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恨她——柔南
时间:2020-03-21 09:06:43

  杨寻瑾站在床边,抿嘴瞧着她。
  陆漪的手在颤抖着,因为全身都在痛,她便这里抓抓,那里抓抓,最后忍无可忍地紧抓着身下床单。
  她睁了睁眼,因为剧痛,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又闭着眼嘶吼:“疼啊……”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正常的气色全数散去,脸上只剩一片青白,犹如死人的气色。
  眼泪由她的眼里溢出,她哭喊着:“阿寻……阿寻……”
  她的脸上渗出一层冷汗,又迅速变成薄霜。
  杨寻瑾再看了她一会,由床边坐下将浑身冰冷,颤抖不止的她拉入怀里抱着,并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陆漪时而挣扎,时而往他怀里钻,呜咽地哭着。
  她紧扣着他的身子:“阿寻……救我……”
  她全身的血肉筋脉,都在经历着就算活生生被猛兽撕咬也不及的疼痛,以及被冰雪密密麻麻地融入身体也不及的寒冷。
  她的身子比冰块还要冰,密集地发着抖,痛得绝望。
  那尖锐又万分痛苦的叫声一次次灌入杨寻瑾的耳内,他的眸色变得复杂不明起来,下意识更抱紧了她。
  他脸上的无动于衷,终于渐渐有了裂痕。
  陆漪狂乱地推着他,痛得发疯,痛得在他身上撕咬,神志全无的她,已经忘了他是谁,犹如野兽。
  咬着他,也不足以让她得到宣泄,她又叫起来:“疼啊……”
  疯狂挣扎不止的她,被杨寻瑾禁锢住。
  片刻后,她又瑟瑟地往他怀里钻,无助到令人心碎的哭声由不断磕碰的牙关破碎的吐出:“阿寻,我冷……”
  杨寻瑾侧头轻啄了下她的脸颊,柔声哄起她:“乖,不哭,马上就好。”
  话语间,他身上热腾腾的内力开始往她体内注。
  他有着至高的内力,但一时间也不管用,她仍在被折磨着,单是那浑身刺骨的冷,亦能逼净她的神志。
  她的身上,交织着寒冷与剧痛,令她不断甩着脑袋。
  想死……她想死。
  眼见着她要咬舌,杨寻瑾倏地俯身堵住她的嘴,他的双臂死死地搂紧她,尽力去给她压制这毒。
  他贴着她的唇瓣,哄道:“不要死,你还要与阿寻在一起。”
  不要死……阿寻……
  哪怕是没了意识,陆漪也记挂着她念了两辈子的杨寻瑾,她死死地咬唇忍耐着痛苦,却又难耐地嘶叫起。
  她紧搂着他,不断唤着他:“阿寻,阿寻……”
  他是她唯一的念想,活着的执念。
  杨寻瑾蹭着她的耳根,内力还在不停地化成热气往她的体内注,他继续出声:“漪儿乖,不要抛下阿寻。”
  对她来说,他的哄声具有最有效的安抚作用。
  陆漪虽仍被痛苦折磨着,也仍在毫无理智地不是哭就是发疯,却始终记得他的话,不要死,不要丢下他。
  杨寻瑾死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体颤抖的冰冷,与无法宣泄的疼痛。
  不断运气的他,眸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她在他的怀里无法动弹,便只能死扣着他的身体在哭,口齿不清,声音沙哑地吐出:“疼……”
  难以想象,她这是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折磨。
  用内力终究是个笨法子,杨寻瑾忽然想到什么,便回了神。
  他看了眼挂在床头的一把剑,伸过去一只手抽出那把剑,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割出一道大口子。
  鲜血迅速流下,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剑,单手把胡乱挣扎的陆漪按在床上,将那不断流血的口子压在她唇上,迫得她喝起他的血。
  他的一身医术,自然不是白来的。
  他自小尝过无数药与毒,几乎把自己当药人对待,身上的血虽解不了这寒清,估计也能暂时压制。
  许是因为尝过他的血,陆漪感觉舒服了许,便下意识吸.吮起来。
  上方的杨寻瑾只淡然地瞧着她,由着她。
  他的血不断被她吞下,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白意,直到血色褪去一大半,她才平静地睡了过去。
  他在自己胳膊上点了两下,便用拇指给她擦拭起唇上的血。
  他看着她的脸,颇有出神。
  外头响起敲门声,伴着邱忻的声音:“公子,事情已办妥。”
  杨寻瑾的眼里迸射出寒意,他为陆漪拉了拉被子,步出来嘱咐一直候在门外的张陆:“看好她。”
  话语间,他已负手往院外走去。
  这时,算是休整过的银欢踏入院中,他见到迎面走来的杨寻瑾,立即大步靠近,问道:“陆漪怎么样?”
  他的脸上,还有着藏不住的虚弱,明显是元气大伤。
  杨寻瑾顿步瞧见,眼睛隐隐眯了下。
  只一瞬,他便明白过来,用内力给陆漪压毒的,不是柳寂淮,而是素来冷酷无情的银欢,这倒是令他意外。
  他稍默,便忽然沉沉地道了句:“她是我的。”
  一句满含警告的话吐出,他再意味深长地瞥了对方一眼,越过其离去。
  银欢怔了下,回头看着杨寻瑾的背影。
  直到见其转身出了归惜苑,他垂眸不知思起些什么。
  他顿了顿,便转身步入房间。
  他转头,看到床上居然哪里都是血,便立即过去瞧着陆漪的脸,发现她的耳根处也有不少干枯的血。
  他伸手欲触碰她的耳根,被跟过来的张陆阻止。
  张陆道:“公子不会愿意让您碰她。”
  银欢拧眉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不信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是阿寻那样子的。
  张陆道:“喜欢不喜欢,只有公子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没法理解,更没法介入。再说,陆姑娘也不会愿意让公子以外的人触碰到自己。”
  银欢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
  张陆的这番话,对他来说,简直太过刺耳。
  他紧盯着床上这个傻丫头,忽然问:“她的情况如何?可解毒了?”
  张陆道:“属下不知道。”
  另一头,杨寻瑾在邱忻的引路下,直奔之前温玉璇派卜羽抓住胡一栀,将陆漪引去的小院落。
  邱忻推开院门,杨寻瑾负手步入。
  温玉璇正坐在院内靠东的石桌旁,她悠悠地喝了口茶,抬眸看到杨寻瑾进入,脸上露出得意:“你果然还是来了。”
  之前她那么容易放陆漪走,又岂会不留后招。
  那银鞭,早被下了剧毒。
  而以她的武功,他们想要得到解药,自然得杨寻瑾亲自过来。
  虽说让杨寻瑾过来见她,是她真正的目的,但他为了别的女人才见她,终归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思及此,她脸上的得意又散去。
  杨寻瑾懒得瞧她,只打量起这个留下打斗痕迹的院子。
  温玉璇见他对她这般不屑一顾,便不悦,不由又道:“你不是想要解药?你打算怎么向我要?”
  杨寻瑾终于瞧向她,只道:“拿来。”
  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她只是一件毫无特色的死物。
  温玉璇琢磨着他的眼神,哪里看不出他是当真对自己没有丝毫兴趣,比陆漪在他眼里的地位差得远。
  她不由握紧了手中茶杯:“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杨寻瑾道:“不给?”
  他明明是来求解药的,却这副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态度,温玉璇道:“没有好处,我怎么会给?”
  除了陆漪,杨寻瑾从无和女人周旋的兴致。
  他唤了声:“邱忻。”
  邱忻便拍了下双手,随即有两名护卫往院中押进两个人,而他们,正是温玉璇的父母,温郑屿与卫氏。
  夫妇俩皆被狼狈地反剪着,嘴用脏臭的破布塞住,脸色极为难看。
  温玉璇见了,惊得站起身:“爹,娘。”
  杨寻瑾道:“解药。”
  温玉璇看向杨寻瑾,面上露出怒色:“你这是何意?”
  杨寻瑾没耐心与这女人多言,他负着单手,另一手抽出邱忻的剑,利落地转了个方向,精准地朝后插入温郑屿的腹部。
  温郑屿闷哼了声,眼睛睁大,老脸陡白。
  温玉璇脸色大变:“爹!”
  她欲跑过来,被邱忻带着护卫拦住。
  杨寻瑾轻巧地抽出剑,没去看温郑屿腹部不断流血的模样,仍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温玉璇气红了眼:“你……”
  杨寻瑾便再朝后刺了温郑屿一剑,紧接着又抽出,血肉的穿刺,与鲜血滴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小院落中显得极为刺耳。
  他明明是在做着残忍的事,偏偏脸色淡如清风,瞧着干净如月。
  护卫放了手,任温郑屿瘫倒,血流满地。
  温玉璇愤怒得不由大喝:“杨寻瑾!”她从未想过他做事会这么冷酷而直接,不留余地,令人难以招架。
  杨寻瑾看着她,等其拿出解药。
  卫氏死盯着女儿,不断摇着头,满含眼泪的眸中尽是无助与责备,责备对方还在磨蹭,还在迟疑。
  这是在不顾他们的死活。
  这时,杨寻瑾忽地一剑,也刺入卫氏的腹中。
  卫氏的身子僵住,她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折腾,便疼得浑身发颤。
  温玉璇睁大已经湿润的眼,气得简直要疯。
  不等她继续磨蹭,杨寻瑾抽出剑,再刺入卫氏的身体。
  随着他的又一次抽剑,卫氏也瘫倒在地。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刺哪里不会让人马上死,还能血流不停,于是眨眼间,整个院中,被血腥味弥漫。
  他道:“下一剑,便是胸口。”
  温玉璇的拳头死死地握着,浑身发抖,她斥声道:“纵使温家没了侯位,亦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你……”
  杨寻瑾宛若听不到她的话,又要抬剑。
  她见了,马上慌乱地收住话,转而大声道:“我给你解药。”
  天知道,她心中的愤怒有多大,他为了个陆漪,竟是如此对待她,也如此目无法纪,无所顾忌。
  她死死地咬着牙,满腹怨恨。
  邱忻朝她伸出手。
  温玉璇恨恨地再看了看杨寻瑾,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递给邱忻,邱忻接过,将里头的药丸倒出拿给杨寻瑾。
  杨寻瑾低头瞧了瞧,持剑叼出卫氏嘴里的脏布,直接将药弹入其嘴中。
  卫氏防不胜防地吞了一颗药,嘴唇颤抖起来。
  温玉璇吓得扑到母亲身边:“娘!”
  卫氏抓着喉咙,眼睛死瞪着,根本发不了声,一副几欲断气的样子,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吐血。
  邱忻见了,不屑道:“竟敢诓骗我们公子。”
  温玉璇赶紧从身上拿出解药喂到母亲嘴里,怒红着眼对杨寻瑾大吼道:“杨寻瑾,你简直太过分!”
  这么一折腾,她父母不死,也没半条命。
 
 
第072章 
  杨寻瑾将剑还给邱忻, 负起双手,仍旧风淡云轻的样子。
  但细瞧,不难瞧出他眼底的冰寒无情。
  因着厌恶, 他朝后走了些,与跑过来扑在卫氏身边的温玉璇有一段距离。
  温玉璇看出他的情绪,自然更是气得不轻。
  她到底有哪里比不过那平平凡凡, 又无头无脑的陆漪,何况那丫头还忘恩负义,背叛生养其的温家。
  那么一个人, 明明该造尽唾弃。
  邱忻见公子已没了对温玉璇多说一个字的耐心,他抬剑抵着地上温郑屿的胸口, 道:“到底给不给解药?”
  温玉璇分别瞧过父母的惨状,死死忍耐着几欲发狂的情绪。
  邱忻又道:“可别再打什么歪主意,我们公子的武功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你若不想父母真没了命,就乖乖给出解药。”
  他也看了看还在流血不止的温郑屿夫妇,继续道:“你若再耽误下去,他们会血流致死。”
  温玉璇再看着杨寻瑾, 终还是再从身上拿了个药瓶出来。
  邱忻接过从里倒出药丸, 递给杨寻瑾。
  杨寻瑾接过瞧了瞧,又抬起闻了闻,确保无误后,转身就走,没多给过温玉璇半个眼神。
  温玉璇瞪着他的背影, 双拳握得青筋暴起。
  这笔账,她迟早得讨回来。
  他这个人,也迟早拜倒在她的裙下,到时,她断是不会轻易原谅他。
  国师府。
  银欢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陆漪,因着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又有寒气渐渐溢出,便下意识朝她靠去。
  张陆拦住他:“公子大概是去弄解药了,再等等。”
  银欢冷冽地目光射向张陆:“滚开!”
  张陆固执地挡着他。
  眼见着苍白的陆漪又开始皱起眉头,银欢欲直接将张陆推开,这时杨寻瑾快步踏了进来。
  银欢见了,立即问道:“可拿来解药?”
  杨寻瑾看了他一眼,由床边坐下,将手中药丸喂入陆漪嘴里。
  二人都紧盯着陆漪的脸。
  起初她的眉头仍紧锁,似有被痛苦折磨得转醒的迹象,好在不过一会,又舒缓下来,继续睡着。
  杨寻瑾侧头见银欢松了口气,便问:“你一直守着她?”
  银欢闻言,便也看向对方,一时未语。
  杨寻瑾稍默后,又道:“她的事情不用你过问,你的情况看着也不太好,可以回去歇息了。”
  这是在因为陆漪,对其下逐客令。
  银欢抿起嘴,忽然问:“你对她究竟是何意?”
  杨寻瑾道:“不用你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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