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岁姑娘,你就当我求你吧,尧儿他不懂事,虽不知你们两个之间有何误会,但你全力为了救尧儿我是看在眼里的。
天下这样的大好人已经不多了,你就当是救人救到底了好吗?”
方父开口求着云知岁,云知岁心中动容,她其实也不想走的。
抛开自己和方初尧之间的尴尬关系不说,自己一人在这陌生的环境下,就连银两都不会算,她需要方父这样有生活经验的人在身边。
“可是,他……”
“我是他爹,我说的他也要听,是我执意留你,尧儿在反对总也要听长辈的话。知岁姑娘,你便行行好,留下来吧。”
方父抢了云知岁的话,云知岁为难的看了一眼方初尧,谁知方初尧突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云知岁一怔。
方父一脸的期待,方初尧什么也不说只顾闭眼,莫不是拗不过自己的父亲,所以认了?
既然如此,云知岁本也是不想走的,咬了咬牙,云知岁点了点头。
方父一脸喜悦,将手里的铜板塞回云知岁的包袱里。
拿起一边已经温热的粥,方父走到方初尧身边,小心翼翼的喂着他。
方初尧无精打采的吃了四、五口,便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云知岁看了看方父买回来的东西,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红糖。
“方叔叔,我不是让你买些红糖回来吗,方初尧失血太多,得喝点红糖补一补。”
“红糖太贵了,要三十个铜板才能买半斤,我没舍得。”
见方父一脸的为难,云知岁也没说什么。毕竟一个包子刚几个铜板,不过是红糖而已,没想到这里卖的这般贵。
“那叔叔你们先吃着,我这一天都没动了,也出去溜达溜达。”
偷偷在自己包袱里抓了一大把铜板,云知岁说着走了出去。她特意将包袱留在这里,好让方父放心,自己绝对不会不辞而别。
按照印象中来时的路,云知岁成功的进了城,寻了一家店,云知岁进去买了半斤红糖捧在手里。
本想快些赶回去,谁知刚从店里出来,便看到了不少穿着云府里下人衣服的人,走在大街上巡视着路过的女子。
云知岁连忙躲进了店内,偷偷探出半个头,看着云府这寻人的样子,若是她没有猜错,估摸着她们是在找自己。
云知岁是昨天半夜偷跑出来了,不由得心中吐槽云府的办事能力差,这都快一天的时间了,云府的人刚刚察觉自己不见了。
片刻后,云家的人离开了街上,云知岁趁着这个时候,连忙往城外逃着。
在路上,无意间听到卖菜和卖馒头的两个女人闲聊,云知岁放慢了步子听了几句。
“你瞧见刚刚云府的人了吗?听说云家那个恶人嫡小姐弄大了方家私生儿子的肚子,方家家主找上了云家,谁知这才发现云家小姐失踪了。
更巧的是,方家那个私生子和他爹被赶出府后,二人也消失了。”
“能没听说吗,这事闹的这么大,还有小道消息说,云家小姐知道了这事,所以偷偷杀了方家父子后逃跑了。”
听到这,云知岁不敢在往下听了,果然什么事如果变成人传人,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来。
加紧了步伐,云知岁往破庙走着。眼下城里已经有些动荡了,想来城外也不是能够多待的地。
自己的事如今应该已经牵扯到方初尧他们父子了,看起来他们也不能在继续待下去。
回了破庙,云知岁竟然发现方家父子已然不在,锅里的粥被打翻在地上,本就很乱的庙里更加的乱。
云知岁心中暗叹了句不好,多么明显来过人搜查的痕迹,莫非方家父子被抓走了?
连忙走出破庙,云知岁不安的四下看着,完全不知自己眼下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几声喵叫引起了云知岁的注意,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方父正探着头,朝自己微微挥手。
云知岁一惊,连忙捧着红糖跑了过去。
刚刚确实有人过来找过破庙,好在方父耳力好,提前带着方初尧躲到了草丛里,这才逃过一次搜寻。
云知岁一听,连忙开口询问:
“可是云家的人?”
“我也不知,但是他们都穿着一行黑衣,感觉更像是昨天晚上那些想要杀我和尧儿的人。”
云知岁皱着眉头,城里是云家人明目张胆在找人,而城外却是黑衣人。
在加上出城时那两个卖东西女人的对话,云知岁觉察出这其中好像哪里不太对。
将刚刚城里也在寻人的事说出来,方父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云家是江南大户,如今云家出事,怕是整个江南都会动荡。昨晚想要我与尧儿命的人,还不知是何人,怕是江南要变天了。”
方父开口说着,云知岁听后点了点头。想了想自己不能继续留下去,云知岁再度开口:
“现在江南这样子,我是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兜里的银子总有要用完的时候,想来还是京城最好找出路,所以我打算去京城谋出路。”
方父点了点头,云知岁年纪轻,总是要为以后做打算。
刚刚方父逃出来的时候,顺手将云知岁的包袱拿了出来。从一旁拿起,方父塞到云知岁的怀里。
“刚刚还挽留知岁姑娘,谁知片刻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知岁姑娘心肠好,到了京城定会有一番作为。
我将剩下的银两都放到包袱里了,姑娘带着上路吧。”
留云知岁,方父确实是因为私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云知岁想走也是应该的。
他不能因为自己和方初尧,还继续强行留下人家。
“那你们呢?”
云知岁看了看一旁好像又开始晕睡的方初尧,开口问了句。
“尧儿这样子,我一个男人带着他也走不了多远。
刚刚她们搜索过破庙,想来一时半刻不会在来,我便带着他在从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在说吧。”
在这里男子想要挣钱难如登天,云知岁刚刚在城里已经看到,出来干活的全都是女子。
方家父子身无分文,留下来根本就不是个办法。
“要不然,你们跟我走吧。”
第七章 抱人在怀
连日下雨,上京的土路都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泥路。今日太阳虽大,但只将路上的泥晒干了薄薄一层。
一脚踩下去,若是不小心,直接踩到里面还湿着的泥巴,也是能把人滑倒的。
云知岁背着又昏睡过去的方初尧,身后由方父背着包袱搭着手,一行三人赶着路。
虽是架空的女尊国,但毕竟也是古代,能够做为代步的,除了马车便是轿子。
可无奈兜里就那么点银子,上京这一路不知要走多久,吃喝都成问题,所以只能省下租马车的钱,改成步行了。
方父年岁摆在那里,又是个男子,纵使有武傍身,但力气还是不比女子大的。
云知岁二十出头,最是年轻力壮之时,所以便承担下背方初尧赶路的这个重任。
方初尧看着高,但实际身上压根没有多少肉,背起来轻飘飘的。许是女尊国女子体质壮,所以云知岁也没废多少劲。
但上京的路远在千里以外,一直背着个人赶路,时间越来越长,体力也渐渐消耗。
云知岁一天就吃了两个包子,若是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兴许能够挺过一天。
可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云知岁也有些扛不住了。
迈出的一脚更比一脚沉重,云知岁走到近旁的一棵树下,将背上的方初尧慢慢放了下来。
“不行不行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叔叔咱们歇息一会儿吧。”
方父点了点头,从怀里将自己有些破旧的帕子拿出,递给了云知岁。
云知岁的累的一额头的汗,看着那帕子虽旧但是十分干净,云知岁有些犹豫没有接下。
方父还以为云知岁嫌弃,连忙解释:
“知岁知道也知道我与尧儿的处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叔你误会了,我这一头臭汗,你这帕子如此干净,弄脏了怪可惜的。”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嫌弃也就是了。”
方父将帕子塞到云知岁手里,云知岁却之不恭,拿起刚要擦额头上的汗,撇眼却发现捂着棉被的方初尧额头也冒了汗。
眼下已经起了风,虽是六月,便方初尧这刚小产的身子,可经不住沾汗被风吹这么一下。
连忙先替方初尧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云知岁这才顾上自己。
方父坐到了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风越吹越大,云知岁觉得在待下去不是个事,自己同方父倒还好说,可方初尧可经不住。
“叔叔,瞧这好像又要变天的样子,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若是突然下起雨来,那可就糟了。”
也不知是云知岁的嘴开了光,还是他们运气真的不好,继续走了没多久的功夫,已经开始哩哩啦啦滴起了雨点。
云知岁与方父加赶了步伐,终于在雨下起来时,在一处荒废的田前,找到了一处些许破烂的草屋。
草屋里空空如野,想来应该是曾经在这里种田之人搭建的。
草屋四处有些漏风,好在外面的雨下起来后,风便停了。
云知岁将人放到了屋里后,出去看了看天,瞧着外面黑压压的样子,这雨怕是今晚也够呛能停了。
将近小半天的赶路,他们眼下应该离江南也有些距离了。如果云家或是那伙黑衣人要追过来,怎么也得等着雨停了才行。
今晚留宿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云知岁顶雨出去拾了些柴火,雨刚下没多一会儿,柴火湿的也没有多厉害。
回了草后,云知岁打起了火,因为这屋子都是草搭建的,所以也不敢让火堆太旺,以免不小心点燃了屋子,那样就真的悲催了。
他们离开土地庙时,方父将锅里还有些没撒出去的小米粥一起带了过来。
趁着燃了火堆,方父将锅放在上面热了热。
背了一下午的人,云知岁已经饿的不成样子,闻见小米粥的香味,云知岁肚子咕噜噜的直叫。
有些尴尬的将脸别过去,方父小声的笑了笑。没一会儿功夫,粥已经热好了。
“知岁姑娘,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喝些粥吧。”
云知岁饿的不行,因为体力消耗过多,所以云知岁这回没有客气,毕竟明日还要继续背着方初尧上路。
粥剩下的并不多,所以云知岁只吃了两口,余下了一些后,云知岁打开包袱,从里面将买的半斤红糖倒进粥里些许。
方父从旁看着,那时云知岁回到破庙时,手里就抱着一包油纸包的东西,他当时还好奇云知岁买了什么回来,没想到竟是红糖。
将糖与粥搅拌均匀,云知岁端给了方父:
“叔叔你也吃些,这红糖对你们男人身子好,下雨了天凉,喝些红糖身子也能暖和些。”
一边交待着,云知岁一边将轻拍了拍方初尧的脸,叫了他几声却没有什么反应。
将手从被子里拿出,虽裹着一屋棉被,在这六月里,方初尧的手还是冰凉的。
云知岁有些着急了,方初尧这一直昏昏睡睡可不是个办法。
诊了诊脉,云知岁又想了另一套施针的法子替其施针。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过云,云知岁所有注意力都在施针和掐算时间上,等着将针都拔下来后,才发现锅中的粥一点也没有少。
“叔你怎么没吃?”
“红糖金贵,还是留给尧儿吃吧。”
说放话的功夫,应该是云知岁这次的施针起了作用,方初尧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眼睛便看到云知岁的身影,方初尧心里是不太愿意的。
但上午在破庙的时候,趁着云知岁出去的功夫,方父同方初尧说了他们的遭遇,也提到了云知岁的帮助。
虽不知云知岁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方父交待方初尧不要同云知岁在对着干,方初尧是大孝子,只能选择只从自己父亲的话。
转身的功夫,云知岁听到身后有动静,一看方初尧醒来后,条件反射性的跳到了一旁。
方初尧有气无力的吃了方父喂的些许粥,没想到人刚清醒不大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入夜,云知岁守了半宿,方初尧的烧渐渐退下去,云知岁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又拿了些柴放在火堆里,云知岁缩到一旁,困意已经弄的她睁不开眼了,谁知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被牙打颤的声音吵到。
迷迷糊糊起身,看了看方初尧正打着哆嗦,云知岁一惊,连忙走前上试了试他的体温。
还在发烧没有反复,但可能因为晚上太冷了,方初尧身子弱,所以经不住。
刚刚方父睡着时,云知岁将自己能搭上的衣服全都给他盖上了,眼下也没有东西能够给方初尧再盖的。
而且他离着火堆也够近了,在往前挪的话怕是会碰到火堆。
云知岁迷迷糊糊犯了难,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想的,坐到方初尧身边,云知岁一个用力将人拉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白天里真的累到不行,云知岁在也守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雨滴在地上的声音渐渐小了,慢慢的雨停了下来。
方初尧自吃了红糖米粥后,只觉得胃里暖暖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直没有劲的身子有了些许力气。
不知有什么东西绑着自己,方初尧觉得有些上不来气,所以睡到一半竟然醒了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方初尧这才彻底清醒,本想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抱着。
回头瞄了一眼,只见云知岁半坐着靠在草屋的一根柱子上,怀中搂着自己,睡的正沉。
方初尧一惊,想到脱离那个怀抱却发现自己被棉被裹的极紧,而云知岁虽睡着了,手也没松。
挣脱了一会儿,方初尧便没了劲。许是因为他挣扎的动静有些大了,一旁的方父被吵的动了动。
方初尧怕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被方父看到,所以也不敢在出半点声音。
抬头仰视看着云知岁,方初尧心里一直就十分的奇怪。当初明明那般势强的一个人,现如今怎么会这般好心?
难不成云知岁突然良心发现,所以现在才甘愿陪着他们父子吃苦,来弥补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