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荣宠记——漫步长安
时间:2019-03-09 09:44:16

  人。
  碧姜不用人带路,径直去了思玉轩。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地方,思玉思玉,周梁真是在恶
  心她。
  思玉轩比起原来扶茶的那个茗香院,要大了许多,而且更加雅致。院子里种着翠竹,另一边是碧桃。
  角落拐弯,处处是景。小桥流水,雨榭楼台。小径通幽处,是开得正艳的兰草。
  越是走近厢房,她就越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对于血的气息,她比寻常的人更加敏感。在裕西关,在那些战
  死的将士们身上,她闻过太多。
  小菊正好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碧姜,忙行着礼,惊喜地对里面道:“姨娘,郡主来看您
  了?”
  碧姜带着赵婶进去,绿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许是听到她来了,身子半抬着,想要坐起来。
  “你赶紧躺着,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身子弱,孩子……再是如何精心养着,都是保不住的。”绿衣勉强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早些没
  了也好,总好过长大些再没。”
  “先养好身子再说。”
  碧姜把她按下去,让她重新躺好。其实不用大夫说,也能猜到她的孩子保不住。她们的身子都太过娇弱,
  本就是难有子嗣的。
  屋子里除了小菊,再无别人。
  虽说只是个姨娘,但刚失去孩子,周梁那家伙也不过来看一下。碧姜暗思着,眼里冒着冷气,“除了大
  夫,可还有人来看过你?”
  绿衣挤出一个笑,“我是什么身份?他们哪会来看我?方才青云姐姐还在,这会儿去给我煎药了。”
  小菊嘴巴动了一下,似有话要讲。绿衣微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示意不许多言。
  碧姜是宫里长大的,后宅的那些是非一清二楚。绿衣虽然身子弱,但也不一定就保不住孩子。或许还有其
  它的缘故。
  “你,过来。”
  她朝小菊招手,小菊依言上前,忐忑地先看了一眼绿衣,再看向碧姜。
  “你来说说,你们姨娘是吃过什么东西,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
  小菊又看了一眼绿衣。
  “你看你姨娘做什么,我在问你的话。”
  碧姜厉声喝着,小菊“扑咚”跪下去,“回郡主的话,我们姨娘本来一直好好的。虽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
  孕,可也没乱吃东西。是大小姐……大小姐昨天从国公府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姨娘叫去,不知怎么的就说
  姨娘出身低贱,没有规矩。不由人分说,就让姨娘跪在外面。一直跪到戊时正,才放姨娘回来……”
  “周琴娘为何罚你?”
  绿衣不敢直视她的眼,低着头,“姐姐,我这样的出身,她想罚我自会找出一百个理由。她说我举止不
  端,有伤风化……”
  “姨娘什么也没有做,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大小姐就那样训斥姨娘。”
  “小菊…………”
  绿衣不想小菊再说,碧姜姐姐已经顾她够多,她不想再为侯府的事情麻烦姐姐。再说,她不过是个妾室,
  受些委屈是正常的。
  侯府没有主母,她一个妾室本就是不被允许有子嗣的。那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去了,说明他们没有
  母子缘份。
  “碧姜姐姐,我没事。你知道的,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也是件麻烦事。”
  碧姜何尝不知道正妻不进门,府中不能有庶出子女的道理。永忠侯府不像敬国公府那样不顾世俗礼法,自
  是不允许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周琴娘昨天拿绿衣撒气,是何缘由?
  她凝着眉,想起在国公府里,周琴娘那充满敌意的眼神。
  莫非侯府想和国公府结亲,周琴娘以为自己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才把气撒到绿衣的头上。那说绿衣出身低
  贱,举止不端的话,是不是在含沙射影,暗指自己。
  真是这样,那就是自己连累了绿衣。
  “你回去,找挽缨拿公主的帖子,去宫里请常太医。”
  绿衣一惊,“碧姜姐姐,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为我去请太医?”
  “你的身子要好好让人瞧过,否则不调养好,会落下病根。”
  余下的她没有多说,想必绿衣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次要是没调理好,以绿衣的身子,恐怕以后难想再有
  身孕。
  绿衣喃喃,“姐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只是我这样的身份,活着有福就享,没福就混吃等死,何必再有
  儿女,何必呢?”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养好身子,进可攻退可守。总比完全没有念想要好,说不定你的儿女将来孝顺,
  你能享福一辈子。”
  绿衣被她说得露出笑意,“若真是那样,就托姐姐的吉言。”
  碧姜没有在说什么,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这时,有人掀帘进来。一身桃色衣裙的青云端着一碗进了屋,看到碧姜在,她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就神色
  如常,端着药走近。
  “碧姜妹妹来了,我这手里端着药,没法子给你行礼,你不会怪罪吧。”
  同是落花巷的姐妹,青云是不服气给碧姜行礼。
  碧姜沉默,此时不是计较的好时候。随着青云近到跟前,方才闻到的红花味儿越来越浓。
  “把药给我。”
  她对青云说道,青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笑道:“我喂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姐妹,绿衣和你,在
  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亲妹妹。”
  “药是你自己煎的吗?”碧姜不接她的话,眼睛看着冒着热气的碗。
  “哦,是的。”
  “是哪个大夫开的药?”
  青云紧张起来,心里打着鼓。转念一想,碧姜妹妹才刚当上郡主不久,应该不会知道太多。就像自己,若
  不是今天,也不知道世间还有一味叫红花的药。
  “这我就不清楚了,是常来府里的。”
  青云说着,已经舀好一勺子,送到绿衣的嘴边。
  绿衣向来聪明,刚才碧姜姐姐一问起药,她心里就起了疑。此时眼睛看向碧姜,并未去喝那汤药。
  碧姜欺身上前,一把夺过青云手中的药,闻了一下,心道果然。
  “药里放了许多红花。”
  青云脸一白,“什么是红花?”
  “红花是一种活血的药,有身孕的女子服了会落胎,刚落胎的女子服过会落红不止,难再有孕。”
  绿衣原本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不敢相信地看着青云,“青云姐姐,药真是你自己煎的?那大夫开的药里
  就有红花吗?”
  “绿衣妹妹,我哪里认识红花,只管煎药。谁会知道药里有什么?到底是哪个心狠的想害你……”
  碧姜冷冷地盯着她,她被盯得眼神乱闪,绿衣见状,眼露失望。
  “去请你们老夫人过来。”
  小菊听到郡主的话,忙掀帘出去。
  “到底是侯府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等老夫人过来,把那大夫请来,一问便知。”
  青云身子抖了一下,原以为绿衣和自己一样,都不知道红花是什么东西。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
  人看出什么。哪成想碧姜这死丫头当了郡主果然不一样,能红花的味儿都能闻出来。
  早知道碧姜会来,她应该等会再来喂药。
  不大一会儿,老夫人来了,身边跟着周琴娘。
  老夫人脸色并不好,碧姜派人去请她,她异常恼怒。原本是府里的奴才,一摇身变成郡主,还要自己前来
  相见。
  看到碧姜手里端着一碗药,那碗药还在冒热气。
  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能闻不出红花的味儿。一闻味儿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药……是谁送来的?”
  碧姜看一眼青云,青云死死地掐着手心,“回老夫人的话,药是奴妾煎的。奴妾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拿了
  药就煎。”
  “老夫人,青云姑娘说开药的大夫是府里相熟的,不知是哪个大夫,可否请来一问?”
  老夫人心里不屑,一个妾室,服了红花又怎么样,值得大惊小怪的。那大夫常出入侯府,是个老大夫。
  她想着,莫非是自家那侄女儿做的?
  “郡主,那老大夫一直都是可用的,不会开错药。”
  “老夫人,奴妾真的是按照抓来的药煎的……”
  “你闭嘴,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子。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是见绿姨娘都成了姨娘,自己什
  么都不是。所以心生嫉恨,才会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
  老夫人指着青云,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青云的头上。
  青云脚一软,人已跪在地上。
  “碧姜妹妹,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害绿衣,我只会巴不得绿衣得宠,也能顾着我一些。我是真不知道
  药里会有红花,再说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又不能出府,去哪里弄来的红花?”
  老夫人脸一僵,像青云这样的玩意儿,是不会有银钱的。所以这红花的来路,就解释不清了。
  碧姜淡淡地看着她们,“老夫人的定论是不是太轻率了,没有询问,没有对质,就定青云的罪。青云刚才
  说得没错,她没有办法弄到红花。真的是她把红花放进药里的,那红花的来路就得仔细查查。”
  周琴娘原就憋着火,听她说要查侯府,不由得火冒三丈,“郡主好生威风,连我们侯府的事情都要插一
  手。不知郡主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们侯府的事情,我们侯府想要查什么,处置什么奴才,郡主你在一旁指手划
  脚,是不是不合规矩?”
  没错,老夫人心道,琴娘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郡主,琴娘年轻,说话直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碧姜轻轻一笑,“我怎么会与她一般见识,刚才周小姐说我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情。那我就明明白白地
  告诉你们,其他的人我不管,但绿衣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娘家人,来过问此事,有何不对?”
  绿衣一听,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青云咬着唇,原来在碧姜妹妹的心里,只有绿衣才是她的姐妹。
  为什么都是绿衣?
  比起自己,侯爷明显喜欢绿衣些,留在绿衣屋子的时候多。绿衣还有姨娘的身份,还能时常出府,还能进
  出公主府。
  为什么同是姐妹,自己就是比不上绿衣?
  “一个姨娘,哪里来的娘家人?”周琴娘斜了绿衣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轻视。
  碧姜突然就笑了,这周琴娘倒是提醒了自己。绿衣是个姨娘,侯府不会认一个姨娘的亲戚。绿衣想享一辈
  子的福,此番也是因为自己才遭的罪,她是不是该想想如何补偿绿衣?
  她的笑,让老夫人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郡主,琴娘是无心之言,你莫放在心上。你说得没错,确实得好好过问。来人哪,去把大夫请来。我要
  问问,他给绿姨娘开的是什么药,怎么就混进了红花?”
  那婆子明白了她话的意思,快速地去请人。
  青云身子抖得厉害,几乎快要倒地的模样。到底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也不知道后宅的一些手段,她现在满
  心的后怕。
  要是没人承认,那自己就成了顶罪的。可是她不敢供出柳夫人,一旦把柳夫人拉进来,恐怕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碧姜冷冷地看着她,目光犹看一个死人。
  青云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其实不光是她这样想,老夫人亦是如此想的。无论这事到底是谁指使的,到头来,扛罪的都是青云一个人。
  一个下贱玩意儿生死,没人会看在眼里。
 
 
第42章 
  那老大夫被请来后,指天发誓说自己的药里没有红花。
  “老夫行了一辈子医,哪里会不知道小产后的妇人不能服用红花。说句不忌讳的话,在产后的妇人药中加
  红花,那是有损阴德的。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
  药单子上是不可能出现红花的,药虽然是在大夫自行配的,但不用细审,也知道老大夫没有撒谎。
  碧姜相信他,老夫人自然更相信他。
  至于红药是谁给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
  老夫人当下就要处置青云,“我就说是你这个贱婢害人,连自己的姐妹都害……”
  “慢着,老夫人,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好好查查红花是从哪里来的吗?青云身无分文,不能出府,总不能凭
  空变出红花来,你说是不是?”
  “谁知道她怎么弄来的,总之药是她煎的,不是她放的,还能有谁?”
  这是要强行定罪?倒也没错,青云不过是个买进府的奴才,侯府想处置一个奴才,哪用得着讲什么证据。
  说穿了,下人们的命都是掌握在主子们的手中。主子们若是不喜,随意打杀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青云脸色白得吓人,失声尖叫,“老夫人,不是奴妾做的,是柳夫人威胁奴妾做的……”
  “你住口,还想把事情赖到别人的头上!”
  “老夫人,奴妾没有乱说,柳夫人弄来的红花……说是什么补药。奴妾哪里认识什么红药,听都没有听过。
  想着绿衣身子不好,正是要补的时候……当时,奴妾还在心里感激柳夫人,觉得柳夫人是好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