彦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爹,这身衣服暂时不能穿,我得先去问……”
  “问方机?”
  金子彦忙道:“不,问个卦。”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还没有想好,到底是要浪里行舟,还是岸边闲游?
 
 
第38章 重生爸爸穿越儿
  金圭微怒:“问什么卦?你老子爹就是个活卦象, 明日一早去上朝, 早点睡。”
  还没有正式册封就随朝参政,金圭这皇帝处事当得起雷厉风行了。
  卯时正, 朝钟三响,乾清殿侧殿等候的大臣们依次入殿分列两班。
  左手文臣打头的是一身朱红朝服的内阁首辅方机, 他目不斜视,宝相庄严,率领文武众臣三呼朝拜。
  金子彦一身杏黄服色, 立于御座右手下方丹樨上, 阶下众臣就认得两个, 除了方机就是立于武班第二的堂叔金胜。
  金子彦还没有名分,站在这里和皇帝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有些高调了, 他想着议事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的丞相也不例外,方机掏出一本连夜写好的奏疏交内侍呈上御案。
  奏疏上提三条新政,其中第三条是改革科举制,八股文外新增天文、地理、算筹、农学, 以评分优秀者各取前十名入六部参政。
  此议一出,诸臣哗然,武班那边动静小些, 文臣这一列,吸气声、啧啧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有遗老出列,高声反对:“臣以为不妥!吾辈皆孔孟圣人子弟, 当以儒学文章为本,此等外流末技,何德忝列朝堂之上,简直有辱斯文!”
  方首辅立时驳斥:“天文、地理、算筹、农学如何成了末技?汝头顶何物?脚踩何物?腹中何物?所居何物?”
  这位遗老对空降的丞相并无尊敬之意,冷冷的翻了个白眼,退回自己的位置。
  吏部侍郎站了出来:“臣附议高大人,我等头顶天,天未塌,脚踏地,地未陷,腹中有食身有衣,万民安居广厦,国泰民安,何故标新立异,以哗众人,反添祸乱?”
  方机面色不变:“安陈守故,不思进取,令有才之士没于乡野,汝辈可归乡养菊矣。”
  礼部侍郎呵呵一笑,和了个稀泥:“方阁部此言重矣,大炎新立,革新之事可缓缓图之。”
  方机眯着眼笑道:“缓个十年八年如何?”
  礼部侍郎面孔一僵,员外郎向他递了个眼色,出列道:“听闻方阁部于新朝居功至伟,吾等感佩!然此举实属操之过急,臣以为缓个二十年也无妨。”
  新任内阁首辅舌战群儒,不是他口舌不伶俐,实在是对方人多,一个个车轮一样的滚出来,碾一下又缩回去,御座上的皇帝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有点看戏的意思。
  丹樨上突然传来一道年轻带笑的声音:“几位大人是不是拜过把子?”
  众臣齐齐抬首,就见御座旁穿着太子服色的皇长子,正一脸笑容的望着他们,他笑得亲切又好看,但明显有点假。
  金子彦准备低调闭嘴的,见方机被一堆人围攻,忍不住放了个炮。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指责他们结党之意,几个舌战方机的大臣心里不痛快,面上不敢露出来。
  这位皇长子名分未立,衣服先穿上了,皇帝目前就这么一个儿子,据说还是天上下凡司帝命的星宿,这储位想必十成十稳了。
  礼部员外郎面皮稍厚,腆着脸微笑:“殿下说笑了,把子不曾拜过,宴席上喝过几口酒倒是真的。”
  金子彦惊于他的油滑老道,朝他笑道:“这位卿家,报个名号上来,孤改日请你喝两盅。”
  礼部员外郎豁出去了:“禀殿下,微臣刘进忠,忝居礼部员外郎一职。”
  方机看不惯他这副油头油脸的样子,忍不住讽刺了一句:“刘大人也知忝列其位啊,殿下的酒你还是不要喝了。”
  金子彦道:“言归正传,天未塌,悬于头顶,不可不察;地未陷,立足之本,不可不究。天地玄奥,人处其中,待其如父母,与之为友,才得善待,轻之,则受其祸。天文、地理、农学、算筹皆安身立命之本,与文章齐肩,并无贵贱之分。国之大者,如驷马之车,士农工商并行,方得久远。”
  方机朝上拱手:“殿下英明。”
  金子彦朝下回礼:“丞相贤能。”
  皇帝在御座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眉来眼去:“此事日后再议,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辰时散朝,皇帝从乾清殿侧门回后宫,站了大半个时辰的诸臣回偏殿稍事休息,整理随身物品,准备回衙门理事。
  方机身边围了几个官员,谄笑着寒暄,皇长子出现在门口,朝方机微笑:“丞相下值后,可否小酌一杯?”
  方机拱手:“谢殿下邀,敢不从命!”
  大臣们纷纷离殿,礼部员外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腹诽:“你们两个才拜了把子!”
  晚上二位把兄弟在相府小酌,金子彦脱了一身明晃晃的皮,方机也是一身素色,两人踞坐案几两边,高谈阔论。
  “形势不妙啊,我的贤相。”
  “万事开头难,且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到时候让他们哭着管我叫爹。”方机一拍桌案,豪言壮语。
  才喝了几杯,一个小黄门匆匆来传口谕:“殿下,陛下叫您速速回宫。”
  金圭批完奏折,照例去配殿找儿子,儿子不在,一问方知去了丞相府。
  想到早上二人在朝堂上眉来眼去的情形,忍不住心头冒火,当即叫内侍去传口谕。
  金子彦料定自己要挨骂,他的直觉一向很灵,回宫后洗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站在皇帝面前。
  果然皇帝还是闻出了他身上一股酒味,一脸不悦:“天天往丞相府钻,像个什么样子,要喝酒爹陪你喝,对了,你还没有加冠,不许喝酒!”
  金子彦老老实实听着,乖乖巧巧答应,皇帝火气下去了,招手把儿子叫到身边坐下,商量立储的日子,之后以储君身份行冠礼,拜大儒为师,设东宫詹事府诸项事宜。
  金子彦在乾泰宫配殿住了三日,待东面的端翊收拾一新便住了进去,听闻他乔迁新居,方机携礼物来贺喜,两人在东宫又小酌了一回,不巧又被前来的皇帝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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