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轻水得意的笑了笑。
只需过了今日,她唐轻水便不再是任人欺压的庶女身份。
而是,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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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轻水到皇宫时,已经过了午时。
皇宫建造极大,那喜轿又是极张扬地在宫内绕了一圈,最后才抬入了宫殿——水华宫。
宫内的规矩自然比外头多,而跟着教习嬷嬷学了半月的宫中礼仪,唐轻水也一直保持着安静。
她知道,宫中做事须事事小心,一不留神就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一直到唐轻水等的快要睡着时,她的这殿内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她不敢动弹,只小声问她旁边的红衣,“如今几时了?”
红衣恭敬回道:“戌时一刻。”
戌时了!
这个时辰天早已经黑了,可是这皇上竟丝毫没有过来的倾向。
唐轻水心里惴惴不安。
她狂躁想站起大骂,可是她更害怕坏了规矩,无辜丢了性命。
她只能忍着。
唐轻水乐观猜想,皇上只是有要事耽搁了,再等等一定会来的。
……
此时,御书房。
刚从慈宁宫回来的陆若轩,心情复杂。
此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殿内来回的踱步。
桐然则是一脸焦急的跟在他后头转,“陛下!陛下!那水华宫的娘娘接回来,您快些去吧,这就等着您掀盖头呢!”
陆若轩闻言踉跄了一步,转身时脸色极黑。
“掀盖头掀盖头!朕要是去掀了盖头,怕是改日皇叔就要掀了朕的头盖骨了!”
这唐轻惹嫁给了他皇叔,成了他皇婶。
这唐轻水是他皇婶的姐姐,然后要嫁给他。
那他是得随着辈分喊他皇叔一声“妹夫”!
他怕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长了!
陆若轩觉得他快要疯了。
要是真让他皇叔陆羡喊他一声“姐夫”,他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所以,不能掀盖头,不能掀盖头。
旁边的桐然看着陆若轩又开始踱步的碎碎念,挠着头欲言又止。
他要不要告诉陛下,即便不掀盖头,这过了一夜,婚事依旧是成的。
进退维谷,最后桐然仔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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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从皇宫内出来后,顾清衡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他从看守宫门士兵那里再三确定了消息,也知道了摄政王陆羡前两日确实去了趟宫内。
而且也有宫女太监说,他们亲眼见到“陆羡”来回进出慈宁宫,时间常常都是在夜晚时分。
顾清衡自然是不信的,他不会那么冲动,冷静了许久便让武安调查了苏府前几日的举动。
却没想到今日打听来的消息里,竟说到了唐轻惹中毒的事儿。
“什么!唐姑娘她中毒了?”顾清衡倍感蹊跷。
苏府看着虽是简单的府院,可是陆羡心思向来缜密,总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这绝对不可能的!” 顾清衡冷言说道。
武安语气沉重,解释说:“奴才确认了,那位唐姑娘确实是中了毒,而且中毒的时间,正是宫内人所说王爷入宫的前一日。”
这自家夫人前一天刚中了毒,夫君第二日就入宫找了旁的女人。
前脚后脚的事儿,极为巧合,很多事情好像都顺理成章了。
“那唐姑娘现下状况如何?毒可解了?”顾清衡有些焦急问道。
武安则是摇了摇头,说:“自唐姑娘中毒之后,苏府就立马封.锁了消息,便是今日相府的四姑娘出嫁,唐姑娘和王爷两人都未现身。”
要说蹊跷,总不会这么巧合。
一时间顾清衡如坠冰窖,难以置信。
他怅然地跌坐回椅子上,心里失望至极,咬牙道:“陆羡,是我看错了你!”
他本以为将少女拱手让他,便是这最好的结局,可是陆羡太让他失望了。
他一定要想法子,将人夺回来!
第46章 【二更】
水华宫。
唐轻水坚持不放弃地足足等了一夜, 没等到想要的人过来。
却是等来了太后顾清城。
“太后驾到——”
届时,唐轻水才刚换下那一身喜服,她只匆忙换了件宫装, 便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动弹。
过了半晌, 主座上的顾清城才悠悠说道:“免礼平身吧。”
“谢太后。”
唐轻水规规矩矩的起身,后面的红花扶着她退到了一旁。
气氛有些凝滞。
唐轻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水华宫里都是新调度的宫女太监,她和红花也是昨日刚到,没人知道这位太后,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到了新晋嫔妃的寝宫中来了。
“哎, 哀家听闻昨夜皇上在御书房批了一夜的折子,不知可是真的?”
顾清城细细打量自己的护甲,语调漫不经心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可唐轻水总觉得这太后说话的声音很怪异,怪异的有些刺耳。
只可惜她没那个胆量抬头看上一眼。
宫殿内人都已经被差遣下去了, 顾清城旁边跟了个小太监, 唇红齿白的, 此时正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小太监笑时腔调又柔又细, 讨好似得接话,“太后既是听闻了, 那肯定是真的。”
顾清城满意的笑了笑, 看向了唐轻水, 问道:“好歹是相府的千金,你便这么甘心在这宫中熬到容颜老去?”
她的话暗示的明显,唐轻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咬牙说道:“臣妾自然是不愿的。”
她进宫本就是为了摆脱庶女的身份, 出人头地一雪前耻的,怎么可能甘心这般碌碌无所作为!
想想自己进宫也是得了顾清城的提拔赏识,如今她这般说,应当是想帮自己的意思。
弄清这一层关系,唐轻水毫不犹豫地跪到了地上,“还请太后明示!”
“你倒是个聪明人。”顾清城惊讶她竟然有这般悟性,便摆了摆手,说道:“你将这个给陛下服下,便自会得到你想要的。”
给她捶腿的小太监,将东西递给了唐轻水。
捏着手里的瓷瓶,唐轻水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这是?”
“迷.情散”。
……
顾清城并未在水华宫待的太久,只让身边的小全子叮嘱了药的用法,便打算离开。
送人,唐轻水当然是乐意至极。
“臣妾恭送太后……”
“慢着”,顾清城猛然回了头,眼底有几分明显的得意,问道:“别急,哀家还有事要问你,相府竟先办了你这儿喜事,不知白事是如何打算的?”
她想着,相府家大业大,虽说喜丧不能同办,可是总归该办的。
那个贱.人的丧事,她可是得好好庆祝一番。
唐轻水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太后顾清城莫名其妙的,说话做事都很怪异。
她老实回答道:“回禀太后,臣妾府上并未听闻有丧事。”
唐轻水很是疑惑。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她昨日才刚嫁入宫中,府上就有人逝世离开,竟连这个太后都知道消息了。
“不可能!”顾清城厉声反驳。
相府未曾半过丧事,难不成是在阿羡府上办的?
如此想想,她心中怒火中烧,“真是个贱.人!”
不可能的!
阿羡夜夜和她缠.绵,说了只爱她一人的。
除非,那个女人,还没有死!
顾清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脊背发凉,她情绪失控,一头的珠翠钗环撞得叮当响的。
也顾不下其他,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回去!立马回去!”顾清城大声吩咐。
她要去找阿羡问个清楚!
轿辇被稳稳地抬了起来,没一会儿,顾清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水华宫。
……
“姑娘,您这……”红花脸上有些惊慌失措。
唐轻水被那个顾清城弄得心烦意乱的,她捏着手里瓷瓶,眼神挣扎。
她没得选了!
像是想清楚了什么,她紧紧地攥紧了手里的瓷瓶,低声说:“明晚,就去御书房见皇上!”
红花吓得快哭了,“姑娘……”
“啪——”,红花不设防地被打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懵神了,眼神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她哭的一脸眼泪,委屈的不敢说话了。
唐轻水却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姿态高傲,
“往后,你要称我一声娘娘!要是谁再叫错了,本宫就拔了她的舌头喂狗!”
红花低着头,喏喏而言,“是娘娘,奴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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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而过,慈宁宫内仍旧四处荒凉。
顾清城恍若未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殿内依旧没见到旁的人。
下了轿辇她被人搀扶着,像是软的没了骨头,又虚虚软软地坐到镜子旁,开始梳妆打扮。
“你家主子如今在何处?”
她透过镜面看着她身后的小全子,脸上没了笑意。
小全子回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主子说了,只每日酉时三刻过来。”
顾清城这才弯唇笑了笑,她指腹在红唇处用力,那艳红的口脂便被划出了一道暧昧的印子。
对呀,她想起来了,她的阿羡每日都会来的。
“你先下去吧。”顾清城满意地露出笑容。
小全子应声退下了。
顾清城见殿内没了人,便直接解了身上的庄重艳丽的宫装,露出了里面极露骨的紫色肚.兜。
她模样略显疲倦,却是不肯承认。
便是夜里日日同男人欢.好,疲乏至极她仍旧不依不饶地缠着。
阿羡是她的了,她也是阿羡的。
这皇位是她的阿羡的,她会一一夺了送他。
顾清城难自抑地笑出了声。
她却想起每夜意乱情.迷之时,发觉男人的那股不对劲儿。
他似乎从不和自己说话。
这般想想,顾清城不免有些烦躁,可是她太累了,想再认真想时,便没忍住睡了过去。
宫殿内静悄悄的,纱幔飘飞处处透着诡异。
仔细看这慈宁宫内的陈设,处处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却只有顾清城床前那香炉,冉冉檀香萦绕。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殿内,动作熟练的换了那已经烧了一夜的檀香炉。
待他走后,那香炉里的香味弥漫,浓厚至极。
而殿内,又恢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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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一刻,唐轻惹大多会休憩片刻。
可是这几日夜里她兴致大起,总缠着男人给她念画本子,睡得很晚,每日都是一直到午时左右才起。
她是脸皮薄的,自是不好用了午膳再接着睡的。
今日外头有些风,唐轻惹便留在屋内并未离开。
冬日总是如此,风来时雨也要来,却是压着时辰,弄得天色阴沉沉的。
此时唐轻惹正在屋内忙着绣个新的荷包。
新年起始万象更新,她从桑绿口中得知,男人为府上的丫鬟下人,都备了赏钱。
而她,则是收到了男人心愿。
“平安顺遂。”
所以她也想着送件礼物给他。
唐轻惹知晓自己的身子不大好,前段日子中毒的事,也让她觉得心力不足。
她能察觉到的,男人极为紧张她的病,所以她从来都是很乖巧地喝药,不曾间断。
只是……
唐轻惹看向窗边那盆已经枯萎的海棠花,眉间微蹙。
她喝药久了,自然也能察觉到其中味道。
那日她喝的那份药味道明显与往日不同,她只尝了一口便吐了,余下的就偷偷倒进了花盆中。
唐轻惹咬唇,内心有些纠结挣扎。
她鲜少任性,只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何,当时未想着寻桑绿过来问一番,只循着心里的本能就将药倒了。
她有些出神,手上却一疼,低头看时是绣花针将指尖戳破了些。
唐轻惹垂眸,将那血珠放进口中含了含。
腥甜的血腥味儿漫延在口中,思忖良久后,她觉得男人既是特意问了她一番,她还是仔细说清楚好了。
唐轻惹决定去一趟书房。
外头的桑绿见少女突然起身,便识眼力的过来服侍,“外头风大,夫人这是要去何处?”
唐轻惹浅声道:“我想去书房一趟。”
少女去书房,其中意味明显,桑绿却拦住了她,解释道,
“夫人有所不知,主子未时便出府了,此时并不在书房。”
唐轻惹水眸闪了闪,眼底的坚定有些消散。
她放下手里的披风,柔声低喃了一句:“罢了,先生既是不在,那我便不去了。”
说着,唐轻惹便将衣物整理好,吩咐着让桑绿退下了。
……
卧房内,唐轻惹是打算靠着软榻小憩一会儿的,却是白日醒的太迟,闭眸养神时也无丝毫睡意。
她睁开眸子,略显无聊地靠在手臂处,眸子转着,那睫毛时不时颤抖。
她是蜷着身子侧躺的,视线里唐轻惹瞧见半垂在软榻边的鞋尖儿。
芙蓉色百褶裙裾中露出两个可爱的兔耳朵尖尖,她眸色潋滟其中晕着笑意。
慢慢地,她将视线落在腰间的紫色佩玉上。
因着姿势的问题,那佩玉此时垂落在软榻之上,玉色剔透,上面的刻纹也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