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信里提及的罗公远,那个杀了她好几次而且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
为什么信里没有提及他就是那个杀人犯?
那个无名的灵魂在她身体里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什么?
她咬着牙,感觉喉咙里的铁锈味更重了,“是你……原来是你……”她重重咳了声,“我不会原谅你……她也不会原谅你……我们都不会原谅你!”
他静了下来,深黑的眼睛面无波澜的看着她,好像又恢复了清明。
李纪宛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神情阴森的补充了一句,“我和傅子瑜会一起诅咒你下地狱。”
他很久没说话,半晌才神情莫测的摸着她脸说:“是么。”
李纪宛抿了抿唇,眼睛里红丝更重。
屋子里雪白的一团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贴着门在嗅,他略微勾手,兔子就跳过来钻进他的手心。他跳过之前的所有话题,轻抚它的背后,对她说:“你还记得它么?你很久没喂它了……”
这是他当初送给她解闷的。
李纪宛没什么情绪的盯着它,她当然记得,可惜她对他送的小畜生并没什么好感。
“当初在山洞的时候,它陪了你很久。”他轻轻抚摸着它,笑容很淡。
李纪宛攥紧手,她知道山洞里出现过一只兔子,却不知它真正大小和具体特征,他显而易见又在试探她。但她不会上这样的当,于是她从他手里提过兔子的耳朵,猝不及防的抛进回廊下的湖水里,神情冰冷的说:“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它。”
湖水很凉,兔子在水中挣扎着游动了一段距离,很快因为体温急剧降低而丧命。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静静的说:“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吗?”
第125章
李纪宛怔了怔,脸上的表情并不见变化,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半分未尽眼底,“被你发现了啊。”
虽然还没有做好准备,但他这样的人,一旦开始怀疑试探了,发现真相几乎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只是遗憾的是,她买来的毒药大抵派不上用场了,也不会再有机会给傅子瑜报仇了。
她忍不住想他知道了会把她怎么样,毕竟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她回到了这副壳子里。这样冷血不讲道理的人,大概会认为是她的出现所以让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人消失吧。
也许,很快她就能和傅子瑜在一起了,这样也挺好不是么。
但是她死之前,也一定要让他掉一层皮。
他的目光冰冷,异于常人的平静,“真是聪明,耍了我这么久。”顿了顿,唇边浮起冰冷的微笑,“你知道的很多啊,是谁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的,她么?”
李纪宛深吸口气,觉得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就不问问到底是谁夺了谁的身体么?”
“她现在在哪儿?”
李纪宛也笑了,“你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么。她抛弃这里了,不会再回来了——”
呼吸骤然收紧,喉咙里的铁锈味也更重了,因为他又一次扼住了她的脖子。明明是极具杀气的动作,但他语调仍旧平淡,温和,“别惹我生气,好好想一想再回答。”
这一次的力道甚至比之前的还要重,狠,不留余地。
她脸涨得通红,笑容扭曲,“罗、公……远,你真以为……我会怕死吗?”
他的五指微微松了些,“我当然不会杀你,”顿了顿,纤长莹白的指轻抚过她脖间的勒痕,语气放轻,“这具身体是她的,如果留下了什么伤痕,她一定会给我多记一笔账。”
“回来?……你做梦去吧,罗公远。”李纪宛咬着下唇冷冷盯着他,冷笑道:“而且,你不应该先问问谁才是真正的李纪宛,这具身体真正应该属于谁的吗?”
其实问这个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从他窥见真相开始,这些已经一目了然了。
和傅子瑜纠缠的这位眼前人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李纪宛,而那个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外来的灵魂。
它占据了李纪宛的身体,在受尽他的折辱和欺骗后离开了。
她甚至不知他心意,一度以为他是侮辱她取乐的。
“你是真正的李纪宛又如何,”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如果她需要你这具身体才能活,我会帮她夺舍。她不会,我可以替她夺,你以为这具身体前期归属于谁很重要么?”
李纪宛双眼血红,“你无耻!我宁可毁了……”
“那就告诉我她的本体现在在哪儿。”他眼神变得冷厉,不动声色截了她的话,漆黑的眼里阴霾翻滚,“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呵……”李纪宛冷静下来,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她给你留了一封信,你不想先看看么?”
他神情几不可察的变了变,满目戾气和逼人的锋锐好像被冲散,眉眼舒展,“信呢?”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也许信里有她的下落,”她从他禁锢下挣开,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宅子里,“想看就跟我来。”
夕阳西下的傍晚,湖上的偌大房间里已经点上了七宝灯树。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和灯下分裂成了好几道。
看着他也跟着进来后,她忽然扣紧了房门。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有点嘲讽的说:“关门做什么?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李纪宛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的笑里没有温度,那是十分诡异而机械的一个笑容。下一瞬她一把推翻了身侧的七宝灯树,让它倒向了门的位置。
糊着纸的木制门窗几乎是顷刻间便烧起来,唯一的出口没一会儿就形成一片火海。
“不是想看信么,等这里的大火烧起来了,你就能看到了……”
他神情变得莫测,微微眯眼,“你耍我?”
“她说你体寒,叮嘱我平日里给你多加衣裳,你看看现在,哪里还需要加衣服,是不是觉得很温暖啊?哈哈哈哈哈……”她放声大笑,第一次敢去摸床尾的红箱子。
房间里很快一片浓烟,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再也不会回来啦!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处,你怎么可能找到她呢……”
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过于真实,他耳膜一阵刺耳的轰响。
“给我住嘴。”他的眼里映着滔天的火光,一张苍白的脸修罗一样阴郁到极致,力道失控的捏着她下颌骨问:“信在哪儿?”
她只是咳嗽,并不说话。他一脚踢开大火里摇摇欲坠的窗,将她拽到窗边,满目阴鸷的问,“最后一次,信在哪儿?”
“急什么,它就在这个屋子里……”她有些癫狂的边咳边笑,“等这火再烧的热闹一些,烧完了该烧的东西,它自然就出来了。”
湖上风大,火势迎风暴涨。
前院里的管家和仆从们已经看见了浓烟赶过来了,正在外头急得不行,管家一边指挥着下人们浇水灭火,一边急的大喊,“郎君!你们在里头吗?快想办法出来啊……”
李秋元在画面外看的一阵心焦,那分明只是写给李纪宛的信,而且那封信写的跟流水账似的,上面记录的事情他都知道。因为这个耗在火海里,这不是脑残吗这两个人?
不过她记得他好像有灭火的神通,在现代的时候经过鬼镇那次,她被打断腿时也是陷在火海里,那时他都可以将那些火焰冻住。
只是不知他古代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业务能力,而且他最近看着实在虚弱的不像是现代那个无所不能的少年。
想起那个披着少年壳子的未来梵修,她不由感慨,那才是真正的天使啊——当然,那是对比古代恶魔般的罗公远来说的。
画面里,屋子上的横梁已经开始七七八八的摔落了,李纪宛被浓烟呛得几乎昏厥,她抱紧了怀里的朱红木箱,闭着眼睛一遍遍的咳嗽。
李秋元看出来了,她就是想和傅子瑜的尸身一起葬身在火海里。
罗公远终于放弃了逼问已经近乎疯癫的李纪宛,他舒展掌心,一根伞骨那么长的手杖忽然在他手心凝聚了,下一秒他握着那根手杖狠狠的穿透了地板。
李秋元看到湖心的水在翻腾。
屋子里的火焰忽然变成了诡异的青色,之后好像被什么东西凝固冻结了一样,不再跳动。
但是这状况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他残破的身体似乎已经负荷不了他的术。
李秋元在画面里看见他突兀的喷了口血。
之后被冻结的一切瞬息恢复原状,湖水平息,大火再次肆无忌惮的在风中吞噬着一切。
画面中再次充斥火光和浓烟。
她在模糊的画面中看到他扔下了手杖,在大火中快速翻看着屋子里的东西,细致专注,像是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离了。那些花瓶窑瓷全被他砸碎在地上,每一个可能装东西的地方都被他打开看了一遍。
很快,他也开始咳嗽。
但他的咳嗽却似乎能牵动肺腑上的痛楚,每次咳嗽都能在他唇角见到血。
李秋元忍不住想,他平时掩饰的太好,她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
原本以为是苦肉计,但是他显然被寒潭的寒气侵蚀了内里,甚至在夜里都要屈服在这样的寒气之下冻成冰人,而且更要命的,是她的簪子好像刺穿了他的脏腑。
虽然说是报应不爽,但她也有点后悔。
毕竟她吃了唯一的那颗寒潭兽内丹,做人总得有点良心。
画面里已经有小厮披着浇了水的被子进去救人,李纪宛很快被昏迷着拖了出去,等到小厮进来拽罗公远的时候,却只看到他越来越阴郁的面孔,火势已经毁了一半的屋子,地上堆满了被他打翻的东西。
小厮来拽他,只听到一个字,“滚。”
作为傀儡,小厮很听话的滚了出去。
妆奁被他打开翻过一遍后甩到了地上,大火中那封信从夹层跌了出来,四角很快发焦打卷儿,他伸出手,信上的火焰似乎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再次撩动火舌,他抢到信时,那封信已经被烧去了三分之一。
他打开匆匆看了眼,扫到上面的几行字。
李纪宛敬启: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你暂且就称呼我为无名氏吧。
你投湖那天,是我变成你的日子。
……
他有几秒钟的失神。
确实是她写的,但不是给他的。
应该还有……
他把信收放进怀里,接着在大火中翻找,样子看着恐怖又魔怔。
柜子和橱架上的物件和书籍雪花一样自动飘了出来,悬飞在他周围,但是里面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纸页书籍很快就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李秋元在画面外看到他漆黑的眼里布满冰霜。
屋子里浓烟翻滚,他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地上的妆奁已经燃起火舌,他半蹲下身子抽出夹层,再次将妆奁里每一寸地方都摸索了个遍,手心和腕上撩起了大片的水泡。
李秋元心情复杂,对着画面徒劳的念叨,“没有信了,我没给你写,赶紧出去吧。”
他又翻找她的梳妆台,镜匣,所有女儿家喜欢藏东西的地方……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半个屋子都快跨了,浓烟中他靠在唯一一处还没有起火的博古架一角,轻微的喘气。
管家还在外面来回奔波着喊人灭火,幸而这房子就在湖上,取水方便,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扑灭了门窗上的火,可以进去救人了。
然而人披着湿被子还没有进去,众人就看见有个身上沾满焦灰的男人从门口悄无声息的走出来了。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大都被烧伤了,发红撩起水泡,但是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甚至对管家的焦急关心也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的拎起旁边小厮刚打上来的一桶冷水,猝不及防的浇在了昏迷的李纪宛的头上。
李纪宛被冷水击醒,对上他冰冷的眼睛。
“清醒了吗?”他问。
李纪宛笑了,“你真的去找啦?”她咯咯的笑个不停,似乎觉得无比痛快,“是不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眉心忽然一痛,她整个人猛颤了起来,他纤长满是灼伤的指尖多了枚银针,刺进了她的眉心。
抑制不住的痛让她发抖哭喊起来,“你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她怎么可能给你写信!她这辈子都不会给你写信!别做梦了!”
他眼里像碎了浮冰,手下加了力道,银针更深的刺了进去,温和的说:“等我碎了你的魂,引她的魂魄回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区区一封信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李纪宛,“对不起,但是你这次真的是做梦。”
李秋元,“姐妹你也是个狼人。”
好久没点名啦,感谢小天使们的地雷!前两天去面了个试,公司有点坑。。我明天又要去市里面试了QAQ今晚尽量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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