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哭着,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在她的头上,聂莹莹的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她知道是谁来了,可她不想理。
聂川无法,把她抱了起来,依偎在自己身边,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玉兔,“喜不喜欢?”
“哼!不喜欢。”聂莹莹扭过头去,鼻子眼睛都哭红了,纤细执拗的样子惹人心疼。
聂川伸长手臂,把吊坠在她眼前晃荡,“不喜欢啊,那我就送给别人了?”
“不许!这是我的。”果然,聂莹莹飞快的抓住了吊坠,被聂川给搬过了身子。
“好,爹爹帮你戴上,是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聂川柔和的重申了立场,耐心的给她讲道理,不管她听没听进去,话是一定要说的。
晚上聂川和卿黛刚歇下,就听见丫鬟过来叫人,说是三小姐浑身发热,需要赶紧找个大夫。
想来是这几天天气不好,不小心着凉了。聂川赶紧下地穿衣服,吩咐人去叫大夫进府,转头一看卿黛正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的看着他,心里来了火。
“愣着干什么?起来随我看看去。”
卿黛边起来边嘟囔着,“她一看见我恐怕病的更厉害。”
这场病来的又快又急,二人进屋的时候,聂莹莹已经烧糊涂了,梦里还喊着娘,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趟,别说聂川了,卿黛看着都心酸不已。
大夫急匆匆的赶来,确诊是得了严重风寒,必须要小心伺候,这么小的孩子,来不得半点闪失。
灌了一碗下去,大夫走前又说让准备烈酒给孩子擦身降温。聂川怕出事,没放大夫走,而是让人给他安排一间客房住下了。
丫鬟和奶娘端来了烈酒,打算给聂莹莹擦身。卿黛觉得既然已经看了大夫,还有这么多人伺候,聂川这个当爹的看样子也要守在这里,她不如就回去吧。
只是她还没张口,聂川就让下人们放下盆子出去了。
疲惫布满了他的脸,“黛黛,你来吧,和我一起守着她。”
这!卿黛大惊!叫她照顾三小姐吗?虽然不是什么累活,她也完全不介意照顾幼小。可他这到底是何用意,想故意缓和她和三小姐的关系吗?
可她不想啊!卿黛觉得她和三小姐这样保持现状就很好,谁也不要惹谁,就当对方不存在。她早晚是要离开聂府的,现在一个淮哥儿的爱已经让她有了负担,她可不想再背负什么感情了。
但看聂川此时的样子又十分不忍心,他的目光一直在孩子身上,愧疚感几乎将他淹没。卿黛叹了口气,让他坐远点儿。
然后就静下心来坐在床边,轻柔的解开了聂莹莹的衣裤,只让其穿着内里的短衣短裤。把用烈酒洗过的毛巾拧的半干不干,细心的给她擦拭着露在外面的皮肤。
冰凉的毛巾沾上身上,聂莹莹迷糊间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眼皮实在太重了,马上又闭了回去。她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那狐狸精居然在照顾自己。
卿黛擦的很细致,直到确认擦到位了才把聂莹莹的细胳膊收进了被子里。
“当当!”有人在敲门,声音很轻。
卿黛看聂川精神不济,便问道:“谁呀?”
外面的人一愣,“姐姐,我是红烛。听说三小姐病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过来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聂二太抠门了……
第23章 请提前说一声
卿黛没吱声,聂川揉了揉额角,对外面说道:“你回去吧,已无大碍了。”
红烛咬了咬唇,“是,祝三小姐安好。”
红烛这口气一直撑着回到自己房里才发出来,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摔了下去!这段时间她几乎不出门,尤为注意修身养性,身体已经见好了。趁着三小姐病了这个机会想在二爷面前露露脸,未成想竟是这个结果!
他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一眼,却允许那个女人与他一起,哪怕三小姐是那般厌恶卿姨娘。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向红烛袭来,她预感到如果再不想些办法,二爷早晚整个人都是卿黛的,那自己这一辈还有什么意义?
一番折腾下来,离天亮也不远了,卿黛就陪着聂川一起守在聂莹莹旁边,直到听见一个细弱的“爹”字,卿黛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她赶紧坐起,下意识的去擦嘴边的口水。
聂川给女儿端来了水,扶着她喝了几口,“莹莹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唔,好多了,爹你一直陪着我呀?”
“是啊,你快吓死我了。还有卿姨娘也一直在这里,昨晚全靠她照顾你,说声谢谢。”
卿黛赶紧摆手,“不用不用!病好了就成。”
聂莹莹神色复杂的看向卿黛,她不让谢自己就偏谢,非不如她的愿!她别以为爹爹让她照顾自己一晚就能赢得自己的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谢谢卿姨娘。”
得她一句谢,卿黛惶恐,她有心想劝聂二爷一句,这小丫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真想收服她难着呢。
早饭还没吃完,冯家母女就一起上门来了,冯老夫人说夜里梦见两个孩子大哭,这才起早赶过来。经春梅一说,老夫人才知道昨晚二房请了大夫,于是三人一起去二房看聂莹莹。
“老姐姐,上次的事不知女婿考虑好了没有?”
“他这段时间忙的不见人影,我还没来的及问他呢,等下见了人你自己问他吧。”
冯芊若心里七上八下的,自从上次连夜离开聂家,她这还是头一次过来呢。她想见聂川,又怕见到他。就在她在家里窝着觉得暗无天日的时候,母亲从聂家带回了好消息。
说他愿意考虑考虑!
可她苦等了好几天也没有听到下文,这回趁着莹莹病了便赶紧拉着母亲过来了,双方老人和她这个大活人都在他眼前,他必须给她一个结果。
聂川见过二位老人,卿黛在一旁。红烛听见动静也赶紧出来见过旧主,聂川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冻的她直发抖。
一进了三小姐的门,冯芊若就开始哭了起来,“莹莹,可怜的孩子,快看谁来了!”
“小姨!”聂莹莹快速坐了起来,与小跑过来的冯芊若抱了起来,看那样子比亲母女还要亲。
冯老夫人也跟着抹眼泪,“这孩子遭罪喽,人都瘦了一圈,是不是奶娘不尽心?”
老夫人回道:“这孩子最近抽条,长个子呢。大夫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小心将养几日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无端端遭这一通罪,心疼的我……”冯老夫人一脸痛心,带着指责的目光问向聂川,有些咄咄逼人,“女婿,上次你答应我要考虑的事考虑的如何了?看在我死去女儿的份上,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给孩子们一个好将来!”
聂莹莹一脸懵懂,不明白外婆在说什么。
冯芊若竟泪眼婆娑的走到了聂川面前,“姐夫,以前都是我年轻莽撞,但我是真心爱孩子的,母亲的提议对我们、对孩子都好。”
聂莹莹是个聪慧的孩子,话说成这样她就已经明白了,加上之前小姨问过她的话,她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在说什么了。
“爹!我要小姨当娘亲!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在门外候着的卿黛扁了扁嘴,替聂二爷可怜,老的小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逼他,这回恐怕是难脱身了。不过她这是瞎操心了,人家聂二爷上回不是说了嘛,觉得冯二挺好的,切!
红烛低着头,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只要二小姐进门,只要她还用的着自己,就一切还有转机,纵然卿黛真是妖孽托生,也抵不过两个女人联合。
“莹莹。”聂川一个眼神横过去,耍赖的聂莹莹就被制住了,她刚在爹爹面前承诺要乖巧懂事,只好用殷勤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期盼。
聂川深深的给冯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岳母大人,实在抱歉,我慎重考虑过了,疼爱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娶妻娶贤更重要,我思来想去,冯二小姐与我不是很合适,岳母错爱小婿了。”
“什么?”冯老夫人当即嚷道,惊诧让她破了音,“你是说我女儿不贤?她究竟哪里不贤?你倒是说清楚!”
聂川淡然一笑,“岳母,有的事我母亲还不知道,您真叫我当众讲出来吗?那夜……”
冯芊若浑身发抖,“你不必说了!你真是个铁石心肠,捂不热的石头吗?”
老夫人这回倒来了兴趣,皱紧了眉头问道:“到底发生过何事?老二你说。”
“儿子实在不便说出口,不过当晚卿姨娘在场,您若是想知道可以问她。”
突然被点了名,卿黛顿时把脑中的弦绷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尴尬的让地上的蚂蚁都觉得难以自处。
幸好冯芊若也没那个脸让卿黛说,若是聂川亲口说出当晚她做的事还好,就算丢脸也和他扯到一起去了,但他竟然率先把卿黛这个挡箭牌给推了出来,她必然是怎么肮脏怎么说。
如此一来,她不仅赖不上聂川,反而会在两位长辈和莹莹面前脸面尽失。
“呜呜姐夫,你果真如此讨厌我吗?遭人这般嫌弃叫我还怎么活?”冯芊若捂着唇梨花带雨的跑了出去。
冯老夫人担心极了,赶紧叫人追上去。
老夫人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冯老夫人狠狠的一跺脚,哼了一声就告辞了。
见她走远了,老夫人的好奇心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警告聂川好自为之,就在春梅的搀扶下回去了。
对于冯芊若突如其来的表演,卿黛有些惊呆,就连风寒未痊愈的聂莹莹也觉得有点摸不到头脑。
大人们真奇怪,说的什么呀?没头没脑的。小姨也真是的,爹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呀,她竟从来不知道她是这般能哭。就算真的当不了自己的娘亲,她至少还是自己的小姨啊。
聂川走到惴惴不安的红烛面前,语气平静,“你怎么不跟上去?”
红烛一凛,“回二爷,我是您的人,怎会跟着冯家人?奴婢身子不太舒服,二爷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聂川没说什么,放她走了,然后看向了卿黛。
卿黛则不等他说什么,也扭身走了,走前扬着小下巴丢了一句,“二爷以后用我当筏子请提前说一声,妾心脏不好,怕吓死。”
“呵呵呵~”只剩下父女两个了,聂莹莹被父亲错愕的样子给逗笑了,刚才还被女人围的团团转,现在一个都没有啦!
自从那天卿黛在别馆大放异彩之后,聂川的耳朵就不得清净了,几个老账房一个接一个千方百计的想让卿黛出面给他们讲讲,他们甚至还说通了聂森过来磨他耳朵。
开玩笑,黛黛是他的,上次因为情况特殊让她劳累一回,这帮人还想得寸进尺?再说她那么好看,是这些人能随便看的吗?
这是私心,他比谁都明白,让手下更多的人学会卿黛的本事,百利而无一害。
第24章 叫一声听听
如果非要说一个进聂府的好处,卿黛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尽情吃水果一项。特别是一些从远方运来的水果,数量稀少加上难以保鲜,一般只有达官贵人和做这门生意的人才有口福。
素喜把鲜红多汁的西瓜切成小块,卿黛边用竹签子扎着吃边看聂二爷奖励她的那些‘黄金屋’。虽说黄金一两没看出来,但这生意经还是挺有意思的,好些道理放到她家的小酱菜铺里也适用。
聂川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一副有话难开口的样子,卿黛用竹签一下子扎了两块西瓜放到嘴里,清凉爽口,提前去火。
“二爷为何是这种表情?难不成又想使唤免费小工吗?”
聂川笑笑,伶牙俐齿的。他坐了下来,翻了翻她正在看得书,“都看的懂吗?”
“看不懂的都记下来了,等着有人回来教呢。”
聂川把书放在一边,揶揄的看着她,“可是在怪我没有好好陪你?”
“您可千万别误会,不过是一句正常的实话罢了,这些东西光自己看是看不会的,真想学会是一定要有人教的。”
聂川表示了然,“教了你这么多,连一声好听的都不曾听你叫过,怎么说我也相当于你的师傅吧。”
师傅?卿黛起了一身肉麻疙瘩,这又是富人的日常把戏吗?
“叫一声来听听。”
卿黛不肯,又往嘴里放快西瓜冷静一下,却不想一口西瓜进入嘴里还未咬下,身边那人就猛地欺身过来,一口含住了她的唇,并趁她毫无防备之际撬开了她的牙关,肆无忌惮的在口里与她共享一块西瓜的甜蜜。
聂川似乎是在故意折磨她,在她唇间流连了许久也不肯离去,直到把人弄的气喘吁吁目色迷离,他才低沉的问道:“黛黛,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我了吗?我给了你好些时间了。”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侵略性,是什么准备好了没?她无法装不懂。
卿黛连忙摇头,“没有呢,还没有,先别……”
“叫一声师傅听听,这里只有咱们两个。”
“师傅。”卿黛真的怕他一时兴起在书房里要了她,只好在口头上屈服了,细细的叫了出来。
终于如愿以偿,聂川选择暂时放过她,开始说他的事了。
“黛黛,把你那套计数法子交给我吧,老账房们最近天天找我,我觉得教会更多的人是件好事,你是个女人,亲自教他们不方便,不如先教会我,再由我教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叮!卿黛头脑顿时清明,这,不怎么样!敢情他刚才这一顿套路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堂堂聂二爷不好意思拜小女子为师,竟然先摆了她一道!
卿黛不服气,怎么可以这样?而她刚才居然晕晕乎乎的就叫他了,这个奸险小人!
刚刚亲密过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散去,卿黛嘟着嘴背向他,“不好!除非你也叫我几声师傅听听。”
聂川一本正经,这会儿像个从四书五经里爬出来的老先生,“又胡闹了,你刚才已经叫过师傅了,伦常不可乱。”
他和她讲伦常?卿黛对他的无耻程度目瞪口呆,“除非你给我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