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他谦逊有礼,可今日不同,事关感情,谁也无法大度,“我才是你的额驸,你不关心我却一再维护他,你让我怎么想?你若是真喜欢他大可跟我直说,我自当退婚,好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不必躲着谁!”
两人才和好没多久,他竟然为了这样的琐事与她提退婚?殊不知这两个字有多伤人心,眼眶微红,她鼻头一酸,再无力去争辩,
“我已经跟你澄清过,可你到现在都还在怀疑我!既然你认定我跟他有什么,那我也不再解释,你想退婚就退吧!我又不是认定了你,非你不嫁,你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我再不管闲事!”
再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她干脆离开,这样的局面出乎丰绅殷德的意料,他本意并不是惹她生气,一看她下巴轻颤,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气焰顿减,软了心快走几步去拉她,
“容悦,我不是真的想退婚,只是看不得你对他那么好,一时失控才会说胡话。”
“很多胡话往往都是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愿再让他触碰,容悦愤而挣扎,他不肯松手,她便恼了,猛地往后挣着,怎料一个趔趄脚下没站稳,瞬间摔倒在地!
倒地时她下意识用手掌去撑,震得手腕酸痛,冷汗直冒,难以忍受这痛楚,眼泪瞬落!
见状丰绅殷德才赶紧停手去扶她,“容悦……你没事吧?”
不愿让他触碰,容悦一把挥开他的手,别过头去抹了把泪,“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还管我作甚?”
突发意外,丰绅殷德深感抱歉,“方才真不是故意伤你,拳脚无眼,你实不该凑近。”
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冒险拉架,“难道要我看着你把人给打成重伤?你一向稳重,怎的今日如此冲动?可有想过后果?你虽是额驸,可目前只是侍卫,他可是安南的王子,一旦你先动手,便是有理也讲不清!”
嫉妒的火焰一旦燃起,就会令人失去理智,看待问题有失偏颇,譬如容悦这番话,此刻在他听来很容易误解,“公主是觉得他的身份比我尊贵,所以才对他心生好感,格外维护?”
被挖苦的容悦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蛮不讲理的话居然是从他口中说出的,“我何时说过瞧不起侍卫?只不过是怕你理亏,万一闹到皇阿玛那儿,涉及两国邦交,若是你被处罚又该如何是好?”
好意被曲解,她怎能不伤心?
尊严都已被践踏,他哪里还顾的及后果?怒视阮光绍一眼,丰绅殷德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唯一愧疚的就是伤了容悦,“你已有婚约,他仍旧觊觎,妄想联姻,如此不自量力之人不该打吗?”
原来他和她一样都误会了人家,好在她还晓得问一问,丰绅殷德却是直接上拳头,闹出这么一桩麻烦,倒教外人看笑话,“就算审问犯人也得有供词吧?你什么都不问就出手,就不怕冤枉了人?”
“他本就心存不轨,我还能冤枉了他?”说话间,丰绅殷德再次伸手来拉她,她却不肯递手,只让东灵来扶。刚走了一步,脚踝痛得厉害,看样子是扭伤了筋骨,他赶紧嘱咐她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
“你先在此歇着,我让人备辇过来送你回去。”
受伤的严飞之所以没动怒,是因为之前的误会皆因他挑拨而起,心虚所以才没计较,只是联姻一事他的确冤枉,
“我把公主当朋友,并无娶她之意,一切都是我父皇的主意,我这会儿正要去找他要说法呢!”
这话丰绅殷德才不信,瞟向他的目光满是嫌恶,“少在公主面前装无辜,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人可真记仇啊!严飞讪笑道:“耍个嘴炮你还当真了?”
生怕这两位继续争执,东灵故意惊呼出声,“哎呀!公主您的手流血了!”
见状,丰绅殷德再不与三王子争执,疾步来到桌畔坐下,拉过她的手一看,破了好大一块皮,雪珠直往外渗,瞧得人直心疼,再没大声说话,软了语气关切询问,“很痛吧?抱歉,是我太疏忽,才让你遭这样的罪。”
双唇轻颤着,忍了又忍,容悦才倔强道:“手不痛,心痛!”外伤还能忍受,可是心底的酸涩却是抑制不住的,“我的话于你而言就是耳旁风,你根本不会当回事。”
此时太监已将辇驾抬来,容悦心寒之至,再不理会他,冷然起身,在东灵的搀扶下乘辇离去。
徒留严飞和丰绅殷德大眼瞪小眼,防备的严飞立马摆手,“中场休息,先不打了,看你们彼此误会我都着急,罢了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之前表现出喜欢公主,纯粹是想逗你玩儿,而我之所以跟公主说话还将宫人都屏退,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个秘密!”
眼瞅着他的眼神中杀气更盛,严飞赶紧澄清,“当然了,这个秘密不是男女之情,而是……”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不是一帆风顺的,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需要磨合,过了磨合期就会更加了解对方哒!顺便推荐基友的现言《包租婆的爱情》by木木木子头
第32章
起初丰绅殷德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样还有些不大相信, 但方才动手容悦已然生气, 他才尽量克制, 强迫自己坐下来, 听听这三王子究竟能扯出个什么花样来。
扶额的严飞一脸窘态,悄声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父皇有联姻之意, 可我并不想娶公主,因为我吧……有特殊嗜好, 对女人没兴致, ”说着他还谨慎的望了望四周,又瞄了丰绅殷德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模棱两可的道了句,“你懂的吧?”
“……”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 他再不懂便是傻子了, 气冲冲的过来, 只为讨个说法,未料竟是这么个结果, 丰绅殷德一时语塞, 看向三王子的眼神有些怪异,既震惊, 又不好笑话他,险些憋出内伤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
惊诧也好,嫌弃也罢, 严飞才不管他是什么看法,只将这谎圆过去即可,顺着话音继续道:
“世人大都不理解我,是以我很苦恼,不愿娶公主,以免耽误她的终身,便与她讲明,请她务必推掉这婚事,岂料公主并没有嘲笑我,反而很理解的安慰我,令我很是感动。因着是私密之事,这才没让下人在旁伺候,反倒令你们生了误会,实在抱歉。”
严飞信誓旦旦,丰绅殷德想着他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也就信以为真,没再怀疑他,至此才终于理解容悦的异常态度,
“我曾问过她,你们究竟在聊什么,她一直不肯说,原来只是替你保守秘密而已。”
“可不是嘛!公主真够仗义的,只是因此破坏你们的感情实属我的失误,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你也莫再与她置气,千万别怀疑她对你的感情,不然她会伤心的。”
若真是为此,那他的确不该计较。
他终于放下戒心没再怀疑,还决定去找容悦道歉,欣慰的严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暗赞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只不过这理由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并未与容悦商量,料想她应该不会说穿吧!
彼时容悦已回到松鹤斋,太医赶来为她医治,开了药之后,正准备离开,行至门口碰见了额驸,丰绅殷德向他打听公主的伤势,太医只道无甚大碍,
“手掌破皮需包扎,脚踝处没伤到骨头,但扭了筋,已然肿胀,下官已给公主开了内用外敷之药,按时喝药涂抹药膏即可。”
点了点头,他没再多问,直接进入松鹤斋,然而南枝进去回禀时,容悦却不肯见他,声带幽怨,“跟他说我不舒坦,已然躺下。”
若是寻常时候,他必会听公主的话,就此离去,可今日误解了她,又害她受伤,这样的误会必须尽快解开,多等一日他都觉煎熬,便不顾南枝的拦阻,径直闯了进去。
里屋的东灵已将公主的鞋袜脱掉,正仔细的给她涂着药,丰绅殷德骤然闯入,一眼便看到她白皙而小巧的莲足,尴尬的他干咳一声,赶忙别过头去。
原本容悦倒没觉怎样,见他刻意回避,这才想起姑娘家的脚不能随便让人看,未及防备的东灵赶紧为她套上素色长袜,脚疼的厉害,她也没穿鞋,直接将腿放入榻上的薄毯内盖好,不悦轻嗤,
“说了不见,你怎的硬闯?”
“若然今日不能与你把话说清楚,只怕今晚我又要失眠,又会去喝酒。”
难道他昨夜在饮酒?好奇打量了一眼,但见他神色疲惫,似乎状态不佳,看样子真的没睡好,那又能证明什么呢?容悦再不愿像以前那般轻易的坦露自己的心思,不肯表现出关心的模样,佯装不甚在意的说起了风凉话,“你是否喝酒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
本就是他有错在先,他自不会再去计较她的态度,面带愧色温声解释,“昨日一时糊涂说了那样的混账话,既惹你伤心,又害得自个儿不痛快,今日一听说安南王请求赐婚,又看见你们说笑,心生嫉妒,这才对他动了手,还误伤了你,
这其实不是我本意,我只是……发觉自己很在乎你,害怕你喜欢上旁人,才会失去理智,浑忘了规矩。”而今再回想方才之事他只觉自己很混账,但凡冷静一些去思索,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的局面。
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然而容悦并不肯信,只因他划下的伤痕太重,疼彻心扉,
“少拿在乎做借口,你若真在乎我的感受,又怎会狠心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在你眼里我跟别的男人单独说句话就是不知检点,我担心你被皇阿玛怪罪才去制止,可你却认为我心疼三王子,你的每一句指责和猜疑在我听来都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剜着我的心!”
她眼中含着的泪包裹着的是隐忍的痛楚,这些委屈他感同身受,更恨自己太武断,
“而今我已晓得真相,你只是帮三王子隐瞒他有龙阳之好的事,才会避开下人,并不是我猜测的那般,是我小人之心,胡乱猜度,才会伤透了你的心。”
正心酸的容悦一听这话反倒懵然,“龙阳之好?这话谁跟你说的?”
她这震惊的模样倒真像是不知情一般,估摸着是不愿泄露三王子的秘密吧?已然知情的丰绅殷德索性将话摊开来说,
“他已然将真相告诉我,你不必再辛苦的替他隐瞒。”
“……”这话她没法儿接,不过听罢也大概能猜测出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想必是严飞出于愧疚想澄清误会,但又不能提穿越一事,可又必须解释两人说话时为何总回避下人,于是就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说来也算合情合理,居然连丰绅殷德都给蒙骗了,现下他信以为真,她反倒有些心虚,但一想到这谎话是严飞说的,她的负罪感又减轻了几分。
暗自思量的她并没有接他的话,他还以为她仍在为此事生气,再次道歉。
说开后她也明白这是个误会,并不想揪着此事不放,但有些话,她觉得很有必要说清楚,
“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却闹得不可开交,我有所隐瞒,你冲动误会,我们都有责任,但其实造成这结果的根本原因还是性子问题,
我性子本就开朗,惯爱与人说笑,只要聊得来,不分男女,我都会视作朋友,但你看不惯我这种行为,即便这次讲和,也许没过多久,咱们又会因为哪件事而再次起争执。”
“我也不是不准你跟其他男子说话,譬如你和绵标再怎么玩笑我也不会生气,而这回是因为我以为三王子对你有意,将他视为情敌,这才会嫉妒,以致于言行举止失了分寸。”
究竟是因为在乎她还是因为好面子,容悦已分不清楚,也不想再去探究,既然已开了头,那就索性把话挑明,
“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感触良多,对你有好感这一点我没什么可否认的,但是接触之后才发觉,其实你我性格迥异,我话太多,你的话却太少,自那日表白一次之后,你再也没说过一句甜言蜜语,哪怕一句想我都没有,
我等你那么久,你也没说一句心疼的话,只说我不该在那儿傻等,但却没有任何安慰,你从未牵过我的手,我主动去牵你,你却说不合规矩,借口推辞,我虽然表面满不在乎,但其实心里真的很挫败,”回想起这些,她的心仍旧会有种孤独感,并没有归属的那种踏实,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拍子上,怎么也奏不出和美的乐章,
“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与之亲近,还有说不完的情话呢喃,可是这些你都没有,站在我的角度,真的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
若不是今晚听她提起,他至今都没意识到两人之间还存在着这样的问题,他还以为之前两人相处得很和顺,从没有仔细去考虑过这些细节,至此,他才恍然大悟,那日她去找他之后为何会突然悲伤起来。
当时他无法理解她骤然转变的态度,这会子才算真正领会,原来她是在期待着他的安慰和情话,只可惜他太迟钝,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可曾想过,也许是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
她当然懂得,也不想硬逼着他去改变,“我明白你的性子比较沉稳,你喜欢的,大约是那种婉约柔和的姑娘,若不是你我有婚约,你断不愿与我这样的姑娘接触吧?”
他不想骗她,便说了实话,“之前的确是那样,对你我的将来没报什么希望,得过且过,但自从你受伤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觉得我愿意试着为你去改变自己。”
然而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两个人在一起,最美好的状态就是情投意合,在对方面前很自在,不必刻意伪装,不必努力改变自己去讨好另一个人,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求你改变,我也知道强行让一个人改变某些习惯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所以……”
听了这么多,他反倒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指出他的缺点,他也愿意去改变,但她却不要他改,“所以,你的意思呢?”
问出这话时,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生怕她的回答会如他所料的那般。
第33章
看了他一眼, 容悦又垂下眸子, 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说出来怕伤人, 不说又怕耽误他,无措的紧掐着自己的手指, 犹疑许久,她终是鼓足勇气, 平静的道出心中所想,
“殷德,你和我之间其实没有谁对谁错,究其根源,还是脾性不合,对于许多事的看法有很大差异, 昨晚我想了很久, 究竟该如何处理, 最后才找到一个对双方都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