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不良——木耳甜橙
时间:2019-03-27 09:52:08

  娄晟比她敏锐许多,猫爪子扯了扯她衣袖:回屋去吧,帝君会处理,我们不便插手。
  灵虹实替公主担忧,这三年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也曾埋怨过帝君为何迟迟不归。此时却也知这事容不得他人劝说,看了几眼,才抱着娄晟回房。
  步莨怔了良久,就因手臂传来的热度,是他掌心熟悉的温热,却才回了神——他回来了,当真回来了,不是梦!
  最初的一年,她每每幻想他回来时,定然会忍不住哭着扑入他怀中,诉说自己的思念。第二年,她心底有怨有气,想着他回来时,自己铁定会劈头盖脸爽爽地骂一顿,才称心。
  第三年——她再也没敢想,一想就是痛,扯着心口的痛。此时此刻,没有曾预料的怒火,也没有自己以为的痛哭流涕。她自己也有些茫然,仿佛突然有个大罩,将她情绪全然封堵,任凭暗涌如潮,她唇齿间风平浪静。
  “我同他没有你认为的男女关系,他确实是说过喜欢我,但我从没有回应过他。”步莨语气淡然平常,耐心解释。
  帝君适才安心,松了口气。却不喜她始终避开视线,两手从她臂上移至脸颊,捧着她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可四目对视,她眸眼如无风之下的水面,窥探不到一丝涟漪,没有伤心、没有愤怒、没有惊喜,平静得令他生出几分慌乱。
  “阿莨……”
  步莨握住他手拉下,说道:“你在这儿坐着稍等,我进屋拿一样东西给你。”她转身朝屋内走去。
  帝君攒步上前:“我随你一同入屋。”
  步莨倏然回身:“你在外边稍等。”她重复了一遍,不过口吻更坚决不容置喙。
  她从来对他是欢喜的、恋慕的,帝君何时见过她这般淡漠冰冷的神情,只觉此时不可忤逆她的意思,遂安安份份坐在外边等。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步莨从里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在桌上:“我不知应当何种格式,不过内容写对大抵就行,你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帝君不知所以,拿起纸展开,还等不及阅读内容,顶端两个大字‘休书’赧然映入眼中。
  帝君盯着那两字又看了几遍,察觉自己并未眼花,他险些气不顺,岔了两口。
  握着纸的手发颤,无暇看里边写的什么,瞪向她:“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你方才进去临时写的?”
  步莨显得格外淡然:“何时写的不重要,既然你回来了,这休书自然得写给你。你不如看看我写的,没有问题就拿着离开吧,往后咱们桥归桥路……”
  步莨话音戛然止住,愕然看那休书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粉齑。曲巧思说的没错,他果然有此功力,妖术了得!
  面色铁青的帝君一挥手,休书化成的粉末顿时在步莨眼前散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曾许诺娶了我就得负责一辈子?如何还敢说出桥归桥路归路的话!”
  帝君一步踏前紧握她手臂,拽着她就往屋里走去。步莨力弱,争持不下,只得被他拽进了屋子。
  帝君将门一关,只听嘭的响声,震得门框抖动,也震得步莨心底瑟缩。
  她两脚才踏入屋中,眨眼就被他抵在门上。
  他欺身压去,扣死她手腕。步莨觉得自己就像块砧板上的肉,动弹不得,等着被他切剁砍削。
  她心底火苗被他这粗鲁的举止激得迸迸而起,明明离开的是他,几年不归家,音讯全无。今夜突然回来,没有解释没有理由,还不能休了他?!
  这是个什么妖道理!还有没有天理!步莨怒火冲顶,咬牙抬头就要开口责骂。
  “你竟然写休书!!你竟想休了我?!”帝君目眦怒吼。
  步莨吓呆,心下一哆嗦,刚升腾起的火苗咻的一声,被他眼底裹霜夹冰的寒意淬了个彻底,没敢再冒出来……
 
 
第四十三章 
  帝君铁青的脸色气得渐渐煞白, 又慢慢憋成了红,气血在胸间翻滚,就差被她气吐血, 当场倒地不起。
  “我日思夜想,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惦念着你,无时无刻不想着早些回来见你。等我终于见到你, 你不知我多想拥你入怀, 以解相思苦, 你却给我休书?!”
  步莨听得懵然雾里, 难道不是他当初一气之下离开吗?说是有急事,不过是恼怒之后离开她的借口。怎的看起来好似煎熬委屈的是他。
  帝君见她愣着眼被唬住似的,自己发怒的样子太过凶狠?
  却又暗暗想:这样也好,气势上暂且将她先压住, 如此她才会好好听我说的话, 不会像之前佯佯不睬状。
  帝君稍敛情绪, 终究哪舍得真吓坏她。低身凝看她双目, 诚心致歉:“我的确有错。那晚事发突然,旧友寻来,有件棘手的事急需我帮他处理。我本以为一年时日足矣,才于信中言明一年, 哪知事情出乎预料, 我却分。身乏术,难来告知你一声。让你这几年痛苦无措、惴惴不安, 皆错在我。”
  “回来路上,我就想,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受得住,那是你该发泄的。可我怎般也难料你给我一纸休书,想将我赶走。我随暂且离开,可我心仍牵挂在你这,而休书代表什么?你可知晓?这代表你要彻底离弃我。就如拿铁锥子凿我心窝,拿烙铁灼我心口,有多痛啊!”
  步莨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因为他几句话而软了心,一字一句仿佛雨霁那道彩虹,铺洒进她心门,渐渐融化这三年来凝结的层层冰霜。
  步莨视线因氤氲的泪雾而颤成了碎光,别开眼。
  怨气在喉中滚了一道又一道,结成了酸楚:“你有事当然可以离开,但你却不同我坦明。留一两句话就扼住了我命门,让我煎熬残喘。我茫然无知、提心吊胆,完全不清楚你消失的原因。那晚我们吵架,我以为你是气恼而离开。悲痛欲绝的也是我,因你未能履行诺言,我便觉得你弃我而去,再也不会回来!”
  回想度日如年的这些日子,步莨愤然推开他,紧攥拳头,噙着泪光控诉:“你只觉得那休书让你心痛,那你可知我痛了三年!你许诺不会离开我,发誓一生陪伴,可你的离去给了我当头棒喝。你是那只白鸽,你有翅膀可以飞!你若要远走,我如何拦得住?”
  她苦涩一笑,泪重难承,滴滴滑落:“我曾说,你如果消失,我定上天入地将你掳回来。可我根本对你一无所知,你一旦消失,于我而言,便是束手无策!是对我的致命一击!”
  她攥拳捶着自己胸口:“这里一日痛过一日,许多次我真恨不得将这心挖出来,如此就不会在想你的时候刀割般难受。”
  帝君惊得迅速拽下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抚摸她背:“对不起……对不起。你莫伤了自己,打我吧。我不知如何弥补这三年的缺失,只要能让你心情好些,让我做何都行,除了让我走。休书你真别想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写半个字。”
  他眼中隐着水光,声音哽咽。她字句凄苦,难以想象这三年她如何度过。
  听得她泣不成声,在自己怀中不住颤抖。帝君低头埋在她发间颈边,不停道歉,不断安抚,从未这般害怕,怕她苦痛难逝,怕她伤了自己。
  ***
  夜深阒然。床榻上,终于将泪人儿哄止了哭泣,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帝君拨开她脸颊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吻在她眼尾。步莨眼睫轻颤,许是哭累乏力,在他手臂蹭了蹭,未睁眼。
  帝君喜见她这可爱依赖的模样,又在她唇边偷了个吻,这才要起身去熄灭烛火,手臂突然被抓住。
  “你去哪儿!”
  帝君回头,见她睁大眼惊恐看着自己,他心底狠狠一揪。微微笑着,拍拍她手背,安抚道:“我去熄灭烛火,不去哪儿,别担心。”
  步莨好似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呼出一口气,躺下来,视线却未从他身上移开,紧紧盯着。
  直到他拉下床幔躺在她身边,步莨抱着他腰身,枕在他臂弯,才阖眼安心睡去。
  她抱得紧,甚至两条腿都缠在他腿上。以前睡觉时,她多半都背对他睡,基本是他主动搂着她,她甚少像今日这般,像根蔓藤将他不遗余力裹缠。
  帝君垂眸凝看她睡容,却见到她眉头拢起的褶皱,令人心怜。他抬手,指腹轻揉她眉心,直至将那处熨平了,才拥着她入睡。
  ***
  半梦半醒,帝君似听见耳边有谁说话,他惺忪睁眼。
  就见步莨满头冷汗,蜷着身子,眉头紧皱,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在做噩梦吗?帝君轻轻拍她肩,唤道:“阿莨,怎么了?”
  她未有任何意识,两手紧紧攥着衣襟,环住自己,渐渐那断续的梦呓变成短促的抽泣。眼泪从她眼角涌出,一滴一滴,直到一串连线般,湿透了枕头。
  这可吓坏了帝君,抬袖帮她擦着眼角不断落下的泪,一边不停轻声唤回她意识:“阿莨?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别哭,醒醒?”
  “曦华,别走……回来……”
  他终于听清她几句话,心口顿时像被尖刺扎入,生疼。
  帝君将她拥在怀中,一遍一遍亲过她额头,啄着她眼角的泪。“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在你身边,别怕。”
  “曦华……我没有同沈霄说过你的事,求你回来,别离开我。”
  沙哑的嗓音,哀求的口吻,无不透露她的绝望和痛苦。她定是噩梦缠身许久,才会在他回来后仍摆脱不了梦魇。
  帝君这才恍然明白,那日沈府之事错怪了她,他竟还对她发了怒,顿时懊悔不已!
  他安抚地揉拍她后背,一边在她耳边不停细语说话,时不时亲吻她脸颊唇边。良久,步莨才停止了哭声,眉头也舒展开来,靠在他怀中沉沉入睡。
  而怕她再做噩梦的帝君,一整晚没再睡,一直看着她,拍拍她背哄着她,直到天光大亮。
  之后两个多月里,帝君一夜都没真正睡着过。其实神仙没有太大需求是可以许久不睡,也只是习惯问题。
  往日在天界,同步莨成亲以前,他有时制作法器会数月不阖眼,真等身子乏了,他又会一睡一年,基本没什么规律。成亲后,在魔界时,若是没什么重大之事,步莨每晚都会按时入睡,他也便随她养成了这习惯。
  这段时日,步莨反复做噩梦,帝君心生担忧,哪有心思安睡。即便每晚因长时间抱着她,维持姿势而导致身子僵硬,他也一动不动,生怕扰了她好眠。
  渐渐,步莨噩梦越来越少,晚上也睡得踏实许多。
  按理说,帝君该松口气了。但他很愁,愁到苦思冥想也没办法解决——步莨不愿与他行夫妻之事了。
  这可非常严重!
  刚回来那些日,顾及到步莨的情绪和心境,毕竟对她而言,他离开了三年,需有个缓冲和调整的过程。帝君并未提出过这档事,而是着重修复两人的感情。他想:待彼此感情升温,那事也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可他哪晓得,表面两人看似如往常般甜蜜恩爱,这水呢,他是逐渐浇灌过去了,就差她开渠这一步,可那渠硬是被她按下闸门堵死。任凭他在里头水浪四溅,她死活不松。
  有一晚,两人在床榻吻得火热,情势已然引燃,一触即发!他伸手从她腰侧探入,正欲勾撩她许久未释的欲。念。
  步莨突然掐住他手腕,奋力一推,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明明双目迷蒙酝雾,面颊晕染霞云,却道:“莫要动手动脚,乖乖睡觉。”语毕,她钻进被窝倒头就睡去。
  本是浴火焚身之际的帝君,突然被当头灌下一大桶冰水,咻地……只剩青烟,好不酸爽。
  他甚觉情况不太妙,步莨似乎是有意识地避开与他同房,因为接吻时的动情是无法欺骗的。
  帝君左思右想,决定再来一招猛力的。
  三日后,趁步莨正在浴房泡澡。他大剌剌开门关门,又大剌剌地走到浴桶边,莞尔一笑:“我甚为想念当初同夫人的鸳鸯戏水。”
  说罢,他褪下外裳正要踏进去,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水哗啦啦溅出一地。
  帝君傻眼看着——片缕不挂的妻子!
  步莨面上半分羞怯也没,踏出浴桶,一边披上衣服一边颇为淡定道:“你若不嫌我洗过的水脏就继续泡吧,我泡好了。”
  良久,愣在原地的帝君脸上渐渐晕开了红。方才映入眼中的画面,在脑中来回循环——曼妙玲珑的身段,似雪白皙似玉润滑,淌着水珠,就如春晨饮着露水娇绽的花。
  她每一寸都美得他移不开眼。可现在窘迫的是,娇花不羞了,只能看吃不得。
  夫妻之间不和谐会造成严重的感情问题,帝君委实感到了巨大的苦恼和焦虑。
  
  娄晟心思敏感,看出帝君这些日子闷闷不乐的愁苦。一日晌午,趁步莨去寨子里办事,遂问:“帝君同公主吵架了吗?”
  自己没办法解决,总可以问问旁人,兴许能想到个法子。帝君就把实情同娄晟说了个清楚。
  娄晟四肢爪子踱步来回,忽而胡须一翘,有了!“我有一法子,当可以试试。”
  帝君问:“什么法子?速讲来。”
  娄晟猫眼眯得贼:“美色。诱惑计!”
  帝君却是摇头,无奈叹道:“此法我也大概试过,赤着上身躺在床榻,她面不改色,瞧了我两眼,就倒头睡去。”
  娄晟道:“帝君,此计策也是甚为讲究的,要天时地利人和,还得若隐若现,似有似无,方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和效果,必定一击取胜!”
  听完娄晟的精细布局后,帝君原本暗淡消极的眸光刹那就被点亮,顺摸着娄晟的猫毛,赞赏有加:“当初将你带来的确是个好决定,待阿莨轮回结束,我就带你去天虞山,让你好好吸仙气修炼。”
  娄晟委实庆幸自个儿那时运气好,撞见了帝君,不胜感激地垂首伏地,更是拍胸脯保证道:“帝君放心!您今日便可同公主水到渠成!”
  ***
  傍晚时回到石屋的步莨里外都没见到夫君,又跑去后边专门给他空出的雕琢玉器的屋子,也没见到人影。
  她登时惕然慌神,跑回前屋厨房,问正在做饭的灵虹:“曦华去哪儿了?”
  灵虹纳闷:“姑爷去了山脚的瀑布泉,说是晚饭前回来,还没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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