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会有事情。”徐玉郎叹了口气,用拿着勺子舀了舀,“粥好了,可以喝了。”
“还有什么吃的?”季凤青说道,“拿出来热一热吧。”
徐玉郎翻了翻包袱,说:“只剩蛋饼跟肉干了。”
“倒是可以。留两张明天早晨吃,横竖中午就到了。”季凤青说着把蛋饼从徐玉郎手里接过来,拿清水冲了几根枯枝,小心地架到火上。
“早知道中午的时候就多吃一点了。”徐玉郎笑着说道,“现在想吃都吃不到。”
“没事。”季凤青翻着蛋饼笑着开了口,“回到汴梁城,我请你吃好吃的。醉福楼一天去两次,每次点一桌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尝一口就行。”
他说完这话,自己倒是咽了一口口水。
“你这人真讨厌。”徐玉郎瞪了他一眼,“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提什么醉福楼,这肉干都觉得不香了。”
“馋猫!”季凤青点点她的鼻子,“回去去我家吃饭,我让厨子给你做一桌河鲜。”
徐玉郎想了想,说:“我想吃许家厨子做的菜。”
“行!”季凤青应得痛快,“回去我就跟许家打招呼,把他家厨子借来几日。每天变着花的给你做吃的。”
“为什么不是把许家厨子送到我家?”徐玉郎问道,“我自己在家吃不是更方便。”
“那也行。”季凤青说着凑到徐玉郎跟前,“我每日都去你家蹭饭。”
徐玉郎白了他一眼,说:“不让进。”
季凤青听完这话,故作伤心地看着她。
“之前一口一个夫君叫得多甜啊,现在就一句冷冰冰的不让进,让人伤心呢!”
徐玉郎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勺子塞到他手里。
“粥好了,赶紧喝吧。喝完睡觉去!”
“喂我。”季凤青不接那勺子,只是看着徐玉郎。
“快点。”
季凤青还是不接。
徐玉郎见季凤青这样,没办法。她从瓷瓮里舀了一勺出来,放到嘴边吹了吹。这喂给季凤青。
“行了,这下可以自己吃了吧?”
季凤青知道自己不能得寸进尺,接过勺子笑了。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白米粥。”
“胡说八道。”徐玉郎嗔怪道,“这粥煮的,米是米,水是水,就是熟了而已,哪里好喝了。不过就是让你暖暖胃罢了。”
“当然好喝了。”季凤青笑得开心,“你做的,怎么都好喝。”
徐玉郎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蛋饼吃干净,又拿帕子擦擦手。
“吃完了待会儿就睡吧。”她说道,“明日天一亮就要起床了。”
“你不能自己盯一夜。”季凤青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仍旧认真地叮嘱徐玉郎,“一定得喊我。”
“知道了知道了。”徐玉郎说着把自己的大氅铺到地上,“你明日还要赶车,大氅还得穿着,我在车里终归暖和一些。”
“那不行。”季凤青说着就要把大氅拿起来,“晚上冷呢!”
“没关系,有火啊!”徐玉郎说道,“生了火暖和多了呢!倒是你,可别病了,你若是病了,谁敢车?”
季凤青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谦让的时候,点点头也就躺了下去。徐玉郎拿包袱给他弄了个枕头让他枕着,又把他的大氅给他盖好。
“睡吧。”
她话还没说完,季凤青就已经睡着了,可见是累得狠了。毕竟他昨天白日就难受,晚上又一夜没睡,今日还这么赶路。
徐玉郎看着他,伸手把大氅给他塞得更紧一点,又摸摸他的额头,这才做到火堆前。
一会儿,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外面探出头来,徐玉郎看过去,发现是一只黄狗。
“小家伙,你是哪来的啊?”徐玉郎忍不住问道。
狗儿不懂她的话,只是在门口歪着头看着她。
“来,我给你吃好吃的。”徐玉郎看看自己包裹里还剩了四块肉干,心道明日她就不吃了,喂这狗儿好了。
黄狗许久没吃过荤腥,皱起鼻子嗅了嗅,小心翼翼地走到徐玉郎对面。
“别怕。”她摊开掌心,“给你吃。”
黄狗见她和善,眼睛转了转,迈步就走到她跟前,叼起肉干,又跑到门口吃个干净。
“我不跟你抢。”徐玉郎说道,“这里还有,都给你。”
黄狗吃过肉干,又觉得破庙暖和,就走过来靠在徐玉郎身边。
徐玉郎喜欢猫狗,也不嫌它脏,伸手摸了它一下。却碰到了拴在它脖颈上的绳子,上面还系了一个铃铛,可惜时间太久了,已经不响了。
“你以前也是有主人的吧?”徐玉郎看着那狗说道,“是不是他们逃荒去了就不要你了。”
徐玉郎顺着那狗儿的脖子摸下去,忽然间愣住了。这狗子脖颈系着铃铛的地方,打了个络子。那络子,虽然已经破旧,但是精巧得很,不是一般乡野村妇能打得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虽然这狗出现得比较讨巧,但是无巧不成书么。(づ ̄ 3 ̄)づ
稍后还有一更。
第71章
徐玉郎看着大狗, 想了想又把留给季凤青的肉干从包裹里拿出来。
“这个也给你吃。”她说道,“你过来再让我瞧瞧。”
大狗见有吃的, 又凑到徐玉郎身边, 这次它不害怕了,三口两口就把肉干吞了。
徐玉郎摸着它的毛发,借着火堆瞧了瞧那络子。这个她见过,在闻人斐身上。她当时还夸奖好看来着。
当时闻人斐是怎么说的?徐玉郎仔细地回忆着。对了, 她说这络子复杂,会打的人宫里都没几个。
如果这狗之前的主人真是宫里出来的,那么她这是什么意思呢!徐玉郎伸手抓了抓黄狗的脑门,狗子高兴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这狗瘦的厉害,估计已经很久没有人喂过它了。
徐玉郎抓着它的毛, 盯着火堆发呆。狗子亲人,翻过身把肚皮露给徐玉郎。
“你这般亲人,若是没事, 真想把你带回家。”徐玉郎说道,“你也太可爱了。”
狗子不明白, 但是知道徐玉郎是喜欢它的, 尾巴晃得欢快,让徐玉郎更加觉得它讨人喜欢。
“你以前的主人肯定特别喜欢你吧。”她说道, “给你戴的这个铃铛还挺好的。”
徐玉郎摸着狗子的下巴, 忽然咣当一声,狗子脖子上的铃铛因为锈了太久,终于掉了下来。
徐玉郎捡起来看了一眼, 发现铃铛里面不是珰簧,而是一颗白色的小球。
“你这狗儿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古怪。”
徐玉郎说完看向门外。外面黑乎乎的,只有风声。
狗子嗷呜了一声卧在徐玉郎身边,有些委屈。
“算了,问你你也不清楚。”徐玉郎说道,“你明日跟我回汴梁吧,你肯定有问题。”
天蒙蒙亮的时候,徐玉郎扒拉扒拉火堆,弄灭了之后,起身叫醒了季凤青。那黄狗见徐玉郎起身,也跟了过去。
“元吉,天亮了。”
季凤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狗头。他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你怕狗?”徐玉郎问道。
季凤青揉揉眼睛。
“怕倒是不怕,不过就是刚睡醒就看见它,我还以为是一只狼呢!”
“这狗有蹊跷。”徐玉郎说着把那个铃铛递给季凤青,“这是它身上的,你看,里面是个蜡丸。”
季凤青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说:“还有其他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有。”徐玉郎说着扒开黄狗的毛,“你看这个络子。”
季凤青这下也愣住了,这络子,汴梁城都没几个人会打。
“不管什么情况,这狗也一并带走吧。”季凤青说着站起身来,这次发现天都亮了。
“怎么没叫我?”他问道。
“忘了。”徐玉郎说得轻松,“跟狗子说话,忘了。”
季凤青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收拾收拾,走了。”
徐玉郎把包袱收拾好,说:“肉干没有了,全喂它了。”
她指了指黄狗,黄狗一脸无辜地看着季凤青,还晃了晃尾巴。
“来,跟我一起走。”徐玉兰说道。
可能因为这狗以前就是家养的,在野外吃了不少苦头,徐玉郎一招呼,它就跟着她上了马车。
“你真可爱。”徐玉郎说道,“就是太脏了,回头得好好给你洗个澡。”
“做好了。”季凤青说道,“走了。”
他一挥缰绳,马车就动了起来,狗子没防备,晃了两晃,都得徐玉郎笑了起来。
天越来越亮,两个人离着汴梁城也越来越近,可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徐玉郎时不时就掀开帘子望望后面,生怕有人跟着他们。
中午的时候,马车到了汴梁远郊,徐玉郎又一次掀开帘子,往后面张望。她耳力极好,听着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元吉,快一点。”她说道,“好像有快马过来。”
季凤青听完她的话,挥动缰绳,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
徐玉郎一手搂着黄狗,一手掀开帘子一直往后面看。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这是什么情况?她暗想,那是什么人?
马车越来越快,徐玉郎在后面觉得简直快要飞起来。忽然,嘣地一声,一支箭从后面只插了进来,再偏几分,就会刺中她后背。
这时,又有一支飞箭射了过来,这次力道很深,直接刺中了徐玉郎的右肩膀。
“直娘贼!”徐玉郎暗暗咒骂了一声,咬着牙伸手把箭拔了下来。她借着光瞧了瞧,万幸没有焠毒。
“元吉,快一点,是安顺的人!”徐玉郎喊道。
为了不打扰他,徐玉郎没有说自己被箭刺中的事情。
季凤青没理她,只是加快了脚步,徐玉郎躲到马车前面,又不敢掀开帘子,只是一直盯着马车后面的窗子。她拿帕子捂着伤口,却发现在后背,她够着特别费劲。
“嗖”的一声,徐玉郎看着又一支箭从马车顶上飞过,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安顺这是存心要弄死自己。
“再快一点。”她喊道,“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抓稳了。”季凤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挥了一下鞭子,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就往前狂奔。
徐玉郎抓着车窗,眼睛却盯着窗子,窗帘被风吹了起来,她能看到隐约有飞箭的影子。
终于,季凤青看见了季家别院,门口居然站着两个侍卫,是皇家的人。他松了一口气,大喊一声“闪开”就带着马车,冲进了进去。
马儿撞到院墙,这才停了下来。徐玉郎在车里猛地晃了一下,磕到了额头。终于安全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季大人。”
她忽然听见外面的声音。赶忙翻身下了车,季凤青躺在地上,左边的袖子全是鲜血。
“元吉。”徐玉郎说道,“你被飞箭刺中了!”
季凤青躺在那里看着她,说:“你还不是一样。”
“我没有。”徐玉郎说道。
侍卫扶着季凤青站了起来,见徐玉郎否认,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右臂。
鹅黄色的短袄已经全被血浸染了,还顺着她的右手一直往下流。
徐玉郎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没事儿。”
两个人进了正院,王太医见状也唬了一跳,他一直以为皇帝让他来是小题大做,没想到还真用到他了。
徐玉郎愣了一下,说:“有女医吗?”
“我就是。”坐在一边一个宫装打扮的中年妇人说道,“徐少卿跟我这边来。”
东厢房,知春跟曹妈妈正坐立不安,见徐玉郎进来,赶忙上前。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知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先帮我把衣裳脱了。”徐玉郎说完看着女医,“箭上没毒。”
医女点点头,仔细地把伤口擦干净,撒上药粉之后又仔细地包扎好。
“倒是不深。”医女说道,“别沾水别剧烈活动,有个四五天就能合口。”
徐玉郎换好衣服,起身就要去西厢房。曹妈妈知道她跟季凤青的感情,也没拦着,只是吩咐知春扶着点她。
她走到正厅,正看见季凤青扶着行舟的手走出来,两个人停住了脚步,看着对方忽然就笑了起来。
“我伤口不深。”
“我的伤口是擦伤。”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徐玉郎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季凤青犹豫了一下,快步就走了过去。他抱住徐玉郎,用手摸着她的头发。
徐玉郎还没说话,就有一股热气铺面而来,温润又炙热的唇压住了她刚想出口的话语。一只小动物从黑暗中探出头来,仿佛在寻找一条看不见的出口。
百炼钢化绕指柔,这话没错,季凤青柔软而又霸道地禁锢住她。相互追逐,不相让,不妥协。两个人,一个毫无顾忌,一个心甘情愿。
许久,季凤青放开了她,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说:“答应我,这事了解之后就嫁我,好不好?”
徐玉郎点点头。
“嫁,一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