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生姜——君常乐
时间:2019-05-21 14:00:29

  “要多少?”甄女史忍不住笑问。
  朱阳十分耐心的解释:“单这个,不过镶嵌了几百颗的宝石,这些翠云、翠叶、翠花也有数百,倒是而其他的大小珠花和珠宝串饰的制作消耗不少,这华冠能成,常常是最后的组装最为复杂,因为各饰件的放置是最要技巧与耐心,几千颗珍珠的穿系,几百颗宝石的镶嵌,诸多饰物于一冠,都要安排合理,所以十分耗时耗力。”
  姜嬴微微行礼笑道:“想必十分繁琐,诸位有劳了。”
  “王后贤德,朱阳实在是愧不敢当,朱阳替大伙谢谢王后。”
  “好,真好!”甄昊发自内心的赞叹,朱阳确实是个有心人,他不过是偶然说过一句,最美的人要配最美的东西,他这偶然一句话,朱阳居然就记住了。
  这珠宝金银,宫中虽然也多,但更有价值是朱阳手下汇聚的工匠,能短时间内聚集如此多的心灵手巧的工匠,他的能力可见一斑,这就是戴国珠姬的后人,起初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巨富的商人才能做到,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只因为做这件事的是朱阳。
  不过,这天下自然是没有免费的东西。
  甄昊朝朱阳微微一笑,“朱阳,你为寡人做了这么多宝贝,寡人高兴,你说说,千金难买佳人笑,王后开心,寡人甚乐,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甄昊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女子的小声的议论,似乎都是十分心焦。甄昊不由在心中感叹,虽然都是美貌俊秀,甚至顾清漪的容貌还要比这个朱阳胜上一筹,但明显的这个朱阳要比顾清漪受欢迎的多,可能是因为朱阳出手阔绰、仪表堂堂外还温和体贴吧。
  朱阳此人哪怕是最低级的宫女,他也愿意去交谈,甄昊不怀疑,相信只要几个月,不,是一个月半个月,这朱阳只怕比他还会更熟悉王宫。
  而朱阳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他知道甄昊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制止,所以他尽其所有,施展他的才能。
  永安宫中一片狼藉。
  李茹死死的拽住丹姬的手,她跪着哭泣道:“夫人,别生气了,你要是气坏了身子,鹛妃可怎么办,她只有夫人你了!”
  似乎被触动了,丹姬终于不再往外冲,冷哼一声:“气,我不气,我气什么?”说完,丹姬一把将手上的镯子狠命取下,随即狠命一砸,玉镯往地面上摔,李茹接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镯咣当在地上碎成几截。
  “夫人!”李茹满面泪痕,“你这又是何苦呢?”那可是丹夫人的及笄礼,自小就带着,东西宝贵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其中的情分,如今这样一时气恼给砸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哭什么?砸了我痛快!”
  “夫人,可忍着些吧,马上就会好的,”李茹只能反反复复的安慰她,心中不免埋怨,都是老夫人的不好,好不容易入宫来与夫人见上一面,结果又吵起来,老夫人气不过,居然拿着妘鹛给狠狠骂了一顿。
  妘鹛受了伤,还躺在床上休息,因为没有外人打搅眼见一日比一日好,可如今平白受气一场,更兼还是密友的母亲,如此恶言恶语,她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个性,虽然面上好言安抚丹姬,但心中却是郁结难解,一时做梦总好像回到了过去,一睁眼就是病重的母亲,还早早死去的大姐,要不然就是从梦中哭醒,那弃她而去的二姐又在梦中抛下她,因此原本见好的人一下又病倒了。
  又听说大王要为王后办祈福大典,大礼临近,宫内到处欢声笑语,个个都忙,可这永安宫,一个冷宫,也就更没有了人烟。
  要走的走了,说不走的还是想着法子走了,这地方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能久待的,不过如果鹛妃还好的话,丹姬也不会如此发狂。
  “死丫头,你还哭什么?”丹姬气呼呼的,猛地一用力,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尤不解气,她冷冷笑:“我还没死呢,你替我嚎什么丧?”
  顾不上心中满满的凄凉,也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茹就看见丹姬走到门口,指着墙外,脸色一变,随即呆了呆,轻轻呢喃:“你听听,这是个什么声音,怎么这样热闹?”丹姬走出大殿,没有一人,她眼神变得迷茫。
  李茹心中泛酸,她自然知道为了举行大礼而准备的奏乐声,但她如何敢说话,丹姬似乎已经回过神来,一扫眼中的迷茫,咬牙切齿地笑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们这王后,她可真是好风光啊!”
  长乐宫中,红烛灼灼,已经烧了过半,虽然甄昊大手一挥,宫人们哄笑着下去。
  盛典的环节已经被砍去了一半多,然而一天下来,还是疲惫不已,准备了太久,即便是再累,也终于结束了。
  红烛下,带着花冠的姜嬴,明眸秋水,美丽无比。
  “王后,可愿意与寡人共饮?”甄昊的脸和红烛是一个颜色。
  “妾不胜欣喜。”姜嬴缓缓端起玉樽,不愿酒水撒出来一滴。
  手相交,玉樽在二人唇边,一饮而尽。
  一起喝了合卺酒,这就是夫妻了,甄昊将小小的玉樽搂在怀中,脸上是傻兮兮的笑容,灿烂得犹如夏日的花。
  姜嬴起身坐过去,甄昊直接身子一歪,躺在她的怀中,抱着她的手臂,兴致勃勃,他拉着她垂下的珠翠,笑道:“王后,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姜嬴将甄昊的头发的发簪取下,发冠一取下,头发就散开了,甄昊眼神迷离,他抬起手,拉着姜嬴的衣领,然后往上,摸着女子的下巴,随机猛地坐起身,咕噜咕噜,又狠狠地喝了好几杯酒,他将脸贴近,姜嬴只觉得气撒在脸上,好像开水的蒸汽一般,烫人。
  甄昊的鼻子顶着她的鼻子,他低下头,额头顶在一起,热乎乎的,伴随着传来的呼吸是甜香的酒气,“姜嬴,有一句说的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弱水三千,寡人就相中你了,你爱不爱,寡人?”
  姜嬴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听见一声嗝,甄昊的眼神告诉她他现在是晕乎乎的,姜嬴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这样的不能喝,姜嬴扑哧一笑,便吩咐侍女进来,一起扶着甄昊,往床榻上躺去。
  甄昊便躺在床上,想要睁开眼睛,脑子却早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眼皮上下打架,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不曾听到,只是抗拒不了睡意,最终昏沉沉睡去。
  姜嬴则卸去耳朵上耳环,宫女们则是七手八脚的,替她散开头发,取下头上的个个珠钗。
  甄昊在床上还在嘟囔,似乎在说梦话,姜嬴心一动,她便抬手吩咐众人都退下,等她除去所有的簪环,甄昊似乎还在呢喃。
  姜嬴轻轻缩进被子里,坐在他的身旁,贴近他,仔细听,然而却被甄昊一瞬间搂入怀中,被他紧紧的抱住,酒的气味包裹着她们彼此。
  姜嬴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已经变得如此有力了,她轻轻的呼唤:“君上,准备了醒酒药,可要喝一些?”
  “不要!”甄昊手在空挥,好像在抓空气,他轻轻对她笑:“你累不累?”
  姜嬴摇摇头,随即又点头,她答道:“自然还是累的。”
  甄昊半睁开眼,嘟囔道:“繁文缛节,琐事太多了,不过这次后,寡人倒也有了个新想法。”
  “什么?”姜嬴贴近他的嘴,甄昊轻轻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吻,姜嬴几乎要弹起身,甄昊仍旧搂着她,甚至还开始轻微的摇晃,温暖的。
  “寡人觉得朱公子不错,”姜嬴微笑,别人或许不知,但甄昊无意间露出过一点意思,她知道,甄昊想选朱阳为相国接替甄安,一个戴国人,这若让其他人知道,只怕是雷霆霹雳。
  甄昊朝她微微一笑,道:“寡人觉得朱公子实在是个可用之人。”
  “不错是个怎么不错法?”姜嬴答。
  “寡人有意让他接任王叔安的位子。”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甄昊直接这样说,姜嬴还是惊讶的,先不说这个朱公子是个年轻人,只看,一个戴国的商人,一个是姜国相国之位,这样真的可以吗?
  甄昊微醺,笑道:“高位自该能者居之,不单如此,寡人还要精简官员!”
  “精简官员?”姜嬴的惊讶已经完全变成了诧异,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姻亲就是血亲,得罪哪个都不好,这件事太难了。
  “没错,寡人想东西既然是多余的,就像一棵树发出了多余的树桠,寡人自然要把它们给裁了!”
  姜嬴轻轻将额头靠在他的头上,甄昊已经闭上眼又昏睡了过去,贴着脸,良久,她轻轻说:“睡吧,不管别人如何,我总是支持你的。”
 
 
第103章 
  玉兰花簪蘸水, 如蜻蜓点落, 迅速地在墨绿色茶杯的水面上划出文字, 晋、鲁、宋、戴,握着玉簪的手一顿, 一个未成型的姜字一消而散。
  恢复平静后的茶水中倒映着一个蹙眉的女子,女子的眉心间是一朵金灿灿的牡丹花钿。
  孔雀台内所有宫人无不屏息静气, 没有一人去打扰座上的女子, 只有梅姑轻轻上前点上熏香,她知道菁姬在想些什么。
  菁姬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簪,如今戴国与姜国结盟, 她停滞在姜王宫,欲回而不得,而姜君从未来过孔雀台看过她, 她知道,姜国似乎在解决北疆之忧, 越过北疆, 便是完全陌生的地域,北疆之外也有多国。
  其中最大的,为中州人所熟悉的就是小夏国, 也只有小夏国, 到如今她知道的也只有小夏国的国都名为玉凉,那些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万里晴空之外的玉凉又究竟个怎么样的地方?
  关于小夏国的种种,她清楚的知道戴国的每一寸土地,但玉凉, 她仅仅从商人的口中说过一些,只言片语,描绘了一个奇异的国度。这次如果不是她亲身来到姜国,连这些消息她都无从得知。
  戴国与姜国本就相隔甚远,邻国纠纷,关卡重重,加上言语不通,山水相隔,交通不便,往来闭塞,哪怕是她从戴国到姜国也走了近一个月,姜国与小夏国之间的交往,安插的密探也都不曾传达过详细的讯息。
  菁姬一直在挠头,她本就起得极早,头发也不曾梳理,她挠的用力,梅姑听得刺耳,若非穿戴整齐,那模样活脱脱像个野人。梅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样想下去,公主的头又要开始疼了。于是她故意放重脚步,上前几步高声道:“公主,这是王后送来的点心,可要尝尝?”
  熟悉又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菁姬的思考,她抬头瞥了一眼,一个小巧的玛瑙盘子,透明莹润,口沿镶着金边,上托着三个精致的点心,深红色、淡粉色、墨绿色,配上橙黄色的玛瑙碗,感觉如蜜般,甜丝丝的。菁姬看得一愣,随即冷冷笑道:“她倒还真是有心,我只当她面冷心冷,不曾想她反倒还比她的夫君好说话些。”
  真心善,还是收买人心?菁姬笑了笑,这王后姜嬴并非姜国贵姬,没有人脉,没有依靠,她凭借容貌坐上王后之位,还能坐稳,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让这后宫中人都说她的好话,不简单啊。
  梅姑笑吟吟端上,就看见菁姬勾唇一笑,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又见菁姬随手拿起簪子,去戳那个牡丹花形的糕点。明显感受到宫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菁姬抬起头,看到的依旧是脸上挂着沉闷微笑的女官们。
  梅姑看着她,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自在,菁姬停下手,将簪子随手一扔,簪子从桌上滑下,坠下在地面上,坠下又弹起,叮铃一声脆响,菁姬冷哼一声道:“梅姑姑,你怕什么,人家姜君又看不上我。”
  无视室内所有的宫人,梅姑大声笑道:“公主娇贵,就好比那名花,不是哪里都能养护的,还是咱们戴国的气候合适。”
  “姑姑会说话,我是娇贵,娇贵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菁姬叹息一声,“对了!”菁姬抬起头,她今天起得特别早,而这几天又鲜有出门,更不梳妆打扮,到现在也还没有梳洗,头发就像蓬草般,起风了就四散飘飞,肌肤上痒痒的,菁姬不耐烦地摸了摸,又将散乱的长发捋了捋,往耳后收拢,一边问:“姑姑,我上次看上的那个?”菁姬顿了顿,发现她居然记不清他的名字,“珠姬的后人,朱公子,他现在又在做什么?我想他应该不曾离宫才是。”
  梅姑眼角一跳,公主张口就笃定朱阳公子不曾离宫,而恰巧朱公子的确不曾离宫,可这都好久了,怎么公主还念念不忘?她努力压下心中那些浮躁的想法,但脑海浮现出那俊朗的脸,一股杂念是怎么也压不下去,朱阳公子实在是好看的过分,她跟着公主这些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但那样顾盼神飞、满身华彩的男人还真是让人忘不了抹不去。
  “回公主的话,”梅姑跪下轻轻笑道:“公主自然是一个看得清的人,”她斟酌了一下方道:“朱阳公子似乎在替姜君监修公主台。”
  “哈?”她不过是几天不出这孔雀台,这姜王宫怎么就修筑起新的宫殿了?
  公主台?什么公主台?瞬间,脑海中浮现了五六个念头,眨眼间,菁姬拍掌笑道:“梅姑姑,你说,这王后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为何姜君就取名为公主台?”
  梅姑无言,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她明白菁姬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果然,菁姬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因为声音的乍然提高,微微有些刺耳。“嚯嚯,这姜君倒是深爱这个王后,”菁姬轻呵声在梅姑的心上跳了又跳,她还是不说话。
  “姜君果然一片深情,为了这王后,不惜出兵夺人,元后一死,就排除众议立刻将一个异族女为王后,这也罢了,居然还如此贴体,这天下的男人,都该自配不如啊……”前面也就罢了,谁不知姜国新君与太后的那点破事,只是这姜君如今无子,此番却大张旗鼓修来筑一个公主台,不就是宣告天下,即便不是儿子,是个公主又如何?这样的宠爱,何等有心,菁姬突然就有点羡慕这个姜王后。
  梅姑头不动,却将公室内所有侍奉的宫人们看了个遍,左右的宫人虽然依旧低头,但脸上都是笑意。她见了心中不由冷笑,这些宫人都是从长乐宫出来的,是姜嬴挑选说来服侍公主的,公主当然并不喜欢,现在的公主就像剪去了羽翼的鸟,困于这个孔雀台中。
  梅姑心中百转千回,脸色却如常,菁姬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掩住口鼻,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气,闷闷的笑道:“梅姑姑,你说放眼这五国,如今最年轻最尊贵的女人是谁?”
  “自然是我,”菁姬没有回头,她自问自答,身旁的女官们脸上依旧含笑。
  的确,并不是菁姬自负,放眼各国最尊贵的年轻女子自然是菁姬,戴国富庶,国内还算安定,四年前,宋国被戴国击败,一蹶不振,至今没有恢复元气,戴国又有一个郦砚歌,听说王太子更是堪称完人,而如今老戴王沉溺于仙术,追求升仙,王太子手握实权。诸国皆知,王太子甚爱其妹,这个九公主虽然年轻,可作为王太子的胞妹,既富且贵,所以得了个诨名,“金牡丹”,如今即便她名声不好,然而前来求娶的公子列侯,依旧是数不胜数,她即便养了十个百个男人,那又如何?大凡公主豢养男宠本就是常态。可一旦姜国王后的孩子出世,那最年轻尊贵的女子,便是这个刚出生的小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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