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了？
“教授完成到哪一步了？”青苗严肃地问。
“差不多到最后一步了，还需要验证几遍。”赵胜天小声回答。
最后一步？！
“嘶！”
青苗倒吸一口冷气。
才用了这么一年就最后一步了？
要说别人还有最后一步发现错误的可能，需要从头再来。但是张教授当初看过她夹在资料里的图谱，能做到最后一步时成功的可能性几乎高达百分之九十！
“是太慢了吗？我们每天在实验室呆了十四个小时，感觉一直是在拖张教授后腿……” 张教授知道他是在跟国外的科学家一起竞争，赵胜天却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实验。不然他一个大一新生怎么有机会加入
其实那是因为张教授看他能联想到线虫本身应该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青苗摇摇头，不是太慢了，是太快了！
这个时候别人都还没有任何成果呢！
和张教授竞争的原主霍维兹这时候在麻省理工做教授，另一位竞争对手苏尔斯顿在著名的英国MRC分子实验室做研究，还有这个领域无数知名与不知名的教授也在为此奋斗着……张教授竟然先完成了？
赵胜天以为刚刚青苗摇头的意思是不想说，只好继续交代，“我现在过来就是找找有没有制作试剂的书籍资料，我们实验室自己做试剂好了。”
自己做？
青苗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
自己做试剂可能是早年国内科学家的一个常见操作了。
国外的太贵，实在是没那么多钱啊！
国内也不是没有卖试剂的厂商，但是他们的试剂还不够稳定，里面可能有多余杂质。
这种情况就难以做重复性实验，不能重复的实验怎么能说服别人你的成果是有效的可以扩大运用的而不是偶然的？
就算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日本美女科学家小保方晴子的成果都已经上了《自然》了，别国科学家纷纷说无法重复实验，最后发现她学术造假，撤掉了论文，本人也失去了职位被民众唾骂。
当然，国内的杂质试剂除了便宜一点以外也不是全无优点，万一自己的实验和杂质发生了反应还有可能发现一个新的成果呢！
不过张教授不想要这种意外，概率太低，还是把手头上的做好更重要。
于是赵胜天就过来找资料，好让那些研究生们能再练练手做一下试剂。
“你们自己做太慢了。”青苗摇摇头。
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张教授顶多带着做几次，剩下的研究生们完成。但是他们不够熟练，做出来稳定的稍微要一点时间。更何况张教授的研究涉及到线虫，那种线虫的寿命能有多长？
“线虫能活到五天吗？”青苗问道。
“不能，只能活三四天的样子。”赵胜天现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能等不到足够的试剂，经过一些处理、正在观察中的线虫可能就要先死了！
这可是极有可能抢先拿诺奖的成果啊！
怎么办？
第10章 八十年代强国路（十）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一个醇厚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孟国强！
下午，不知被他从哪里买来的外国正版试剂被送入了实验室。
张教授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的手感谢。
“不敢当，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这话怎么说？
在场众人一愣。孟国强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冤大头，无偿捐钱给一个不确定能成功的实验室，既没要实验室可能出的成果专利也没要求必须研究哪个方向或者研究到哪个程度。这不算冤大头还有谁算？
“您的成果出来了的话……我听说是有助于癌症和糖尿病？”孟国强稍微解释了一下。
青苗明白了。
的确，细胞的程序性死亡原理后来还诞生了一个负氧离子治糖尿病的辅助疗法，青苗因为奶奶也有糖尿病而关注过它。
《程序性细胞死亡理论》认为，人体细胞的健康是靠正负离子的平衡来维持。正离子多，细胞膜会变厚。一方面糖等营养物质不能进入细胞转换为其他能量，停留在血液中形成糖尿病，另一方面细胞内的废物难以排出，会造成细胞病变。负离子与之相反，它使细胞膜变得更通透，利于营养吸收等等。
不知道孟国强是不是也看到那本书了，希望能早一点以此制药，才在这关键时刻帮了一个大忙。
“既然是这样，我就更有义务早一点做完实验了。”张教授再次感谢一番孟国强，承诺早日完成。
几人一走，图书馆再次恢复到安安静静的状态。
吴知在中文阅览室找书看，踮着脚半天够不到一本书，旁边书桌前坐着的裴鹏飞干脆起身帮他拿了下来。
“谢谢哥哥。”吴知看了看他，道了个谢。
他知道这个哥哥盯着他看好一会儿了。
裴鹏飞自从今天看吴知从楼上下来，心里就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他今天却没去政治军事类书籍那里，反而是绕到文学这一块儿，先是找了一本庞中华硬笔字帖，然后又拿了《诗经》、《现代诗选集》等书，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但是这一会儿早上拿的字帖、现代诗选集什么的完全看不进去。
他放弃似的在心里感叹一下，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坐到吴知对面。
硬朗的面孔努力展现出一个笑容，他放轻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知。”吴知看在他刚刚帮了自己的份上，还是回答了。
裴鹏飞皱眉，这个姓说明不了什么……
“你和青苗是……”
吴知一眼就看到了裴鹏飞刚刚桌子上摆着的字帖，心里有几分明了。
在这个以书信为主要交流方式的年代，写得一手好字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渴望爱情的年轻人来说。
有个笑话你可能不相信，庞中华的硬笔字帖是这时候最畅销的书籍！
有多畅销呢？出版社才印出来的二十万册两个月就销售一空，全年的年销量高达百万册！各地电视台还会播放庞中华的硬笔书法讲座，反复播放。
但是，恋爱这种事情光问他有什么用？
“奶奶有事，暂时把我拜托在青苗姐姐这里一段时间。”
嗯，喊姐姐的话应该没事了。
裴鹏飞面色和缓了许多，“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吴知点点头，看了那本字帖两眼，心里却想，你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即使就认识了这么几个小时，他也知道青苗姐姐不是那种对诗歌狂热的人啊！
楼下青苗今天倒是迎来了两个新读者。
她抬头一看，是一位头发半白但是精神抖擞的老人和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男人。他们笑眯眯的，就像是以前清晨能在广场上看到的打太极的老大爷，慈祥又可亲。
“同志，你好。”老大爷温和地先和青苗打了个招呼。
青苗之前不是被喊妹子就是被喊丫头，在要不就是喊名字了，还真没体会过这个特色称呼。这回也算是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特色了！
“您好。我们这里是私人图书馆，各类书籍应有尽有，不知道您想找什么书呢？”
“我们想先看看可以吗？”中年男人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书，青苗也没拦着。
“可以的，书架上有标示各类书籍。一楼是期刊杂志，二楼是……”
青苗目送着两人用似慢实快的步伐急匆匆地走进了期刊阅读室。她这里价格着实不便宜，他们想看一看有什么书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道这里，青苗就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她要不要降价？
图书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那么多就有超越当前时代价值的书就这么放着没人看她心痛啊！
这段时间来的人这么少，她完全可以猜到是因为价格太贵的原因。一本书可能才几毛钱，她这里借一天都是一毛，还要一大笔押金，真是没几个人借的起。
不，应该说家境稍微困难一点的人借不起，借得起的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书。
加上没有打广告宣传，她这里书好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这会儿青苗的心态已经和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不一样了。
那一会儿她怕被发现，不敢让太多人来看书。
现在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当她对图书馆的掌控能力变强，明白图书馆已经足够保护她时，她想要更多的读者，想要能传承这些珍贵的知识，想要更多人能够读书！
知识，一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她并没有独占的想法，这没有意义。
她现在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图书馆限制她出去，大概是怕人心经不起考验吧！
一个人如果掌握有这么珍贵的财富，谁能保证他不会想独占呢？
跨时代的技术，跨时代的政策，跨时代的文学作品……这些东西任何一个拿出去都会让人疯狂！
要想避免，大概就是，自己完全不能出去享受吧！
李教授和王教授跑进了期刊阅览室，期待地翻找着之前张教授他们可能借阅过的资料。
“这么多……”当他们看到时，眼前是数不胜数的期刊。
虽然没有到出现创刊号的那个程度，但是近几十年的都有！
“老李啊！我们要是能把这些翻译过来，国内期刊岂不是随便上”王教授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期刊，只觉得是一座金山！
这年头评教授评职称看什么？
看论文啊！有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过论文，绝对能评上！
当然，他们心里想的顶级论文不是《Nature》一类的国际顶级期刊，而是国内的。这年头，能写出可以投到国外期刊论文的教授还挺少的。
李教授听到这个有些刺耳的称呼心里梗了一下，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他是看不上王教授这一点的，眼皮子浅！
看见这些期刊你就只能想到这一点？
他反正是不信张教授真能做出什么来！更大的可能性是……这里有论文可以让张教授他们抄！
“这家图书馆看来是是挺有实力的，上个月的期刊现在就有了！”李教授的话语饱含深意，可惜王教授完全听不出来。
“是啊，我们要是翻译了肯定是国内最先翻译的，不会和别人撞了！”王教授还在沾沾自喜，满脑子都是国内的各种期刊。到时候看他投了论文那个期刊还敢拒稿！凡是以前拒过他稿的期刊他就不投了！让其他期刊沾沾光！
傻子！
“听说张教授是准备投到国外的。”李教授原先慈祥的面孔暗淡下来，渐渐扭曲，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投到国外？多半也是抄的吧！听说国外地广人稀，应该跟国内一样交流不便，倒时候稍作修改再随便投一家小的期刊还不是有成功的可能性？
王教授一愣，“我们翻译还行，投国外的话英文写作上会不会……”他以为李教授也是想投国外，吞吞吐吐地规劝道。
说实话，他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他们又没出国留过学，学的都是哑巴英语，翻译一下自己专业的论文还勉强可以，要是投稿出去的话……他可写不出来规范的论文。
李教授瞥了他一眼，压下怒火。
这人怎么这个年纪了还是个傻子？
算了，投稿还是自己来吧，不过另一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他。
“这个图书馆要是就这么开放着，岂不是谁都能来看这些期刊了？”李教授像是恶魔一般，诱导着王教授说出他想听的话。
“是啊，那我们怎么办？”王教授一愣，这倒是！要是不止他们能看到这些期刊，那岂不是多了许多竞争者？
李教授开心地笑了，满脸的褶子每道沟壑里都写着不怀好意。他对王教授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我们可以这样做！这家图书馆是私人图书馆……”
第11章 八十年代强国路（十一）
青苗好一会儿才等到两人出来。
“同志！我们俩都是旁边农大的教授，想和你们图书馆商量个事，能见一下这家图书馆的所有者吗？”王教授打头阵，率先开口了。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呢？” 青苗礼貌地回应。
“小姑娘，你怕是不能作主吧？”王教授上下打量了一下青苗，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穿的是员工制服，看起来就是中专毕业靠关系找了个清闲工作的那种。
他摇摇头，满脸不信任，“帮我们喊一下你的馆长吧！”
怎么可能？
这么大一家图书馆是这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的？
谎也不是这么撒的吧？真要是所有者，何必站在前台天天干活？
“我可没骗二位，这家图书馆还真就是我的。二位既然是农大的教授，想必和张教授也认识吧？不信的话问问他就知道了。现在有什么事直说吧！”青苗挑眉，心想她这年轻的脸还真就镇不住场子。
两位教授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只要她是真的能作主，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肯定也比大老板好骗啊！
李教授给王教授一个眼神，王教授笑眯眯地接道，“是这样的，你们私人图书馆收集期刊书籍想必很贵吧？而且肯定也收集不全。”
青苗面上不予置否，内里心思急转。这开头听着有点不对啊！
“现在有一个机会，把你的私人图书馆并入我们农大的图书馆，这样收集书籍的钱就可以向我们农大申请了！不用你再私人出资。”
青苗刚刚的笑容一僵，并入农大图书馆？机会？
是她听错了吗？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资金压力，图书已经很齐全了。”
青苗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礼貌的微笑，合理地拒绝了他们。要不是这是两个老人家……她可不会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