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丫鬟——七月闻蝉
时间:2020-04-21 09:10:15

  十安莫名觉察到些许威胁来,左顾右看后被宁寻圈在了怀里头,他说:“外面下雨了。”
  雨珠打在积水上,一刹那开始嘈杂聒噪起来。
  十安只感到他身上的温度传来,隐约让人发热发烫。
  “谢谢姐姐,谢谢大夫。”
  正想着这些时求上门的小姑娘给他们磕头,真情实意,脑门都磕出血来,落在甲乙这几个大男人眼中可怜极了,于是代替了宁寻客气道:“咱们学医之人,自然要救人。更何况你也付钱了。”
  “这可没救完,先不必谢,等雨停了咱们把她抬到医馆去。”春夏道。
  宁寻不置可否。
  到了下半夜几个人回去,十安原本是想要回自己的小院子,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最后还是乖乖地在回春堂后面住了一晚上。
  ……
  天不亮医馆就有人醒。宁寻要给她煎药,药汁翻滚,天色朦胧,他穿着一身素面潞绸道袍,檐下雨珠滚落,点点滴滴。
  十安推门时连头发也没梳,一头青丝散了开来,中衣贴合着身子,羸弱异常,双目无神。落在他眼中,像是要自投罗网的兔子。
  作者:治病救人那些全是作者乱编,不要当真,也不要嘲笑我。感谢在2020-03-27 23:38:51~2020-03-28 19:4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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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十安眼前一片黑,听到外面的声响不由摸索着。
  宁寻按捺不动, 见她堪堪要摔了才过去扶她一把。她手心都是汗, 眼睛一点神也没有。
  他在十安眼前晃了晃手:“你怎样?”
  十安鼻子一酸,摇摇头。如果哑巴了那尚可接受, 毕竟能看能写。如今盲了,写也不能, 还不如叫她死掉算了。
  她一身单薄衣裳,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瞧着格外的沮丧。
  宁寻早有预料, 如今半低着眼帘, 到底是关怀道:“我先扶你回去, 别害怕,若是眼睛看不见了你兴许也只是暂时的。”
  淡淡的药香味儿把人裹缠着, 十安被他牵引到屋子里,转身之时他瞧见蹲在小药炉边上的黄毛丫头。
  “你怎么在这儿?”宁寻问。
  “我娘被你们救回, 那点钱肯定不够。我一晚上都睡不好, 想起来早一点给你们干活。”她把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蹲在那儿继续道, “我叫小灵,这药怎么煎的您告诉我就成, 我帮您看着。”
  宁寻笑了笑,向来寡淡的面上难得有如此笑容,只不过藏着一丝嘲讽。
  “你不会的。这钱不需要你来付,照顾好你母亲便是。”
  敷衍。
  小灵还想说什么,结果宁寻已经不想理会她, 自己将滚烫的药到入描青花的白瓷碗中。素白广袖半敛,手指修长,半垂着头时能看见他头上的发冠,用玉笄定好,碎发都叫网巾网住。修眉俊目,举止斯文。
  瞧着清清爽爽,与他寻常时候比,显然是捯饬过。
  宁寻对小孩子冷淡,总归十安不在眼前,她便是在那也瞧不见了。
  ……
  十安眼盲这一事宁休后来看过,却不敢说真相,只得私底下找了自己的侄儿问。
  “她如今一个人你有什么可谋算的,让人瞎眼不是个好法子。”
  南都的解语园里这个时间人少极了,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日头便要彻底坠到锡山下,满园花开,盛夏一片绚烂。
  宁寻沏茶,半晌反问:“她如今只一个人,我有什么不可谋算。”
  茶香袅袅,宁休皱眉:“喜欢何必非得做成这般?盲眼无声,难不成会有乐趣?”
  他不语,褐色的茶汁微微一荡,宁寻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花儿,大片的飞燕草染了微醺的夕光,色泽愈深。
  “我是做什么的叔叔你最懂,她迟早会发觉出来。”
  “可是若是看不见,兴许能过一辈子。”
  宁寻这般说,缓缓展开一丝笑意:“我昨天救了一个人,她觉得我确实是一个好大夫。”
  宁休叹了叹,指着他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你惯常杀人,此事你父亲若是知道,想必要开心一回。只不过如此蒙骗一个人,到底还是不安的。你难不成要一直如此吗?假的终归是假的。咱们宁家世代行医,名医辈出,毒医不少,但像你这样的少有。”
  宁寻不在乎,看了眼天色,道:“该回去吃饭了。”
  回春堂近日病人多,小灵一面照顾她母亲一面就在这里打杂。傍晚正在扫地,宁寻从外归来,他背上的药筐里装了一筐的花草,伸出来的枝蔓摇摇晃晃。
  淡蓝粉紫,颜色鲜嫩,花瓣娇柔。
  “宁大夫!”
  这般一喊,几只狗也跑了出来,面对着正堂上的这些人,他倒是敷衍了几句。让春夏将花瓶收拾几个出来,趁着一缕夕光尚在,捧去了十安那儿。
  这几日十安闭门不出,小灵跟着她,到了傍晚十安要一个人独自待一会儿。
  宁寻从廊下走过,忽转身,道:“你不必跟着。”
  视线有些许冷漠。
  她连称是,就此止住步子。这几天甲乙见她头发枯黄,不由给小灵提个了建议,将头发剪了大半重新长,如今这样子跟个男孩儿似得。
  望着他不见了,小灵叹了叹把地上的狗也牵走。这回春堂的后院没了人,就显得格外孤寂。
  宁寻此时已经不再敲门,眼盲后十安就对声音敏感起来,一听到脚步声当即就惊了,顺着方向转身。
  他从外进来,身上带着花香味儿,白瓷花瓶摆在罗汉床后的紫檀长案上。宁寻道:“我跟着叔叔从外采药回来,路上看到这些花儿漂亮,采了几朵送给你。”
  十安说不得话,如今捧着花儿却也瞧不见,结果更加伤感。宁寻挑着眉,半天拿回去:“你要是不喜欢,我摆到旁的地方。”
  十安松开手,郁郁寡欢。
  宁寻没法,坐在她边上将她的头发重新梳了一回,绾了个双鬟,饰以点翠的蝴蝶小珠花,坠下的珍珠流苏瞧着有些许笨重。向来挑拣草药的那双手如今在匣子里翻找合适的钗环珠翠。
  宁寻说:“你虽看不见,但这只钗委实是好看衬你。”
  斜插入鬓,十安抬手摸了摸,仍旧摇摇头。
  她只喜欢绢花。
  梳妆的镜子前十安闭着眼睛,自然不知她那一缕头发叫他偷偷的剪断了,谁知道他安得是这等心思。
  摸着她的鬓角,宁寻想了想说道:“你喜欢什么,写在我手上。”
  十安沉默半晌,写了几个字。
  ……
  这日吃完饭,宁寻提着十安的小包裹把她送到宋三少爷租的小院子里,黑黝黝的也不必点灯,十安自己摸索着摔了几回。
  宁寻见她摔够了,这才大发慈悲地跑过去把她身上的灰都拍了拍,好意道:“你如今一个人住在这里,一点儿不熟悉。若是摔着了碰着了我没过来那可怎么好?”
  扶着她的腰肢,宁寻将她的下摆拉了下来:“你睡在何处?”
  十安心灰意冷,摔了几下脑袋都磕着了,愈发提醒她,看不见后她就是要旁人来照顾。宋景和这样的人,自己一个人活着就差不多了,加她一个这样的废人,岂不是徒添累赘。
  苍白的面上眼眶微微发红,也不知从哪儿来的焦躁,十安竟打了宁寻那手。
  咽了几口口水,她哭的一抽一抽,抱着一边的廊柱不肯松手。
  月光澄澈如水,天井里映着他的背影,他立在阶下,似乎是明白她的心思,本该随她一起感到伤感才是。可心里的那一丝隐秘叫宁寻改了口。
  “你若是难受,我陪你在南都走一走。一直待在后院里想必也是憋坏了。你瞧不见我能告诉你。”他拍了拍十安的脊背,罗衣单薄,似能看见她微露的脊骨,往上纤细的脖颈处挂了他送的玉扣。
  红线伸到领子里,那一片皙白都被遮住了。
  十安抬着头,虽然看不见,可宁寻靠的当真是近,那股子苦涩味道忽就变重了。背上的手迟迟也没有放开。
  大抵是焦躁过头了,她把人往外一推,提着自己的竹棍子就敲打着地面往外。
  走到一半开始慢慢泄气,苦笑着给他行了一礼,再也不肯往前一步。
  跟着他出去,平白给旁的人添麻烦。
  她跟宁寻其实本不该是这样的,十安觉得好不要脸,竟就渐渐的习惯了蹬鼻子上脸。要是知道她是奴籍,宁寻必然要对她失望至极。
  “我不怕你麻烦。”
  他淡淡道,掸了掸衣袍,忽而一笑:“你很好,是我医术不精,使得你眼盲,照顾你是义不容辞。”
  他雅致的面上神情温和,只可惜十安是看不见了。向来低哑的嗓音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便是不看那也能听出来。
  十安脑袋都大,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人被动的异常。
  当他牵着自己的手时,几乎是将她拖出去的。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也未使什么大力气,可偏生她就随着这人的步子跨过了门槛。
  巷子外面是行人嬉闹的声音。
  这一夜依旧亮了万千盏烛火,他把十安从漆黑的小巷子里牵到长街上。
  长公主驾临,今日要比昨儿热闹。宁寻带着十安从人群里挤过去,一直到镜湖边上。过了红桥,能远远望见湖上的画舫游船。
  十安嗅到了那股子水腥味儿,忽就抓着宁寻的手不敢上前。
  “你害怕?”
  宁寻若有所思,将她带到一处角落,缓缓道:“其实是想带你来这里找一找附近的镜湖夜市。比起别的地方,听甲乙说吃喝玩乐都要高出一等。”
  十安竖着耳朵,半晌勉为其难地跟着他找乐子去了。
  宁寻跟他说了那些番邦来的猫狗,那些北地的小食,那些西南的银饰……
  长街上这般样貌易叫人侧目,宁寻自幼就是一张冷淡脸,叫人瞧多了反倒会狠狠瞪过去。十安不觉,在他手心写道:“刚刚有人骂我瞎子?”
  宁寻把她半搂着往外挤:“你听错了,骂我,我撞了他们。”
  “你骂他们了。”十安忍俊不禁。
  “该还回去的。我也未曾说一个脏字,那不过是他们该得的。与旁人说话都要谨慎才是,若是不会说话,那就要少说。”
  她恍然间似明白了宁寻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了,翘着嘴角又问:“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宁寻看她仰着脸,这般笑着对自己,心情更好了。
  那双眉眼都极合他的心意,嫣红的唇饱满娇嫩的似院里栽的茶花。他轻点着十安的鼻尖,终于也笑道:“我自己发现的,我小时候话太多,有一回……”
  “有一回怎么了?”
  “我骗他家里头的老祖宗头七要回来,供桌上的饭菜都冷了,需惹得老祖宗才开心。我们学医,割自己的肉奉上大抵会更现诚意。当初不过玩笑言,谁知道我乳母的孩子当了真,那夜里失血过多,回不来了。”宁寻平静地将此事道出。
  他知道十安心软,果不其然,她低着头,好半天把他的手都抓住了,写了几个字。
  宁寻猜出来是:“你们后来怎样?”
  他笑了起来,十安看不见那样子,转瞬即逝。
  “我跪祠堂,他入黄土。”
  难得他会说起往事,十安叹了叹,虽说那事情听着残忍,可宁寻竟能讲出这样的玩笑来,想必心智不似一般的孩子。
  心里微诧后猛地反应过来,抱着时间够长了,可不像单纯为她挡人,吓得十安抱着自己的竹棍把他往外推了腿。
  宁寻素白的广袖拂过,当真是松了,而后是真情实切地道歉。
  千盏灯下,这般瞧着仿佛还是她欲拒还迎。
  宁寻将其窘状尽收眼底,回首望着红桥那一头的人流,道:“若是你眼睛能视物,我便带你去北都。那儿比之这里更为好。宁家在北都琉璃胡同里,一出门就是桑敬湖,附近还有绣庄酒楼,若是论起来,你去却是一分钱也不须花。”
  “你只要拿着你的玉扣,说我的名字,你便是犯了事也有我兜着。”他轻轻道,视线里十安耳根子开始微微发红,似是察觉的这语气后不正常的意思,嗫嚅着唇,说不得。
  两个人拘囿湖边柳下,竟是都察觉不到身后的目光。
  咫尺高楼,孟长澜凭栏正醒酒,宋景和在一旁候着,漫无目的之时叫陈岁然提醒道:“你瞧瞧那一对野鸳鸯。”
  他定睛看去,忽觉得眼里就插了一根刺。
  作者:今天打了一会儿游戏,晚了。感谢在2020-03-28 19:48:46~2020-03-29 23:3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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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宋景和看的真真切切,却扶着栏冷笑:“我没看见。”
  陈岁然还要说两句, 只见他扭过头去, 跟孟长澜找了个借口从楼梯往下,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明月楼里人影纷乱, 他拨开人冲出去。
  此刻十安那儿气氛凝滞起来,方还平静的人群里忽炸了开来, 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时间几波人扭打在一起。
  宁寻把她往后带, 只道是:“为争一个女子而打了起来, 两个纨绔而已。”
  这一日晚间本就出游人多, 小家碧玉、高门贵女,憋不住的自有法子偷偷摸摸地出来。叫纨绔或是混小子占便宜也是常有的事情, 今儿两拨人打起来,不是自家的那就有一伙人看热闹。
  众多视线齐刷刷落在那个女子身上, 不外乎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才能惹得这几个纨绔大大出手。
  “平日里这宋家二公子、荆家四公子走哪儿可都是一起的, 什么斗鸡走狗遛鸟, 感情是好得不得了。怎么如今一个女人就叫撕破了脸皮?不厚道呀。”人里也不知哪个在嘲笑, 惹得大家伙儿都更为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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