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受花姑的影响,他故意天天寻欢作乐,还拉着花姑观看。可是这死丫头一脸的鄙夷让他心里越发堵得慌,行事也就越发的没边。
不想惊动了表哥。
这下好了,不用天天强撑着欢笑了。
丫头们一散,花姑立马走人。
程风扬想叫住她,话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摇了两下房子,故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国公府这边看似一切如常,侯爷那边依旧愁云惨淡。下人们都不敢高声语,个个压着声音说话踮着脚走路。
晏琬琰上次进宫受了气,几天都是摔摔打打,下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杜氏病倒,府里的事情都由冯妈妈料理。姐妹们看不上自己,母亲不信任自己,这也是她几天都气不消的原因。
她摔完东西,让赖妈妈去库房补上。
赖妈妈将出院子,就看到有人来报。说是府门外来了一名女子,口称肚子里怀了侯爷的孩子,要让孩子认祖归宗。
“她放屁!”
晏琬琰一口水喷出来,楼儿连个妾室都没有,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不会是看楼儿失踪,想把孽种栽在楼儿的头上谋取侯府的爵位吧?
“哪里来的人就说怀了侯府的骨肉,当我们侯府是什么地方,把她轰走!”
下人缩了一下脖子,“回四姑奶奶,人已被老夫人带走了。”
“什么?”
晏琬琰站起来,手绞着帕子眼神露出不善来。母亲不是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把人带走?
不行,她不能让那个女人蒙骗母亲。
赖妈妈近前,低语,“夫人,莫要慌。定然是别人的阴谋,那人指不定是什么人派来的,老夫人不会信的。”
晏琬琰一听冷静下来,没错。母亲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计谋没听说过,断然不会仅凭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辞就认下那孩子。
怕就怕母亲明知有假,还想以假乱真。
她脸色凝重地到了杜氏的院子,没有人拦她,她直接就进了屋子。杜氏一脸病色坐着,不知在和冯妈妈说些什么。
屋子里并没有那女子的身影。
杜氏看到她,眼眸微动,“琬琰来了。”
“娘,您怎么起身了?大夫不是说要好好卧床静养,不能打扰吗?冯妈妈你是怎么办的事,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报给母亲,你不是存心让她受气受累吗?”
冯妈妈不敢辩驳,只说自己糊涂。
杜氏面色淡淡,“什么叫乌七八糟的事情?事关我侯府的子嗣,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你急急赶来,我还当是来看我的,不想是来问罪的。”
“娘,您说的是什么话?女儿是担心您的身体。您的身体才是府中最重要的事情,其余旁的都可以放到一边。何况那女子来路不明,谁知道她是什么人派来的?楼儿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有了首尾还弄出个孩子来?”
“又是乌七八糟,又是不三不四,合着在你眼里我们侯府成了什么地方?且不管她是什么来路,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晏家的种,我就认!”
“娘!”晏琬琰急了,母亲这是铁了心要认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要是那女人生了儿子,她的平儿安儿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当侯府的老夫人。
“您不能这么糊涂啊?那女子分明居心不良。什么时候冒出来不行,非等到楼儿失踪她才冒出来是打量着楼儿回不来我们侯府没有对证。指不准这就是别人的阴谋,是冲着我们侯府的爵位来的。您可千万不能相信啊!即便楼儿不在了,您还有我们五个女儿和外孙们,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占着侯府的爵位啊!”
杜氏心一冷,总算是明白过来四女儿为何如此急切。却原来她的楼儿还活得好好的,府上的爵位就被人惦记上了。
而且惦记的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楼儿的亲姐姐,怎能不叫人寒心?
“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即便楼儿不在了?我告诉你,楼儿不会有事,她一定会回来的。这个女人我就留下了,她生的孩子我养着。等楼儿回来,是不是我侯府的骨肉立见分晓!”
晏琬琰目瞪口呆,果然娘是打定主意要以假乱真。娘怎么这般糊涂,放着亲外孙不要,非要一个野种。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你要把人留下也可以。可否把大姐二姐都叫回来,我们姐妹几个一起见上一见,问她一些话,问问她和楼儿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有的孩子。小心一些总没有错,您看如何?”
“不行,她的肚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谁也不能见。”杜氏厉声说着,突然大哭起来。冯妈妈见状,连忙朝晏琬琰使眼色。
晏琬琰气苦,跺脚离开。
一脚踏出院子,冯妈妈就追了上来,“四姑奶奶,您别怪老夫人。侯爷失踪最伤心的就是老夫人,您说万一侯爷有个什么事,那女子肚子里可是侯府唯一的血脉…”
“冯妈妈,母亲糊涂你也糊涂吗?那女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挺着肚子上门就说是楼儿的骨肉。分明是打量着楼儿回不来,来抢咱们侯府爵位的。”
冯妈妈面色沉重,低声叹息,“可是保不齐就是呢?这谁说得准。四姑奶奶您别和老夫人犟,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不会真让外人抢去爵位的。”
晏琬琰一听心里好受一些,等冯妈妈进了院子才反应过来。这老奴才话里有话啊,莫不是指自己的平儿安儿是外人?
当下脸一冷,甩着帕子离开。
冯妈妈进去,杜氏已恢复常氏,幽幽是叹了一声,“你说她是个蠢的,有时候偏偏比谁都要心眼多,也不知道随了谁,一个出嫁的姑娘居然想要娘家的爵位。”
“几个姑奶奶都是您亲自教养的,性子错不了。只是四姑奶奶爱呆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耳濡目染许是听了一些什么。”
杜氏闻言,冷冷哼一声。
晏家那位老太太是个厉害的人,当年要不是丈夫坚定不愿纳妾,恐怕府里早就一堆的姨娘。也正是因为如此,楼儿才成了儿子。想起丈夫的好,杜氏更是觉得对不住晏家。
“罢了,随她折腾。等楼儿回来,她的心思就该歇着了。”
冯妈妈嘴一嘟,朝向内室,“这位姑娘怎么办?”
“按原计划,今晚偷偷送出京。回头就说送到庄子上养胎,谁也不许见。”杜氏神色一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得赶在瑾瑜两姐妹来之前把人送走,否则我是阻止不了她们看人的。”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信国公在哪里找的人,看上去是个可靠的。等人一送出京拿掉假肚子,任凭谁掘地三尽也找不到她们把人藏在哪里。
待孩子抱回来,再宣布人难产没了,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如此事情都妥妥当当,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楼儿生孩子,她这个当娘的不能陪在身边。
还有孩子的爹,怎么会是信国公?
这事杜氏想不明白,越发觉得楼儿胆子大。什么男人不好找,偏找上信国公。要是信国公是个心歪的,他们侯府就完了。不过目前来看,信国公对楼儿倒是有几分情意。
那样的人品相貌,配得上她的女儿。
“你说信国公这人如何?”
冯妈妈作为杜氏的心腹,自然已经知道姬桑是孩子的亲爹。当下就知道老夫人为何有此一问,举凡是做娘的,都希望将女儿托付良人。
“要说以前老奴可不敢讲,如今倒是没什么不能讲的。放眼宣京能与咱们侯爷相提并论的男子有几个?信国公算得上是头一份。那样的家世长相,京里那些世家夫人贵女们早就红了眼。只可惜国公爷一个没看上,他看中的人岂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比的?依老奴看,再也没有比国公爷更配得上咱们侯爷的人。老夫人您且等着,咱们府上的小主子啊,定然是人中龙凤无人能及。”
一番话说得杜氏眉开眼笑,以前还是死对头,眼下倒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
第63章 腊八
晏瑾瑜和晏琼琚次日一早就登门,娘家弟弟失踪,有女怀着孩子找上门。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不仅巧得很,还透着一股子阴谋的意味。
面对两个女儿,杜氏神色戚戚。
晏瑾瑜是长女,又是谢家长媳。她比所有人都要理智一些,比起晏琼琚的急切暴躁和晏琬琰的满脸心焦愁苦,她反而认为母亲做得没错。
楼儿是生是死未可知,如果真有万一,那个孩子说不准是侯府唯的一希望。眼下把人留住好好看管起来,是最好的法子。
“大姐,娘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楼儿是什么人我们姐妹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成亲就和人弄出孩子来。这女人定是什么人派来的,就是来抢咱们家的爵位的。”晏琬琰急急出声,气得心口起伏。
真不知道母亲犯了哪门子的火糊涂,大姐居然还同意。难道在母亲和大姐的心里,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都比有一半晏氏血脉的外孙好不成
晏琼琚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到四妹妹的话猛然醒悟过来。联想到四妹如今住在侯府,膝下还有两个儿子,顿时明白对方的打算。
其实假如楼儿真的遭遇什么不测,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四妹妹在这个时候惦记上侯府的爵位,难免让人心寒。
晏瑾瑜也看向晏琬琰,眼神平静像是早已看透她的想法。这个四妹妹,以前在闺中就是个喜欢争东西的。不拘是什么物件,但凡是她想要的总会想法子要到。不是哭就是闹,姐妹几个都不想惹她,大多时候只能割爱。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这可是侯府的爵位,不是一朵珠花一支簪子,也不是谁哭得最厉害闹得最凶爵位就是谁的。
“琬琰急什么,母亲把人留下自是有道理的。先不管那女人是不是受人指使,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总最是稳妥的。”
“大姐说的有理。”晏琼琚跟着附和。
晏琬琰更加急了,那女人一旦留下以后就说不清了。万一生了一个儿子,岂不真成被当成侯府的血脉。
“两位姐姐也糊涂了不成,要是楼儿回不来,这种事情如何说得清楚。她说是楼儿的孩子,咱们也无从对证,那不是白白钻进别人的圈套,中了别人的算计。”
这话杜氏听了生气,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指着她,“你就这么巴不得你弟弟回不来?”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楼儿一定会回来的!”
杜氏说得肯定,姐妹几人自是把她当成接受不了残酷的事情,不愿相信楼儿会有事,倒也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眼下什么消息都没有,晏瑾瑜也不愿说那些下刀子的话来戳自家母亲的心窝。不过据公爹和夫君分析,楼儿十有**情况不妙。
信国公是什么人,楼儿自来与他不对付,他要是逮着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如今云里雾里,指不定是信国公故布疑阵。他做戏做得全,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恐怕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谢家那边已开始着手准备,侯府原来的旧部也会听从谢家的安排。万一信国公发难,至少谢家还能与之抗衡一二。
到时候,京中的局势只怕又是一变。从前国公府侯府两边对立,以后说不定就换成谢家。她育有二子,如果娘家真想过继外孙,长幼有序怎么着也是她这个当大姐的在前头。东边日出西边雨,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夫家。她不知道该为娘家难过,还是替谢家感到机会难得。
姐妹三人中,反而是晏琼琚心态最是平和。一来她是国公府的次子媳,又不是长媳。国公府的爵位与她没什么关系,她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太上心。二来她膝下暂时只有一子一女,也没有多余的儿子过继给娘家。
所以她的心态最好。
杜氏将几个女儿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免心下又是一阵叹息。人常说不到危难之际,看不透人心。纵是骨肉亲情,真到利益之时都是各有小算盘。
幸好楼儿不是真的出事,否则面对离心的女儿们,她该怎么办?
在几个女儿一致要求见那女子时,她强烈反对,眼泪说来就来,“我知道有人巴不得楼儿出事…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准就是楼儿唯一的血脉。我晓得你们姐妹担心我被人蒙骗,可是但凡是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放过…便是到了太后娘娘的面前,我也还是这句话。你们回吧,我乏了。”
她一副伤心欲绝差点晕过去的样子,晏家姐妹几个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让冯妈妈照顾好杜氏,姐妹几人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晏琼琚就变了脸。
“琬琰,我先前还思量着有你在侯府,多少能安抚一下母亲。不想你倒好,竟然让母亲对我们都起了防心。”
晏琬琰立马委屈起来,“二姐说哪里话,怎么是我的错?我这也不是担心母亲被人骗,担心我们侯府被人算计。方才你们也看到了,母亲压根就是信了那女人的话,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大姐三妹五妹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自小就是个蔫坏的,看着可怜实则一肚子坏水,要不是你生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娘怎么可能会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我可没有两个儿子,我也没有住在娘家。”
晏瑾瑜脸色一变,冷了下来。
“好了,在这里争什么,是嫌家里不够乱吗?琼琚你也是,你这火爆性子也该收一收。什么叫你没有两个儿子,你没有住在侯府,传出去不怕丢人吗?今日这事娘做得没错,那女子别管是什么目的,眼下留住是最好的。楼儿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与其在这里吵架,还不如想想如何让母亲开心一些。”
长姐发了话,做妹妹的无人会顶嘴。晏琼琚撇着嘴,狠狠瞪一眼晏琬琰。晏琬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不行。
晏瑾瑜头疼起来,楼儿的事情还不清楚,家里倒先乱起来。要是被外人知道他们侯府出嫁的姑奶奶在弟弟失踪时觊觎侯府的爵位,她的脸往哪里放。
那个女子留下并不是坏是,一来不能确定是真是假,二来也是让娘有个念想。否则楼儿还没找到,娘就先倒下了。
“琬琰你如今住在府里,有事没事别哭哭啼啼。娘生病了,府里的大小事务你该搭把手的就搭把手,不要整天寻思一些有的没的。”
“娘不让我插手,都是冯妈妈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