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营帐,高湛见他也是一喜:“阿旷,我正想去找你呢!”
“你的伤势全好了?”萧旷打量着他的左臂。
高湛举起左手挥舞几下:“看!全好了。”
萧旷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
高湛道:“你不信?咱俩来掰腕子!”
萧旷轻嗤一声:“以前你和我掰腕子就是输多赢少。”
“左手咱俩没掰过吧?”
萧旷不由失笑:“是没掰过。”他笑着摇摇头,“你痊愈了就好。说正事儿吧。”
高湛的神情亦严肃起来,点点头。
“你和沁达木尼是怎么回事儿?”
高湛:“……”兄弟,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儿么?!
“我叫她回去,继续跟你们走,她却死活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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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本来觉得这姑娘有点死心眼儿,却没想到她能这么死心眼儿!非说他是因为她而受伤的,一定要照顾他直到伤愈为止。
“你阿妈知道你来的事儿吗?”
沁达木尼十分真诚地用力点头。高湛却不敢就这么相信她,让一名士兵回去告知乌日娜此事。
他们则继续前往归化城,在驿站内住下。
晚饭后那名传信的士兵回来,说沁达木尼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明情况,乌日娜夫人大概也是知道这女儿的脾性,得知她安然与高湛汇合后,也没有强求她回去,只请高将军多多包涵。
第87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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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不是爱纠结的人,乌日娜夫人都没异议了,他也没必要硬赶沁达木尼回去。她爱留下就留下呗!多个女人照料总比那四个粗手笨脚的小兵要好吧?
第二天,士兵要进城里卖狼皮,沁达木尼说要一起去,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半天后他们总算回来,狼皮是卖了,但同去的那两名士兵不是空手回来的,而是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
高湛一问,都是沁达木尼要买的东西。
他倒也不至于为此生气,但沁达木尼说要照料他直至伤愈的话,他觉得完全是狗屁!
在他看来,这姑娘根本是为了脱离阿妈的管束,在归化城痛快地玩逛才留下来的。
当晚吃饭的时候,沁达木尼提议道:“高湛,晚上我替你换药吧。”
高湛谢谢她:“不用了。军医说如果伤口没有化脓的话,两到三天换一次药就行了。昨天出发前刚换过,还不到换的时候。”
沁达木尼理直气壮地问道:“不拆开看怎么知道没有化脓呢?”
高湛:“要不要一天三次拆开来,看看有没有化脓?”
沁达木尼:“没有必要这么勤快吧?”
高湛:“……”
这姑娘听不懂反话是么……
就这么过了一天,早晨用过饭后,高湛让东子给他伤处换药。
东子找来剪子,刚剪开绷带,门外响起沁达木尼的声音:“高湛,是我。”
东子只能放下剪子去应门。
沁达木尼进来了,手中还端着一只小砂锅。
随着她进屋,还有股极其古怪绝对称不上好闻甚至带着点催人欲呕的味道在屋里弥散开来。
高湛拧眉望着她手里那个砂锅,怪味之源就是这锅里的东西!
沁达木尼在桌上放下砂锅,打开盖子。
东子唰地一下,直接逃去了最远端的屋角,捏着鼻子一个劲儿地扇风,发觉这样做没用后又逃去了窗边,把头伸在窗外才敢用鼻子吸气。
就连高湛也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十分勉强才忍住用手掩鼻的冲动,盯着锅里深绿色的糊状物问:“这是你煮的?”
沁达木尼点点头,像是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豪的样子:“是啊。熬了很久才够火候。”
“……”高湛看看她,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再看看锅里的墨绿色糊糊,迟疑地问道,“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沁达木尼惊讶地望着他:“谁说这是吃的?”
高湛松了口气:“那是干吗用的?”
“你的伤……”沁达木尼指着他左臂,“不是该换药了吗?”
“不用了,我有军医调的药膏。”高湛礼貌地拒绝了。他可不想把这种臭烘烘且材料不明的可疑草糊糊抹在伤口上。
“你们的药,是给箭伤刀伤用的。你这是狼咬的伤,狼嘴里有毒,用你们军医的药不好治。”沁达木尼耐心解释着,一边拿起剪刀继续剪开他的绷带。
高湛忽然心头一动:“你昨天去城里就是为了买药材?”
“是啊,我以为归化离我家不远,这些会很好找,可是有好几种草药城里的药铺都没有,后来遇见一个挑担卖药草的老伯,才找到我想要的。我怕过几天买不到,就多买了些。”
沁达木尼取下高湛左臂的纱布,不由皱起眉:“你看,药不对,伤口肿起来了。”
伤口周围的皮肤明显红肿发烫,高湛低头一看,也不说什么了,就随她弄吧。
沁达木尼用纱布蘸着烧酒,把伤口周围的药膏擦去,再重新换了块干净纱布清洗伤口,像是怕弄疼他似的动作十分细致小心,但也因此导致整个清洗过程花了不少时间。
高湛耐着性子等她清洗完,以为该上药了,想不到她换了块纱布,又倒上烧酒,再次清理起伤口来。
“已经行了吧?赶紧上药了。”
沁达木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那么着急,赶着去成亲么?”
高湛:“……”这姑娘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沁达木尼继续按部就班地清洗,上药,最后包扎。
高湛放下衣袖,真诚地道:“谢了。”
沁达木尼正端起砂锅往外走,听见这句,回头莞尔一笑:“行了,能去成亲了。”
东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高湛回头瞪他一眼。
东子缩缩脖子:“小的去打水……”说完拎起水壶,脚底抹油溜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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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高湛自然没细述,只道:“她那种药草糊糊,闻着臭烘烘的,没想到疗效还真不错,没几天就消肿了。在归化驿站住了半个多月,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启程送她回罕察卫,再从罕察卫直接过来与你们汇合了。”
“就这样?”
“就这样……还哪样?”
萧旷挑眉望着他道:“我怎么听说某人答应了人家姑娘,等仗打完了回程时,‘一定’会再去罕察卫找她的呢?”
高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急切地解释道:“我……那是被迫答应的。要是不答应她,她说就要一直跟着我!上战场也跟着!”
萧旷大笑起来。
高湛脸更红了,神情忸怩:“她……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法和她讲道理……我总不能真让她跟着来吧?”
萧旷仍笑着,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沁达木尼要是下定了决心,轻易不会动摇,别提有多难缠了!他是深有体会的啊。
但看阿湛这反应,这回至少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高湛半带无奈地摇头:“别说这些了。说正经的,张将军受伤这回,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一路上听到的传闻各种各样都有,还是你最清楚怎么回事儿了。”
萧旷从他们初接北燕骑兵开始,详细地将战事情况一一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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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这些都曾经历过,细节或许记忆不清,大事却都印象深刻。他仍然记得后队被袭后火.药车连续爆炸,炸伤不少将士与民夫。
然而他却无法直接阻止事态的发展,上将命他防守右翼,不得擅离,军令如山,违令者斩是清清楚楚的。
他能做的就是提醒后队将官,防卫时小心粮草车被烧,并建议他将装载火.药的车与粮草车分隔开来。
后队负责辎重的将官却是个心胸狭隘之人,明知他的建议合理,却觉得他是多管闲事,还觉得自己的统管能力受到质疑,便当面反驳道:“分隔开又如何?敌军真要点燃火.药,直接点火.药车就行了,还用烧粮草再引燃?敌袭时本来就该提防粮草弹药被烧,我还要多谢萧将军提醒了?!”
后面半句已然带着明显的讽意。但萧旷对此并不介怀,只要对方能对此有所警觉提防就好。
然而不知是该将官故意无视,又或是被袭后民夫乱起来,没能及时灭火,并将火.药车撤离起火的粮草车。爆炸还是发生了,而此次后果更为严重,张文忠将军被爆炸波及,受了重伤,由胡兴平接管帅印。那名负责辎重的林姓将官则因管理不善而被惩罚并降级。
闻言高湛大叫不妙:“我刚归队,胡将军说我伤刚好没多久,还需恢复,让我接管姓林的烂摊子!哎……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接手了!”
萧旷讶然:“胡将军让你负责辎重部队?”
“对呀!”高湛后悔不已,嚯的一下站起来,“不行,我去找胡将军说说,换个人来做,我不干了。”
萧旷拉住他:“接也接手了,你这会儿再去推辞也晚了,何况接手别人的烂摊子,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机会?”高湛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也有点道理。”
别人干不好的差事,接手后把事儿干漂亮了,那才显本事呢!
“但我想上阵打仗啊……当了粮草官还怎么立功啊?”
萧旷拉着他坐下,道:“北燕骑兵这次烧了粮草车,趁乱逃走,还劫走了两车粮草。尝到甜头后还会再来偷袭辎重……”
高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第一要务是防火,再不能发生火.药车被引燃的事了!”
萧旷接着道:“一旦开战,形势急迫,做决定本就匆忙,命令传递也容易出错。不如预先设想几种可能的情况,提前训练民夫遇到不同情况时该如何应对,交战时就会井然有序,反应迅速。”
“是这个理!”高湛一拍大腿,“正好这段日子大军休整,咱们好好训练训练那帮子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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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忠将军的伤势难以在短时间内痊愈,胡兴平便命人护送张将军回归化城养伤。
一段时日后,朝廷的任命下来,胡兴平正式接掌征北军,成为全军统帅。军队也已修整了一段日子,从附近的卫所与草场补充兵力与粮草,大军继续向腹地深处进军。
吸取之前被偷袭的惨痛教训,胡兴平采用了新的战术,将辎重部队放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在中军的前后左右都布置了骑兵、步兵以及神机营的火炮队。
北燕骑兵故伎重演,从侧后偷袭却遭遇强力的反击,便又开始报复性地射箭纵火,试图点燃粮草。
辎重队的民夫训练有素,一见敌方有火箭射来,便将大张的牛羊皮革覆盖于辎重车上,再将布匹浸湿,覆盖其上。皮革本就较难点燃,其韧性又足以抵御箭头,防止其扎穿车顶。而湿布则让火箭难以持续燃烧。
此次交战,征北军装载火炮火铳以及火.药的战车一辆都没被引燃,就连粮草车也都保全下来,没有损失。
胡兴平十分欣赏高湛的应对,召他进帐表彰其功。
高湛却摇摇头:“下官不敢独居其功。”
胡兴平讶然:“除了你还有谁?”
“先提出这主意的是右军游击萧旷。训练民夫的法子也是他与下官一起商量出来的。”
第88章 【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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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二,经过礼仪与才艺以及德行方面的重重选拔,三皇子妃最终的三名人选定下,沈婵名列其中,另外两个分别是任琼珠与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
沈老夫人听闻消息,沉默片刻后神情复杂地低叹了口气,随即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蒋氏大概是太过出乎意料,简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当她最终缓过来,并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她既有喜悦,又有深深的忧虑,与沈老夫人闭门商榷许久。
沈童其实一直有种预感,沈婵会被选上的,因此并不觉得特别惊讶。虽然这不是她会选择的人生道路,却并不代表沈婵不能因此获得她所想要的幸福。
但是成为三皇子正妃还是侧妃,其中区别却是巨大的。
在定下正妃人选之前,这三名入选少女要在坤宁宫西暖阁内住一夜,以迎接第二天最终的甄选。
这三个姑娘姿容样貌不相伯仲,可说是春兰秋菊,各具特色的美人。
任琼珠是泾国公的长房嫡系,琴棋书画诸般才艺都佳,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觉得沈婵与另一个叫封兰蕙的姑娘会是她的对手。
任琼珠不来惹事,沈婵自然不会去惹她。而封兰蕙十分清楚自己的娘家与她们比起来,实在是势单力弱,能留到最后一轮,对她来讲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更是不会生事。
所以这三人虽然同居一阁,却相安无事,十分平和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三人起床后洗漱打扮完毕,由宫女领着往正殿去。
到了殿外宫女请她们稍等,入内禀告。片刻后便请她们入内。
任琼珠抢着走在第一个,封兰蕙则谦卑地让到一旁,沈婵便走在第二个。
殿内高坐着三位华服贵妇,太后居中,皇后居左,薛贵妃居右。
行完礼后起身,三个姑娘按着顺序报上自己的家世姓名年龄等情况。
太后与皇后开始询问她们平日在家经常做些什么,都擅长些什么才艺等等问题。这些常规问题她们都是早有准备的,镇定自若地依次作答。
接着薛贵妃却问了个很怪的问题:“方才你们在殿外等的时候,有几名宫女从殿前走过去了?”
三个姑娘闻言都是一愣。
封兰蕙等待时全程半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有没有宫女走过去都没察觉,只能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