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肆十
时间:2019-10-22 09:19:11

  谢梓洲抿了抿唇,淡淡吐字:“谢了。”
  周黎愣住。
  脑子霎时就短路了:“……啊?”
  谢梓洲向来没有跟除了鱼淼以外的人解释的喜好,不在乎他的反应,转身走了。
  “……”
  周黎缓慢放下手,站定。
  难以置信似的,笑了声,歪歪头:“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看:《叛逆小谢成长记》
  妈妈好欣慰呜呜呜!
第59章 菖蒲没骨(7)
  忙碌了一天, 晚上终于放松下来, 交稿日临近,鱼淼手里的工作还剩一部分没完成。
  《灵》的刊登算是比较特例,要的急。一般来说新漫画交稿后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刊登连载, 但她的《灵》没有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等待, 说是因为近期几部漫画出现问题, 接连腰斩和完结, 得需要她的新作填上突然的空白。
  同时有几部漫画一起出现问题, 这种异样让鱼淼一开始交稿的时候忐忑了一下, 但合同都签了,稿子也交了,只能硬着头皮狂赶进度。
  鱼淼对质量要求很高, 童时给她发回来处理完的稿子时顺带发了个灵魂出窍的瘫倒表情:【呜呜呜, 奇妙老师,我头发掉了好多啊……】
  鱼淼:【辛苦啦,你可以歇会儿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童时:【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老师你看看有哪里没画好的,我再改!】
  童时发来一个握拳的表情:【奇妙老师冲鸭!你的第一部 长篇连载,我一定好好协助你!让它成为众多作品中最靓的仔!】
  鱼淼想了想, 问她:【最近李编还有找你吗?】
  童时:【有……吧?】
  什么叫“有吧”?
  鱼淼看了眼旁边铺上已经睡着的前辈,合上电脑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他找你说了什么?”鱼淼发语音问。
  半分钟后,童时的语音回过来:“昨天的事儿。其实一开始也没什么,就是他发错了消息, 发我这里来了,就道了个歉什么的。然后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这样显得有点尴尬,就给我说了几条觉得漫画要改的地方,这种事情我也不能做决定啊,所以我就很委婉、很委婉地让他跟你说。”
  鱼淼听这条语音的时候,小姑娘下一条语音也发了过来:“李编他没跟你说吗?”
  因为有些剧情或者情节上的安排,是需要和编辑稍作讨论的,不然一股脑只顾把稿子交上去,需要修改的东西堆积起来打回来返工,这个工作量才叫人崩溃。
  所以通常鱼淼自己觉得需要斟酌一下的东西,都会先把进度中的稿子发过去询问一下,可以,就继续搞,不太行,就得接着马上改。
  但童时说的这些,李向一根本没跟她提过。
  她和李向一最后一次对话还是在五天前,她第一话里灵仙一家惨死的画面,担心尺度问题,发给他看过,他也提了点儿建议。
  除此之外,李向一这两天压根儿没有主动找过她,提什么需要修改的内容。
  可能是工作太忙,忘了?
  童时急忙忙又说:“对不起啊奇妙老师,我以为李编找过你了,就没说。”
  鱼淼也不知道,鱼淼也不敢瞎说,回了童时一句:“可能忘了,我待会儿给他留个言问问,没事儿。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
  “好的!”
  童时回完语音,上方弹窗显示一条新消息,她犹豫了下,点开。
  李:【睡了吗?】
  “……”
  童时咬了咬下唇,余光瞥到上面,此前最后一条消息是中午对方发来的:嗯,午安,好好休息,不要太累着了。
  她轻吐一口气,秀气的眉微微收拢,手指在屏幕上敲着虚拟键盘。
  还是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鱼老师了。
  她边回边想。
  -
  这个时间编辑部早就下班了,鱼淼加的是李向一的工作号,这个时候QQ上显示的是离线,微信也不一定就在。
  成年人,要学会不问在不在,有什么事情直截了当点儿:【李编,我的助手跟我说,您昨天跟她提了些稿子上的问题,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您跟我说说吧?】
  等了会儿,李向一没回。
  那只能等明天早上他上班了。
  鱼淼叹息一声,趴在走廊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瞅着不见星月的深黑夜幕发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从九月初到现在,和谢梓洲几乎天天能见面,她都快忘了他身在部队的特殊性。明天一过,她跟着纪教授离开,下次再见谢梓洲,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明年?
  “好久啊……”她郁闷地放下手臂,下巴蔫巴巴地搁在手臂上。
  视线垂下,两秒后,倏地睁圆,身子直了起来,探出头不可思议地往下望。
  楼下,谢梓洲站在昏暗的树底下,要是没有灯光往那边分去一点儿亮光,一晃眼都不大能看得清那儿有个人。
  他抬头静静地凝视这边。
  对上鱼淼难以置信又惊喜的目光,唇角勾了勾。
  鱼淼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屋子,放轻脚步小跑下去。
  谢梓洲单手抄兜,看着他的小姑娘跑近,拉着她的手腕往树后走了两步。
  树栽了许多年,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即便已经进入落叶之秋,这棵树依旧延伸着茂密枝丫,落叶稀少,树荫铺天盖地遮蔽下来,挡住楼前大半光线。
  男人一手撑在树上,搂着她的背避免和树干接触,唇狠狠压着她的,舌尖毫不停留地侵略进去,大举进犯。
  鱼淼嘴唇被他牙齿磕了一下,忍不住闷闷嘤咛一声,手从下而上抓着他肩胛的衣物,对于这样霸道的吻摸索出了一点儿应对方法。
  软软的舌抵着入侵者,纠纠缠缠,到最后也不知道谁才是被勾着的那个。
  侵略者的进犯持续了许久才停下,战乱之后是缓慢的过渡。
  谢梓洲贴着她的唇,温柔地一下接一下地轻吻,从唇珠到唇角,交融彼此凌乱的呼吸。
  鱼淼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吻,一副累了等着他安抚的姿态。
  他的喘息低低的,滚着一把细沙,钻进耳膜,又痒又性感。
  她有些忍不住,咬了口他的下唇。
  力道几乎没有,谢梓洲仍是闷哼了一声。
  低低哑哑的声音含在喉咙里,在这偷偷摸摸的昏暗树后莫名旖旎。
  听得鱼淼耳朵有点儿发热。
  她拽了拽谢梓洲的衣服,舔舔下唇,脸上是一种探寻刺激般的兴奋:“谢梓洲,你觉不觉得咱俩这样,好像在偷情哎。”
  “……”
  谢梓洲喉间一紧,喉结滚了滚,叹息般地从齿间溢出一声气,俯下身,埋进她的颈窝。
  谢梓洲觉得自己是在作茧自缚。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鼻腔里涌进她沐浴之后的清甜香气。
  更糟糕了。
  鱼淼非不怕死,抱着他的脑袋揉了揉。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她非常有经验似的说。
  谢梓洲:“……”
  鱼淼神神秘秘地贴在他耳边:“告诉你一件事儿。”
  鱼淼:“其实我也在想。”
  “……”
  再让她说下去,谢梓洲怀疑自己可能今晚上要命丧于此。
  他起身,撑在树上的手收回来时顺便在她后颈捏了捏,低眸喑哑道:“秒秒,不要再说了。”
  鱼淼疯狂试探:“你脑子里有画面了?”
  “……”
  “你别害羞呀,”她坦荡地作死,“男人色一点,我能理解,你别对别人色就行了。”
  “……”
  他渐渐咬紧的颌骨被鱼淼看在眼里,杏眸狡黠地微眯,一把扑进他怀里,猫儿似的蹭两下,抬头亲亲他的下巴,甜软地唤:“阿洲。”
  谢梓洲要疯了。
  但这个地点,不对。
  他松开鱼淼,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扯开,黑眸隐忍,哑声问:“秒秒,怎么了?”
  鱼淼眨眼:“什么怎么了?”
  谢梓洲只是看着她,不语。
  “……”
  “……”
  片刻,鱼淼败下阵来,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闷声低喃:“我舍不得你。”
  谢梓洲微怔。
  “明天下午我就走了,你下次休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咬了咬唇,很难过,“好长时间都要看不到你啊……我不想走。”
  越想越不舍,鱼淼憋着嘴,要哭了似的。
  谢梓洲好一会儿没说话,良久,他放开她的手臂,往下牵住她柔软纤细的手,说:“周黎说,你为我操心这操心那,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鱼淼委屈巴巴地抬眼:“什么这个那个的。”
  “秒秒,”他拂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你可以来探望的。”
  “我知道。”
  “手机发下来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打电话、视频。”
  “我知道。”
  “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也可以请一两天假。”
  “……这也行?”
  谢梓洲轻笑,一顿,低道:“再过一年,我会申请调去临城军区。”
  鱼淼一愣:“啊?”她迟疑道,“这个……很难吧?”
  “嗯。”
  小姑娘眼尾失落地耷拉下去,谢梓洲勾着她发顺着耳廓轻轻扫过,又说:“但是临城那边有贺哥,他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只要这一年我足够努力,到时候申请递上去也好处理。”
  鱼淼心头百味陈杂,挠了挠他肩头的衣料:“谢梓洲,你为什么要当飞行员?”
  她这个问题问得突然,谢梓洲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很意外,”鱼淼说,“分开的这些年,我想过很多你可能会变成的模样,唯独没想过你会考军校,会成为一个军人。我原先猜想你是不是为了挣脱帝都的那个家,可今天跟周黎聊了几句,我发现我是不是想错了。”
  她直勾勾地望进谢梓洲的眼:“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对不对?”
  楼前的路灯闪了两闪,树叶翕动,沙沙的声音在夜里成了一首温柔静谧的小夜曲。
  谢梓洲抬眸看着高大粗壮的树枝,笑了笑:“嗯。”
  他还记得飞上蓝天的那一瞬间。天地变得渺小,耳边是机器运作的声音,在狭小的机舱内,那个声音填补了所有的空隙。
  在此之外感受到的,就是“活着”,与“责任”。
  还有,鱼淼。
  鱼淼:“真好。”
  小姑娘嗓音轻轻的,羽毛似的飘着。
  谢梓洲垂眸。
  她笑:“你有了喜欢的事情,真好。”
  以前的他,喜恶与否,与其说模糊,不如说根本就没有。
  像一具空壳,只被动接受她给的一切,从不曾表达。
  现在这样。
  真好。
  谢梓洲知道她的意思。
  男人曲指在她耳后蹭了蹭,说:“还有一个原因。”
  鱼淼:“嗯?”
  “成为飞行员,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鱼淼好奇。
  “因为你。”
  “……”
  鱼淼怔:“啊?怎么就因为我了?……不是,怎么还是因为我?”
  他只是勾着唇,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有回答。
  -
  第二天是参观日。
  半天其实就能参观完了,毕竟是军区,许多地方还是属于机密重地,无关人员不能轻易踏足。
  鱼淼昨晚上和谢梓洲幽会完,回去顶着房间里漆黑一片,轻手轻脚地赶稿修稿,很晚才睡。
  早上一早就起来了,根本没睡够。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鱼淼拖着步子跟在纪教授身后。
  欠嘴巴贱兮兮地凑上来:“没睡好?”
  鱼淼懒懒睨他一眼,不想理他。
  “是不是觉着这里环境没家里好啊?”
  鱼淼迅速在心里模拟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你娇不娇气。”
  果然。
  鱼淼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他搭腔,这人低级得连陈炀都不如。
  她往前蹭了蹭,蹭到纪教授旁边。
  没一会儿,来带领他们参观的军官到场,鱼淼掀了掀眼皮,精神瞬间回来了。
  带队的人里,居然有谢梓洲。
  周黎也在。
  她跟着纪教授在前排,和谢梓洲对了个眼神,鱼淼悄悄地做着口型:早——安——
  男人唇角弧度微扬。
  看懂了。
  一大清早的,周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闪到狗眼。
  他一言难尽地长叹一声,拍一下谢梓洲的胳膊:“我走了。”
  谢梓洲颔首。
  对鱼淼笑笑,周黎转身离开。
  一行人往前走,走走停停,谢梓洲不知道怎么就走在纪教授旁边了。老爷子抚了抚自己的短胡子,非常善解人意地跟鱼淼换了个位置。
  做得自然不露痕迹,又十分心照不宣。
  鱼淼感激又讨好地冲纪教授笑,被老爷子嫌弃地挥了挥。
  她往谢梓洲身边贴了帖,小声问:“周黎怎么没一起?”
  “他今天有飞行任务。”他说。
  鱼淼哦了声,抬眼,远处两架战斗机正腾飞而起,逐渐飞远,融进澄澈蓝天中。
  “是周黎?”她又悄声问。
  “嗯。”
  “那是什么飞机?”
  “歼-20,”他微眯了下眼,“意义重大。”
  鱼淼不是很了解战斗机,之前查资料看得眼花缭乱的,只记得个大概。
  她眺着远处,认真地记下他的话。
  心念微动,鱼淼低语出声:“好想看你飞一次啊……”
  但她知道,这很难。
  普通人连军区都难进,更别说观看飞行训练了。
  谢梓洲循着她的视线在远处游移的云层上微驻,低声说:“会有机会的。”
  鱼淼转头看他,几秒后,抿唇笑:“嗯。”
  一上午其实就基本把能看的地方看完了,训练场——也就是周黎驾驶战斗机起飞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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