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荣——白小圆
时间:2019-03-30 09:11:21

  “噗嗤”一声,容姝笑出声来,见苏锦泽往下蹲了,赶忙和云初两个人,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
  拉着帷帐的三个人,一想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锦泽铁青着一张脸,为了避免放水声太过尴尬,嘴里狠狠抱怨着:“早知道这样,爷宁愿在京城里丧了命,也不会出来被你们……爷真是流年不利,天妒英才!警告你们啊,这事儿千万别传出去,否则爷的一世英名……这辈子恐怕再也娶不到媳妇了!”
  “你听我一句劝,以后别想着娶媳妇这事,死都死了,还娶什么媳妇?解决完这一次,以后白天千万别再喝水了!咱们带的这群人里头,知道你是谁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想想你的一世英名吧,哈哈哈哈哈!”说道最后,容姝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苏锦泽撇了撇嘴,终于舒服了,好不容易整理完繁琐的衣裙,他站起身来,挤了挤自己的胸,抱着肚子说道:“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别再笑了,你脸上擦的土都快成泥了!”
  三个人见他起身,赶忙收了帷帐,容姝正想再调侃两句,却听见云初急急咳嗽两声,他抬眼一看,只见巴依远远地骑着马走了过来。
  三个人赶忙敛住笑容,低垂着头扶起苏锦泽的身子,艰难往回挪去。
  巴依下了马,凑到苏锦泽的跟前,小心试探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咱们队上有胡医,要不要喊来给夫人诊一诊?”
  一边问着,眼神不动声色地往苏锦泽的身上打量。
  苏锦泽喘了几声粗气,却是没有开腔,戴着帷帽的脸“娇羞”地侧到另一边。
  “我们夫人最是恪守妇道,从来不与外男说话,胡医就不必了,我们自己带的有医婆,巴老板自去忙你的吧!”熊大挡在苏锦泽的面前,胖乎乎地手不耐烦地挥了挥,眉毛紧紧皱着,另一只手轻叩着自己腰间的大刀,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拔刀而出一样!
  云初在心底默默给她点个赞,不愧是落爷身边的人,要么不开腔,一开腔就深谙角色的精髓,一个恶丫头的形象与之前的萌萌哒完全判若两人,那胖嘟嘟的腮帮子,在软萌和横肉之间自如转换,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巴依被她这么一斥,非但没有羞恼,反而更加小心地陪着笑,眼珠子转了转,又若有似无地往苏锦泽身上打量几下,这才转身离去。
  云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见他走远了,低声对容姝说道:“三姐,暗卫借几个给我使使。”
  ……
  整整一天,苏锦泽再没敢喝一滴水,除了过一两个时辰,故意换换马车,熊大跳到马车前头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以外,风平浪静再没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每次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巴依都会巴巴地跑过来,眼睛好像带着钩子,总想拐弯抹角地把苏锦泽的庐山真面目钩出来。
  把苏锦泽气的直跳脚,恨不得抽出熊大的大刀往他身上比划几下出气!
  终于挨到黄昏时分,车队慢慢悠悠地进了岭西镇,齐五和落爷的管事商量着,专门包了一间客栈,供他们的人歇息。
  因为苏锦泽是巴依名义上的“小夫人”,所以巴依也理所应当地住进了这间客栈里。
  云初和容姝搀扶着苏锦泽进了屋子,刚一关上门,容姝便开口问道:“这人是没长脑子吗?还是色胆包天?连贵人的心头好,还是个孕妇,都敢肖想,胡人现在的胆子都这么大啦?”
  说着她指指苏锦泽的腰身……齐胸襦裙……又能看出来什么腰身!
  “他都穿成这个样子了,整个人只比粽子瘦一点,也能让那胡商看上?”
  苏锦泽把帷帽一摘,露出国色天香却又严重缺水,干巴巴的一张脸,顾不上说话,赶紧跑到桌子前,直接就着水壶往自己嘴里灌起水来。
  “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这才拿袖子抹了抹嘴,往榻几上一躺,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是在京城,敢这么看爷,爷早就让人把他的头割下来当球踢了!”
  “未必是色,这个人不简单,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云初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容姝现在对她已经是十分了解,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其中定有隐情。
  云初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等到明天一早,或许就知道了。”
 
 
第214章 密信
  深夜,月朗星稀,岭西镇一片寂静,云初一行人住下的客栈里,最北面客房的一扇窗户悄悄打开来,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被人从窗户里放了出去,那人盯着信鸽飞进漆黑的夜空,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关上了窗子。
  信鸽在夜空里飞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只听“咻”的一声响,无声跌落在地上,一个黑衣人捡起鸽子的尸身,打了几个呼哨,迅速隐在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客栈里已经是一片忙碌,熊大领着云初和容姝,小心搀扶苏锦泽从楼上下来,巴依已经等在了大堂里。
  “呦?巴依,你可以啊,我都快以为她真的是你家小夫人了!”落爷在二楼轻轻一跃,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邪邪一笑,对着巴依说道。
  “落爷的事,就是小人的事,怎么敢不尽心尽力呢!”巴依谄笑着回答。
  “行了!行了!这里都是我的人,就不用演戏了,今天你去车队前头,我来照顾你的小夫人。”落爷怏怏地朝他挥挥手。
  巴依见她神色有异,小心试探道:“落爷……可是觉得小人没有照顾好夫人?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落爷指出来,小人必会改过。”
  落爷挑了挑眉,“咱们生意做了这么多趟,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小心谨慎……”
  说到这里,她撸起袖子,嗤笑一声,“莫不是你心里有鬼?老实说来,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巴依的胡子抽了抽,强扯出一抹笑容,“爷说笑了……说笑了……”
  “没有就好,我可告诉你,这一趟货是要上贡的,敢出半点差错,老子翻脸不认人!”落爷板起脸说道,通身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巴依面色一松,赶忙回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盯着,您放心……放心……”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落爷对着容姝使个眼色,负手大步走了出去。
  “你告诉她了?”云初疑惑地问道。
  “没有啊,兴许……是她看出什么来了?”容姝也是一脸茫然。
  “你们想多了吧!落爷心思细腻,扮成男人出门在外,从没被人发现过,平日里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倘若真有事,便是看不出来,也能唬出来。”苏锦泽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胖丫鬟熊大在前头听见这句,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蛋上的肉肉抖了抖,赞道:“小夫人当真是我们公子的知己。”
  苏锦泽听见这句,没来由的浑身一僵,云初感觉到他的异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货心里有鬼呀!
  两人慢慢吞吞把苏锦泽扶上马车,熊大操起大刀耍了一通威风,云初和容姝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怜巴巴地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进车厢,打眼便瞅见小几上放了一张不起眼的字条,云初赶忙拿起字条仔细看,然后……一脸茫然地递给了容姝。
  正疑惑间,只听车夫隔着帘子压低声音禀报道:“昨夜我们派了十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蹲点守候,最后在镇子的东郊拦下了信鸽,那个信鸽是京城的勋贵们最喜养的品种,字条上写的是密语,我们破解了一整夜,都没解出来。”
  “是欢武。”容姝翻来翻去地看着字条,轻声对着云初说道。
  “这上面的字不是胡语,他一定是给京城的人传递消息。若是寻常的生意往来,不见得用这样的密语……这事儿明显是偷偷干的,还是得告诉给落爷。”云初斩钉截铁地说道。
  容姝点了点头,当机立断地掀起窗帘往外头看去。
  落爷正骑在马上,一本正经地调戏“小夫人”,容姝朝她使个眼色,她挑了挑眉,打马走了过来。
  “落爷,天气太热,赶紧上来歇一歇吧。”容姝甩着帕子唤道,蜡黄蜡黄的脸,带着一抹娇羞。
  云初眼角抽了抽,有些不忍直视。
  落爷干脆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有话好好说,别整这些幺蛾子,爷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嘴上虽然说着,却仍是翻身下马,利落地跳了进来。
  “你这脸上抹的究竟是锅灰还是土?下次减点量,看着太磕碜了。”落爷移开眼睛,仰头看着马车顶说道。
  容姝面上一僵,字条往小几上一拍,绷着脸说道:“拿去!自己看!”
  落爷疑惑地拿起字条,随意一瞥,猛然坐直了身子,凝神看了又看,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沉着声音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落爷可认得上面的字?”云初见她这副神情,心下一动,赶忙问道。
  落爷看看她,又看看容姝,放下车窗的帘子,沉吟一会儿说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密语,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巴依究竟是什么来历?”云初顾不得什么,赶忙又问。
  落爷又看了她一眼,迟疑地回答:“年前我在京里呆着无聊,经人介绍认识的,他是专门跑边境和京城这条线的大胡商,莫非……这字条是他放出去的?
  “他怎么会……”落爷说到一半,似想起什么来,脸色瞬间铁青。
  “这上头写的什么内容?”云初继续追问。
  “随行有异,西泉最东。”落爷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里尽是探究之意。
  云初瞳孔猛然一缩,攥紧了手心,错开双眼,对着容姝说道,“随行有异……恐怕说的是苏锦泽无疑……”
  落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初的侧脸,冷不丁地说了句:“三娘,你这兄弟,细细一看,长得也算不错,有股子气韵倒是少见。”
  “落爷阅美无数,当得落爷一声夸赞,小羽三生有幸。”云初学着容羽的模样有礼颔首道。
  “好了,好了,我们这趟要极隐秘才行,万一京城那边走漏了风声,咱们这个车队恐怕都会有祸事。既是你们康王府的人,更加好办。这种密信在到达延州之前还是不要发了吧!”容姝见气氛有些不对,低声打着圆场。
  “这是自然,你随我去后头的车上,我有事要问你。”落爷绷着脸对容姝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容姝朝云初使了个眼色,正要起身跟着下去,却被云初一把拉住。
  “若她问起我的身份,三姐如实告知便是。”云初低声交待道。
 
 
第215章 念安
  等到容姝下了马车,云初掀开帘子,晃晃悠悠靠坐在离车夫最近的门廊后面,看着窗纱外头不断倒退的景色,低声问道:“欢将军可知道赵飞白怎么样了?”
  欢武沉默一下,并未回头,甩着马鞭回道:“渝国公夫人带着赵大娘子编了一套说辞,说是赵大娘子与顾大娘子自小亲近,这次家里有事去不了水陆道场,才托赵世子代为照拂。因有嫡亲妹妹的托付,顾大娘子被害死,赵世子情急之下误认为是娘子的手笔,这才一时冲动要杀了娘子为顾大娘子报仇,以不负妹妹所托。”
  他顿了顿,又说:“她们拿着这个说辞先去了承恩公府找了太夫人,又递了帖子进宫见过贵妃娘娘,最后又去了云府……被你们家太夫人给撵了出来。京兆尹府悄悄升堂审案,赵飞白咬定娘子用巫术杀人,他是为了制止娘子的巫术……恰逢娘子服毒身亡,死无对证,京兆尹府不敢擅自做主,把事情报给了秦王殿下……”
  “大梁律里面,杀人未遂是什么罪?”云初问道。
  “企图杀人,虽未造成死亡,事实清楚,等同于杀人罪。只是……对皇室使用巫术,不分轻重皆斩……”
  欢武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继续回道:“顾大娘子出身承恩公府,虽未正式册封太子妃,却也是皇亲国戚,故而赵飞白紧咬着巫术这一条不放,也是笃定没有证据证明,顾大娘子头皮上的印记,不是娘子施的巫术……”
  云初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如水,无愤怒更无委屈的神色,就事论事道:“确实如此,眼下我既然已经死了,再加上顾大娘子的死因,对外宣称是暴毙身亡,太子和秦王一力压下巫术之事,以赵飞白渝国公世子的身份,想必也不会一直被关在京兆尹府吧。”
  欢武听她这么说,扭过头来小心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理智淡定,不由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娘子说的对,虽说关不了几天,王爷却让我们把顾至才扔了进去……”欢武咧开嘴笑起来,手里的马鞭甩的“啪啪”响,马车走的更快了几分。
  云初眼前一亮,不由得也笑出声来,她抚掌赞道:“这一招果然是妙!”
  “那顾至才刚开始被我们抓进去,还摸不到头脑,直到看见赵飞白,便知道王爷的意思了……”欢武语气中带着敬佩,“咱们出城的时候,赵飞白还和顾至才在里头交头接耳呢!那顾至才如今恨死顾婉柔了,想必经他这么一点拨,那赵飞白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想通事情的关窍!”
  云初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她想了想,又问道:“欢将军……可有办法联系上秦王殿下?”
  “王爷在沿途的驿站皆安排了人手,让我们每天晚上落脚时都要传消息过去。若是娘子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也可交给我,一并传给王爷。”欢武赶忙回答道,背对云初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云初细细衡量,秦王和父亲之间不能有误会,但许多事情,却又不能在信里说,万一……
  “娘子尽可放心,信件是特殊渠道由专门的暗卫负责传递,从未曾被人截去过。”欢武见她半晌没有说话,细心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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