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十二春
时间:2019-06-03 10:40:05

  练月又笑着同蔡婆玩笑了两句,就回家去了。
  练月家在清水巷的中间,她一路走回去,快到家门口时,她伸手去摸钥匙,刚把钥匙摸出来准备开门呢,一抬头,愣住了。
  正在练月家门口徘徊踟蹰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卫庄也愣住了,他似乎没预料到她会从外面回来。
  练月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卫庄稳住自己,若无其事道:“我的玉佩好像落你这儿了。”
  “是吗?”练月边思索,边上前开门,“我今天早上检查了好几遍,生怕落下什么,结果还是落下了?”
  卫庄嗯了一声。
  两个人进了院子,练月走在前面,边走边问:“你记得放在什么地方吗?”
  卫庄直接道:“不记得。”
  练月打开堂屋的门,让他先坐,要喝茶自己倒,然后一个人去了东里间。
  结果卫庄的茶才刚倒上,还没来得及喝,她就出来了,手中握着的,正是他那枚玉佩,她笑道:“还真是落下了,就在枕头底下。”
  她把玉佩递给他,他却没看玉佩,而是一直瞧着她。
  练月见他不接,就把他拽起来,把玉佩给他佩上,然后又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上下看了看,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
  卫庄还是那么看着她,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期盼她再说句什么别的话似的。
  练月疑惑道:“还有其他事?”
  卫庄道:“没有。”
  练月试探道:“那要我送你出去,还是吃了饭再走?”
  卫庄瞧着她,她无所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催促道:“嗯?”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了,卫庄道:“告辞。”
  她很快就接了一句:“那我就不送你了,走好。”
  卫庄转身的动作一滞,接着抬脚迈出门槛,走到院子里,纵身一跃,不见了。
  相亲过后的次日清晨,练月早早的起来,收拾一番,去西街买包子去了。
  叶湛的包子铺很好找,因为真的有很多人,本以为起了个大早,就不用排队,结果去了一看,好家伙,已经排了两条大长队,每个队伍都得有二三十号人。
  是很小的一个店铺,店铺里只摆了两副桌椅,有几个人在里边吃饭,门口是两摞高高的蒸笼,叶湛和一个女孩在蒸笼后忙得不可开胶。
  隆冬腊月的风很是彻骨,排队的人都揣着手,缩着脑袋,但能闻到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就还能坚持把队排完。
  等终轮到练月的时候,练月说要两个牛肉陷的,两个豆腐陷的。叶湛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抬头去看,见到是她,就温和的笑了一下,然后从蒸笼里把她要的包子拿出来包好,说不用给钱了,尝个鲜吧。
  叶湛说不要,但她肯定不能不给,还是走到一旁,把钱给了那女孩。
  那个女孩应当就是叶湛的妹妹,十三、四岁的样子,裹着厚厚的棉衣,还披着披风,带着防风兜帽,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但就算只看这两只眼睛,练月也能判断出这女孩有病,因为女孩的眼睛是蓝的。不是异域外族的那种蓝,而是一种病怏怏的灰蓝。这女孩的病,其实已经不能叫病了,她应该是中了毒。
  这种毒也不是寻常的毒,叶湛和他妹妹应当也不是寻常人。
  吃完早饭之后,练月去木材行选木头,挑挑拣拣的,一上午也就过去了,下午她在家整理木材,没有出摊。
  黄昏的时候,蔡婆来敲门,练月请她进屋喝茶,但蔡婆没熬到进屋,而是在院子里就迫不及待的把事情跟她说了。
  蔡婆说叶湛想跟她成亲,托她老人家来问问她有没有这个意愿?
  练月呆住了。
  蔡婆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叶湛忠厚啊,老实啊,对妹妹特别好,看得出来,是个会疼人的人,虽然跛了一条腿,但她嫁给他绝对不吃亏之类的云云。只是练月基本上没怎么听进去,因为叶湛要跟她成亲这件事的冲击力太大,她需要消化一下。
  消化完之后,练月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的蔡婆,问:“大娘,我问你个问题,相亲的事,是你主动跟叶湛提起的,还是他主动提的?”
  蔡婆拍打了一下她,怪道:“傻姑娘,这个重要吗?”
  练月撒娇道:“大娘,你说嘛说嘛,我想听一听。”
  蔡婆道:“他刚搬过来嘛,我看他一个男人带着妹妹,妹妹又是个病秧子,家里没个主事的女人,就想帮他找一个,这不就想到了你吗,只不过前段时间你出去了,这事就搁置了,要不然现在可能连娃都怀上了。”
  练月:“……”
  蔡婆催促,“月娘,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给个准话,我好回了人家去。”
  练月道:“大娘,这事实在太突然了,您得容我考虑一下吧,婚姻大事,又不是买菜。三天吧,三天之后,我给您回复,您看成吗?”
  “成成,哪有不成的道理,婚姻大事是要好好考虑,但作为过来人,大娘也要说一句,考虑可以,但也别考虑的太多了,有时候顾虑太多,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蔡婆语重心长道。
  练月道:“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大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认真的考虑这件事的。”
  送走蔡婆之后,练月坐下沉思了一会儿,但她发现自己并未沉思出什么结果,于是就不想了,决定入夜之后,去叶湛家里看看。
  暮色下来之后,她换上夜行衣,拿上长短剑,翻上房顶,一路到叶湛家去。
  蔡婆家跟练月家住同清水巷,只不过练月住在巷子中间,蔡婆家在巷子口,而叶湛就住蔡婆家隔壁,都很近。无论是走房顶还是走地下,都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叶湛家的院子跟练月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小,布局也跟她家差不多,只是叶湛家的灶房比练月家的大了许多,此刻灶房正往外冒着炊烟,看样子是在做饭。练月小心翼翼的挪开几块瓦片,从露出的零星光点中,往下看去。
  的确是在做饭。叶湛的妹妹在灶下烧火,叶湛在上面忙活,两人手上的动作都很熟练,看上去很有市井生活的经验,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两人偶尔也说话,但都是家长。练月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叶湛真的只是太平城中的一个隐居江湖客,找上她,纯粹是巧合,是真的想成家,过普通人的生活?
  自从上次在去临安的路上,遇到萧珩一行人之后,她的老毛病就犯了,总觉得自己会被萧珩找到。所以遇到这些身份可疑的人,她会下意识的往最坏的方向想。而最坏的方向只有一个,他是萧珩的人。只要他不是萧珩的人,或者跟萧珩无关,那么其他的,无论他是谁,她都无所谓。
  练月看着叶湛和他妹妹,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做饭、吃饭,熬药、吃药,然后又去和面,准备明早起来做包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规律生活。
  等他们熄灯之后,练月才一路沿着房顶,翻回自己家。
 
 
第三十一章 
  可刚到家,练月就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回来,她应该直接杀了叶湛。就算不杀了叶湛,也应该劫了他妹妹做人质。
  练月几次走出了院子,可最后又拐了回来,万一他们是无辜的,她岂不是搅了他们的平静?
  练月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做了那么多年杀手,还这样犹豫不诀。杀手犹豫不觉,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已经不想做杀手,不想见血,她只想过安生的日子。为什么离开了萧珩,萧珩还会时不时的跳出来折磨她一下?
  可是说不通,如果叶湛真是萧珩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是要借相亲之事来接近她,试探她?他在试探什么?他不怕打草惊蛇,不怕自己跑了?
  那天晚上过后,练月开始不分昼夜的盯叶湛和他妹妹的梢。
  叶湛和他妹妹起得非常早。他们寅时起床,洗漱之后,把昨晚发好的面,连盆放到马车上,然后赶着马车去包子铺。包包子,蒸包子,卖包子,都在包子铺进行。差不多快午时时,他们从包子铺回到家。回到家之后,洗洗刷刷,开始做午饭。吃过午饭后,叶湛给妹妹熬药。妹妹吃过药之后,回房补觉,叶湛再忙一些琐事,也回去补觉。一个时辰之后,差不多就黄昏了,两人醒来,做晚饭吃完饭,然后熬药吃药,临睡之前,再把次日的面发好。
  练月盯了他们整整三天,均没有什么异常。
  第四日黄昏,练月估摸着这个点,叶湛应该醒了,就到城门口帮蔡婆收摊,顺便告诉蔡婆,她觉得叶湛跟她不合适,就不耽误他了,请他另择佳偶吧。
  蔡婆原以为他们彼此有意,以为练月说考虑考虑只是出于矜持,没想到她会拒绝,直接急了,来来回回的说了好一堆话来劝她,但练月坚持说她跟叶湛不合适,蔡婆无法,最后也只能连连叹息,道了句无缘。
  练月替蔡婆收了摊之后,又帮她把车子推回家,临走之前说:“大娘,麻烦您替我转告叶湛,我就先走了。”
  出了蔡婆家的门之后,练月并未回家,而是跃上屋顶,猫着腰,沿着墙垣,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叶湛家的屋顶上躲着。
  没过一会儿,蔡婆果然来敲门了。
  叶湛的妹妹开的门,蔡婆将练月的话转告了叶湛,叶湛听了完全没什么反应,好像在预料之中。
  蔡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一顿,又把练月骂了一顿,说她一根筋,没眼光之类的云云。
  蔡婆既然都这么说了,叶湛只好又说了几句自谦的话,说是自己配不上之类的云云,最后又将蔡婆送出去。
  送完蔡婆,兄妹俩关上门,叶湛的妹妹就道:“大哥,怎么办?”
  叶湛“嘘”了一声,道:“她已经来了。”
  “啊?”叶湛的妹妹道,“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叶湛对着堂屋的屋脊道:“姑娘来都来了,不下来喝杯茶?”
  练月甚是无奈的从屋脊后来站了起来,跃了下来,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叶湛道:“姑娘隐藏的这么好,在下如何发现得了,在下猜的。”
  练月:“......”
  叶湛道:“我虽然诓了姑娘,但姑娘也诓了我,我们扯平了。”
  练月装傻:“我何时诓你了?”
  叶湛笑:“妓|女怕不会有姑娘这样的身手......”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练月已经出手了,她得先探一探,他手上有多少功夫。
  两人未用兵器,而是徒手肉搏,你来我往的,也不致命,就是想各自试一下对方。
  叶湛的妹妹见练月向自己的哥哥发难,竟然丝毫无惧,反而是退到了一边,给他们让出空地,让他们打的舒坦些,痛快些......
  很快,练月就发现叶湛并不是她的对手,他们交手五十招左右,叶湛就已经不敌了。练月有些纳闷,这叶湛是藏拙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不堪打。她决定下点狠手,逼他一逼,就抽出了袖中短剑,连着向他刺了几剑,叶湛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叶湛的妹妹见状,忙回屋拿了长|枪,扔给了叶湛。
  长|枪到手,叶湛就自如了许多,不在处处被练月压制,但仍旧只防守不进攻,只有到逼不得已之时,才会还手。
  两人过了百十招之后,练月明显感觉叶湛力有不怠,她借机用短剑挑了他的长|枪,短剑直刺他的咽喉,直到这时,在一旁观战的女孩才扑了过来,要替哥哥挡剑。叶湛没来得及把他妹妹推出去,练月的剑尖已抵住了叶湛妹妹的喉咙。
  有红线一样的细血丝顺着剑尖流下来。
  叶湛和他妹妹动也没动。
  练月决定先跟他周旋一下,她没有直接问,而是看着叶湛,道:“她中毒了?”
  叶湛道:“银鸩。”
  练月道:“她中这毒,得有一年多了吧?”
  叶湛道:“五百三十二天。”
  练月笑:“据我所知,这银鸩毒乃是巨毒,她中毒这么久,还能活着,想必费了挺多功夫的。”
  叶湛顿了一下,道:“有个人,他以雪灵芝作为交换,要我帮他找个人,他说那个人背叛了他,他一定要找到她。那个人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在我出发前,给了我半棵灵芝,半棵灵芝只能续命,不能解毒。他说,事成之日,他会把剩余的那半棵给我。”
  练月的剑往上一挑,贴在了叶湛妹妹的下巴上,他妹妹不得不被迫扬起头来。
  练月冷笑一声:“你果然是萧珩派来的人。”
  叶湛平静道:“那个人跟我说,不需我动手,只要找到了,飞鸽传信给他就成。”
  练月的短剑几乎已经要刺入叶湛妹妹下巴中去,她眯起眼睛问:“你已经传信回去了?”
  叶湛道:“没有。”
  “哦?”练月挑了一下尾音,是明显不信的意思。
  叶湛道:“我来之前,还有一个人,他跟我说,他主子要我找的那个人,是个解毒高手,手上也有一颗雪灵芝。”
  明雍,因为只有明雍知道她手上有雪灵芝,萧珩都不知道。
  明雍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无论任何时候,都在替她博保命的机会。如果没有明雍这句话,她不会有机会站在叶湛面前,她直接面对的会是萧珩。
  叶湛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能给他妹妹解了毒,他愿意放她一马。
  练月道:“你不叫叶湛,你叫裴湛。”
  明雍为什么要跟叶湛说那句话,因为他知道叶湛极有可能找到她。明雍为什么觉得叶湛能找到她,因为叶湛不是叶湛,而是裴湛。裴湛是谁呢,裴湛是穆国最有名的捕盗使,善追踪,十六岁那年,帮穆国国君追回了丢失的国印,一案成名,从此开启了自己从未失手的捕盗生涯,人称穆国第一神捕。
  叶湛道:“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的是什么,我只要我妹妹的命。”
  练月眼中冷光一闪:“你妹妹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叶湛笑了:“姑娘应当知道,我想要拿剩下的那半棵雪灵芝,只要写封信让人送到穆国即可,不必费尽心机在这跟姑娘周旋,更没有必要把自己和妹妹的命送到姑娘手中。”
  练月道:“这正是我要问的问题,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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