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看法丰绅殷德并不赞同,“什么叫一路人?你我有着不同的家世背景,本只是陌生人,被一道婚约牵连在一起,是幸是灾,全看我们怎么过。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可能完全契合,肯定都会有各自的棱角和缺点,重要的是看对方愿不愿意为你而改变,我很确定我是愿意的,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互相磨合,咱们肯定可以相处得很和顺,就看你愿不愿给我这个机会。”
容悦已不敢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只因她惶恐的感觉到心在逐渐偏移,偏向某一边,勉强定住,不愿再被扰乱步调,
“也许你只是一时冲动,也许……”
话未说完,她忽觉眼前一暗,唇瓣蓦地被堵住,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将她拥吻,四唇紧紧相贴,辗转绵缠,堵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剩呜咽!
察觉到她想退后逃离,丰绅殷德迅速抬手揽背,轻叩住她后颈,不许她再拒绝,这一回,他鼓足勇气不顾她的意愿去强吻,只是想勇敢的表达自己对她的喜欢,倘若劝说解释不顶用,那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感受他内心的情意,只是吻着吻着他才发觉,容悦的唇太过香甜,轻易就令他深陷,舍不得分开。
而她也是初尝亲吻,万未料到这些一直在心底悄悄设想的场景会在今日突然全部实现!他的转变太快,以致于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内心很想推拒,可身子却不听使唤,许是他搂得太紧,她没得逃避,也有可能是这吻有魔力,才让她心生贪念,忘了远离,
起初的惶恐渐渐被甜腻驱散,推搡的小手也逐渐紧握,无意识的抓扯着他的衣衫上的盘扣,直吻到她无法喘息时,他才缓缓松开,凝视着她那娇羞如池中荷的脸容,低低的轻笑声随之传来,
“我只是吻吻你,你倒好,迫不及待的解我扣子,你想作甚?”
方才她根本没意识到,只是太过紧张才会胡乱抓扯,被他这么一说,本就发红的脸蛋儿更是熟透的桃子一般,羞赧的锤他一拳,“才没有,别瞎说!”
“没有什么?我还没提呢!你又想到了?”
面对他的调戏,容悦忽然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说好的木头呢?怎的你一开窍肚子里全是坏水?”
神秘一笑,丰绅殷德又凑近她轻声道:“只是不爱说出来,又不代表我不懂,既然你喜欢听,那我往后天天说情话给你听,直到你腻歪为止。”
一瞬的甜蜜过后,她又隐隐生忧,紧抿樱唇,见此情状,他便能猜出她在想什么,趁热打铁,试图歇下她心底最后的防线,
“容悦,你还在犹豫吗?我都已然感受到你的喜欢,你实不该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是一时的冲动还是一辈子的承诺,谁也说不好,只能交给光阴来验证,反正我是铁了心不会退婚,也不许你退婚,我已经吻过你,你便是我的女人,莫再想着离开!”
第35章
亲一下就是他的女人了吗?这也太轻易了吧?腹诽了一句, 她才惊觉自己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离, 究竟应不应该再尝试一回,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静下心来, 她尽量摒弃杂念,聆听自己的心声, 有船过水面激起水花的清流声,还有她清晰的心跳声, 可越是着急寻求一个答案, 她越是慌乱,不知该如何抉择,生怕一时心软所做的决定又是一个错误。
虽说他很期盼她能答应,但也不希望这结果是他强迫所得来,遂牵住她的手, 摩挲着她那食指上所戴着的粉碧玺戒子, 耐心劝导着,
“当你犹豫不决时,就摒弃所谓的大道理和众人的目光, 只遵从自己的选择。”
双手的指节就这般被他握着,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再迎上他那诚挚的眸光, 黑亮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她,似水柔情里饱含着殷切的期盼,他在等她一个回复,她若是拒绝, 他会不会伤心呢?
性格不同的两个人,究竟能否走到一起?是该趁早放手,还是勇敢的尝试,给彼此一个机会?如他所言,为了对方,心甘情愿的磨去自己的棱角,探寻更融洽的相处之道。
思来想去,她越发纠结,没个定论,唯一能清晰的感知到的就是她很喜欢被他牵着手的感觉,舍不得松开,倘若狠心离开,她真的会轻松愉快吗?设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似乎并不会,也许回去之后她就会大哭一场,郁郁度日。
与其如此伤害旁人又折磨自己,倒不如勇敢的博一把,也许……真能赌一场幸福呢?纵然最后真的悲惨收场,至少这也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没什么可后悔的。
濒临绝境的心柳暗花明,豁然开朗,隔着半帘望向外头的湖光水色,她眼底的阴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笑意,再回望向他时,她眸带柔光,轻声提醒,
“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选择不退婚,往后若是觉得我不适合,可别来怪我。”
所以这是……应承了吗?愣了一瞬,丰绅殷德才反应过来,笑意自唇角荡开,灿若春花,欣喜的紧握着她的手,那种感觉简直比得到皇上的封赏都开怀,
“我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好坏我都认了,自己选的妻子,再娇纵也要宠着,坚决不会发半句牢骚!”
这话听来颇为顺耳,但她还是要纠正一点,“我也不娇纵的好吧!我觉得我很善解人意啊!”她还想继续夸自己,却被他一声轻笑打断,
“无可否认,你的确善解人衣。”说话间,他的目光垂向身侧的盘扣,容悦这才发现其中一颗扣子已被她抓扯开来,尴尬的容悦捂住自己的脸,羞涩澄清,“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紧张了嘛!你懂的。”
偏他装糊涂,“我不懂,谁解的谁给我扣上。”
好吧!的确是她扯开的,扣个扣子而已,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她便大方的伸手去帮他扣上。
看她歪着小脸低眸认真系扣的模样,红润的樱唇近在眼前,不禁令他想起方才的那个吻,甜蜜的滋味至今令人回味,不自觉的又俯首凑近她。
之前都是宫女们伺候她穿衣,她从未自个儿动过手,还以为很简单,可一上手才发现这盘扣并不好系,若然太宽松容易松开,裁缝们这才特地将扣眼做那么小吧!所以她严重怀疑自个儿是怎么将人家这扣子给扯开的!
瞎琢磨的她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直至下巴被轻托,她诧异扬首,忽见他俯身而就,唇畔瞬间一阵温热,才接触便觉心间一颤,热流霎时间自心房向四周流窜,惹得她浑身酥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唇畔那清香如檀的气息,方才那吻太猛烈,她还来不及思索,这会子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轻轻推开了他,
“并无一丝酒气,你根本没饮酒吧?”
丰绅殷德笑而不语,算是默认,容悦嗔他一眼,怨怪道:“你又骗我,明知我脚有伤还蒙我过来,过分!”
心细如他,这一点也曾考虑过,“原本担心你的伤势想去找你,可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肯再见我,无奈之下才想出这个法子,料想你看我醉着才会卸下防备,愿意倾听我的心声,害你走这一遭,实属情非得已,脚很痛吧?我帮你揉揉。”
眼瞅着他要来瞧她的伤势,她倒有些难为情,连连摆手,窘笑道:“坐辇来的,没走几步路,倒也不妨事,伤势本就不重,太医总爱夸大其词,我也不觉疼,随口说说罢了,不必当真。”
“那也得小心些,尽量莫走动,才便于休养。”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来就觉自个儿傻乎乎,又被他给哄了,不悦的嘟起小嘴儿,微扬小脸,“还不是听说你醉酒躺船上我才过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假的。”
娇哼的小模样越发俏皮动人,看得他心念微动,不禁又在她嘟着的唇间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的错,这个吻便算是给你赔个不是,你若是还生气,那我还可继续吻,直到你开心为止。”
“……”所以她还要不要生气?若说生气,岂不是代表着期待他的吻?这招儿有点儿黑啊!不过她的木头突然变得这么机灵,她心甚慰啊!但还是不大明白,
“之前拉手都不敢,现在总是索吻,你倒是好意思。”
原本他以为自个儿的自制力极好,可以等到成亲之后再与之亲热,可今日过后,再面对她时,他怕是再也无法做君子,
“没尝过桃子的甜,便只会静静的看着它结在枝头的模样,一旦尝过一口,知其是何等的香甜,就会入魔般的想再来一口,细细品味……”
“是这样的吗?”嘴上质疑着,实则她心底也觉得这滋味很美妙,两人就这般轻声私语了许久,她才猛然想起,“哎呀!东灵就在船舱外面呢!岂不是什么都能听到?”
外头的东灵掩唇轻笑,“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公主尽管放心说话,奴婢在外头帮您守着。”
这丫头,故意损她呢!无地自容的她窘得将脸埋在他怀中,丰绅殷德朗笑着伸臂将她拥住,
“左右是你最信任的丫头,你怕甚?听便听到了,咱们本就有婚约,且很快就要完婚,亲近一些也不算什么。”
他终于想开了,还会反过来安慰她,所有的柔情如蜜般将她紧紧包裹,如此美好的瞬间她竟觉鼻翼微酸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她不再去想那些是非,不去计较对错,只窝在这柔软而坚实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在乎和喜欢,被他这样拥着的感觉很踏实,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这颗漂浮在异世中的心终于寻到了落脚的港湾,倘若余生都有他陪伴,那她也愿意一直待在这儿,不再琢磨怎么回去的事儿。
两人就这般依偎了许久,容悦担心误了他当值,主动起了身,准备下船去。
丰绅殷德心疼她走路会脚痛,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下船,这般举动着实吓着了她,船舱内亲热也就罢了,出了船舱周围可都是宫人呐!惊慌的她小声抗议着,
“哎---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多不好。”
他却不肯松手,坚持抱着,“你有伤在身,我抱你也是天经地义。”
夹杂着荷香的微风将他的话吹至耳畔,一丝甜腻悄然在心田蔓延,容悦没再挣扎,生怕掉下水,主动抬手,将手腕搭在他后颈,故意笑他,“你不是最在乎旁人的看法吗?这会子反倒不怕旁人说三道四?”
经此教训,他已懂得孰重孰轻,“我的小仙女开心就好,管他们作甚,倘若小仙女被我气得飞走了,他们也不会赔给我,那我更不该顾忌外人的感受。”
他都能为她而改变处事的态度,感动的容悦觉得自己也应该为他而收敛一些,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倚在他怀中轻声忏悔,
“殷德,你对我真好,是我之前太矫情,有一点儿矛盾就会胡思乱想,只顾着自己委屈,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往后我也会尽量注意一些,若与其他男子碰面,势必会让宫人们在旁伺候,以免旁人乱嚼舌根,有损我的清誉和你的颜面。”
他的容悦居然会这么乖的为他着想,当两人都心平气和的为对方考虑时,这矛盾自然也就容易消解,也不至于伤了彼此的心。
到得辇驾旁,丰绅殷德才将她放下,扶她上辇,坐好的容悦朝他清浅一笑,“我自个儿回去即可,你去忙吧!万莫耽搁了。”
他却道无妨,“不着急,送你一程,待你回到松鹤斋我再走。”
两位主子闹腾许久终于和解,东灵和南枝皆觉轻松,午后的日头透过枝缝斜映于地面,行于树荫下的两人说说笑笑,眸眼间只有彼此,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接下来的日子清甜又温馨,纵不能日日相见,每隔两三日,他都会寻个借口来看望她。
至于严飞,抱着匕首研究了几日也没个头绪,容悦不希望丰绅殷德吃醋,便将那把匕首要了回来,还特地给他瞧瞧,
“喏,匕首我拿回来了,你送我的东西我自会好好保管,不会再让旁人拿走。”
既已晓得三王子好男色,丰绅殷德也就没再吃醋,“我相信你有分寸,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矛盾,我们都要先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此便可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解。”
乖巧点头,容悦也很赞同这个主意。他们的问题算是圆满解决,至于如何让严飞留京还得另想法子,两人是发小一事不能公开,她也就没理由央殷德帮忙,只能自个儿解决,苦思冥想了许久,她灵光乍现,总算想到一个妙招!
作者有话要说: 开窍的额驸要开始撒糖啦!往后就要开启甜到蛀牙模式!
第36章
思量再三, 她决定亲自去找老乾, 给他老人家带去香荷糕的同时, 状似无意的说起安南王, “皇阿玛,儿臣觉着那安南王不像是个安分守己之人, 瞧他额头低窄,乱纹密布, 两腮无肉, 一看就野心勃勃,狡诈不讲信用之人。”
“哦?”颇觉有趣的乾隆朗笑道:“悦儿何时学会了看相?居然能凭面相断定此人好歹,着实厉害!”
胡诌而已,乾隆这么一夸,她反倒觉难为情, 捋着一侧点缀着南珠的发辫兀自笑笑, “闲来无事胡乱瞧了些书, 略懂皮毛而已,皇阿玛过奖。”
说笑归说笑, 实则乾隆对阮惠亦有防备, “单看面相,未免有失偏颇, 毕竟样貌是父母给的,无从选择,但一个人的神态举止的确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他内心的想法,正如你所言, 阮惠此人,不是善于之辈。”
老乾也这么想就好办得多了,容悦趁机出起了鬼主意,“所以说啊!皇阿玛您应该尽早防备,不如将他的儿子留下做质子,这样他才有所顾忌。”
“质子?”此乃以往几国鼎立之际,邦交结盟的好法子,而今清廷一统江山,甚少再用此等招数,
“安南王想联姻,朕却留他儿子做质子,想必他又会猜疑,反而影响才安定下来的局面。”
她一个姑娘家,并不太懂朝局,所想也就十分简单,
“那就联姻呗!将那阮光绍留下,皇阿玛大可再寻个适龄的宗室女,将他招为夫婿,让其留在京城,既如安南王所愿联了姻,又如咱们所愿让他做了质子,一举两得,料想安南王也不好有什么意见。”
容悦随口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乾隆,他只想着联姻得将本朝的郡主送过去,却忘了可以招对方为额驸,名为联姻,实为质子,留于京城,明面儿上也说得过去。
目睹老乾捋着白须笑颔首,想必是赞成此事的,已达到目的,容悦识趣闭嘴,没再多言,料想皇帝已有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