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一片沉默,被贺大刀无底限的无耻和行为惊呆。
尉迟舒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一是无法理解贺大刀的行为,二是安楠猜对了。
他好奇地问安楠:“你怎么会猜得那么离谱?”
男人最恨的不外乎绿帽子,他们怎么敢想贺大刀会主动把男人往家里引,让那些人去睡他老婆!
安楠也是不敢猜的,不是那么巧合的话。
“请人来家里吃饭,哪有那么高的频率,而且天天吃晚饭,不带午饭的。”
何况还有大菜刀的那句“吃饭看片”,那些声音落在大菜刀的耳朵里以为是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猥琐地看片,却不知隔着一堵墙的那边是真实上演的片子。
人性,是刀难以猜到的。
大菜刀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问:“安楠,你说的是真的吗?”
问出后好一会儿没得到回答,他知道安楠不可能在其他不知情人的面前和他对话,沮丧极了。
“我以为家里就是家暴,虐待孩子,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人类真的好糟糕啊,怎么能这么做呢?”
是啊,贺大刀怎么能这么做呢?
安楠很想问,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发下的誓言呢?喂了猪吗?
她还想问贺大刀的妻子,常年遭遇如此非人的虐待,她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在那个家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难道她自己被打,看到自己生下的孩子被打,能够一直无动于衷吗?
或许,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钟斯年抽出一支烟来,打火机要点的时候瞥见办公室里那个疑似未成年的孩子,碰了碰烟头,没有点。
……哦,对,她读大学,成年了。
“贺大刀还是不承认杀人分尸的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老婆也有嫌疑。兴贤、米瑗,你们一组负责监视他老婆,文沙,你跟我来,我们一组去监视他儿子。”
三人:“是!”
安楠自认没她什么事,就要离开。
“等等!”钟斯年叫住她,“安楠,按规定,我们不能对外人透露案子的细节,这是纪律。”
安楠很自觉地表示:“放心,我不会说的,对我爸也是。”
钟斯年却说:“不是这个问题。”
安楠:“?”
当着一众正式编制的警察们的面,钟斯年很认真地询问:“以你的智商,和对案子的敏锐程度,以后要不要从事这一行业?当然,离毕业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不用急着决定,可以慢慢思考。”
“不,我的梦想是全息网游!”不用思考,安楠严词拒绝。
钟斯年:“……”全、全息?那不是只在科幻电影和里存在的东西吗?
他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行吧,年轻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不管难度有多大,总是奋斗的目标。
“很伟大的梦想。”他道。
文沙欲言又止,他真的觉得能挤进世界前五十的安楠比他更适合当警察,可惜对方志不在此。
安楠溜得很快。
继尉迟舒之后,钟斯年又妄图把她从全息网游的梦想道路上拽走,她要远离刑警大队那些专注挖墙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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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市很宁静,没有失踪,没有绑架,没有非自然死亡,没有尸检,没有加班。
安楠和高赞练习网球,玩玩游戏学学编程,还能从高赞那学到点新东西,满足得很。
安季同正常上下班,安楠不用再每天一日两餐地往刑警大队送,见到那两个想挖她墙脚的警察,和那个用“别想挖我墙脚!”眼神瞅她的女警察,日子非常舒服。
相比而言,刑警大队这些人的日子就不是很舒服了。
嫌疑人被抓,那么多证据摆在面前,贺大刀就是不招。
24小时监控之下,贺大刀的妻子和儿子因为贺大刀的事,极少出门与人交际,日常生活所需全部网购,没有可疑的地方。
警方不做出相应表态,媒体和网民追着不放,舆论越来越倾向于谴责没用的警察,把事情没有进展的锅丢在警察身上。
局长米礼施压,命令钟斯年三天内必须破案。
破不了案,队长的位置就得换人来当。
第13章
压力一下来,办公室的气氛就变了。
米瑗没听到当面指责的声音,但就是能察觉到其他人偷窥她的视线,其中夹杂着“还是局长的女儿呢真没用”“女人就是不适合当警察”“果然是个花瓶只能看看”“局长不是要挤下钟队让自己的女儿上位吧”等意思。
米瑗想说她不知道爸爸怎么会那么说,想说她从没想过当队长,可是谁会相信她呢?
她是局长的女儿,是她喜欢钟斯年央求爸爸帮忙塞进来的,来之前就知道会遭遇什么。
所以,现在的一切只能算自作自受。
必须受!
米瑗红了眼眶,忍住委屈,默不作声地走出办公室,前往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坐着副局长郝山,两人正在商谈什么。
米瑗没料到里面有人,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见到郝山在里面,神色尴尬。
“没规矩!”米礼瞪了她一眼,歉意地对郝山说,“对不住啊。”
郝山笑笑,“孩子嘛。”
知道父女俩有事要谈,他撤得很快,“那我先回去。”
郝山走后,米礼无奈地敲米瑗的头,“你啊,我是你爸,还是你上司,家里怎么样我不说你,在局里你得注意点。”
“抱歉。”米瑗低下了头。
她被委屈和愤怒冲昏头脑,没想太多就过来了,确实做得不对。
米礼脸色稍缓,认知到错误就好。
“说吧,找我什么事?”
米瑗:“爸,为什么给钟队下三天的要求?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真的找不到线索。”
外人不知道情况,米礼是局长,关注着宁市二十年不出的命案,能不知道吗?
米礼确实知道,但是……“瑗瑗,不是你喜欢钟斯年,我故意苛待他,而是这件事拖了半个多月,七月都快过去,确实拖得太久了。我们是吃公粮吃税收的警察,本职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必须给人民一个交代。”
“你要给交代,就把钟队推出去吗?”米瑗气得口不择言,“别的省市一桩案子查不出来拖到追诉年限过的都有,为什么宁市二十年出一起案件就要我们自己负责?”
米礼倏地起身,沉下脸色,“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米礼是个慈父,女儿要什么给什么,女儿想离喜欢的人近一点,他咬咬牙把女儿塞了进来。
可是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再不能忍,再溺爱下去,他的女儿不是娇养,而是废养了!
“米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警察局三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警察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拿着国家的权,人民的钱,你跟我说破不了案不用负责?脑子呢?!”
米瑗噤声,不敢回应。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的样子。
米礼冷下心肠,“出去!好好想想作为一个警察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末了,米瑗真要出门前,他又提醒了一句,“你瞧瞧钟斯年现在在做什么,喜欢人家就多学学!”
米礼本想说“顶着三天压力的钟斯年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为他打抱不平?”,想想这话说过之后父女俩可能闹僵,只能换种说法。
他是定下三天的时限了没错,可是钟斯年不曾抱怨过,因为钟斯年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失职,得尽快结案。
米瑗离开局长办公室,又不愿回办公室见同事异样的眼光,兜兜转转竟然到了她不来的技术科。
技术科没有熟悉的人可以谈心事,米瑗扭头离开,忽然听到了声音。
“对啊,案子还没破呢。”走廊那头的窗户边有人在打电话。
米瑗的脚步迈不出去,竖起耳朵继续听。
“局长应该是顶不住舆论的压力了,给钟队下了三天破案的时限,破不了案就得撤职。楠楠,你看看能不能再帮个忙呗。”
楠楠?
米瑗回想了一下,男人的声音像是技术科那位叫老安的法医,那么楠楠就是……安楠?
“对啊,钟队人好又正义,出分尸案前宁市最大的案子就是盗窃了,他办得又快又好,基本把偷窃的款项全部追回来还给人家了。这么好的队长,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撤职嘛。楠楠,再帮个忙啦。”
眼看没人,安季同使出终极绝招:撒娇!
安楠果然承受不住,捂着嘴笑了半天,道:“那这样,你跟钟队说说看,让他去查查养猪场,最好看看有没有比较可疑的地方。”
“养猪场?”安季同问,“那里可疑吗?”
“难道不可疑吗?”安楠压低声音,“那可是分尸现场,找到尸体的现场只有尸体没有遗留的物品,那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养猪场不该是最可疑的吗?”
“是很可疑!”安季同听得很有道理,米瑗听不到安楠那边在说什么,急得跺脚。
这一跺脚,安静的走廊响起了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安季同立即警觉,“谁!”
偷听被人发现,还是自己没忍住发出的声音,米瑗尴尬不已,“是我。”
“楠楠,这边有事先不说了。”安季同挂了电话,还在感叹自己警惕心太低,回想一下刚刚的对话,幸好没有涉及到“能听到刀说话”“大菜刀说了什么”等字眼。
以后在外面聊天要更注意才行。
“米警官怎么会来技术科?”
米瑗:“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在三天必须破案的压力下?
骗鬼呢!
安季同不信。
不过米瑗既然来了,省得他再过去一趟找钟斯年,“那麻烦米警官给钟队带句话,就说养猪场比较可疑,最好再搜搜看有没有受害者的遗物。”
第14章
“发现受害者的血迹后,警方搜过一遍。”米瑗觉得期望安楠这个外行人能有什么发现的自己真的太傻了,“没有发现。”
安季同:“是怎么个搜法?普通地搜,还是掘地三尺地搜?是随便搜搜,还是一寸一寸地翻?”
米瑗:“……”
说不出“不知道”三个字。
她脸上的表情和沉默足以告诉安季同答案,摇摇头离开了。
米瑗的脸火辣辣的,说不准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父亲的指责,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失职。
她失落地回到办公室,只觉每一个同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全都在说“败家犬”“没用”“花瓶”,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走到钟斯年面前,“钟队,不如再搜一遍养猪场吧,我觉得那里肯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了的。”
等等,她在说什么?
那是安楠提出来的,不是她。
钟斯年正在从头翻阅案卷资料,查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口,或者是被他们忽略了的东西。
听米瑗提出来,愣了愣。
尉迟舒下意识地说了句:“那里不是查过,什么都没有吗?”
这是米瑗用来否决安季同的理由,轮到自己身上,她没法把安季同的话照搬过来使用,那是对所有进行搜查工作的警察的质疑,会使她成为公敌。
可她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结结巴巴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地说:“既、既然没头绪,不如再、再查一遍。”
养猪场有多大有多臭,没去过现场的米瑗不知道,真要再查一遍,绝对是一件大工程。
说出口的瞬间,她察觉到同事们投射过来的“嫌弃”,嫌弃她随随便便出口,嫌弃她顶着局长女儿的身份不干太多事,嫌弃她毫无理由的重复作业。
尽管,警察查案就是不断地重复一些枯燥的查探走访等极为费时的工作。
钟斯年看着资料里“没有在养猪场搜到其他东西”的字眼,陷入沉思。
时间不多了,他是不是真的要把队里的大多警力与时间放在这个可能没结果的事情上,这需要他的判断。判断一旦下了,没出结果,就是他的责任。
沉默越来越久,其实不到十秒,米瑗却觉得过了十分钟之久,再受不住同事们的无声“谴责”,憋红了脸喊:“是安楠说的!”
话出口后,她紧绷的神经断了。
钟斯年一愣,“安楠?她怎么会和你说?”
米瑗捏紧了拳头,声音很轻,“刚刚在外面遇到了老安,他让我转达的。”
是安楠啊。
钟斯年垂眸思索。
文沙鼓起勇气提议道:“安楠很厉害的,她有这个提议肯定有她的考虑和根据,其他人没空的话,我去吧!”
新人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简称打杂,所以这样的事他没有一点压力与不满。
尉迟舒摸摸下巴,“安楠啊,她上次猜得那么准,这次不会也猜对吧?”
养猪场那边没有监控,他这个技术宅只能咬牙切齿了,“啧,不装监控真的不怕猪被偷!”
钟斯年下定决心:“走,再去查一遍!”
合上资料,拿起车钥匙往外走的同时,钟斯年对尉迟舒喊:“尉迟,把安楠的联系方式发我。”
“收到!”尉迟舒哒哒两下,“钟队,搞定。”
“尉迟和小刘看家,其他人,出发!”
“是!”
米瑗跟随众人坐上警车,修剪好的精致指甲戳在掌心落下一个个白痕,昭示着她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