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都是这家人干的好事?脑子没有,胆子不小!胃口也大,贪心蠢人蛇吞象,什么都敢干!”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好像身体被掏空o(╥﹏╥)o
第064章
阿福学着珈若的样子, 单手托腮, 片刻, 认真“听讲”的虚渊也换了个姿势, 三个人如出一辙。
阿福叹口气:“当年陛下找到我母亲的时候, 派人接母亲进宫,那人把这蚂蟥一样的一大家都带上了。说是他们这么多年,辛勤养育公主有功, 进京封赏。后来我明白过来以后,偷偷打听过, 是太后派去的人,特意如此安排的。”
这种事,含山公主似懂非懂, 反正她们母女也不入太后的眼,阿福也没告诉阿娘。
“接引的使者一路上对他们吹捧有加,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从此要一步登天了。再加上,这个使者穿针引线, 有些地方官员,也是忙着阿谀奉承, 送礼送人, 还有些让他们给陛下带贺礼。他们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都答应,送什么都收。我阿娘当时不懂事,一心只听养母的, 我又小,什么也没留意,还以为就是这样。”
“到后来,他们居然私下收银两,许下官员名额。多少银子一个官,还收了一万两,卖了一个宰相。现在想想,他们真是无知又贪心,什么事都敢干。幸好,陛下又派了人去,将那个接引使就地斩杀。又因为他们路上无法无天,还闹出了人命,陛下震怒,要将他们法办。”
要不是陛下及时察觉,让人在京城外拦住了人,事情闹到人尽皆知,还不知含山公主和阿福能不能顺利回京。
可那会含山对家人眷念甚深,不理会陛下的苦心,居然哭着求到宫里,让放了她的养母一家。经太后“指点”,又去求皇后娘娘。但国法难违,她求不成,一气之下,居然把皇后娘娘撞进了水里。
虚渊:“…… ……你要是直接去撞陛下一脑袋,他都不会生气!可那是皇后娘娘,我听人偷偷说,皇后娘娘一生气,叫陛下跪床头就跪床头,床尾就床尾。”
怪不得陛下虽然压下了这件事,护着含山和阿福的名声,可这几年都不肯给阿福一个封号。
原来是气这回事呢。
阿福也心累:“阿娘打小是在这户人家长大的,小时候舅母打我,她急了就上去撕扯,可日子过的这样难,她都没想过,自己出去过。她不是蠢钝,她也很难,那些习惯,是从小就在这个怪异的家里养成的。后来,她离了这家人,身边还有陛下皇后赐下的女官嬷嬷,她也学了很多,才慢慢改了些。”
含山公主磕破了头、跪断了腿,替这家人求情,陛下情难取舍,毕竟是皇家公主,却因当年乱事,流落农家。
她越是刁蛮粗鲁不懂事,陛下就越是惋惜。再加上是这种人家长大的,陛下最后将主犯,这家的两个儿子,流放二十年。其余人遣回原籍。
最可气的是,含山公主出宫相送时,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居然听了养母和妻子的蛊惑,想弄个“现成驸马”当当,试图欺辱含山公主。
他当然没能得手,也是因为这个,含山公主死心了,看透了这吸血的一家人。
这日珈若惯常去慈幼院,秋池略通小儿医术,给几个孩子看过诊,又四处视察了一番,方才要走,就见崔集直直的过来了。
崔集故作镇定,施了一礼:“原来是郡主。”
又急忙解释,颇有些欲盖弥彰:“崔氏每年都会有专门一笔银子拨给慈幼院,用以雇请乳母、养育幼童,因此,每个月都会让崔氏子侄过来看看。”以作监察之意。
珈若心说,装模作样什么呢?方才他在矮墙那里,早就看见她了。
方才闪避几次,此番倒正儿八经的过来厮见了。
珈若也见了礼,便要走了。她刚挪步,崔集紧张的往旁一闪,挡在了珈若面前。珈若只当他腿抖了,又往又走,崔集又抖了一下,挡住去路,结结巴巴的道:
“郡主,崔,崔某有要事……找郡主。”这几个字都差点听不见了。
崔集沉默片刻,觉得脸没那么烫了,才道:“郡主有所不知,您尚未与温大人议亲时,陛下曾向我祖父提过,我与郡主的……”
崔集脸又热了。
“那时,我无知且愚蠢,与郡主有过一面之缘,我却误会了郡主的为人,因而拒绝了。后来,郡主下嫁温大人,姻缘并不顺利。”
珈若清浅一笑:“姻缘之事,难以言说,与外人无关。”言下之意,崔大人您也不必耿耿于怀了。
崔集苦笑一声:“我自幼出身世家,有唾手可得的青云之路,也看惯了大族之间的暗中往来,自以为唯独只有自己是个世间难得的清白人,对人对事都过于偏激,因此,才蒙蔽了心眼,闭目塞听,做下错事。”他重重的行了一礼,“难得郡主不怪罪。”
珈若说过,他是个难得的正直之人,一点也没说错。
崔集吸了口气,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双手奉上:“郡主,这金锁是崔某母亲挚爱之物,若是郡主有意,能否收下?”
珈若被他突如其来的“定情信物”,吓到差点往后一跳。
“崔大人,难道是存了补偿之意,才要和我议婚?”
崔集脸色通红,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万年郡主,上次太后娘娘赏花宴,我便决意,不论祖父如何见怪,太后娘娘如何安排,我是必定要拒绝的。”
青年男子脊梁直的像一棵高山松柏,可脸红透了,声音还是稳稳的:“我对郡主,是真心实意……”
声音越来越小了。
脸越来越红了。
崔集害羞的快死了。
珈若脑子里转的飞快,崔集的确是个少有的正直青年,品性纯良的像个稚子。
直接拒绝,伤人。珈若活过两世,在这么一个薄脸皮面前,觉得自己像个“姐姐”,还是要包容一些。
可若拒绝的不彻底,也是不行。
语气要委婉,内容要坚决!
没错。
崔集害羞的功夫,珈若脑中已经否决了一条又一条,最后定了:
“崔大人,我不会收。因为,你这幅正经样子,和我前夫太像了。”
崔集:???这算哪门子侮辱?
“你前夫那是假正经,我只是古板了些……”他脱口而出,又立刻想到,君子不言谈他人是非,便顿住了。
珈若面无表情,内心实在哭笑不得:“崔大人,我喜欢武艺高强的!”
崔集立即道:“君子六艺,我样样不差!”
珈若也放弃了,自暴自弃的继续:“那会耍刀吗?我喜欢会用刀的。”
崔集正色道:“剑乃兵中君子,崔某惯用长剑,绝不用刀。”
珈若无言的叹了口气。
突然有种老母亲的错觉:孩子呢,是个好孩子,可是这个小崔,真的,真的太古板了!
夜色侵染了整座城。
城门开了一条缝,萧融没有一息停歇,黑幕之中,白马如烛,如划过的流星,穿过了城门,又冲破了夜色。
他单骑入城,正是因为,明日便有不速之客,即将抵达京城,要早做准备。
此人入京,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信号。京中只怕又要蠢蠢欲动。
方才回府,唐濡便迎过来了。
萧融解下披风,语气淡淡的问:“我离开这几天,京中如何?”
唐濡想了想,点点头:“都挺好的。”
萧融眉峰微微一挑,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算满意。唐濡是越来越蠢了。
“没有别的事?”
唐濡思索了一下,他家王爷最为关心国家大事:“太后娘娘好像不大好,病了一场,把崔相都找来了,说要交代后事。太后娘娘问,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亲眼见到幼儿一面。”
“陛下皇后都在,太子也在一旁侍疾。陛下听了这话,突然泪如泉涌,情急之下,命人召邕城郡王回京。”
“听说,崔相出来以后,痛呼不已,说陛下太冲动了。”
萧融心不在焉。心想,唐濡果然蠢。
这些他当然知道,他连夜回城,正是因为,明日邕城郡王就到了。
他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要回京了,这些,陛下都算的准准的。
萧融依旧云清风淡:“没有别的事?”
唐濡一拍手掌:“不对!好像有!”
“嗯?”
唐濡贼兮兮的,不无快意道:“陛下将北狄使馆,迁到永裕河旁边了哈哈哈……”
永裕河是一条水沟,这个地点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各国使馆,原本都在最好的地段。只有北狄使馆单独被丢到此处,就有点微妙了。
萧融放弃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您问什么?”
萧融:“蠢货!镇北侯府万年郡主,她好吗?”
唐濡摸了摸脑袋,露出了然的笑容:“您想知道的是这个呀!那您早说呀,东拉西扯的干嘛?”
萧融忍住气,这从刚才开始,东拉西扯的是谁?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去兵器坊……”
唐濡语速飞快:“郡主好的很!进宫看公主,马场溜大马,带着福寿乡君到处跑,还和涅阳郡主一同办了一场杂戏,在大阳居。据说,是应含山公主的请,特意办了,给福寿乡君寻个合眼的夫君。”
“找着了吗?”快些嫁出去吧,整日缠着他家珈若。
“没。倒是今日,听说崔相腆着老脸,向陛下求亲了!”
萧融:“嗯??”怎么觉出有些不妥来?
“为其嫡孙翰林院崔大人求娶万年郡主。”
萧融捏着外裳,语气还是那么云淡风轻,只不过似乎从字里行间透出了磨牙声:“郡主怎么说?”
“还不知道呢,陛下说,郡主的亲事,得问过她自己。不过,听说陛下十分开怀,特意挑了崔大人编撰的书目来看。看完以后,”唐濡学着陛下的样子,笑了几声,“说,有眼光,有眼光!太有眼光了!”
萧融嗤笑一声,这算什么眼光?
天底下只要没瞎的,谁不稀罕他家珈若?
“蠢货!”
唐濡:???他怎么了就又蠢货?
萧融撵走了唐濡,躺在床上,闭目就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起身,开门就走。片刻,萧融又转回来,重新摸了一件新衣穿上,这才大踏步离开了王府。
夜色中跑的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急归急,新衣服一定要穿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禾酥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65章
春日的夜, 凉风徐徐。天边没有一点光, 浓稠的夜正可好眠。
珈若半夜醒了, 摸着黑从小隔间的炉子上倒了半杯温水, 也没惊动外面守着的竞秀。
她捏着茶盏, 原路回去,刚进了小屋,便顿住了。
她饮了一口茶水, 放在床头边的高凳上,慢慢悠悠的从榻边暗格里, 取出了“雪洗”。
宝剑不必出鞘,锋芒或也太露。
珈若站在窗边,不露出半点行迹, 突然窗户轻轻一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人头先探了进来。
珈若毫不犹豫,手持剑鞘,剑锋顺势送了出去。那人似乎完全没料到, 但还是敏捷的往后一闪,避开了这干净利落的一招。珈若剑锋不停, 诡异的旋转了一圈, 像是黏在那人脖子上一样,如影随形。
若是平时,萧融大可以避开,可此时他半边人吊在窗户上, 躲避不及。珈若剑招精辟,毫不留情,只是为留活口,未下杀招。最后,萧融被卡在窗格子上,剑刃如跗骨,立即赶到。
萧融压低声音、急促的道:“是我!”
珈若立即收势,但剑还架在他脖子上。
“长宁王?您大半夜的,是找错家门了吗?”
外间,竞秀听到了声音,立即起身,脚步急促,眼看就要掀帘进来。
萧融:“女侠,饶命!”这真的太丢人了!
珈若低咳一声,忍住笑:“秀儿没事,我喝了口水。你睡吧。”
竞秀还不放心,说要进来看看。
珈若道:“那不如去院中看看。”
竞秀立即出门,转身去了院子里。珈若一把拉下萧融的脑袋,把人从窗户口拽了下来,稳稳的关上了窗。
竞秀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回去睡了。
萧融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唐濡给传染了,像个十足的蠢货。
不行,回去还是得把唐濡弄走。
珈若悄声问:“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萧融:…… ……
他来干什么?
大半夜的,怎么看也不像做了件正经事。他若是十四五岁,那倒也无妨,树也爬得,墙也翻得,什么现眼的事做的出来,什么丢人的话也说的出口。
可他老人家今年二十有五,一张老脸虽然不算弥足珍贵,也经不起往地上这么一丢再踩上几脚。
尤其,还在心上人面前,该要的面子还是要的。
屋子里一点光亮也没有,暗室之内,珈若离他不近,他千挑万选的新衣服,自然也看不见。
珈若见他沉默不语,悄悄咪咪的端了一个凳子过来,请他坐下。
“王爷先坐吧。”
萧融轻声道:“珈若。”
珈若“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萧融又唤了一声:“胧胧。”
这是珈若的小名,往常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会这么叫她。偶尔太子被她气急了,要这么喊。除却最亲的这几个,旁人不会这么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