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确实有些困难,云知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紧张的方父,云知岁开口:
“叔叔,孩子没保住,他小产后没得到妥善医治,我现在要立马替他施针,虽然有些艰难,可我会尽力的。”
将怀里剩下的银两拿出,方知岁只留了部分铜板:
“我还需要几味药和锅,只能麻烦你再走一趟,切记不要去刚刚那家药铺了,免得老板又为难您。”
方父片刻不敢耽搁,连忙拿起银子跑了出去。
云知岁见一旁枯树枝,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用杂草做引子,点燃了一小堆火。
拿出银子在上面大致消了消毒,云知岁回到方初尧身边跪好,沉了沉心后,伸手拿针,稳准的扎到穴位上。
头上和胳膊上的还好说,但是要扎到前胸与小腹时,云知岁犹豫了。
女尊国男子最重贞洁,自己这么随便扒人家衣服,能行么?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方初尧有了些许反应,应该是因为扎针的缘故。
见情况有了转机,云知岁一时激动,在也顾不得这些。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云知岁咬了咬衣,将方初尧的上衣解开,又将他的裤子往下扯了一点。
平坦的身躯尽在眼前,云知岁心中本没有半点邪念的,但看到方初尧这雪白的皮肤,还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的些许腹肌,云知岁不知为何吞咽了口口水,半天眼神也没有挪开。
强行让自己把眼神收了回来,云知岁擦着银针上的黑灰。
怪不得书中女主想尽方法得到方初尧,就这种有颜、有身材的,放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好吗?
屏退自己心中不该有的邪念,云知岁催眠自己,秉着患者都是萝卜白菜的信念,云知岁继续施针。
几乎将一包银针都用了,云知岁终于扎完了所有穴位。
施针到底也是个累心累脑的活,虽不用多么出力,但是云知岁也累的满头大汗。
拿出自己一件薄衣,云知岁给方初尧轻轻盖了上去。
方父脚程倒是快,这么一会儿子功夫已经赶了回去来。除了草药外,方父还买了锅和被子。
方父有些心虚,毕竟花的是云知岁的钱,人家拿钱让买药已经不错了,但是方父心疼儿子,知道小产后的人都怕冷,所以这才买了被。
云知岁抬头一看,连忙将锅和药接了过来。锅里方父已经细心的打好了水,云知岁心喜。
看了看草药没有误,立马倒进去一部分,和到一旁的火堆上煮了起来。
方父走到方初尧身边,看着他被解开的衣服,心里咯噔了一下。
云知岁本来也是在为刚刚解方初尧衣服的事纠结,不知该如何对方父解释。看着方父在一旁出神,云知岁心虚上前,将方父手里的被子拿了下来。
“到底是叔叔心细,这破庙四处漏风,方初尧正需要这个呢。”
因为方初尧上身有扎,所以云知岁展开被子,只给他盖住了腿。
“姑娘……”
方父撇眼看到了方初尧上身扎着的银针,知道云知岁是为了救自己儿子,所以也不能拘于其他。
本想开口解释买被子的事,谁知云知岁见他开口,还以为方父是要质问她扒方初尧衣服的事。
“叔叔,我也是不想的,知道男子重视名节,但还是救命要紧的,你说是不是?”
“不是的,姑娘。”
“啊?”
云知岁听到不是的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姑娘误会了,姑娘肯救尧儿,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我知道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觉得姑娘有意轻薄尧儿。
我只是用了姑娘的银子买棉被,想与姑娘解释一下。这里,还剩下了些银子,以后若是可以,这银钱我会还你的。”
说着,方父将怀里剩下的银两拿出,想还给云知岁,云知岁见状,连忙推了回去。
“叔叔,不瞒你说,我身上除了刚刚留下的那些铜板,就剩下你手里这些银子了。
但是我不认识钱,剩下的这些就你拿着用,帮我买些草药,或是买些吃食什么的吧。”
“这……”
银两虽没有多少,但是放在云父手中却觉得十分的沉。
像云知岁这样的好人,眼下已经不多见了,倾尽自己的钱财就为了救方初尧,这个恩情,方父到底是记下了。
“叔叔你就拿着,不怕你笑话,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眼下也没有地方去,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两日就同你们躲这里行吗?”
云知岁会医,方父刚刚进来时看到方初尧脸色好了一点,他巴不得想求云知岁留下。
云知岁身上衣服虽有点蹭脏了,但看的出来那不是平民百姓家中能穿的起的。
“求之不得呢,对了姑娘,与你说了这会子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又和尧儿是如何认识的呢?”
“叔叔你叫我知岁就行,我和他相识是个意外,叔叔便别问了。”
见云知岁不想说,方父也没有追根究底,毕竟云知岁是个好人,方父信她。
又问了问方初尧的情况,方父和云知岁都捏了把汗。
药煮好后,二人合力给方初尧灌了进去,云知岁为了避嫌,教给云父如何拔针后,自己便出了庙外,直至半柱香后才回来。
云知岁早上吃了两个大包子,直到下午都没饿。方父在方家时,一天厨房只有晚上才会给他们送些饭菜,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方父到现在都饿着肚子。
眼下已经下午了,方父饿的肚子直响,云知岁听到后,看了一眼尴尬的方父。
“叔叔,我饿了,要不麻烦你去买些吃的吧?刚刚我替方初尧诊过脉了,他情况转好,怕半夜会醒过来,如果可以,你买些小米、红糖和鸡蛋回来,给他煮点粥备着。”
在现代,早以前女人坐月子都吃这些,云知岁替方初尧诊脉时,发现这里男子的脉象同现代女子是相似的,所以就让方父去买了。
方父也没拒绝,直接起身便去了。
迷迷糊糊的,云知岁不知什么时候好像睡着了,只听身边有声音,云知岁惊醒。
只见一旁躺着的方初尧头左右摆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云知岁走过去蹲下,看着方初尧一脸痛苦的表情,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喂,醒醒。”
心里虽没有谱能将人叫醒,但看着方初尧这样子,云知岁都替他难受,如果能叫醒的话,这样的噩梦还是不做的好。
谁知道,云知岁刚叫了没几下,方初尧慢慢平复下来,竟真的渐渐睁开了眼睛。
方初尧脑子里浑的不行,刚刚他梦见上个月的那天晚上,他想挣扎但却因为喝不该喝的东西,全身无力,怎么推也推不开身上的人。
身子沉的不行,小腹上如同被放了冰块一边,又凉又痛。
方初尧长长呼了口气,眼睛彻底睁开。
看着陌生的房顶,方初尧本想四处环视一圈,谁知刚转头,就看到了云知岁。
“你……”
全身都酸疼的厉害,方初尧也没有什么劲,但看到最不想看见的人,方初尧还是坐起身,下意识往后躲。
云知岁见被子落下,方初尧刚刚做噩梦出了一头的汗,他眼下可禁不住受半点风。
抓起被子,云知岁好心想给他盖上,谁知方初尧反应更加大,连滚带爬往角落躲着,嘴里还拼命的喊:
“你走开,不,不要过来。”
他声音沙哑,叫喊声还带着哽咽,云知岁见状动也不敢动。
“好好好,我不过去,不过去。你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快点先把被子盖好。”
将被子扔了过去,云知岁退到了门边上。
因为方初尧动作很大,扯到了小腹处,他刚刚才小产,根本经不住。
捂着小腹,方初尧痛苦的闷叫着,整个人蜷缩起来。
云知岁见情况不过,也顾不得刚刚自己说的话,连忙走上前去。
手刚搭到方初尧肩膀时,方初尧猛的一激灵,抬起头惊慌的看着云知岁。
一把抓住云知岁的胳膊,方初尧一口狠狠的咬了上去,当时便见了血。
云知岁吃痛叫了一声,正巧方父这个时候赶了回来,看到庙里这个情形,扔下手里的东西连忙上前。
方初尧狠狠咬着云知岁不肯松口,眼瞅着那肉都快被咬下来了。
第六章 要不然,你们跟我走吧!……
云知岁算得上方家父子二人的救命恩人,方父知道方初尧身子虚弱,但还是狠了狠心,一巴掌打在方初尧的脸上。
方初尧煞白的脸上当时便烙下了红印,这才松开了嘴。
云知岁退到了一边,咝哈的吹着自己被咬的胳膊,不得不说方初尧这得多恨自己,才能下这么重的口。
“尧儿,知岁姑娘刚刚救了你的命,要不是她,你早就不成了,你怎么刚醒还咬人呢!”
方父心疼归心疼,但是该如何教自己孩子做人,方父也是没有忘记的。
方父朝着云知岁跪下,顺势便要磕头,云知岁发现方父的动作,连忙上前阻止。
“叔叔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一个晚辈,你怎么能跪我。”
虽然小臂被咬的还很疼,但云知岁忍着,强行将方父扶起。
“知岁姑娘,尧儿他不懂事,这两日他经历太多,你别同他一般计较。”
云知岁撇眼看了方初尧,只见他捂着小腹,死气沉沉将头靠在墙边。
方初尧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底说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叔叔,我没事,你还是先劝劝他吧。”
云知岁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坐下,在也没说话。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方父扯过一旁的被子替方初尧盖上:
“尧儿,你腹中的孩子……”
方初尧已经醒来,小产一事迟早也是要告诉他的,与其让他缓过来在提,方父决定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果然,方父一提到孩子,本来空洞的双眼,一下子有些许变化。
方初尧坐直了身子,抓住方父的手,一脸担心的盯着方父。
“孩子没保住。”
如同一桶伴有冰块的水从上浇下,方初尧只觉得周身寒彻骨。
回想着当时方母回到家中的打骂斥责,直至小腹疼到方初尧几近晕厥,那时方初尧就已经想到,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紧紧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方初尧双眼充斥着红血丝。
云家不要这孩子,哪怕自己想一力承担,这孩子最终的结果还是这样,到底还是他自己无用。
带着恨到骨子里的眼神,方初尧看向了一旁的云知岁。
云知岁被盯的打了个寒颤,方初尧这想要杀人的目光,当真是有书里最后害死女主那个意思了。
方父也不知该如何劝,只能选择让方初尧自己静静。见云知岁胳膊还在滴血,方父扯了一条自己的衣摆,走上前替云知岁包扎起来。
方初尧见状,一脸的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云知岁会和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为何方父好似很偏向她。
“叔叔我自己来就行,我看你把小米买回来了,还是先煮些给他喝吧。”
云知岁又怂又心虚的瞟了一眼方初尧,只一眼,毕竟看多了,她也不敢。
方父手脚迅速,看起来像是总做饭的样子。
庙中除了柴火被烧的声音,低沉的要命。小米粥的香味飘了出来,闻到后云知岁也饿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东西都是没有添加半点的好东西,这么香的小米味道,云知岁以前从未闻到过。
“好香啊,叔叔做饭真是太利索了,看着就要煮好了。”
方父扯了扯嘴角:
“我与尧儿在方家不招人待见,厨房每日只送一餐饭,有时吃不饱,我就会绣一些花样让尧儿拿出去卖,换些米来我们煮粥吃。”
虽是说的轻描淡写,但云知岁听后便后悔了,自己这不是在揭人家伤疤呢吗?
瞄了方初尧一眼,果然,方初尧狠狠瞪着云知岁,云知岁缩了缩脖子,在也不敢多话。
粥煮好了,方父端着锅,先来到云知岁面前:
“知岁姑娘,这粥好了,你先吃些,我在喂尧儿。”
“我不饿,叔叔你们吃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方初尧一直没说话,开口却来了这么一句。他心中憋了太多的委屈,可是方父在这里,方初尧又不能说出来让方父替他难过。
“我,我没……”
“你走吧……”
方初尧只要看到云知岁这张脸,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回忆。
孩子也没了,方初尧最后一点希望全都破灭了,如今他什么都没了,还害的自己的爹爹跟着他一起遭罪。
云知岁抿了抿嘴,看方初尧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反正银两大多数都给了方父,想来也够他们两个吃几天的。
云知岁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袱,没有说什么就准备离开。
方父看着二人之间这微妙的关系,也觉察出来一丝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云知岁的脚已经要踏出门槛去。
“知岁姑娘你不能走,尧儿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离不开你的。”
方父上前拦住了云知岁,他确实是担心儿子多一些,但瞧着云知岁也不能自保的样子,方父虽然功夫有限,但还是勉强够用的,他们如果在一起,起码还能相互帮衬。
“叔叔,他能醒过来就证明应该没什么事了,你按我写的那个药方按时给他抓药就好。”
说着,云知岁铁了铁心,又从包袱里将所有的铜板拿出,塞到了方父手里。
方初尧现在这个样子,与她到底拖不了干系,既然他不让自己继续留下来,自己能够做的,只有将所有的钱都留给他们了。
“我就剩下这些钱了,在多真的没有了,叔叔你好好照顾他吧。”
云知岁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刚一转身,没想到方父伸手,一把抓住云知岁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