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重生)——某韫
时间:2019-10-08 08:49:16

  为何都是鼠疫?
  姜娆抿了抿唇,思量了阵儿,又柔声,“那...先皇后是在何年故去的?”
  为何她在大魏编年史上没有寻觅到这位寻安皇后的踪迹?
  瞧着对方面上的疑惑,盛菊悄悄压低了声音。
  “是在大魏二年的那个冬天,”她解答道,“因是陛下与先皇后之间有些摩擦,故而先皇后逝后,后事也办得潦草。”
  就连大魏编年史上,也不肯留下她一星半点的痕迹。
  一时间,姜娆有些愣神。
  许是这件事带给她的震惊颇大,以至于送走了宋知柏与盛菊后,她仍斜斜靠于椅上,久久未回过神来。
  神思发乱。
  夏蝉上前,递给她一壶茶,姜娆轻抿一口,旋即放置一旁。
  “娆姑娘,”对方以为她还在未太子之事伤心,便上前去宽慰他,“你放心,娆姑娘。太子既然知晓你是阿楚的夫人,必定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
  她顿了顿,又压下声,“更何况,还有宁哥哥在呢。”
  今日遭遇此番事,夏蝉想也不想,便慌忙叫了陆宁来。陆宁倒也不含糊,说一不二地提刀随她来到了荷花殿。
  这才止住了太子的迫害。
  说着说着,夏蝉面上竟浮现出几分尴尬来。姜娆轻瞟少女一眼,“嗯,多谢你和陆副将了。”
  “姑娘莫谢我,全是仰仗宁哥哥。”夏蝉下意识地应道,下一刻又连忙将面色一掩,慌忙噤了声。
  姜娆舒缓一笑,“他是个好人。”
  她知道,自从那日后,夏蝉与陆宁的关系变得变幻莫测。二人虽是明面上未说什么,可每每一相逢,无一不以尴尬收场。
  “他是个好人,”夏蝉也附和着她,“可偏偏,我喜欢的不是碌碌的好人,而是敢于征战于沙场的英雄。”
  如刈楚一般,血汗豪洒沙场的大英雄。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噎。不为旁的,只是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宁。男子一手负背,抬了脚,刚准备跨过门槛儿。
  却因为听到这一声,离地的靴子于台阶上一滞。
  屋内的二人连忙正色。
  陆宁也讲神情一掩,假装没有听见方才夏蝉所说的话。慰问了姜娆几声后,便恭恭敬敬地转身离去了。
  目光所及,全程都是姜娆,目不斜视。
  倒是让一旁站着的夏蝉有些尴尬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姜娆经常站在窗边儿,望着遥州诚的方向出神,心里头暗暗合算这他回京的日子。
  一转眼,大雪已下了两场。
  当第三场大雪纷然而至时,陆宁正踏着满院子的雪水而来。他恭敬而上,递来一封信。
  彼时她正与夏蝉围着火炉嗑着瓜子,一见陆宁来了,夏蝉这丫头竟连瓜子也不嗑了,将手中的瓜子一放,连忙站在一边儿。
  两手抱在身前的毛团儿里,站得笔直,宛若一颗松。
  姜娆余光斜斜瞥去,见着夏蝉此般情态,没有吭声。方踏进屋子的陆宁也是面不改色,将一封书信呈于姜娆面前。
  上有工整笔迹,笔力遒劲,干净利落。
  ——吾娆亲启。
  姜娆拆信,小心翼翼地捏着纸张,纸张甚薄,似是一不小心便会被女子捏透一般。
  她握着小笺,竟觉得连呼吸都轻淡起来了。
  信上并无任何实质性内容,刈楚所述,无一不是家长里短、慰问关怀。
  譬如,今日与副将视察军情,陡然觉得天又寒了几分,一时间,甚是念你。
  再譬如,今日歼灭敌军多少,收拾战场时,忽而念起他们或许也有妻儿,竟立于日下,感慨四起。
  ……
  若是外人所读,定会觉得甚是无趣。
  其间,夏蝉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姜娆并不避讳。对方匆匆一眼扫过后,便神色古怪地别开了脸。
  刈楚所言,洋洋洒洒,往俗里说,便是始终不离四个字——我想你了。
  念至末端,姜娆突然兴奋起来,将信一合,折得方方正正,“阿楚要回来了。”
  “他说,这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不日他便要得胜归来了!”
  她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让恭敬立于台下的男子面色一喜,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开来。
  “娆姑娘,阿楚说他何日归来?”夏蝉也是喜不自胜,拽住了她的袖子。
  “具体时日还不定,”姜娆答,“信中他说,差不多待这场雪停,他便可以凯旋回京。”
  攻占遥州城,尔后,向父皇求了她,风风光光地娶她为妻。
  她在盼一场雪停,他亦是在盼着一场雪停,他盼这场雪停已经许久许久。
  当宫里头传来消息时,树上的雪正在蔌蔌地往下掉。此时雪已停,可枝桠上的白雪还未融化完,风一吹树一摇,又有琼珠纷纷而落,姜娆走在进宫的小道儿上,仿若又看见天地间下了一场雪。
  不知拐了多久,她终于随着引路的宫人停在一道朱红色的宫门前。那宫娥与守门的宫人耳语了几句,守门人神色古怪地朝她望了两眼,旋即侧了身。
  “姑娘请进。”宫娥温婉,一手伸着,指引着她踏入一道院中。
  “这是......”望着前路,姜娆有些犹豫。虽不知这次宫里头的人召她进宫具体是为何,但总归是不离刈楚回京的事。若是这般,却为何要引她独独进入一座宫阁中?
  她愈发弄不明白了。
  瞧着她面上浮动的疑惑,宫娥只是道,“姑娘只消进去便是了,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也罢。
  她莲足微漾,荡着裙角踏过了门槛。粉衫子的宫娥又带着她停在一扇门前,两手一推,屋内富丽堂皇的景象便在女子的眼前铺展开来,宛若一幅画卷。
  姜娆在心底里暗暗惊叹。
  让她进屋后,那位小宫女却一人退出了屋子。门扇的倒影于脚上缓缓蔓开,姜娆一惊,回首时门已被人轻轻关住。
  “哎——”
  这是哪儿?为何独独把她留下?
  一颗心没来由地一跳,她刚欲跑到门前,身后的帘子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娆方一扶住门框,还未推开,那人已步步走到殿上。他的脚步沉缓,声音亦是沉缓。
  “来都来了,为何如此着急着离去?”
  只是这沉缓的语气中,又带了几分轻佻。
  是宋勉竹的声音。
  姜娆扶着门边儿的手僵了僵,转身之时,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突然走到自己的身前,只手一勾,便轻而易举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抬眼,望着男子眼,努力稳住了心神,“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冒犯了本王,本王今日,自是要拿你来问罪的。”
  瞧着她眼底淡淡的疑惑与惧意,男子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加重。
  果不其然,女子轻轻“呀”了一声那一声轻呼顿时让宋勉竹心痒难耐。
  于是他上了前,逼得她连连倒退,一手将她抵在墙边,一手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面纱。
  果不其然,面纱下,有一张姣好的容颜。女子似是丝毫不惊讶对方会揭开自己的面纱,反而抬了头。她的皮肤细嫩莹白,面色微敛,红唇动人。
  只是……
  宋勉竹皱了眉,手指顺着视线滑过她的面颊。
  只是她的颊上,怎么还会有一处淡淡的疤痕?
  太子拢眉,眉心间已有不悦。
  “太子殿下扫兴了吗?”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她不知何时已将他手中的素纱抽去,转而重新别在面上。面纱下,她的真容若隐若现,一双眼正镇定地望向自己。
  “太子殿下,奴家已是睿荷殿下的女人,还望太子殿下……”
  她话音未落,眼前之人突然讥讽一笑,嗤然出声:“睿荷殿下?你莫不是,还指望着宋睿荷那个废物来救你?”
  姜娆眼皮一跳,拧眉。
  “你莫不是在等他回京,等他得胜归来?等他打了胜仗攻略了遥州诚,等他受了父皇的赏赐然后再给你一个名分?”
  他连连追问,又转而冷笑出声,“你呀,怎么和他一样傻。”
  宋勉竹的笑容越发张扬,语气也愈发凌厉。末了,他竟然轻叹一声,眼底已有了淡淡的惋惜。
  也不知这道惋惜之情,是否发自肺腑。
  男子一挥衣摆,他宽大的云袖登即便扇了姜娆满面。他勾唇,“你怕不是不知道,这遥州诚,有多难攻占吧?你以为他当真有通天的本事,于短短数月内,攻下那遥州诚?”
  “笑话,”他轻呵一声,手指一松,“当真是笑话!”
  闻声,女子眉心的蹙意愈发浓烈。不知为何,她的面色兀地转了几道,终于在男子落声之时,开口询问。
  语气中,已有几分犹豫踯躅。
  “您这……究竟是何意?”
  “何意?那本王便把话说明白了,”他眯了眼,声音渐渐发凉,“你心心念念的十五殿下回不来了,你倒不如提前从了本王,免受其中诸多苦楚。”
  他一声一声,幽然而叹。姜娆一愣,而后后颈之处陡然传来一阵凉意,那人已扶着她的颈项出声来。
  她浑身一抖,“他、他怎么了,为何会回不来?”
  前日里,不是还来信说,不日便要得胜回京吗?
  为何会回不来?又怎么会回不来!
  宋勉竹挑眉,附下面去,几乎要贴着她的耳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本王略微施了些手段……”
  略施手段,便可以让他顺理成章地身死沙场。
  遥州城易守难攻,他战死沙场便是最好用的借口。一朝马革裹尸,虽说名垂青史,但这种身后名,又有谁会惦记呢?
  反正他宋勉竹是不惦记的。
  他要的,是身前的荣光,是登上盘着金龙的天子之座。成王败寇,只消他登上着权力之巅,届时身后之名,岂不是容他执笔?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便愈发张狂。
  姜娆不懂,“您已贵为太子,为何还要这般?”
  骨肉相残,血溶于水的手足拔刀相向,动摇的是山河社稷,受苦的是人间百姓。
  她仰面,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眼中的情绪汹涌澎湃。
  “为何?”他仿若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你怕是不知道,他出征前曾进宫过,父皇曾暗地里给他了间什么东西吧?”
  “什么东西?”她追问。
  “若是知晓了那是什么东西,本王何必还如此忌惮他?父皇的身子一天天不行了,指不准,他是从父皇那里得了什么诏书。一日不见诏书,本王便一日不会放过他。”太子说得狠绝。
  眉间的杀气一闪而过,让姜娆看得真切。
  “可您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便要——”
  “若是知道便晚了!”宋勉竹道,“若是等本王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怕是这储君之位,便要落于他人之手了!”
  “您是太子,是当了十几年如假包换的太子,刈楚他不过方回宫没几年,陛下又怎么会暗地里给他诏书?”她试图去说服男人。
  可男子又怎能听得进去她的话?他眼眸深深,“你怎知父皇不会偏心于他?父皇已亏欠了宋睿荷十几年,再加之他母妃......”
  正说着,宋勉竹突然神色一凛,打住了声儿。
  他母妃?
  阿楚的母妃怎么了?
 
 
第81章 
  她追问出声,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点。宋勉竹却将脸微微一侧。
  他是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少时,终于又出了声。
  仍是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总之,你只需知晓,这一次,他宋睿荷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你倒不如早早地跟了本王,本王不嫌你面上的疤痕,也不需你终日已纱裹面。待本王登基,赏你个妃嫔之位,准你日后富贵无忧。”
  “怎么样,小美人儿?”
  他笑眯了眼,说得轻佻。
  目光缓缓落到她面上的素纱之上,虽说她的颊上有淡淡的疤痕,但不细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所谓瑕不掩瑜,也说得就是这种意思。
  正想着,他的手指便忍不住地朝她璧玉般的面上探去,姜娆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对方手指紧紧相逼,只差一刻,便要攀附上她的一张桃花面!
  有脚步声突然从殿外传来。
  下一刻,叩门声乍然响起,门外之人恭敬出声,“太子殿下。”
  宋勉竹顿首,却不起身,身子抵着姜娆,神态自若,“进。”
  淡淡一声清幽而落。得到回应,房门被人从外推了开。一道身影从玄关而来,华靴落地,琅琅作响。
  “太子殿下。”
  那人终于站于屋内,身形颀长,华袍蔽体,翩然而立。
  一举一动,皆是娇矜之状,一言一行,尽是风流之态。
  不是旁人,正是......
  谢云辞?
  逆着光,姜娆终于看到了来者的面容。对方也下意识地朝这对男女的方向望来,当目光落于二人身上时,明显一愣。
  太子起身,收拾衣袍,面上的神色自是岿然不动。
  但光瞧着女子的神色,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何事?”宋勉竹倒是也言简意赅,言语中,稍稍带了些不耐。
  大有责怪来者坏人好事之意。
  谢云辞面色微变,却还是沉着气儿,上前躬身,递来一封战报。
  “殿下,前线来报,十五殿下身陷遥州城。”
  闻声,姜娆的面色登即变得煞白。
  “哦?”只见太子沉吟一声,旋即利落地拆了手中的战报,略一浏览,随后将信件放到一旁的案上。
  谢云辞接着问,“殿下,我们是否要向圣上请兵支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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