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重生穿越)——落日蔷薇
时间:2020-02-29 09:05:32

  “就是那天茶馆里的那位?”谢皎问道。
  “正是。”提及陶善行,榴姐面露一丝温柔,不过很快又问,“到底当年出了何事?”
  她必定窥破什么宫闱秘事,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这么多年,连累你了。抓你进京的人,是谢寅。追杀你的人……是……”谢皎攥紧拳,那名字在舌尖嚼了又嚼,才缓缓吐出,“方稚。”
  “方稚?!”榴姐大为诧异,霍地站起,“他为何要杀我?还有,他那日为何穿着殿下衣冠?殿下……哦不,如今应该叫他皇上,皇上呢?”
  提及皇兄霍熙,谢皎垂下眼眸,半晌方摇头:“榴笙姐,你别问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
  榴姐心中虽然翻腾,但她在宫中呆过数年,又是谢妃身边最得力的女官,自然明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便不再多问,只道:“那你呢?你来佟水是为何事?”
  谢皎道:“榴笙姐姐,我为你而来,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在茶馆中遇上你。这几年谢寅和方稚一直没放弃找你,如今谢寅的手已经伸到山西,我从方稚那里打听到你可能人在山西,恐你危险,所以赶来寻你,只想叮嘱你一句,关于方稚的所有事,你烂在心中也不可说,宫中之事更别插手,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别叫他们发现。”
  她缓口气,手微颤地端起一盏凉茶:“这么多年,我也以为再见不着你,幸好你还在……这一辈子,是我们害你了。”
  “公……姑娘说的哪里话,当初若无娘娘收留,我早就病死寒夜,娘娘救我一命,又收留了我,我也不能活到现在。姑娘,你如今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要不我……”榴姐想起陶善行,犹豫片刻终道,“我跟着你。”
  “不,你不能跟着我,他们也在找我,恐怕现在已经有人盯上我了。我如今找到你,知道你活着,今日又能和你说上这番话,已经足够。你回去之后,我也会马上离开。榴笙姐姐,来日未必能再见,你千万保重。”谢皎说完这许多话,终于一松。
  榴姐双目一红,待要说话,院外忽然传来拍门声,两人心头皆凛,戒备地对望一眼,一前一后往院外走去,隔着门缝看清外头来人后,那门才又“吱呀”打开。
  “娘子,你怎么来了?”榴姐看着门外站的陶善行,大为诧异。
  陶善行左手捏着串糖葫芦正吃,见到门内两人露出甜笑,举起右手拎的纸包,朝榴姐道:“你不是说今日来看望故人?我今天事少,不用留在茶馆里,就来找你了。呐,路过清品斋,刚出炉的烤乳鸽。”解释完来意,又望向谢皎,“这位姐姐就是你的老乡?”
  “是……”榴姐没想到她竟会跟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迎进还是该拒之门外。
  “进来说话吧。”倒是谢皎笑了,从她手里接过油纸包,将人迎进门中,“你就是陶家的小娘子?榴姐与我提过,当年她在佟水遇难多亏遇上你,这几年又逢你家人诸般照顾,我早想上门拜会致谢了。”
  陶善行便进了谢皎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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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风楼中,红绡轻幔在暧暧烛色中轻扬,琴曲叮咚如流水,娉婷袅娜的少女摇曳在铺着软毯的厅堂间,随琴起舞。堂上坐着四十来岁的男人,着一身锦袍,正眯着眼欣赏,身边伴着个姿容绝代的宫装美人。堂下两侧摆着小案,一案一席,皆坐着来客。
  今日有人包下整个醉风楼宴请贵客。
  一时舞罢,堂中舞姬散开,各寻一席,贴着来客们坐下,莺声四起,皆是撒娇劝酒的浮言浪语。堂上那美人扫了眼四下,不知与男人说了什么,嗤嗤笑起,执着酒壶走下,莲步轻移到左首两桌客人中间,俯身与客人斟酒,只道:“是妾身安排的酒菜不周,还是醉风楼的姑娘不美,如此良辰美景,二位竟都不为所动?”
  穆溪白挥开要给自己喂酒的少女,拈杯自饮,笑道:“冯太太费心了,酒菜甚好,姑娘也美,只是穆某家中娇妻凶悍,倘若夜里归家沾染了庸脂俗粉,她撒泼闹起,可要家宅不宁,冯大人,冯太太,二位可饶了我吧。”
  堂上男人哈哈笑起,道:“没想到穆公子竟是惧内之人,这可看不出来,我还想送几位绝色姬妾到府上服侍你。”
  “我家那口子着实难办,家父家母管得又严,只能忍痛拂了大人美意,还望大人恕罪。”穆溪白头疼得捏捏眉心,连连讨饶。
  宴无好宴,今日这席,是冯辉为他与叶啸二人所设,堂间走动的美妇,自是秦舒。
  当日那批货物,早已按叶啸所说,尽数退回,不欲沾染这棘手之事,不想对方果然不肯轻易放过,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处处想要拉拢他们。
  女人,金银,权势,变着法子送来。
  冯辉歪倚座上,只道:“行走江湖,哪能被家里婆娘管头管脚?叶帮主都收了,穆公子……”
  他的笑已有些冷,似有责备之意,怪穆溪白这纨绔不识抬举。
  穆溪白只作看不懂,又饮两口酒,外头突然进来个人,冲堂上几人行个礼后匆匆走到他身边,俯身耳语一番,穆溪白脸色陡变,又与叶啸耳语几句后从席上站起,拱手道:“冯大人,实在抱歉,在下家中有要紧事需我即刻赶回,改日再请大人饮酒赔罪,告辞。”
  冯辉不语,冷冷看着穆溪白旋风般离席而出。
  稍稍交代了下谢皎和皇帝的事,不晓得各位看出来没有。
  昨天写的时候翻了《窃皎》开头,要能写出来,恐怕也是我所有故事里,男女主角矛盾冲突最激烈的一本。
  七岁起就相依为命,深宫四年,步步为营、生死扶持,终逃不过野心权斗。他窃国为帝,她遁世而避,死生不复再见。
  好了,今日唠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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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花酒
  天色渐晚,陶善行被谢皎留在甜角巷的宅子里用过晚饭,才与榴姐出来,准备归家。三人站在宅门前道别,榴姐拉着谢皎的手,眼眶泛红依依不舍地叮嘱。
  谢皎虽自称榴姐同乡,可看上去却更像主仆,这让陶善行不由好奇猜测,不过可惜,过了今晚,她们大抵没机会再见面。谢皎并没打算在佟水长居,见过榴姐后就准备往外乡寻亲,陶善行虽然好奇她们的过去,却也无意深究,横竖与她无关便好。今晚她本为试探而来,总觉得先遇秦舒再遇谢皎叫人心生不祥,如今看来大抵是她多心,草木皆兵。
  她如今是陶善行已非秦雅,那些与旧日有关的人事,也该尽数放下。
  如是想着,她静静等榴姐与谢皎道别。
  巷子里静得有些出奇,天虽暗,可时辰尚早,不算长的巷子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陶善行有些奇怪,朝巷口望去,灯火幽幽,空荡荡的巷子被照出几分诡谲,总叫人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从阴影里窜出,无端让人害怕。
  陶善行莫名打了个寒噤,那厢谢皎已催促榴姐:“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自会好生保重,你也一样。天色见晚,你回吧,莫叫陶娘子等太久。”
  榴姐这才作罢,抹抹眼到陶善行身边,陶善行回神笑道:“是该回了,再晚便不好交代了。马车停在外头等着,咱们走吧。你若舍不得谢姐姐,日后书信常往来,得空也能走动走动,只这音信切莫再断。”
  “娘子说得是。”榴姐便道,“姑娘,你可记住了,若是寻到落脚地,切莫忘了给我来信报个平安。”
  “我会的。快回吧。”谢皎点点头,推她离去。
  榴姐轻叹一声,扶着陶善行往巷口走去,没几步又回头,谢皎还站在小宅的檐灯下目送她们,她正看得心内难受,耳畔却忽然传来陶善行的惊疑声。
  “怎么了?”她忙转头问道。
  陶善行盯着前头地面,又望向天空,揉揉眼——是她眼花了吗?她看到地上有几道影子掠过,待她抬头时,天上却空无一物。
  “我好像看到……算了,没什么。”陶善行摇摇头,快步往外走去。
  越近巷口,街上人来人往的喧声便越发清晰,怵人的宁静被打破,陶善行松口气,暗想今晚自己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她加快步伐,眼见就要走出巷子,眼前黑影陡然压下,一匹马在她面前停下,堵住巷子入口。
  陶善行被吓了一跳,煞停脚步,却见马背上跳下一人,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中,以披风将她裹住,沉声道了句:“是我。”
  “穆溪白?”陶善行把遮过眼的兜帽掀开些,诧异地看着来人,“你怎会来此?”
  “我来接你回家。”他的语气不似以往懒散,透着不同寻常的戒备,并没过多解释,抱着她翻身上马,又朝榴姐道,“把帷帽带上,马车停在对街。”
  语毕,他策马而行,带着陶善行往穆家疾驰。
  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他双手控缰,没有余手抱她,叮嘱道:“抱紧些,别摔下去。”
  陶善行从他态度里嗅出不对来,没像往常那般与他闹,听话地搂住他的腰,脑袋从他胸前抬起,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识谢皎?”他这才问她。
  “不算认识,是榴姐老乡,所以今日前来探望,你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她奇道。
  马疾驰一阵,拐进另一街道,他这才减慢速度,腾出手慢慢圈住她:“我说过,佟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下巴在她头顶磕了磕,他似乎恢复往日无赖,问道,“你们今日去找她的时候,可被人瞧见?”
  “不知。”她便将自己与榴姐一前一后去找谢皎的情形说予他听,末了又问,“穆溪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告诉我。”
  “佟水近日有两批来路不明的人马在找她。”他言简意赅道。
  陶善行一惊:“那我……给你惹麻烦了?”
  穆溪白闻言低头,凝视她片刻才开口:“给我惹麻烦倒是无妨,只是怕你惹祸上身。”
  事实上,祸事已经上身了,那宅子外头伏了不少好手,若非他赶得及时,这会她和那谢皎恐怕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几天你和榴姐暂时别出门,在家里好好呆着,听清楚了吗?”穆溪白语气强硬道。
  “好。”陶善行点头。
  穆溪白却又稀罕,这么听话完全不像她的作派。
  “答应得这么干脆?”
  “有道理的事,我自然答应得干脆。”她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以为意答了句,又问他,“那谢皎呢……”
  “谢皎的来历蹊跷,还有榴姐。你们今晚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谢皎一直在谢我收留榴姐之事,只聊了些近年榴姐在灵源村的事,她口风紧得很,我也试探不出什么。哦对,谢皎不打算在佟水久留,这两天就会离开了。”陶善行想了想,加了句,“你打算……对付谢皎?把她的下落说出去?”
  穆溪白斜了她一眼,道:“我对付她干什么?和我无仇无怨的。她既然想离开,那就最好,爷帮她一把,送她出城就是。”
  陶善行稍稍放心。榴姐待她有如亲姐,事事以她为先,她可以不顾谢皎,却不能不管榴姐。以榴姐与谢皎之间表现出来的情谊看,倘若谢皎出事,必然牵扯榴姐。她不希望榴姐出事。
  马踏月色不知几时已至穆府,他们没往正门走,拐到西角门,穆溪白先下马,陶善行跟着下来,将披风一掀,露出薄汗轻挂的小脸。小厮提着灯前来欲要引路,那灯却被穆溪白接过,他也不要人跟,拉着陶善行就往府中行去。
  两人没走两步,陶善行忽然驻足,从他手里夺过灯,举起往他脸上一照。
  穆溪白挡挡眼,不悦道:“干什么?”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陶善行蹙眉盯着他。
  穆溪白掩掩唇角,被她一爪子抓下,露出唇角一片黑青,血迹都已干涸,轻轻一碰便让他 “嘶”了一声。
  想起在巷中时看到的黑影,陶善行心念一动,问他:“是你……在甜角巷和人动手了?你赶来救我的?”
  她就说他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在甜角巷,态度又那么奇怪,必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甜角巷那里早就埋伏了穆溪白的暗桩,他确是在宴席上收到她出现在谢皎家的消息,不止如此,他还收到有人要对谢皎下手的消息,所以才匆匆赶了过去,但这些若解释起来势必惹来猜忖,少不得还得提起其他事,他便不欲多谈。
  聪明如她,骗是骗不过去,他只好装疯卖傻,于是俊颜陡变:“疼,疼疼疼。”
  穆溪白边喊疼边快步朝凌辉阁走去,陶善行无奈只能跟上,心中纵有浓浓疑惑,却无从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凌辉阁,榴姐还没回来,穆溪白自己倒了盆凉水,把脸浸入盆中,没多久身后脚步声匆匆响起,陶善行进屋后很快就出来,没更衣,手里拿着从柜中翻出的外伤药,把他从铜盆前拖开,顺手又扯下干帕。
  穆溪白被她按在罗汉榻上坐定,陶善行跪在他身畔,也不言语,拿着帕子将他脸上的水渍尽数擦去,又一点点拭去他唇边血污,穆溪白想躲,被她一掌拍在肩头。
  “躲什么躲,我不问你就是。”陶善行话不多,手脚麻利地将药酒倒在攥成团的帕子上,轻轻压到他唇边伤口处。
  穆溪白这才不动,目光斜向上只看她头顶,耳根微红。按说亲都亲了,他没道理还这般没碰过她似的拘谨,可……她突如其来的温柔,着实叫人心如擂鼓。
  靠得这么近,她衣襟里透出的淡香钻入鼻间,撩得他心猿意马,脑中天马行空晃过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陶善行给他抹完伤口,又问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没了。”穆溪白摇头。
  “把外袍脱了吧。”陶善行叹道。
  “啊?真没伤。”穆溪白站起,跳了两跳,证明自己身上无伤。
  “脏了,送去洗。”陶善行指着他衣袍上几处血污和破损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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