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温热,距离太过暧.昧了。
十安没有醒悟过来,迷蒙的眼睛里宋景和的眉眼都模糊了,被他抱住后身上更热,莫名悸动。
“这破庙里两个和尚,破烂成这样正殿里的佛像却是镀金的。青天白日紧关大门,两个和尚面相不善,若是潜心修佛也不至于周身都笼杀气。”宋景和把她抵着,话语间讥讽的意味毫不掩饰,“这可不是伪善,这是存心有鬼。”
他勾着唇角,咬着她的耳垂,把她护在怀里面,道:“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多亏了你往这儿跑。”
正殿里点了香烛,檀香味儿浓重,宋景和本就不喜这些,若是一流的杀手必然能嗅到这檀香下盖住的血腥。想必血出的不久,如今未完全散去,叫他闻见这端倪。
慈悲的佛像镀了金后没有前朝的秀美丰胰,像是个暴富的土匪不要钱去堆砌出来的玩意儿,香案上的东西都犯了禁忌。宋景和扫过一眼,忽听得十安凑在他脖子边上气喘吁吁的声音。
“你怎么看出有杀气?”
她就看不出来。
“你要是看得出来,咱们当场就没了命。”他捏了捏十安的脸,言辞轻缓道,“知道为什么我们能住进来吗?”
十安预感不好,果然他咬了自己的嘴儿,舔咬后探了进去,有些许凶狠意味,渡来的东西让她吐又吐不出来,一伸舌便叫人含住。整个人都仿若被电打了似的。
“呜呜呜!我……”
“他们自然是看上你这脸蛋了。”声音低哑,把她死死抱住了蹭了会儿,“你不知道你长得多好看,他们如今指不定在那儿盘算着如何轮流上你,也或许正在殿外看着我是如何亲你摸你的。”
有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其中,可十安来不及回味便惊呼了一声,猛地拍了拍他的背:“外面有人。”
“来了。”他轻声道,“待会儿别乱跑。”
说罢身后响起了矮胖和尚的声音。
他大怒,指着两个人到:“佛门之中怎么能如此不检点?”
宋景和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角的银丝,扬起嘴角笑道:“那又干你何事?”
“当然与我有关。这大殿是圣洁之所,你二人再次将要苟.合,岂不是污了咱们这块地!初时咱们见你斯斯文文,一表人才,谁知道如此色欲熏心,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容你放肆吗?”矮胖和尚还带着棍,似乎早有准备。
十安被他一松便找地方躲。
这正殿有前后两个门,前门是矮胖和尚堵着,她不敢走。顾忌后门也有另一个,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佛像下转了几圈,吸了口气心道罪过,一弯腰就往底下的供桌爬。垂下的桌布正好能挡住人。
而两个和尚大抵是觉得宋景和是个读书人,带的女人柔柔弱弱定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一人足矣。
最开始矮胖和尚棍子都挥出了残影,步步紧逼,几步一转却未曾挨到他一片一脚。到底见过一点世面,粗嘎笑道:“看来这位公子还是学了点功夫。”
“接下来可要悠着点,小僧的棒子曾打断过大虫的脊背,不知在你这儿是否能将你一棒打死。”
宋景和面无表情,闪了几回看清他的路数后就没了兴趣。
“你知道轻敌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袖中的短刀锋利至极,抽出来时迅疾划了一道红线,弧度极美,轻薄雪白。
“我是只学了一点功夫,可我师父是许秋声,傻子。”宋景和温和道,手中刀刃无情,反手一折,插入脖颈上,血流喷涌,脏了佛前的香案。
他随身带着这柄短刀,杀完人用帕子将其擦拭干净,轻柔的仿佛对待一个情人。黑漆的眼眸中闪过一瞬的快感,转瞬按捺住。
“我原以为回事什么妖魔鬼怪,竟不过是只山野猴子。”宋景和嘲笑道,跨过殿门,云破月开,已然不是杀人的好时机了。
瘦高个儿的眼见着他死,目眦欲裂,原本想跟他拼了,可听到许秋声三个字如同见了鬼似的。想了想他大喊:“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宋景和歪着头,打量着他这般该如何杀好。
前一刻还盘算着如何玩弄投宿在此的公子,下一刻就自顾不暇了。
无他,天差地别。
“你们方才可不是抬水,是抬油罢?”宋景和见他想说话,摆了摆手,言辞轻缓,“想烧了我们,事后跟县里头说,这破庙年久失修,一时不查才会如此。这倒是好主意。”
“来,我留你一具全尸。”他说罢把短刀抽出来,刀面森寒,映出他清冷的目光。白衣翩跹,几步之遥眨眼间便逼近,这等功夫旁人学不来,许秋声也不肯教。这会子他终于信了。
“当初他从东厂被赶出来,分明已自尽!”高瘦的和尚嘴里说的跟脑子里不一样。
宋景和先卸了他的胳膊,将人踹在地上,软趴趴的跟死虫一般。
“你这么说我便不爱听了,照你这意思,我难不成还是他在宫里的太监儿子吗?”他眯着眼睛,忽笑道,“你提醒了我,你既然觊觎我的人,怎能如此没有多少痛苦便去了。”
“我阉人这功夫,你也验一验好了。”
手起刀落。
躲在大殿里的十安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她缩成一团,香案上的桌布被人掀开时她呼吸都差点停住了。
宋景和那张温润雅致的面容竟还挂了一点笑意,手上的短刀直插在地板上。
“日后旁人杀你之前,只消恐吓一番你便会吓死。”
说着他把十安拖出来,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头,满意道:“会躲地方。”
而后帮她转了个身,里面是一堆枯骨盘踞在佛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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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十安倒吸了口凉气,心有余悸。
宋景和把人牵着绕到了佛像正前方, 仰头看着这尊金佛, 嗤笑道:“我从前去池州那一块,也就那儿的九华山头上佛像这么奢侈, 人世间日渐奢靡,连佛也难以避免。如今拜的哪里是信仰, 分明是自欺欺人。”
十安看到白骨围簇的金佛,低声道:“会有人来拜吗?”
宋景和轻轻摇摇头。
“来了都死了。”
正殿的帷幔被风吹起, 檀香味这会子盖不住新冒出的血腥味儿, 在此处待久了宋景和便忍不住多想。
踏出门槛的那一瞬, 他回过头。
慈眉善目的金佛神情凝固,不大有佛性, 当初雕刻的匠人大抵是有一点功夫,端庄的姿态下隐隐透着一股邪性。
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里折射出浅浅的光, 宋景和最不喜, 仿佛叫人偷窥了似得。
“怎么了?”
十安随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 半晌说道:“少爷也不信佛, 平白盯这么久,怪吓人的。”
“你也觉得这吓人?”宋景和低着头, 若有所思道,“那便不是我的问题,这佛像摆在此处,以白骨供奉着,日后也不知会怎样。”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 那就送它也上西天罢。”
……
晚风习习,十安在厨房里找果蔬面粉,而宋三少爷将油准备好,下半夜时分这小破庙许是就要葬身火海中了。
他放下装油的木桶,十安无意间看到他小臂上面的疤痕。一道道有的时间久了已然淡了颜色还有的乃是不久前新添的。
宋三少爷入了国公府后周身就带着浅浅的药香,原是这个理
住在乡下的时候从不曾见过。照理说他有这般的功夫怎能还遭人如此欺辱呢?
十安搓着面团,忽觉得宋景和这人忍性当真是好,平日里温温地笑着,其实狠戾起来真真是杀人不眨眼。
这小厨房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宋景和一个人把油处理好之后轻轻喘了几口气,喝了碗水,余光瞥见十安。
他眼神渐冷,把袖子放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朱红色的圆领短衫遮了她的腰,后看上下一样的宽。拖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举一动有些许娇憨,动作温缓。
“晚上还是吃面好了。”十安说。
“嗯。”
宋景和身上被汗湿了,碎发遮住眉眼,几缕贴着面颊,面容晰白,染了薄薄的绯红色。黑漆的眼眸盯着十安背后。视线都仿若有了无形的重量,十安慢慢就僵住身子。
“好了?”
“没有。”
宋景和笑道:“那你怕什么?”
十安切面的手一顿,酝酿道:“我这不是怕少爷累到了吗?”
他无所谓,叩着桌案道:“你是不是怕我杀人?”
她切了两碗面,蹙着眉回想,摇头:“你杀人的时候我躲了起来,不曾看见。只是觉得少爷你这样厉害,竟还要被人打,你是故意的吗?”
宋景和不知何时站定在她身后,他说:“人要学会装,你太傻了,如今居然还学的不好,适得其反。”
……
四四方方的厨房里她靠着面板边的灶台上,宋景和替她把剩下的东西处理了。方才那样说她,如今倒显得无比安静,鸦青的眼睫低垂,秋水眸里一片淡然。
手犹如梅骨,指甲修剪的圆润,握刀之时晰白的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经脉,袖口空空,切出来的面丝比之她的要更干净齐整。
他低着头,就见十安在他身边看的认真。
两个人吃罢果真到了下半夜,十安吃的不多,宋景和便摁着她的头强塞进去。
“你如今是想弱不禁风让我照顾?”他语气不善,对上他那双眼,面颊都塞得满满的十安忍不住笑了笑。
他皱眉:“笑什么?东西都要掉下来了。”
十安吞咽之后长舒一口气,解释道:“这是少爷第一回 喂我吃面。”
宋景和支着手,筷子敲她的碗:“在松石县我也喂过你。你瞧瞧这如今世道,那个主子能如此爱护他的下人?”
他还抬着下巴,清隽的面容柔和不少,跟杀人时不同。
十安:“少爷大恩,铭记于心。”
“刻在你心头。”
他戳了戳十安胸口那儿,就见她涨红了脸一巴掌拍了下去。宋景和的手背也给打红了,他定定看着十安,言辞极轻:“反了你?”
“我戳你一下怎么了?我还没捏你。”说罢他弯了弯眉眼,“我明白了,你这是想吃罚酒。”
“心思藏的可真深。”
宋三少爷低着嗓音,柔柔缓缓就如同他舅舅似得,若非相处久了十安还当真受不得。
“你分明是故意的!”她看出此人眼中的促狭,双手抱着胸,偏生他速度更快。
宋景和欣赏一番她的羞耻,及时收手。
“我跟你玩呢。”他说。
望着外面的天色,他伸了个腰,吩咐道,“把你的东西收拾了,待会儿直接在门口等我。”
十安脸上余热未消,缓了会儿冲出去,在厢房了砸了几个凳子椅子才出来。宋景和大抵是要是放火,这儿必然都要给烧掉。
她背着包裹在小破庙的门边坐着。
月牙弯弯从梢头开始坠落。她托着下巴,回头看火还没有起来,做贼似得左顾右盼,头一回放火,她也算是帮凶了。
等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轰响,十安来不及反应就余光见墙头跳过一个黑影。不多时宋景和阴沉着脸出来,头也不回,望着空荡的地界他问:“可曾见过什么东西出来?”
十安:“是见了个影子,去的飞快,也来不及看清。”
他叹了叹,负手走在前面,十安紧跟着,不多时火光便慢慢起来了。
她在车上望去,不安道:“咱们这样做是犯了律法罢?”
宋景和没什么心情,月光照路,他只道:“日后这样的事多得是,不必大惊小怪。”
“我头一回杀人的时也担惊受怕,我师父跟我说,若是不杀这死的便是自己。旁人的性命跟自己的性命比,当然是自己的姓名贵了。我如此一想,就下了手。”
他勾唇一笑:“那血都溅到了我身上,红艳的像一树梅花。”
十安打了个激灵,莹白如玉的小脸被月光一照,仿佛跟纸一样白。
“想不到你主子是个杀人犯?”
宋景和冷冷道:“睡,明儿有事要吩咐你。”
十安喊是,杏眸微睁,半晌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肩上一碰。男人的身子要结实好多,宋景和驾车不便,嘴里问道:“你怎么了?”
她吞了口口水,心里却在想,有个杀人犯的主子,她也很惨。
“没事,我帮你隐瞒。”
声音无比诚恳,宋景和没回头,未曾看见十安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战战兢兢中透着一丝认真。
他扬了扬马鞭子,顶着晚风淡声道:“滚。”
好比是热脸贴冷屁股,十安咬着下唇,眼神有些许哀怨,手却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抚他。
这一夜十安的梦都是颠簸的,一会儿是喜,一会儿是悲。
清早到了客栈宋景和瞧了眼睡梦中的她。
盖着一件披风,枕着小包裹。睡觉都蜷成一团,脊背单薄。十安的眼睛闭成一条线,斜挑着眼睫细密。红唇微启,巴掌大小的脸染了一丝红晕。
他默默看了会儿,让伙计把车赶到后面,自去定了一间房,回来将人连拖带拽弄进去。
十安被人晃醒,睁眼看到的是一排排的楼梯,宋景和居然是扛沙包一样扛着她去房间。
她的血似乎都往头那儿涌,难受极了。
“我自己走吧。”
十安说,没有听到宋三少爷的回答她不由捏了捏他的腰,宋景和漠然往前,仍旧不搭理。
大梦初醒,她脑子一团浆糊,胆子出奇的大,摸着他后面那儿拍了几下顺带着揉了揉。嘴里道:“我想自己走,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