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肝肉(重生)——盘丝佛
时间:2019-08-19 08:22:50

  倒是他从前求娶的心思不纯,如今想来,反而有愧于闵氏。
  姜清远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这般想着,心头暗自下了决心,往后要多敬重爱护闵氏几分。
  这头,闵氏已经拉着姜宓回了院子,姑嫂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时间反倒聊得热火朝天。
  姜清远在门口看了会,眼见姜宓无碍,遂匆匆往正院去给成氏支会一声。
  姜清远走到半路,忽的察觉不对,他左想右想,总觉得姜宓这次回来,好似和之前有哪里不一样。
  他寻思片刻,一抚掌,反应过来才发现,姜宓身上好似少了病后的那种小孩稚气,言行举止和寻常人无异。
  晚上安置之时,姜清远有意问闵氏:“你觉得阿宓如何?”
  闵氏往他怀里供:“宓宓很乖呀,长的也好,啧,今晚上我都想邀她留宿,咱们还有很多可聊的。”
  姜清远怔然:“你不觉得,阿宓像个小孩?有时候会说叠字。”
  闵氏想了想;“没有哦,宓宓不就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么?哪里像孩子了?”
  闵氏从前养在深闺,因着身量问题受过几次贵女奚落,也就不喜和那些贵女往来,故而压根不清楚姜宓嫁进了商府的事。
  姜清远心下狐疑,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所以然来,怀里媳妇儿软乎乎的,摸着手感非常好,足以让他心猿意马。
  故而他将这问题暂且按捺下,一个翻身,抱着媳妇儿被翻红浪,好不快活。
  此时的月华院里,从前姜姝嬅的房间,这会姜宓坐在床沿,晃着只着雪白罗袜的小脚。
  她歪头看着瑟虹,绷着小脸也不说话。
  瑟虹踟蹰片刻,率先开口:“大夫人,婢子服侍您安置吧。”
  姜宓摇头:“商殷说,你是他的人。”
  瑟虹垂下眼睑:“婢子已经不是了,从婢子来到大夫人身边那日,婢子就是大夫人的人。”
  闻言,姜宓脸上浮起个意味深长地浅笑:“哦?我的人,可是必须听我话的。”
  瑟虹单膝跪下:“婢子出身银蛇暗卫中的红蛇,大人说将婢子给大夫人,那婢子的主人就只有大夫人一人,别无他人,大夫人要婢子做什么都可以。”
  姜宓晓得银蛇暗卫的厉害,其中红蛇统共都才十个人,商殷一出手就是一名红蛇,这其中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姜宓边思量边懒懒的说:“那我要你去杀人呢?”
  瑟虹表情坚定:“婢子无一不从。”
  姜宓笑了起来,她动了动罗袜里的小脚趾头,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即便那个人是你前主人商殷亦可?”
  听闻这话,瑟虹猛然抬头,神色严肃地看着姜宓,尔后一字一顿的道:“亦可。”
  说罢,她补充道:“不过,商殷大人拳脚甚是厉害,婢子恐不是其对手,若是失手,婢子会按从前红蛇的规矩来善后,不会连累到大夫人。”
  姜宓忽的就意兴阑珊了,她摆摆手,滚进床榻里面,卷起锦衾,打了个呵欠,软绵绵的说:“我这样,你好像半点都不意外。”
  瑟虹起身,帮衬姜宓塞好汤婆子,又掖好被角:“大夫人,其实商殷大人从来就没相信过夫人真的失去记忆了。”
  姜宓眼瞳骤然睁大,她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瑟虹重复道:“商殷大人,从来没有相信过大夫人失去记忆一事,他不相信的。”
  姜宓屏息,心尖尖都在颤抖。
  她吞了好几口唾沫,眼眸有片刻的惊慌和无措:“你怎知的?”
  瑟虹坐床沿:“商殷大人城府极深,且智谋远虑,恕婢子说实话,大夫人您不及的。”
  “若是大夫人真的失忆,按商殷大人的行事作风,他绝对不会放夫人回姜家,反而会另外编造一套对他有力的过往记忆,让大夫人深信不疑,唯他是从。”
  “但是商殷大人放了夫人归家,另外还送了婢子过来,那只能说商殷大人在给大夫人机会,同时也是给他自己机会,一个……”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话瑟虹没说出来,但姜宓已然懂了。
  她不自觉抓紧了锦衾,心头凝滞窒息,仿佛有一双大手狠狠地捏着她心脏,左揉右按的,让她喘不上来气。
  瑟虹见她表情不对:“大夫人?”
  姜宓挥手,示意她出去:“我要安置了。”
  瑟虹担心地看她一眼:“婢子就在隔壁,大夫人有事喊一声就是。”
  回应瑟虹的,是姜宓面朝里的背影。
  直到门牖吱嘎关上,过了好一会,姜宓缓缓动了动。
  她双手捂脸,将自己整个蒙锦衾里头,心头不甘愤懑地猛踹了几下床板。
  须臾,实在憋闷了,她掀下锦衾,想起这段时间她还“殷殷”的喊那人,心头既是羞恼又是恐慌。
  本来有的睡意,被惊吓走了,她再睡不着,脑子里乱的厉害。
  姜宓索性掀被下床,她三两脚踢了罗袜,赤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一会是从前霸道不讲理的商殷,一辈子软囚她,让她做尽不贞之妇才做的事。
  一会又是前段时间棱角柔和了的商殷,方方面面都会顾着她,还会注意她的情绪,包容又纵容。
  姜宓抱着脑袋,恼地揉乱了满头青丝。
  她蹲坐在床沿毛褥子上,左右脚互踩,小巧的脚趾头被冻的通红。
  她及腰青丝还乱蓬蓬的,有几缕不听话地碎发翘起来,呆萌呆萌的,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可怜。
  姜宓心烦意乱地想了半晚上,还是觉得自己要离开大夏为最好。
  不管商殷如何,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她晓得自己是个不怎么吃教训的性子,两辈子了,和商殷纠缠不清,她就没有过好下场。
  所以,她要走!
  隔日,瑟虹端来热水,进门就见姜宓可怜巴巴地坐在架子床下。
  天光乍现,偷泻进来的光亮驱散房间里的黑暗,她委委屈屈地看过来,带着颤音,朝瑟虹娇娇软软的说——
  “瑟虹,你带我离开大夏好不好?”
  瑟虹手一抖,手里的铜盆差点没摔出去。
  她在姜宓水光盈盈的目光下,艰难点头:“好。”
 
 
第45章 宫中一叙
  姜宓并未很快离京,虽有瑟虹的应允在先,但她还需要准备一些时日。
  首先是姜家人,她不能突然不辞而别,怎么也要让姜清远心里有数。
  至于商殷日后会不会迁怒姜家,姜宓就从来没想过,她很了解他,笃定他不会。
  毕竟,在他眼里,姜宓名前冠商姓,是他商家人,而非姜家人。
  再有就是宫里的姜姝嬅,姜宓还想着再见一面。
  她进宫不安全,但很可能新年里,姜姝嬅回来省亲。
  再者,天寒地冻,去波斯要往西北的方向走,那边正是大雪封山,不宜进出。
  所以,怎么也要新年元宵之后去了。
  姜宓安心下来,心里顿时也不慌了,且有瑟虹去安排,她也很放心。
  闲暇之时,她就同长嫂闵氏聊聊天,再帮衬着带带两个小侄子。
  闵氏宅心仁厚,两个堪堪满一岁的小奶娃即便不是她亲生,她也亲自照料,视如己出,养的极好。
  两个小奶娃同她关系亲厚,形同亲生母子。
  中途奶娃亲娘古氏来过一次,对闵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闵氏气的浑身发抖,姜宓将俩小奶娃抱到大伯娘成氏那边,转头砸了古氏一壶的茶水,将人撵了出去。
  姜清远休沐回来得知此事,当即给古家修书一封,往后再不准古氏登门,就算是看孩子也不成。
  时日一晃如流水,翻年就是新年。
  朝堂在封印之前,皇帝会根据吏部、兵部呈上来的名册,对一些文武官员进行选拔或调动。
  也就是在这时,姜清远被调离城门监,晋升为四品羽林中郎将,隶属翊府,统帅该府金吾卫,护卫皇宫安全。
  姜家上下,都在为姜清远高兴。
  姜宓也是如此,但有一次,她无意看见姜清远独自叹气,眉头紧锁不展。
  姜宓本想上前细问,但瑟虹拉住她,并摇头道:“大夫人,姜大人补的这缺,其实是商殷大人去北征之前安排好的,盖因姜二姑娘的缘故,陛下对姜大人恰也是放心的。”
  所以,在两方博弈之下,又有闵氏娘家那头的使力,姜清远得了中郎将之职。
  只要他不犯大错,在中郎将的位置上呆个一年两年,自然就能继续往上晋升,官路比之从前顺畅许多。
  官场之事,姜宓不懂,她帮不了姜清远,一应都只有靠他自己。
  新年来的快,作为四品朝廷命官,姜清远今年有资格进宫参宴。
  大年三十的晚上,姜宓送了姜清远和闵氏进宫,叮嘱了两人,问问姜姝嬅能否回娘家省亲,她便系着厚厚的银狐毛领大氅,不怕冷的带着瑟虹跑到市集去看烟火。
  至于姜成氏,则在家里带俩小奶娃。
  大夏每年的大年夜,市集上都会有焰火可看,这天晚上是没有宵禁的,能直接玩耍到天亮。
  说起来两辈子了,姜宓就没有看过一次。
  她想着,这可能是在大夏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遂再冷都想出门看看。
  瑟虹很会安排,直接在芙蓉湖上租了一条小船,等姜宓上了船后,她摇浆,将船滑到湖中心。
  芙蓉湖中心,一大片开阔的场地,若是有升空的焰火,一抬头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姜宓窝在船头,怀里紧紧捂着暖手小炉子,即便如此,湖风飘荡,她鼻尖还是被冻的红通通的。
  瑟虹看不过去:“大夫人,不然婢子送您回去?”
  姜宓一个劲地摇头,抽了抽鼻子:“不要,我一定要看的。”
  上辈子,她不愿意进宫,商殷就许诺,若是她听话,跟他进了宫,那年的新年,他就在宫里给她放一整晚的焰火。
  结果,到底她还是没等到那晚的焰火。
  从此以后,她对这焰火就像是有了执念,非得要看上一次才肯罢休。
  瑟虹无法,只得将船篷里的小火炉放的离姜宓近一些。
  子时,灯火阑珊的城中忽的一声炸响,晕晕欲睡的姜宓一个激灵,赶紧睁眼抬头。
  “咻咻咻”此起彼伏的尖啸声,拉拽出长长的尾音,攀援升空,在最高处嘭的爆炸,立刻五光十色的焰火星光炸裂洒落下来。
  纷纷扬扬,前一刻的火星还没落下着地,后一刻的焰火又升上了天空。
  五光十色,徇烂无比,将整片暗色的幕布苍穹都给印染成了光影斑斓的画布。
  姜宓目不转睛地看着,星火炸裂,燃烧的芒光映照着她的眼眸和小脸。
  瑟虹就注意到,她眼底是粲然艳丽的,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
  她在看焰火,又好似透过焰火在看别的什么。
  瑟虹不明白,她跟着看了会,觉得这新年焰火和去年的一般无二,无甚新鲜的。
  一刻钟后,姜宓开口了:“回吧。”
  她的声音很浅,浅的像芙蓉湖静谧的湖水。
  瑟虹摇桨,水声潺潺,慢吞吞靠近湖边。
  回府的一路,姜宓一声不吭,瑟虹踟蹰道:“大夫人,您不喜欢焰火吗?”
  姜宓摇头:“也就那样吧。”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喜欢的,可真看到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喜雀跃。
  她不知道哪里不对,想来想去,最后觉得,约莫是焰火不够多不够亮。
  若是当了皇帝的商殷,真给她放一晚上的焰火,那应当是极好看的。
  主仆两人回到姜家的时候,姜清远和闵氏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姜清远脸色不太好看,姜宓心下发沉,某种不安像海绵一样倏的发酵。
  她抖着嘴皮子问:“大哥,可是二妹妹她有碍?”
  姜清远点头又摇头:“我没见到姝嬅。”
  闵氏接口:“我找宫里相熟的小宫娥打听了一下,说是淑嫔娘娘病了,连新年宫宴都没法参加,具体如何,没人知道。”
  姜宓脸色微变:“可有同陛下说上话?有没有问问陛下?”
  姜清远道:“陛下只来喝了一盏酒,就匆匆离席。”
  那就是没说上话了,姜宓颓然,她不想进宫,但又迫切想知道姜姝嬅到底好不好。
  此时,瑟虹站出来道:“大夫人,婢子晓得一些商殷大人的门路,不妨婢子前去打探一番。”
  姜宓连忙应允,不忘叮嘱道:“注意安全。”
  瑟虹当即退下,飞快隐入黑暗里,再不见身影。
  接近天亮的时候,瑟虹风尘仆仆回来,她发丝上还带薄雾露珠,进了门水都没喝一口,就递给姜宓一张小纸条。
  姜宓飞快打开,只见一指长短的小纸条上写着四字“安好勿念”。
  那字迹,也是姜宓熟悉的,正是姜姝嬅的字。
  姜宓松了口气,她把小字条给姜清远看,笑道:“大哥,虚惊一场,二妹妹好端端的,不用担心。”
  姜清远跟着笑起来:“是我多心了。”
  一晚上没睡,尽管今个是新年第一天,姜宓也拿来补觉了。
  新年里,初一一过,后面的时间都要用来走亲访友。
  姜宓不想出门,就在家里陪成氏,外头的亲朋,都让姜清远夫妻俩去处理。
  一晃就是十五元宵,姜宓没去看花灯,而是当天晚上,从京城有名的天香酒楼叫了一桌饭菜送到家里,同家里几人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隔日一早,天刚蒙蒙发亮。
  姜宓给姜清远留了封书信,带上行囊,和瑟虹悄然出了姜家。
  瑟虹早准备了马匹,她和姜宓共乘一骑,两人不引人注意地出了城门,随后走官道径直往西北的方向去。
  大夏境内,走的再快,都要花上两月功夫才能出境,所以这个时候出发,等出了关,西北边的雪就刚好化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